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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你以为穿越了就不用学习了吗(1 / 1)

柳停霜将荷包送回紫洞峰,又自掏腰包,补了湘岚被方晌坑走的两百灵石。

他说:“方晌此人,惯常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她的话当不得真。”

湘岚伸手接过,将荷包紧紧攥在掌心:“……那她说,与师兄仅有同门之谊,并无半点男nv之情,也是作假吗?”

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柳停霜头大如斗:“当然不是!”

湘岚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丝笑意,就听见柳停霜说:“此生只为研神守静,平心求道。男nv情ai,对我而言不过虚妄。”

“……是。”眼泪渐渐涌出,湘岚勉强自己维持仪态:“但仙途漫漫,长夜孤苦,若有人相伴也是好的。师兄可愿让我掌灯,共度春秋?”

“不。”柳停霜直言:“我对湘岚师妹你……并不喜ai,也无需你为我掌灯。”

湘岚终于按耐不住,痛哭起来。

柳停霜几度yu上前安慰,最终忍了下来。

过去柳停霜念及湘岚是nv儿家,面皮薄,怕伤了她的自尊心,并不曾如此直白地拒绝她。他的自以为是,给了湘岚一线希望,反而害了她。

如果她的脸皮和方晌一样厚就好了,柳停霜叹气。

要是方晌在此,肯定会说:“自尊心伤了就伤了,怎么你还要去si吗?”

湘岚哭道:“但我对师兄是一片真心!”

柳停霜说:“你的一片真心,我要来有什么用?”

他下了一剂猛药:“你还有师父亲人,同门知交,可曾为她们掉过一滴眼泪?既然已入仙门,不求长生大道,反而耽溺于情ai,不觉得可耻吗?”

湘岚骤然被骂得懵了,简直是头也抬不起:“……男nv之情,就错误至此?”

柳停霜说:“原是无错,但是不值。”

湘岚将荷包掷在地上,跺了两脚:“值与不值,我说了算!”说罢便捂着脸跑走了。

柳停霜看着沾上泥土的荷包,若是以往,他必然是要捡起来,清洗g净再还回去的。但是今天他忽然知道这样做并不好。

他垂下眉睫,不再去看这个织金绣花,藏满了湘岚心意的礼物。

树影下缓缓走出一人:“可怜这nv子一片痴心。”

来人容se殊绝,白衣玉带,长发用银绦束起,正是琴彰。

柳停霜一惊,差点拔剑:“你竟敢擅闯朱陵太虚g0ng!”

琴彰说:“蓬玄派长老因公务拜会贵宗,我不过随同前来。”

柳停霜上下打量他,半晌,说道:“人活百年,谁没有辜负过几番痴心?”

谁知琴彰一听此言,b0然大怒:“还说你不是无耻y贼!”竟然连说话方式都一样!

柳停霜:“……”

他无语:“你修的也不是什么绝情断ai的功法,元yan丢了虽然可惜,但不至于耿耿于怀吧。”哼,仔细想想,你还拿了我同门师妹的元y呢。

琴彰咬牙,脸上飞起一抹薄红:“贼人辱我至此,岂能善罢甘休。”他一字一句地分析:“此人虽然用邪法迷惑了我的神志,但我记得清清楚楚,她穿着朱陵太虚g0ng的弟子服。况且,我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夺我元yan时,身量娇小,骨相绝非男子。”

柳停霜有意为方晌化解仇怨:“无上内秘真藏经有言,大达无妄,故能受辱,故能受恶。所能受者,皆是功德。太执着于一时的荣辱得失,反而容易滋生心魔,有损道心。”

“柳道友好像一直在阻止我寻找贼人?”不当t1an狗的时候,琴彰的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为什么?你可知道,那y贼临走前,扬言若要报仇,就去朱陵太虚g0ng找柳停霜。”

柳停霜没说话了,琴彰一看他表情,就猜到了:“你知道这个人,对不对?”

方晌,好想把你抓过来ch0u一顿!柳停霜气得半天没说话,好不容易,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琴道友所说之人,我并无猜测。当日天水秘境入者众多,许是旁人假扮,也不无可能。”

“你不愿说,我不勉强。”琴彰话语中透着森森寒意:“我自有办法找到此人。”

柳停霜问:“找到之后呢?”

琴彰说:“十倍偿还!”

没办法了,柳停霜说:“那祝你好运,早日大仇得报。”

他转头回了鱼子峰,水叶叶在洞府前来回踱步,柳停霜向他行了一礼:“师父。”

水叶叶说:“你师妹呢?怎么这么多日没见着她。”

柳停霜说:“她接了事务堂的任务,出门历练去了。”

“嘿?”水叶叶不懂了:“这朱陵太虚g0ng什么时候改了规矩?弟子出宗门历练,不是应该请示过师父再说吗?”

柳停霜说:“是,弟子这就下山,将她捉回宗门,向您请罪。”得在琴彰之前把她抓回来,兴许还能留一条命吧。

水叶叶说:“历练就历练吧,不是什么大事。”又想了想:“何馥快回来了。你们师兄弟多年未见,也该聚聚了。”

大师兄……柳停霜心底发苦,他要是现在出宗,还能避开何馥。

师兄弟这么好的题材,晚小安岂能放过?!原书中何馥暗恋师弟多年,他x格刚直,知晓师弟不会回应他的感情,便自请出宗历练。

等他回来时,撞破柳停霜和琴彰的j情,何馥大受震动!他又气又恨,心中苦苦压抑的感情喷薄而出,当然一起喷薄而出的还有另一样东西。

但是因为这个角se时髦值不高,没有酷炫狂霸拽的颜值、出生、血统和x格。读者强烈抗议,认为土鳖配不上主角受。最终迫于读者压力,何馥被晚小安踢出了主角受的后g0ng。

柳停霜真不知道,这一世何馥是否还对他有不轨之心。他坐不住了,谦谦君子,也学会了找挡箭牌:“方晌出门多日,未有音讯传来,弟子心中忧虑。等我将她带回,再与大师兄相聚吧!”

水叶叶咋一听,心想这小师妹还真是受宠,你师兄离开好几年了,同样没个消息,也没见你忧虑半分啊。

柳停霜没空解开师父的误会,他以寻找方晌为借口,火速下山了。

方晌盘腿坐在山洞中,身上盘踞着的黑se火焰,火焰灼伤了她的肌肤,留下一道道伤痕。鲜血流出,又被火焰烘g。

她双眉紧锁,唇齿紧扣,完全沉浸在修行中。

身前堆积着厚厚一层白灰,全是灵石用尽后遗落的残渣。

晚小安不敢惊扰她,躲在洞口,看天上飘来朵朵乌云。

方晌说三日进阶,不是假话。她改了蜕生妙法,辅以yyan变换内景玉书,一日过后,便得意洋洋地和晚小安炫耀:“进阶筑基后期了!”

还没等晚小安跟着庆祝一下呢,就看见她吐出一口w血,身上开始冒出一簇簇黑se的火焰。

晚小安吓坏了:“方、方晌姐姐,这怎么回事啊!”

“呃……”方晌忍着剧痛,检查了一下身t:“好像是蜕生妙法停不下来了,要燃尽血r0u,烧灼丹田。”

晚小安也要跟着吐血:“那怎么办?”

方晌又吐出一口w血,衣衫被黑se火焰点燃,慢慢烧到了她的皮肤:“一口气结丹吧。丹田内成就金丹,便不惧真火,或许可以停下蜕生妙法。”

她一挥手,先前攒下的灵石密密麻麻铺在地上。

晚小安声音颤抖:“你、你要用这些灵石来结丹?”

方晌已经开始ch0u出灵石中的灵力,手中白砂滑落:“废话啊!你看这地方的灵力有充足到让我结丹吗?我靠,是我哪里改得不对吗?怎么这么痛!我再看看,太y化生,青赤二炁。水位之jg,虚危上应……”

晚小安不敢说话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边积累起白灰。

方晌开始还能念念有词,很快便说不出话来。

晚小安抬头,雷云已飘至洞口。

她还没灵力呢,肯定是不能为方晌护法了。晚小安朝洞中退去,握住ipad,忐忑不安。

结丹……会有雷劫吗?应该不会吧?她忘记自己设定过这个没有,毕竟主角们一开始就是金丹起步。

其实她与方晌,不过是萍水相逢。方晌自己作si,乱改法决,她没必要为其陪葬啊。所以……没什么可犹豫的。

惊雷落下,山石滚落,晚小安的尾巴毛被烧焦一片,她吓得要si,尖叫一声,又往洞中跑去。

第二击正中方晌,电光一闪,她皮开r0u绽,白骨清晰可见。

但周围的灵石依然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方晌还没有断气。

第三击落下,晚小安快哭出来了。

她再度后退,却拿起ipad,敲击起来:“惊雷闪过,方晌却安然无恙。原因竟是她身上的黑烟,化作龙形,腾空而起,与那雷光在空中缠斗起来……”是否有用,她并不确定。

但这是她唯一能为方晌做的事了。

方晌身上黑焰腾起,愈发炽盛,她被包裹在一片漆黑的火光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晚小安偏过头,不忍去看。

雷劫一共五道,山洞已经被雷火劈开,四周乱石成堆。一片废墟中,有个看不出人形的东西,依然盘腿坐着。

片刻后,这个漆黑的物t忽然跳起来:“哈哈,五炁朝元雷云过,腹中金丹彩霞生。我成功啦!”抖了抖身上的劫灰,一片片黑痂掉落,露出一张白净、无瑕的脸庞。

方晌不顾自己不着寸缕,叉腰大笑:“哈哈哈哈,我真的是天才啊我。”笑到一半,看见旁边的晚小安,瞪眼:“你怎么还在?!”

晚小安哭得ch0uch0u噎噎:“你,你不是让我看着你,给你当外挂吗?”

方晌怒道:“我靠,雷云来了你还敢留下。不知道跑哇!”

她捉起小猫,看见晚小安被烧坏的尾巴尖,弹指一点:“怎么连毛都被烧掉了,来来来我给你治治。”

晚小安揪着自己的尾巴尖,张大嘴巴:“居然真的治好了!”连法决也不用,就这么靠灵力让她恢复了。

她回头看方晌,nv子身上还有些许黑se的东西。晚小安以为那是没有好完的血痂,伸手去碰:“方晌姐姐,这个很痛吧……嗯?什么东西?”

她仔细看了看:“这个不是血痂……是鳞片?”

“咦?”方晌低头,脖子,手臂还有大腿都多了很多黑se的细鳞:“龙鳞?我难不成觉醒了真龙血脉?”

灵力运转一圈,又失望了:“没有啊,只是借用蜕生妙法留下的伪鳞,过几日自己就掉了。”还以为能得到什么外挂呢。

晚小安跳到她肩头,在方晌脸上留下一朵梅花印:“你还说!要不是我你早就挂了!”

用作者权限开了这么大的挂,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晚小安有些不安,方晌却安慰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我都金丹了,怕什么?”

只是四十万灵石一口气用尽,这下两人又成穷光蛋了。

晚小安继续翻看ipad:“方晌姐姐,刚刚的雷劫好像有人注意到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走?”方晌惊呆,她在包裹里翻了一阵:“我的衣服……只剩下一件朱陵太虚g0ng的弟子服外衫了。”

这件外衫是青灰se的纱衣,平时是要搭配内衫的。如果单独穿着……画面很是不雅!

晚小安也惊了:“你没准备其他衣服吗?”

方晌说:“有件我师父给的法衣,但是和那个真珠古董行的人打架时坏了。还有一套,刚刚被雷劈得啥也不剩了。”她y着头皮穿上青灰se纱衣,隐隐透出雪白的肌肤,长发散乱,露出的小腿上有一圈圈黑se的鳞片。

不像人类,倒像是山jg野怪。

“……”晚小安说:“可能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吧……”

方晌的脸皮,岂是琴彰可b的。她一撩长发,扬起下巴:“哼,怕什么?老娘的身t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说完看着晚小安:“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晚小安不解:“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我g嘛?”

方晌说:“哦。那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要修行四个时辰的宿月灵鉴,我会监督你。嗯,还有朱陵太虚g0ng的风雷水三法,灵兽的御风术、化形术,我每天教你两个时辰,然后一周考一次试吧。”

晚小安大惊:“什么?!”

方晌说:“你连跑路都不会,总要有点自保之力吧!”

晚小安面如土se,怎么穿越了还要学习啊……

人间界西南部,青城山一带近日有妖物作祟,疑似山鬼。有行人路过,潜形匿影,乘其不备,劫掠衣物。望各方修士小心为上,勿要给妖物可乘之机。

方晌看着青城山告示牌新贴的榜文,面露惊讶之色:“天呐,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妖怪,真是想不到。”

晚小安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可能,这个妖物就是指的你喵?”

方晌整了整衣襟,她底下是一件月白色长衫,外罩青灰色纱衣,头顶飞云冠,一副端庄清正的仙门弟子模样。她把晚小安端在胸前:“怎么这样说呢?我朱陵太虚宫弟子,哪里会做烧杀劫掠的恶事?”

晚小安还要开口,就听见方晌问:“教你的雷法渊海篇会了吗?”

晚小安抖了抖,说:“啊,我还要再背一下。”

一想到背书,晚小安就感觉生不如死!而且方晌可不是什么循循善诱,温和耐心的老师,她教书的方法极其简单粗暴——背不出来就要挨饿!

晚小安心中恨极,却不敢不从,因此修为也算是突飞猛进了。

她幽怨地瞪着方晌,然而此等眼刀对方晌来说,不痛不痒。方晌还没开口训她,就听见晚小安说:“咦?方晌姐姐,你的长相怎么和之前有点不同了?”

方晌问:“哪里不同了?”

晚小安说:“以前看起来要小一点,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现在看起来长大了不少,变成熟了。”不是说修为越高看起来越年轻吗?怎么还显老了?

方晌说:“可能是随着修为增加,外表会与魂魄更加接近吧。”毕竟她穿越前也不是什么年幼的少女啊。

晚小安说:“有可能。你之前多少岁了啊?喂?没听见我说话吗?”

方晌假装没听见。

青城山白鹤观供奉的黑面仙子像,在当地十分有名,她稍稍一打听,立刻有百姓指明方向。

道观小巧,比富豪人家的一方宅邸也大不了多少。门外红墙已有斑驳的裂痕,可见香火不怎么旺盛。

方晌带着晚小安踏进白鹤观,主殿前的放生池水质清澈,水底的铜钱石子清晰可见,几只乌龟趴在大石上晒太阳。

平日里应该有人照顾才是,但进来一会儿了,也没有见到道士女冠之类的人物。

她径直踏入主殿。

然后方晌就无语了——这尊黑面仙子像,身段妖娆,面容稠丽,浑身仅着几缕轻纱。这不就是传授阴阳变换内景玉书的祖师奶奶吗?

晚小安也无语了:“啊!连枝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纵观全书,祖师奶奶出现的唯一作用就是传授阴阳变换内景玉书,然后让柳停霜变成双性。她出自哪门哪派,尊号如何,方晌一概不知。没想到晚小安居然做出了设定。

方晌问:“连枝大人是祖师奶奶的称呼吗?”

晚小安点头:“是啊。不过和主线无关,我就没写在正文里。后来还写了个番外的,但是没有贴出来。”

她兴致勃勃地和方晌介绍:“她是我设定的一个‘碧脂宫’的宫主,类似于合欢宗这种。连枝大人飞升后,碧脂宫也逐渐没落。番外主要就是写柳停霜得到碧脂宫的传承,悟出飞升之法的剧情。”想了想:“我写的碧脂宫传承可不在这里,这里应该就只是他们一个供奉点吧。”

方晌问:“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会好的不灵坏的灵呢?”

晚小安也摇头:“不知道啊。连枝大人是碧脂宫宫主,练得也是双修功法,应该就是保佑夫妻恩爱,子嗣众多一类的事情吧。”

金丹之后,光凭神识便可探视四周。方晌屏息凝神,任凭神识覆盖整座白鹤观,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她来到修士们歇息的厢房,大约五六间屋子,只有其中一间放置了被褥书桌,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方晌随便挑了一间进去。

她问晚小安:“这个世界的寺庙道观,真的有神会实现人的愿望吗?”

晚小安说:“不知道啊。虽然我也设定了香火愿力之类的东西,但是主线和飞升之后无关,我也没写。”

方晌问:“飞升之后还能干涉下界?”

晚小安说:“可以留点机缘法宝之类的,其他肯定不行。”

方晌若有所思。

这些道观要收香火钱,门口多半会有售卖香烛的地方。她在观内逛了一圈,果然发现了。只是这些香烛都很陈旧,包裹的纸张都已发黄破碎,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

她随意抽了几只,回到主殿,将香烛点燃,对着祖师奶奶的塑像站立。

晚小安等她祭拜完,才问:“你许了什么愿啊?”

方晌说:“不是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坏的灵么,我就许了两个,一个好一个坏。”

晚小安来兴致了:“哦?那是什么?”

方晌说:“好的是,我许愿晚小安修为一日千里,今天晚上就进阶三阶灵兽。”

晚小安很开心,围着方晌转了个圈圈:“那坏的呢?”

方晌说:“哦。我说晚小安今天晚上背不出雷法渊海篇,就要被雷劈。”

晚小安:“……”

她气得用脚狂蹬方晌的脸颊:“怎么拿我做实验啊,你也太坏了吧。”

方晌抱着晚小安出去:“这,不管哪个实现了,你也不亏啊。再者,你要是把雷法背全了,人家也没有理由劈你不是。”

等走出白鹤观百米左右,方晌捂住晚小安的嘴巴,带着她几个起落,回到主殿的上方。

她给自己施了一个藏匿身形的法诀,静静站立。

神识顺着梁柱攀援而下,渐渐覆盖整所主殿。

晚小安知道她这是有事要做,便乖乖待在方晌肩头,不再动作。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晚,夕阳映照下,白鹤观被染成一片鲜红。

殿内的祖师奶奶塑像晃动几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塑像下方钻了出来。

方晌皱眉,原来这座塑像下方有个供台,里面是空的,似乎还有着隔绝神识的作用。

那个身影来到塑像前,晃了晃功德箱,里头传来零零碎碎的响声。

对方撇了撇嘴,又来到香炉前,伸手在厚厚的香灰中摸索,终于扯出一张纸条。

“保佑修为一日千里?”人影摇头:“不行不行,这个我做不到。”又继续往下读:“让晚小安被雷劈?引雷之法我倒是学过,不知能不能成功。”

人影顺着供台下方爬走,殿内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方晌跳下来,进入殿内。

供台下方果然有个小门,上面刻有隐匿和封闭的法阵。

那个人影修为似乎不高,这座小门上刻着的法阵,以她之力,轻轻松松便可击破。这类法阵一边都连接着布阵人的神识,一旦法阵被破,对方必定会察觉。

那样就打草惊蛇了,方晌沉思片刻,算了算通道的位置,抬手便是轰雷之法。

晚小安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方晌说:“好像只有门上刻了法阵,通道没有。”

碎石刷刷往下落,她下手极准,一条暗道便显露出来。

晚小安说:“你猜到是有人装神弄鬼了吗?”

方晌说:“一般不都是这样么。如果不是神仙下凡实现愿望,那就只能是旁人代劳了。”

甬道幽深,不知通往何方。方晌抱紧晚小安,说:“走吧。”

琴彰并未随师门一同回蓬玄派,而是中途辞别长老,单独离去。

他疑心梦中所得天书是有人伪造,但此前一切经历,包括他会在天水秘境中被人破身,都与天书所述无二。

但——那个人怎么会不是柳停霜?

想起天书中提到的发展,琴彰就毛骨悚然。

他也算是仙门翘楚,人人称赞的年轻剑修。自幼便被养在蓬玄派,根骨奇佳,容资出众,从师长到后辈,无一不对他投以赞美、崇敬的目光。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没有几分傲骨,是不可能的。

琴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像入魔一样,对一位不男不女的妖人阿谀奉承、曲意迎合。甚至情愿为他背弃师门,至生死于不顾。

书中他为护柳停霜周全,自愿投入魔人门下,受其折辱,甚至被抽去灵根,修为尽失也在所不悔。

若说这是情爱所致,也太过荒谬了。更别提,最初柳停霜根本没有动心,是他凭借一腔热血,誓死也要陪伴对方,才获得了对方的一点怜悯。

琴彰不寒而栗。

从天水秘境的遭遇来看,那贼子果然是对他施了邪法。

但是看目前的状况,此人不是柳停霜,反而是他认识的某人。柳停霜有意隐瞒,想必二人关系亲密——琴彰回忆起天书的内容,心中暗恨。他必然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天书是否是一场阴谋,还有个方法可以验证。

他再度回忆了一遍天书,除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外,书中也提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境传承。

若他提前一步找到这些秘境,就能确认天书所言是否属实了。

不管怎样,有增长修为的机会总是好的。琴彰几下便有了主意,朝着印象中的地方御剑而行。

长长的狭隘甬道,像是要一直延伸到地心。越往下走,空气就越是稀薄。好在二人还有灵力回转,不至于在黑暗中窒息而亡。

不知走了多久,视野中出现了一盏暖黄色的光芒。

她们知道这是要到达目的地了,打起了精神。

方晌说:“如果待会儿要发生战斗——”

晚小安很机智地接上去:“嗯嗯,我一定跑得远远的喵,不拖累你喵。”

方晌说:“——到时候你出手,我辅助你。”

晚小安悚然:“什么?!我当主c?”

方晌说:“对啊,你学了那么多术法,总要用用吧。刚刚我看了下,对方水平也就是个筑基初期,不难。”

她说得就像杀鸡宰羊,晚小安欲哭无泪:“我……我努力……”

说话间,已经抵达甬道的终点。两盏油灯悬挂在石门两端,散发着摇曳的暖色光芒。门口未设法阵,方晌轻轻一推,踏入暗室。

里面布置着一张软榻,一张长几。

一个穿着青蓝色长衫的小丫头,她单手握住一只烟杆,香甜的白雾浮在空中,另一只手握住一册玉简,像是在研读功法。

她看见陌生人闯入,眼中浮现惊慌之色,而后强作镇定,呵道:“你们是谁?为何闯入我——啊!”

方晌把晚小安扔了出去!

晚小安骤然腾空,在空中翻转几圈,终于凭借本能稳稳落地。她一边回头骂方晌:“别像扔宝可梦一样扔我啊!”,一边施展刚刚学到的法术。

云山狐猫更适应风、水两种属性的术法。方晌也是先教她灵兽惯常学的御风术,再教雷法中的水绳、引雷之法,辅以风刃——贵精不贵多,她要想在实战中活命,将几样练习得炉火纯青,比囫囵吞枣、一知半解要来得容易。

凭方晌目测,对方也不过筑基初期。晚小安修为稍逊于对方,但有金丹修士掠阵,这点差距无所谓了。

晚小安率先丢出水绳缚身,以限制对方的行动。

女孩慌忙朝后躲过,却依旧被水绳缠身,拖住一只腿,摔倒在地。

她丢出三张黄符,在空中变为三只火鸟,朝晚小安冲来。

晚小安一看也慌了,方晌此时出手,指尖一弹,三只火鸟顿时消失不见。

晚小安等火鸟消失,才想起自己应该干什么。她慌慌张张地默诵法决,一道雷光劈向女孩。

女孩惨叫一声,被雷光劈中之处,皮肉焦黑,寸寸裂开。

几秒后,伤口处竟然生出青绿的枝丫。

晚小安愣了,方晌反而提起兴趣:“咦?竟然是一只树妖。”

她推了把晚小安:“继续啊。”

树妖身体正在发抖,眼中渐渐汇聚起水光,她模样还是稚嫩的女孩,满脸畏惧地瞪着二人。

晚小安突然就下不了手了。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人,但让她去打一个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她真的……做不到啊。

好在方晌也不真的指望她下狠手。

方晌缓步走过去,捏住树妖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脸来:“观里的黑色女仙像,是你在供奉?”

树妖害怕,却迫于金丹修士威势,乖乖答道:“是……是小道在供奉。”

方晌目光掠过她手臂上的枝枝绿藤:“你一个树妖,为何会在此处打理道观?”

听到这句话,树妖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朗声回答:“我乃连枝大人座下第八百二十三位弟子,奉连枝大人之名,担任白鹤观监院,福泽百姓,为苍生祛祸祈福。”

方晌奇了怪了:“你说要福泽百姓,就是指偷偷摸摸实现别人的坏愿望啊?”

树妖脸有点红:“那、那不是因为他们的愿望都太难了……我只能挑简单地实现嘛。”也就什么让仇人摔个跤,做个噩梦之类的……

连枝大人是不是真的能护佑百姓,方晌不知道。但是那个因为自己偷看裙底,就强行把自己变成弟子的女仙,会收妖精为徒弟,还让对方打理道观,确实是连枝大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但依晚小安的设定,连枝飞升之后,碧脂宫百年前就以没落,为何各地还藏有她的塑像?是仍活着的碧脂宫弟子所铸,还是说……方晌思索片刻,解开了束缚树妖的水绳,又为其施法疗伤。

她问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树妖摸着依然灼痛的手臂,警惕地说:“你、你要做什么?”

方晌微笑,握住她的手:“我也是连枝大人座下弟子,名为方晌。路过此地,城中流言四起,又见师尊塑像,便疑心有人借师尊名号招摇撞骗,毁坏师门声誉。方才是一时情急,都是误会,误会。”

树妖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可你明明穿着朱陵太虚宫的弟子服!”

方晌叹气:“师尊传授我们的法决,你也知道,若是轻易现于人前,必然会无端遭受许多猜忌指责。我为了行走方便,便托人借了一身朱陵太虚宫的弟子服。”说完拿出一只玉牌:“我为了重振连枝大人名号,便藏身廿仟商行,四处行走,以求机缘。”

“那,那你不要穿别的门派弟子服了,师尊不喜欢。”树妖不知信了几分,怯生生地说:“我叫大薮,于二十三年前跟随师尊,只是资质不佳,一直未能进阶。”

方晌麻溜地脱下外衫:“那便是师姐了。”

大薮在房间里翻找片刻,拿出一件黑色的缎子褂衫,递给她:“师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方晌沉吟片刻,才回答:“几月前,我在秘境中遇难,得师尊搭救,侥幸脱困。但那是师尊只留下一缕残魂,传授我功法之后,便再也便再也寻不见了。”

听见这句话,大薮像是松了口气,仰起头来,有些得意地说:“看来你对师尊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方晌虚心求教:“请师姐指点。”

大薮说:“师尊已飞升蓬莱仙界,不便下界,便留下几缕神识,化作分身,教导后人。我有幸与师尊相处数年,得师尊指点,重振师门,敬信奉持,归敬妙法。”

方晌装傻:“我等的师门叫什么?”

大薮瞪她一眼,像是在说连这个都不知道:“师尊说她过去建过一个门派,叫碧脂宫,如今已衰败了。不过她说名字不重要,我们可自行创设,只要继续信奉她就好。”

方晌说:“师尊既然已飞升蓬莱,为何还要在凡间开宗立派,收纳信徒?”

大薮说:“这我哪儿知道!既然师尊要求,你照着做不就完了?”

很符合她对妖精智商的刻板印象。方晌点头:“好吧,不过师尊塑像就这一处吗?”

大薮说:“自然不是。二十三年前我跟随师尊,便是在山林之中找到了师尊的塑像,得到了机缘。”

事到如今,查验青城山白鹤观黑面仙子像的任务可以告一段落了。不过方晌也不打算回朱陵太虚宫,她对大薮说:“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大薮不解:“为何?”

她对晚小安这个没有写出来的伏笔,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且连枝既然能依靠这功法顺利飞升,说不定她也能从中找到什么突破的诀窍。方晌说:“我对师尊了解的太少了,想多多瞻仰师尊威仪。”

方晌一通吹捧,大薮飘飘然地答应了。

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开始上路。

晚小安思来想去,还是拉住大薮,悄声说:“对不起,刚刚打伤了你。”

大薮见她是兽类,也开了灵智,灵兽与妖精,都属于被名门正派排斥的边缘种族,顿时心生亲近:“一点小伤,你的主人刚刚已经为我治疗了。”

两个菜鸡小丫头,在旁边叽叽喳喳,一来二去,居然也有几分成为朋友的迹象。

由大薮指点方向,方晌肩膀上蹲一个,手边牵一个,也不赶时间,就这么慢慢朝大薮遇见连枝大人塑像的地方走去。

出了大道,便是人迹罕至的深山树林。不过她是金丹修士,大薮也是树妖,对这种环境早就习惯,倒也不觉难走。

至于晚小安——晚小安根本就不下来走路。

时至傍晚,方晌听见前方有异动,拦下二人:“等等。”

前方隐隐有野兽咆哮,她放出神识,还未触及,便有一阵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山林间树叶摇晃,沙沙作响,大地震动之势逐渐逼近。

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躲避,方晌只能以灵力护住身边两位小朋友。

一头身形高壮的青蹄野猪向三人冲来,她只能拔刀。

她长刀出鞘,不过一瞬,野猪硕大的头颅轰然落地,自脖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林地。

一位白衣剑士缓缓上前,隔着野猪的尸身,与她对望。

方晌一看清对方的脸,真的是腿肚子打闪,怎么琴彰会在这里啊?

琴彰本可以不理会三人,转身就走,但是他看见方晌时——脚步顿住。

这个女人莫名有些熟悉,琴彰沉思片刻,没有想起她是谁——要是想起来就完蛋了。方晌偷偷戳了戳晚小安:“他、他不会记得我吧。”

晚小安也有点发抖:“你、你要相信我、我的挂啊!”

你开的挂才最不可信啊!方晌泪奔。

大薮不明所以:“怎么了啊?”

方晌说“老实话”:“哦,我与这个人有一面之缘。因师尊功法之故,有了番争执。所幸师尊搭救,靠着阴阳变换内景玉书,混乱了他的记忆。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想起来。”

事关连枝大人,大薮还是很自信的:“这你大可不必担心,内景玉书之奥秘,无人能破。你说你与他有前隙?既然你是我师妹,我自会帮你遮掩。”

话是这么说,但是大薮的智商就和晚小安的挂一样,让人放不下心来。

三个人还在窃窃私语,就听见琴彰问:“敢问道友……姓名?”

方晌定了定神,硬着头皮答道:“我是廿仟商行二掌柜,唤我阿晌变好。”她举出玉牌一晃,也没管琴彰看不看得清。”

廿仟商行的名号,琴彰也听闻过。他有时得了什么灵草材料,也会选择去廿仟商行出售。

这群人虽然老被人斥责为奸商,但逐利之人,倒也不是品行低劣的凶徒。

琴彰在意地是另一件事。

他来此处,是因为这里有一处大能的洞府。从天书中得到的信息来看,这里有他锻炼本命法宝所需的具琥石和金阙正音琴谱。

如果廿仟商行的人出现在此处——说不定他们也得到了洞府的消息。

他暗暗打量方晌,评估她的实力。同为金丹,刚刚那一刀,证明她也有着不俗的武艺,不能以威势驱逐,那就只有同行了。

决不能让廿仟商行的人抢先得到秘宝。琴彰下了决心,对方晌说:“此地凶险,妖兽暴戾又实力高强,不如你我同行一段,如何?”

方晌脸都皱起来了,但她生怕琴彰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贸然拒绝,只会更令对方生疑。于是她只好点头:“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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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姐姐:我不会玩脱了吧。

晚小安/大薮:放心,交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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