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不怕这种威胁,拿出银刀,握住柄,越过桌面直直往那领导眼睛过去。
刀锋与他那吓得瞪圆的眼珠只有咫尺距离。
恐吓效果良好,厂领导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刀吓唬两下就松了口。柳梦见好就收,软硬兼施,说折个中,违约金只要赔一半,另外一半就用厂来抵,她当半个投资人,后期收益要和她五五分。
这事才算谈妥。
电话里,柳梦说还有一些手续流程需要办理,最快大概要后天才能回来。
时至四月,她说等她回来,就能带我去林海镇踏青,这次一定会让我看到绿原野,她保证不骗我。
陈雪先回了东北老家,留下单凤鸣和柳梦二人。
剩下的三天里,除开晚上两人在不同酒店睡觉,其余时间单凤鸣都像跟屁虫似的在柳梦身边转悠。
我忍不住说:他难道没有别的事做?怎么成天跟着你。
柳梦那里正在下雨,雨珠打在玻璃窗上,透过听筒,传来发闷失真,交错凌乱的沙沙声。
雨势渐大,容易掩住人声,柳梦将窗合起,在被隔绝的骤雨中慨叹:少爷哪用急着解决温饱,想玩就玩呗,随他去了,我反正是没空搭理他。
不过商业知识方面他懂挺多,倒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废物点心。
我有点不是滋味,你头次这么夸他。
叹铃你真的柳梦笑得过分,话都不连贯起来,脑回路总是很特别。
我承认我此刻醋意大发,但并不是因为柳梦会被单凤鸣的花言巧语哄骗走,要是我也在你身边就好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柳梦笑声朗朗,叹了口气,可我怕你来了,我就没心思忙工作了。而且这儿风大,干冷还燥,你细皮嫩肉,身子骨弱,来了水土不服都算轻了,我怕你要搭上半条命。
说来惭愧,我从小是药罐子没错,应该不至于那么弱到玉眉和柳梦都要来说我一嘴。
我有那么弱吗?
你看起来本来就挺好欺负的啊。柳梦不假思索。
我破天荒有点想挂断这通电话,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聊。
柳梦揶揄我:怎么还说不过我了。
这通电话没有持续太久。柳梦原本还要继续拿我开玩笑,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将我们对话中断。
等我一下。柳梦搁下听筒,走去门前,门和电话距离应该很近,我能够清楚听到柳梦慢悠悠的脚步声,和打开门后,对面人的说话声。
是单凤鸣。
柳梦,抱歉啊,这么晚打扰你。
来做什么?柳梦对他的态度还是冷得像要把人当场踢出门,别进来,站门边说就行。
啊明白。单凤鸣有些尴尬,是这样,刚收到消息,金主任说北荡山通往车站的大路发生山体滑坡,抢修怕是要两天,我们要从现在的临江镇过去,必须经过大路,这样的话,我们后天怕是不能按时回家。
柳梦沉声重复他的话:回不去?
事发突然,天灾总是无法预料,我心不由得跟着一紧。
没别的路可走?柳梦问。
大路是主干道,它这断了,很难有其余路可以代替。
单凤鸣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我不知道现在柳梦的神情是如何,但从他的问询来看,她应该是和我一样焦急的。
你很急着回去吗?
家里人在等我,我不想让她等太久。
需要我帮忙吗?
柳梦笑了,带点淡淡的嘲弄,这位神通广大的单少爷。这你要怎么帮?把路修了?
还是别打趣我了,我是说可以买到另一趟不用经过大路的水运票,就在隔壁镇,最快的话,明天出发。
你这么好心?
单凤鸣苦笑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相信我。
不奇怪啊,没人傻到无条件对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好,除非有利可图。
柳梦对他并没有太信任,就像她说的,真诚可以被伪装。只是她暂时找不到他对自己如此好的理由,难道只是对已经过去很久的车祸的赎罪和肤浅的崇拜吗?
良久,单凤鸣忽然说:柳梦,我也只是想早点离开而已,这很过分吗?
什么?
非但柳梦,电话这头的我也没搞明白他想离开和过分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单凤鸣柔声解释:我是说离开这儿。
腿长你身上,又不是我说了算,睡了。
一声关门落锁,结束了这不算太短的对话,我耳根霎时清净,并为柳梦兴许能提前回来而暗暗开心。
柳梦重新拿起话筒,我问:他走了没?
偷听不少啊叹铃。
我答:耳朵想听,我控制不住。
你就装吧。柳梦笑着嗔我一句,这下真不能说了,我得赶早去看看票还有路况,看看是不是真如单凤鸣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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