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正常发展下去,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青年,不久后将睁开那双鎏金双眸,划开空间回归现世。
本该如此……
可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那好不容易恢复如初的躯壳,再次裂开了骇人的伤痕,并以比曾经任何一次都要急促的速度,飞快蔓延至全身。
狂暴的神力以青年为中心向四周爆开,蛮横地将周边数千里的一切事物全部搅碎,仅剩细如萤灰的残渣随着力量的波动,漂浮至远方。
青年的神情已不复之前的平和,额角青筋绷起,眼帘剧烈地颤动,仿佛在经历着什么无法承受的巨变一般。可当裂痕攀沿至眉梢,躁动戛然而止,面容重新恢复平静。
数秒后,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是没有半分情感,淡漠到令人心生寒意的眼神。
时间之外影响不到现世,但现世的时间,却能影响到他。
被肆意拨乱的时间,显然触碰到了这位掌管并守护着时间的神明,最无法容忍的底线。
所以,该如何处理那个胆敢挑衅【时间】的狂妄者?
很简单,让祂消失便是。
温顺垂在耳边的鬓发无风自动,青年脚踩在繁星之上,轻描淡写地伸出手。
就算是命运,也不能将肮脏的触手,伸到自己的领域之内!
既然逾越了,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神力在指尖汇聚,持续溢出的能量不断压缩进黄豆大小的金球中。在将将要突破临界点时,注视着虚空的目光一晃,沉默地看向一直被他无视掉的裂痕。
限制力量的枷锁,碍事又不堪一击的束缚……
不过一念之间,向外释放的神力转为了向内的攻破,他想击碎这层桎梏着自己的躯壳。
[ryou……]
脑海中猝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遥远、听不真切。青年一时想不到声音的主人是谁,也不明白对方发出的音节是什么意思。
但是没关系,等解决了眼前的阻碍,再去探究答案也不迟。
[凌……?]
裂痕不断加深,倾泻而出的金色流光愈加夺目。
马上……只要再施点力……
[月野凌!]
身体一抖,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令青年控制不住地停止了神力的运转,聚集的能量眨眼间融入虚无。
如古井般沉寂的瞳孔,终于泛起了一丝波纹,青年眨了下眼,迷茫地回过头,想要去查看声音的源头。
虽然他明白,那声音并不是来源于这片空间。
月野凌?听起来像是一个名字。
可那是谁?为什么他会对这个名字产生反应?
青年想不开,弄不懂,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道声音的主人。
不过这份犹疑不定,被再次感知到的混乱吞噬殆尽。
啊……没错……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将时间拨回正轨,然后去找命运算账……
眸中寡淡的神色重新化为空无,澎湃的神力冲击着残破的躯壳,摇摇欲坠的身体宛若在下一瞬,便会支离破碎。
很痛,但这只是躯壳带给他的虚假反馈,自己的灵魂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损伤。只要摆脱无用的躯壳,那痛感自然会消散一空。
错杂的时间不能继续存续,肆意妄为的命运不可饶恕。
而他……
哪怕灵魂破灭,也要赐予命运应有的审判!
[■,冷静。]
这是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声音,犹如落雷般强势地砸进脑海之中,打得青年措手不及。
瞳孔紧缩,被鎏金浸满的眸子中,有抹琥珀色的斑驳碎光一闪而过。
【真名】……被触动了……
尽管他能够打破【真名】给自己带来的压制,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呼唤真名之人受到反噬,轻则灵力尽散,重则毙命身亡。
毕竟妄图牵制神明,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
因此在陷入黑暗之前,青年仍无法理解。
为什么……自己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为什么……自己不想伤害到对方?
明明除了【时间】,他早已对这世界没了其它留恋。
——
幼驯染被朗姆发配到了美国后,诸伏景光没有选择安心呆在本丸内,真正与外界断绝联系,而是更加专注于针对组织的种种事宜。
他从未忘记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就算无法下山,诸伏景光也能依靠刀剑们在外活动时发现的蛛丝马迹,分析出有可能与组织正在合作的公司和政府要员名单,并汇总发送至警察厅零组负责人,降谷零下属——风见裕也的邮箱内。
同时,好友们每次上山,都会带来只有警视厅内部才能查到的重大事故资料。排除掉天灾与意外,在细枝末节的角落里,划出组织参与的痕迹,从而推测组织大致的活动轨迹。
可就像他隐约感知到的命运在作祟,虽然他们收集到了众多情报,但总是感到前方有一层薄膜,令他们离真相仅有一步之隔,却始终无法踏入终点。
“我今天看到琴酒了……”
乱藤四郎站在诸伏景光的房间窗外,将下半张脸埋在双臂之间,趴在窗台上,朝屋内的男人吐槽道:“很奇怪,他跟那个叫伏特加的家伙一起买票进了游乐园,连衣服都没换一套。真是的,能够带着那顶帽子玩的游戏项目,只有旋转木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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