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席家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掏空席家,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本以为在席姜非宋戎不嫁, 席宋两家联姻已成定局时, 他希望落空, 要白忙一场, 却不想峰回路转。
如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所有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 他却在动摇。难道,这隐忍的十一年, 呕心沥血的十一年全都白捱了?还有,那些过往的背叛,要他如何原谅。
手中的长柄药勺被他捏断,掌心被扎破有血流出,这一幕与他被席姜所救时重合, 同样是温热的鲜血糊在掌心。最终,她还是成了那个最大的变数。
席觉把断勺一扔, 未对掌心做任务处理,他快步走出药房、走出淌清苑, 一路朝着待香阁大步而去。
“姑娘,吓死人了,怎么就中箭了呢,快让我瞧瞧。”
福桃知道席姜回来,一早就扎进厨房忙活去了,她对自己的厨艺非常有信心,一直忙到现在,拿着几层的大食盒回来。
席姜最近确实缺嘴了,她吃了好几日清淡的了,满足的饱餐一顿后,福桃就拉着她要看她的伤。
席姜回来刚换了衣服,松松垮垮地穿着舒适合身的居家服饰,被福桃上手正要脱衣,就听外面响起席觉的声音。
福桃赶紧住手,席姜随意地把腰上带子重新扎上,转头去请席觉进来。
席觉的一鼓作气被席姜一句:“福桃去上茶。”给打乱了节奏。
紧接着他注意到席姜此时的样子,她的头发大部分披散下来,两边散发只用一根玉簪拢去了后面,露出的素净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少食所致,显得更小了,一掌可握。
她看上去比在甲上轻松随意很多,全身散发懒散之意,与平常的利落精明大相径庭,淡青色的敞袖宽袍被披在身上,一根细带绕腰而缠,那腰也是盈盈一握。
她明明梳了头,衣服穿得也得体,却让人直视不得,至少席觉的目光在黯了一下后,躲开了。
席姜拢袖露出手腕,偏着头亲手为席觉点茶、倒茶,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二哥找我何事?”
手腕,脖颈……席觉随着她的一套动作,目光依次落下。
他借端杯平缓心绪,可一想到这个杯子刚才被她握在手中,尚有余温,他的心随着茶水入口跟着颤了一下。
明明以前他也来过她屋中,她也亲手侍过茶,那时怎无现在的感受,满室香氛,心生旖旎。
他放下杯:“五妹妹救命之恩还未言谢,我是来道谢的。”
说着他起身,郑重其事地给席姜行了一个君子大礼。
席姜也马上起身:“二哥礼重了。”
席觉行完礼直接问道:“我还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那样,那样扑过来舍身相救?”
席姜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我们是兄妹,你是家人啊。”
席觉复述道:“因为是家人啊。”
席姜:“当然是因为这个,二哥不也是连问都不问,就会为了我去杀人。”
席觉已没了来时的冲动,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而来,他想听到什么,还能听到什么?这不就是他早知道的答案。
席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席姜坐在原处没动,一杯杯地倒茶给自己,一杯杯地品下。
她虽然曾为舍命救席觉后悔过,但论迹不论心,她终是无私地救了他一命。
茶的热气润染了睫毛,眼前变得迷蒙起来,只有席觉刚拿过的浅口杯上有些许血迹。
他不知为何伤了手,她感受到席觉的异常,没有过问。她还能感觉到席觉内心所受的震撼,不然他也不会莫名来这一趟。这也提醒了她,非常之时当用则用,挟恩图报也不是不行,恩总不是假的吧。
宋戎强大,时局混乱,她需要更强的臂膀,更多的助力。近来,她常常以现在的眼界反观以前,宋戎就算没有得到席家的助力,他还是有很大可能成为天下之主的。
承认敌人的强大后,席姜不曾气馁,但也在心里正视了敌人的实力,她要做的事并不容易,只靠重生这点先天优势是不行的。
所以,席觉这样的能力者,他的忠诚与真心更显弥贵,一场突发危机,倒是无形中帮了她,她一定要用好这个有利条件,不能枉她白白受那一箭。
席觉从待香阁出来,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练武场。
这个时辰没有人会来这里,他把繁复腰带取下,袖口崩紧,没有拿剑,而是从武库架上取了一把大刀。
足有四十斤的锋口利刃,被他舞得罡风骤起,若是此时有人路过,恐会被他的刀风震得望而却步。
额上出了汗,顺流淌下,手臂出了汗,甩落在刀上,最后都归于土中。
席觉不知自己耍了多久,一套又一套的刀法被他耍尽后,再重新来过。挥刀再挥刀,利砍再利砍,力气似用不完无穷无尽。
但,是人就有力竭之时,他最后一个发力,大刀飞出扎在武场正中的草垛架上。缸碗粗的垛架竟被他削去一半,虽未倒,但也基本废了。
他飞身过去把刀拨出,落地时以刀点地,支撑着身子单腿跪了下来。
一滴一滴的汗水砸到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席觉忽然把刀一丢,整个人仰面躺在地上。原来天都黑了,月亮替代了太阳,周围布满了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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