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微不放心,目送出租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才敢踏实回家。
她是真怕了阴招随口就来的叶宛菁了!
而那被司若微直勾勾凝视着,硬装进出租车的叶宛菁,此刻心头大石落腹,脑壳却愈发疼。
这丫头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就差在身边画出道空气墙阻隔她靠近了。
她得想个法子…
冬去春回年节散。初八,司若微复又踏上南下征途。
临走时,她特意嘱咐:“老爹,护照办下来寄给我,别忘了哈。”
爸爸沉闷应:“嗯,送你去车站。”
司若微俏皮扮鬼脸:“说好不送,你又来。”
“再送一回。”老爸次次如旧,习惯充当送别时哑巴的小尾巴。
傍晚,司若微登上高铁,老父亲才孤身折返,踏月回家。
家里妈妈下班回来,脸色不好,不用问,这是舍不得闺女走。
“习惯了吧,她越走越远,一声不吭要出国,都不问咱俩啥想法。”
老父亲也很失落,女儿优秀是好事,可聚少离多他心疼却爱莫能助。
妈妈口气很冲:“问你有用?你能跟她去国外还是能给她钱,给她经验?”
爸爸回敬:“那你去给她当保姆,英语说得溜吗?”
“我可以啊,请假我不怕,就怕闺女嫌我累赘。”
“哼,知道就好。”
…
这些绊嘴常有,司若微隐约也知情。她早已习惯自己做决断,规划前路。不问家长,是明知爸妈给不了建议,张嘴只会平添二老的烦恼。
【老师:若微,哪天返校?】
【司若微:我在高铁上,今晚到,您什么事】
【老师:正好,明早聊聊新学期安排】
【司若微:好】
关宁日前得了叶宛菁消息,言说搞定了小丫头,把合同撑下来,她顿觉压在头顶的一块巨石烟消云散。
司若微到校次日,与关宁开会半日,敲定了新学期紧锣密鼓的日程。
她望着密密麻麻无有空缺的日程记事本,恨不得仰天长啸!
可她也无可奈何——
关宁六月待产,又不想撇下课题组的事,只好以“锻炼能力”之名,把琐事都压在司若微肩头。
她还是没敢跟关宁提出国的事。
时光转瞬三月中,叶宛菁当真没有如从前那般给司若微特殊关照。
她有足够的自由和空间施展拳脚,给项目交了份完满答卷。
望着展厅内工作人员调试温控和灯效,司若微难得扯出了一抹清甜的笑靥来。
将想法付诸实践,把自己的理念与审美展现在大众面前,原来这般有成就感。
她忽而觉得,这数月的挣扎,薅掉的头发、熬过的夜,一切苦累,都值得。
“成果很棒,就说你可以的。后日开展,期待么?”
叶宛菁听闻馆内收工,下了课就赶来瞧瞧,立在展厅外端详陶醉的小丫头半晌,才近前搭话。
司若微客气而疏离,颔首笑言:“谢谢您给我机会。我的任务致辞完工,调试有别的老师负责,我先走,叶老师再见。”
叶宛菁试探询问:“晚上一起吃个饭?我约了宁姐。”
“多谢,不了。”司若微干脆回绝,拎了书包就跑。
叶宛菁讪笑一声,立在展厅内观瞧司若微的成果,眼底的欣赏与悦然自然流露,没有半分刻意。
说实话,她本也没料到,司若微初次上手,能把展览设计得如此惊艳。
对,就是惊艳。
推陈出新,有法度,却也懂张弛;
追前沿,却不冒进,尽最大可能寻求受众平衡,却又“见缝插针”般融入特立独行的风格。
从某种程度上,叶宛菁重新认识了一次司若微。
这人或许也如她的展陈理念一般,不是拧巴,而是在努力寻求自己与外物间的平衡。
去适应,去融入,却也要与众不同。
叶宛菁看得痴迷,有那么一瞬,竟萌生了把整个艺术馆的陈列设计都交给司若微来做的冲动。
她走出展馆,立在昏沉夜色里,给家里的群发消息:
【周六我馆里开新展,欢迎参观。展陈设计者是你们瞧不起也误会颇深的乡野丫头,也许看过她的作品,你们对她的态度会有所改观(但我不强求也不抱期待)】
【妈妈:会去,支持你事业】
叶宛菁抿唇,她这妈妈呀,牙尖嘴利不饶人。
【爸爸:出差,提前祝贺】
叶宛菁默然,反正从小到大,爸爸无甚存在感。
司若微还没等到周六,就来了个小麻烦。当晚十点,她收到消息:
【老师:方便打电话吗?】
司若微一愣,这么晚是什么事?
【好,我给您拨?】
消息才出去,关宁的电话就追了来。
“老师?”
“你要出国?我怎么不知道?为何不跟我报备?”
关宁语气急切地抛出三连问。
司若微大脑宕机,她上午收到邮件,说是初审过了。材料报系统备审,约莫关宁收到了系统通知吧。
“我…老师,我不确定能不能申上,所以没敢…”
“若微,这么大的事你一声不吭?还是刘老师打电话,说我有个学生简历不错,他在审你的出国材料,我才混了个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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