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这是一个很关键的时间点。
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阮如安心底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一副迷茫的样子,温顺地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阮如安在阮父的要求下留宿。此时夜色已深,可她却毫无睡意,更没心思去想那些怪力乱神,只抱着电脑不断地查找着资料。
这些年,因为阮贺之间的姻亲关系,两家企业的商业往来也颇为密切。阮如安穿越之后只专注给系统找不痛快,根本没想过两家的合作会有什么猫腻!
在翻阅了阮贺两家近十年的财报后,阮如安忍不住咬牙:
“艹!这两家是疯了吗?!”
以房地产为根基的阮氏和贺氏,在近几年疯狂地买地、囤地、借贷、发债。仅过去的八个月,这两家企业就有三个大型项目开工,近十万套期房开始销售!
若是再算上尚未完工的项目,他们就有将近六十万套房子尚未交付,总价值能够达到上千亿。
阮如安稍一思忖就明白了他们打的主意。
从银行贷出来的钱还没捂热就全部投入购地和项目当中,他们这是在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去赌房地产未来的升值潜力。
而在现金流如此紧张的情况下,阮父和贺天赐竟然还联合起来,大规模认购自己公司的债券,在获得高额利息的同时,将自己的股权转化为债权,这样公司一旦暴雷,他们的偿债优先级就会更高,从而减少自己的损失。1
但一旦资金链断裂,两家将面临的,将是达到惊人的两万亿人民币的欠款——占一个超一线城市全年gdp的一半!
“妈的!这是要我跟着一起死呢!”阮如安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眼底泛起血色。
从财报来看,阮家是三年前——也即阮如安结婚时参与进来的。同样也是三年前,贺天赐在岳家的帮助下一拿下以极低的价格拍下了一块土地,同年,政府将这块地规划为重点开发区,地价一夜之间翻了十倍不止。
贺氏凭借此战重新崛起,并逐渐涉足文娱、科技等领域,成为能与符氏这种百年企业相抗衡的集团。
但市场瞬息万变,近些年房价高涨,房屋质量却一降再降,贺天赐和阮父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两人都在寻找脱身的机会。
阮如安知道,如果按照原著剧情来走,贺天赐一定能够摆脱对地产的依赖,成功转型。
但他转型的第一步——华森科技收购事件,被她搅黄了!
所以就算贺氏前两个季度的报告做的漂亮,但阮如安还是从中嗅出了一丝风雨欲来。
他们一定会破产,阮如安从来没有如此果断地对一家公司做出判断。
那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地,却直接劈开了阮如安的三魂七魄,她心跳如擂鼓,耳畔似乎响起了系统的窃笑。
遵循原著,遵循原著,遵循原著……
蝴蝶效应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阮如安有一瞬间的茫然——如果阮家和贺家同时破产,她会是什么下场呢?
不能坐以待毙!阮贺两家,她必须捞一个出来!
她直接黑进阮氏的数据库,调出近三年的公司流水,一点一点地计算了起来。
一直看到天光渐亮,阮如安才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做出了判断。
阮父,还是有后手的。
近三年两家联合的项目,大多数都由贺氏牵头开发,也是贺氏负责向银行贷款。阮氏更多的,是作为债权人出现在项目名单中。
这老头到现在还想着捞最后一笔。“明年”这个时间,大概就是他与贺天赐约定好的债权兑换期限。
但这老头光想着富贵险中求,就没想过,一旦项目暴雷,他们投入贺氏的上百亿本金足以拖垮阮氏的现金流,让整个阮氏跟着陪葬。
他妈的,他妈的!
阮如安越想越气,她从没见过这么高的杠杆,只恨不能给这两个疯狂的男人一人一个耳光。
闹钟响了,阮如安瞥了一眼时间,才刚六点。敲门声也随之响起,是佣人佣人来叫她去吃早饭。
“不吃了,”阮如安抖了抖自己皱巴巴的小香风的外套,推开房门,在佣人惊诧的目光中不耐烦地薅了把油头,“告诉爸爸,我们公司有急事,叫我立刻过去。”
说着她就推开佣人,也不管身后的呼唤,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
“越岳,现在就来公司,对,现在,马上。你在路上把我发过去的文件看了,这件事十万火急,必须尽快解决。”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穿过连廊,脆弱的晨光照不到她的肩膀,却为她引出了一条狭长但明亮的小路。
“疯了吧?都他妈疯了!”
也许是因为早起, 沈越岳的形容甚至和整洁都搭不上边。她面若土色,脸颊却泛着不健康的油光,眼下的黑眼圈足可以和动物园的熊猫称兄道弟。精致的商务套装皱巴巴地裹在她身上, 丝绸的材质非但没能显现出精英女性的气场, 还为她此时的颓唐添砖加瓦。
但沈越岳哪里管得了这些,看到阮贺两家的财报时, 她吓都吓死了。
这么多的资金, 这么高的负债……
那几张薄纸在她眼中化成一望无际的深海, 看似无害的蔚蓝之下, 掩藏的是随时掀起惊涛骇浪的威能。沈越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发, 但作为站在海边的芸芸众生, 她一点都不想体会被巨浪席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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