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想了想,先把结果告诉了她。
“我杀了他。”
她低下头,露出难过的表情。
黑泽阵安静地看着她,知道她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拥抱。但他是手套,不可以做出主动拥抱这样僭越的事情。
所以他坐下来,找到一个她能最轻松抱住他的位置。
很快,她钻进怀里,又扯开他的外套,一直往最里面躲。
衣服被泪水打湿,银发少年沉默地等待着她的问题,同时在脑袋里思索,要怎么样温柔地将真相谈露出来,让她脸上的泪水少上一些。
“为什么……?”
过了一会,她果然问:“他是爸爸的养子,是家族最重要的顾问,连大哥都要听他的话,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或许您已经知道,因为教父不愿意参与du品和色/情生意,不愿意将保护伞借给那群贩子,让他们在这附近寸步难行,我们拥有了许多敌人。”
他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缓慢地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家族的药厂里有一个组织需要的东西,他们也加入了进来,和我们的敌人达成了合作。”
“教父死后,那个组织盯上了顾问,他们给他吃了一种药物,这可以在极大程度上摧毁他的意志,在那之后,他通过联络,意识到那个组织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无法抗衡的庞然大物,他们甚至不屑于和我们交涉,而是选择了最野蛮、最原始的掠夺方式。”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问认为这已经是一个必死之局,他想到的方法,就是牺牲教父的三个儿子,从而保全其他的家人。”
她安静地听完,沉默了好久,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比起纯粹的背叛,这样的理由显然让她好受很多,她抹抹眼泪,问道:“那是一个什么组织?”
“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集团,势力遍布全球,里面的成员都用酒来做代号,负责和顾问接头的人很傲慢,所以在联络的时候露出了不少的尾巴。”
黑泽阵低头帮她擦眼泪,很平静地说道:“除了您的三个哥哥,顾问没有上交我们任何人的真实资料,所以您和黛西小姐都会平安地长大。”
黛西,她可爱的小侄女。
想到她,心里就会浮现出无限柔软的感情,毛茸茸的小动物,可爱的小女孩,她多么希望笑容永远留在她的脸上,多么希望她有家人陪伴在身旁。
她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这是最近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少女伏在肩头,脸颊柔软,身上带着浅浅的香味,圈住他的脖子,哽咽地说道:“我想看家里的报纸了。”
“好。”
报纸很快就买了回来,但她发现家里的这几个媒体都不再报导家族相关的事情,整个版面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少年低头,修长的手指点在一个新的板块上,那里很小很隐蔽,只有一句西西里语: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盯着看了一会,开始往回翻看,过往的每一天,报纸上都没有再报导相关的事情,只有这句话,每天都会出现。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攥紧报纸,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上面,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
她真的没有家了。
“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脸颊被轻柔地擦拭,少年像是在说一句誓言:“倾尽一切,以血还血。”
她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又听见他说:“但您不必操心这些事情。”
她哭着躲进他的怀里,连午餐都不肯吃。
黑泽阵没有强迫她,只是把她抱到落地窗前,让她再太阳底下待着。
她很喜欢晒太阳,不爱擦防晒,但皮肤依旧是清透的白,抬起手指去捉太阳的时候,指尖露出一抹透明的绯色。
一直到下午,她才皱起眉,她伏在他的胸口,脸颊圆圆的,像是她哥哥们常说的小熊宝宝。
“我饿了。”
少年把她抱到餐桌上,一点一点喂她吃东西,稍微填饱肚子,她就不想吃了,黑泽阵又叫人送了点水果上来,她低头啃着蜜瓜,不断偷看他,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黑泽阵不着急。
仔细给她擦拭好手指,然后又把她抱去看夕阳,绮丽的晚霞大片大片灼烧着天空,近在眼前,好像抬指就能触碰。
她缩在他的怀里,看了很久。
“阿阵。”
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她才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嗅嗅他的味道,声音很轻:“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不会。”他扣紧她的手指。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说那样的话?复仇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用操心?”
“您不可以再陷入危险,您要安稳长大,这是您兄长们的遗愿。”
他看了一眼窗外,此时此刻,正是黄昏和黑夜的交点。
“漂亮的房子,供您晒太阳的飘窗,精心打理的花园,这些很快都会回来,您该行走在阳光之下,我不会再让您触及阴暗的任何一角。”
她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哭着说道:“难道我不可以,阿阵就可以吗?我要安稳长大,难道阿阵就不用长大吗?你只比我大两岁……”
爸爸和哥哥走了,其他的家人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家族的荣光燃尽,她孑然一身,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身体还这样孱弱,变成了毫无生存技能的流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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