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飞快想了想,恨不得将一口牙齿咬碎,该死的天师,误我赵国矣!
他忙问魏无知,“可按当日我六国之谋划,我儿以弃婴之身丢于秦国道旁,再由昌平君设局让秦王长子路过所捡,如此一来,他在秦人眼中不过是无父无母之孤儿,寡人该如何证明他是我儿,再将他要回来?”
魏无知思索一番后,提醒道,“昌平君当日之死疑点重重,秦王想必早已获知此事,赵王可寻他”
赵王难得脑子清晰了一回,当即挥手否决道,“昌平君临死之时,又怎知我儿是福星?即便秦王当真知晓我儿之身份,当日他既然未将‘灾星’丢弃,今日他难道便肯将福星放手了?找秦王商议,此事定然不成!”
想到福星给秦国带去的偌多好处,他狠狠击案呼道,“寡人当日送走我儿,此生失悔莫及!失悔莫及也!
魏无知垂眸掩下冰凉的眸色,他此番来到赵国,自然不只是为了避难,他还想在赵国朝堂立足,再伺机一举颠覆这赵氏江山。
为何?皆因他认为魏国之亡,亡于自家祖父当年被其姊夫平原君忽悠,执意要窃符救赵,这才无奈与魏国王族宗室离心多年,即便祖父后来重回魏国,亦被君王日夜防范。
试想,若信陵君当日无救赵之举,以魏王对他的信重,以他在魏国的号召力,魏国必将再次如楚国那般中兴强大,又岂会是后来任人宰割的懦弱模样?
再者,秦国自范雎改行“远交近攻”之策后,早已将矛头一力对准赵国,数番对赵发起攻城略地之战。
魏国以城池之坚,根本不在秦国的首要打击范围内,原本以他的推断,韩赵皆会先于魏国而亡。
可据他买通赵国宫人获知,在秦国灭魏之前,身处咸阳的燕太子姬丹,暗中给赵王送了一封密信,提醒秦国要灭赵国!
秦军当日分明已兵分三路包抄赵国,为何却突然转向朝魏国袭来?他认为,分明是赵王与秦将暗中做了交易,才将亡国祸水引向了魏国!
故而,魏无知此番想报复的不仅是秦国,自然还有赵国。换而言之,无论这两国谁先亡,他都报了一半之仇
思及此,他上前神秘道,“外臣倒想到个法子,赵王或可一试。”
赵王正派人传郭开前来商议此事,闻言忙喜道,“哦?信陵君之后果然不同凡响,还请无知快快讲与寡人知晓!”
魏无知上前一步,一脸真诚压低嗓音道,“偷!”
赵王茫然看向对方诚挚的眼神,“偷偷?”
待郭开匆匆赶来, 听完赵王复述的“偷梁换柱”谋划后,便毫不犹豫附和了魏无知的计谋——
他虽厌恶近日总与他争宠的魏无知,但商人出身的他迅速依据逐利的本能, 判断出:若小公子真是世间难得的福星,那他能给秦国带去的一切利益,自然也能为赵国如数带来。
到时, 赵国搜寻许久也未找到的煤矿、各种高产的粮种蔬果数不清的泼天富贵, 皆能朝着赵国滚滚涌来。
是以,无论采用何种法子,都必须尽快将小公子夺回来!
他斟酌道, “王上,既然魏公子能猜出小公子与秦国致富之干系, 想必秦国君臣亦早已察觉此间端倪,此番, 若要寻得机会顺利接回小公子, 便绝不能朝外透露出、我赵国已知晓此事的风声!”
赵王蹙眉叹道, “寡人自然知晓这道理, 可眼下隔着两国之遥, 要如何才能派人接近我儿?”
说到这里,他又气咻咻恼怒道, “我儿分明是寡人之亲子,如今竟受制于秦王, 教他有家归不得, 有父母不得相认, 暴秦, 着实太过蛮横不讲理!”
郭开忙喜笑颜开劝道,“王上请息怒, 臣等定会设法救回小公子!臣以为,此番正好可趁机,将那绝色佳人送去秦国,借此美人之计既能迷惑秦王,又能让她在秦宫之中寻到与小公子接触之机,到时,再与我赵国暗卫里应外合”
自接到赵太后托赵王、为嬴政寻佳人的密信后,深谙枕头风之威力的郭开,便四处派人在国中搜寻佳人,为此,他还苦心劝谏君王暂停纳姬嫔一事。
因先前赵国美人皆被赵王搜进后宫,郭开派出的人苦苦搜寻数月,终于在饶邑寻得一位姝色佳人,此女之容色可与姜姬平分秋色,姿态妖娆又楚楚动人,堪称一把迷惑秦王的最好利器。
赵王闻言,却眸光一闪,呵呵笑道,“爱卿啊,此番若以美人计救回我儿,那佳人身处秦宫之中,又怎躲得过事发后秦王的杀戮,实在太过暴殄天物哉!爱卿何不怜香惜玉,另想一妙计?”
郭开暗道不好,王上即位后对他堪称诸事言听计从,唯独于女色一事,半句劝也听不进,譬如当日灾星降世,他再三劝王上杀了姜姬,皆被君王含糊挡了回来
思及此,他急忙拿吴王夫差被美人计迷惑,以致亡国一事来劝君王,劝了半晌,赵王终于面露不悦道,“寡人已命人将骊姬接进宫中,我赵国莫非已卑微到要将寡人之姬嫔赠与秦王?以相国之智,定有旁的法子,你再想想便是,何苦跟骊姬过不去?”
郭开一听,脸上的笑差点就绷不住了,骊姬?连封号都有了?那是老夫千辛万苦寻来送给秦王的啊!
罢了,既然此事木已成舟,便要趁机捞足君王的愧疚,他是极会审时度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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