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点头:“他知道,他说你是无心在村子里生活,但凡你决定要留在村中,村长的位子最后一定会是你的,你是一定要把权势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则你就没有安全感,会觉得日子是悬在刀下过的,不得安生。”
席姜抬眼,望着前方远处,那里什么都没有,她也没在看什么,她的眼神是涣散的,思绪飘远了。
在深潭里,她就感觉到了陈知的不一样,她由此推断出,他没有对她忘情。但她想不到的是,他竟用情至深。
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她选择了忘记,压下了悸动,抛弃了感情,而他还牢牢地抓着,最后竟是把命交到她手上。
那日,他肯定没想到武修涵会进来,他不知道,她一念之差,他就差点没命了。
自打从深潭中出来,席姜从来没想过,当日她阻止武修涵杀陈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本来在武修涵挟持阿美出现前,她看着掉在地上的木簪也在犹豫。可当武修涵提刀上去时,她下意识的反应替她做了决定。
在陈知没有威胁到她与席家时,她终究是见不得他死。
可巧,阿美此时道:“我告诉了他,你也没有辜负他,你阻止了你的人杀他。”
席姜转头看向阿美,她把这事告诉了陈知,怪不得他有底气与勇气来孤注一掷。她想知道,陈知是特意与阿美谈心,好让她听到这些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席刘两家毁了婚,这件事就不可能再提了。
是以,席姜想要靠联姻深入都城内部的举措行不通了, 她与刘硕之间只能真刀真枪地打了。
但在那之前, 席姜还是要探一探刘硕的意思,若他肯把都城主动让出来呢,可能性极小,但总要试一试。
果然, 刘硕在收到她言辞明确的信件后,非常愤怒。
他又不傻, 如果席姜存了独霸天下的心, 那当初与他的联姻不过是像他灭掉姚芸一样, 存了取而代之的心。
如此一想, 整个事情就都想得通了。想必当初她那样积极地答应了姚芸的求娶, 急迫地要与他赶往都城去完婚,目的竟是与他一样, 杀掉姚芸拿下姚芸的一切。
刘硕只觉背脊发凉,若不是陈知醋坛子打翻般的占有欲, 自己岂不是上了席姜的道。
他可以把天下与席姜同坐,但他不可以居于她之下。看看席姜身边的男人,杜义,武修涵,还有陈知, 哪一个他都做不到。
他只能接受堂堂正正地与席姜成亲,作为她的夫君她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身边。
是以, 刘硕亲手撕了席姜的书信,并让人把他此举传话给席姜, 无需再写什么回信,他的行为就是他的态度。
席姜本就没抱什么期待,她转头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对都城的战略议会当中去了。
武修涵与胡行鲁,两个人都十分积极,一个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看着席姜嫁人,一个是下意识地要好好表现,生怕陈知那句话在席姜心里留下什么钉子。
实际上,陈知那句话确实让席姜往心里去了一下,因为她确实多疑。
但她多想一想也就明白,胡行鲁不可能是陈知派过来的,陈知应该是对胡行鲁有怨,所以才成心那样说,刺胡行鲁一下。
此刻,席姜眼前的沙盘与舆图全部换了新的,扩大了滦城与都城的比例。
席姜看了会儿问席铭:“你说的七万人,可全部都在都城?”
席铭:“当然不是。两万人是海军,在守南海。”
都城守在版图的南部,那里通海,近三十年来,与海寇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如今在那里守着的还是前朝大卫的将领。
只不过这部分海军与内陆是有共识的,无论朝代如何兴落,都不能动用这部分军力。民族、姓氏大族之间的争斗,不可越过外敌,破坏国防。
席姜:“也就是,城内外一共还有五万军。”
席铭:“差不多这个数量。”
说完他轻轻喃道:“若是之前,咱们也有差不多这样多的人马。”
是啊,那是之前,藕甸的围剿让席家不仅失去了席兆骏与席亚,还失去了近乎一半的兵力。
如今这两万多人,要对付的是五万之众。不好好布局谋划,胜算不大。哪怕都城兵战力不强,也不能因此而轻敌,鲁莽行事。
刘硕态度强硬,想来也是因为他人多。
胡行鲁有话要说,但他有顾虑,几番反复,他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陈家那边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这说着都城刘硕呢,他却提起了陈家。
“先生有话直话。”席姜道。
胡行鲁甚至上前一步,颇郑重:“陈知说的可能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要拿陈家军来辅助你,但凡他要骗你,我也不会转投麾下。我就是看出,他早晚要走这一步,才想着不用废那劲了,我自己直接过来就好。”
武修涵:“这样的大事,可不能凭先生一句你信他就可定下的。陈知是不是真的我没看出来,但却看出先生与陈知的关系可真是好啊,他为你说话,你立时回报,开始为他说起话来。”
阴阳怪气,话里满满的内涵,都听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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