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不是总有时间的,小小年纪时常要帮家里做家务,挑水喂鸡拔草那两个弟弟倒是每天乐呵乐呵到处跑。
孩童时期,瘦小的玉眉只要有空,总跟在我后头,去哪儿都要跟着。
住在水街的那两年,如今想起来,也称得上一句无忧无虑,美好快活。
给她不给我
在我回忆往事时,和我不同频的玉眉早从两颗糖跑到了梳妆柜上。
然后,忽然大叫了一声,吓得我扭头去看怎么回事。
她指着梳妆台子一角,你绣的那个绿绢布呢!我前些天还看到的。
就为这事啊
我捂着因惊吓而狂跳的心口看她,相当无奈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她:玉眉你不要突然叫。
玉眉才觉察到刚才的不妥,走过来给我顺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我倒也没柔弱到要被顺背安慰的地步,拂开她手:没怪你,别闹我了。
玉眉讪讪收手,又问:那布呢,收起来了?还是被扔掉了?
我送人了。
玉眉皱起眉:送人?你还能送什么人?
我在这里的确没有朋友,认识的人更是少之甚少。玉眉是一个,奶奶是一个,现在也仅仅只是多了个柳梦。
我晓得了!玉眉的脑袋难得灵光,是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对不对!我前些天就老看到她在你窗前呆。
你说是就是吧。
你还真给啊!
我懒得回答,想去拿书,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书本。
我复又抬头去看,只见玉眉愤愤地将手里那袋糖扔回桌子上,站到我面前控诉。
你为什么给她不给我!
我不明白她干嘛突然那么激动,只是一块布而已。
你要的话,我下次再给你绣。
不一样!明明是我先问你要的,是你不给我,说要留纪念。
有这事?
我忘性大,毕竟那阵子脑子总是浑浑噩噩的。底气霎时变得有点不足,有吗?
玉眉抿着唇,鼻子呼出长长一口气,坚定道:有。
记不得了,等下次,我给你绣,好不好?我拍拍她放在书上的手,让她消消气,绣朵大牡丹,保你富贵又平安。
怕她不信,食指在空中比划一个圈,绣这么大的。
我如果好声好气和玉眉说话的话,她会气消一大半,理由是对着我这张脸发不了火。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用得很上道。
玉眉的眉心果然舒展了些,面上的紧绷消失,把手从书上挪开,开始挪向我的脸,捏着我脸颊别扭道:那你要记得给我绣比那块更好看的。
疼,快拿开,要掐肿了。
我把话往严重了说,不然我的脸能被她玩半天。
从小到大,她对我的脸都抱着一种莫名的执着,从前说是软,好捏,大了说是白,像奶糖,好吃。
终归是肚里馋虫作祟,索性拿我解瘾。
话音刚落,玉眉当即拿开,用手背轻轻揉两下才放过我的脸。
气虽消大半,但从她那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以及她眉心蓄着的淡淡怒意,我的许诺尚未完全让她满意。
她抱住双臂,敲着二郎腿,装出一副不容置喙,发号施令的小大人模样。
不要和那女人来往。
我听着不悦,反驳她:人有名字的,叫柳梦。
玉眉闭上眼,侧过脸,仰着脖子:我管她柳梦陈梦,总之你不要和她呆。
为什么?
我平静地盯着她,去观察她的所有情绪,试图去找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那女人不好,名声差,会带坏你。
结果让我不免失望,她带着和水街人一样天然对柳梦的鄙夷,尽管措辞相较于他人的恶言要隐晦委婉,但本质上没差别。
但我莫名执着于找不同,出于一种不甘,和被人背叛后愤懑的心理。
我问她一个对于她而言相当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是哪一边的?
玉眉很难理解这话背后的意义。对我突然发问和骤冷的态度感到困惑又生气,急道:什么这边那边的,那女人和那么多人混,又是干那种工作的,她不检点!
我心头闷着火,唱两首歌,就是你们说的不检点?
玉眉底气很足:你以为真是唱歌这么简单,那个地方这么多男人,揩油咸猪手的,一来二去不就
我的心情越来越差劲。也许感受到来自于我身边的低气压,她似是被我样子吓到,声音忽然弱下去,因为我没有在笑,而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步步紧咬:一来二去什么?
就、就那个啊,两个人一张床,滚在一起。
我倾身靠近,一遍一遍问。
你这么肯定?
你见过了?
你去过那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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