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也没有用,我们应当齐心协力地找到出口……”
我一面同她斗嘴,一面摩挲着眼前的石墙,内心隐隐觉得古怪。石墙打磨的光滑,表面刻着我看不懂的纹路,可怎么会有人封个密道还搞得这么精致呢?
我扭头对阿莹说:“要么……你试试看能不能踹开它?”
在我一番苦口婆心劝解下,阿莹终于决定试试将这堵墙踹倒,我建议她离远一点,以助跑获得更大的动能。她虽将信将疑,但还是听了我的话。
我站得远远,目送她啊啊吼叫着冲过去,腿将将抬起之时,那堵墙却忽然从中间翻转打开,其间隐约闪过一道白色身影,令我莫名打了个激灵,暗暗道了句不会吧,就听阿莹一声嚎叫,整个人悠然飞过我的头顶,噗通一声掉在地上,不动弹了。
我惊慌失措跑过去,探了探她鼻息,发觉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还好还好。而后震惊回头,一身白衣的师姐云淡风轻收回掌势,掸掸衣袖,抬头看我:“花花,我才离开半日,你就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我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啊哈,是哦,你惊喜么?”
她冷冷盯着我:“过来。”
我身子一歪坐在地上:“过不来。”
她眼睛眯了眯,透出威胁意味:“我说,过来。”
我委屈地指指裹着绑带的脚踝:“你看,又流血了。”
师姐这才踱步过来,蹲下身认真看了看,若有所思:“干脆让它断了可好?省得你整天到处乱跑,我一早就该将你这双腿打断……”
“事出有因,事出有因,”我干笑着打断她,将她的手远远拨开,但看她神色冷凝,又赶紧并起三指道:“我保证回去就告诉你。”
石墙原来是个石门,门的另一边是苏家的藏书洞,如此便了然。
苏家虽然至苏剑知一代已渐有弃武从商的意思,但在上一代还是正正一门武林世家,否则也不会有当初名震江湖的“人中双龙”。师姐说,老家主病逝后苏剑知便将原来的藏书楼整个儿拆掉,将其中藏书典籍都搬到这处山洞中,这也从侧面看出如今的苏家确已不看重武学传承,苏煜身为苏家长子却不会武也有了解释。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问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姐不知从哪里找来伤药和干净的绑带,将我脚上伤口重新包扎。
“闲来无事,来这里看看书。”
我啧啧两声,阴阳怪气:“闲来无事,你居然可以来苏家的藏书洞看书?”又指指地上不省人事的阿莹,“还把你该保护的人打飞两回。”
见她不说话,我继续道:“而且,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个石门机关的?还知道怎么打开。”
师姐垂头端详绑好的伤口,并不理会我。
感到握住脚踝的力道有些重,我挣了挣道:“师姐,疼。”
“疼……?”半蹲在地上的人低语着,手中握着我的踝骨,似在认真关注着伤口。然而,我却无端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钳住踝骨的两指并未放松力道,反而更加用力,缓慢地,一点一点,正压在伤口上,我啊得叫了一声,疼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本能地抬脚踹去,却发现已动弹不了半分。而那力道还在缓缓加重,清晰地感觉到踝骨承受的挤压,可以预感下一刻骨头就会错位,再下一刻,就会碎裂。
她似乎真的要将我的踝骨捏碎。
陡然间,一股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却来势汹汹的委屈,连我自己都为之惊讶,抑制不住地大哭出声:“魏鸢你放开我!”
或许是被我的哭声惊醒,脚上钳制的力道猛然松开,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师姐缓缓站起身,面容模糊不清。
下巴被微凉手指抬起,泪水自脸颊滚滚滑落,连我自己都震惊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好了,没事了。”她的手抚上我的眼角,拭掉滚出的泪珠,可根本没有用,眼泪源源不断涌出来,心里的难过也无法自抑,如同火山爆发。
半晌,她将我搂进怀里,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拍我的背,一下又一下。
“好了好了,没事了。”
君卿曾说,我长了一张很容易便可破人心房的脸,他形容的词是灵动,无邪,但我不能苟同,因在我两干很多事情的时候我都自觉贼眉,鼠眼。但君卿说他看不出来,对于这一点我很诧异,君卿解释说:“世人看到的,有时候是真的,有时候是他们自己想看到的,要承认眼见为假,往往要付出很大代价,甚至还要否定自身,人们都想过得顺遂平安,因此才有难能糊涂……”
我听不大懂,但在那之后便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以身做戏,并摸索出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过。
我骗过师姐很多次,在雪域山庄,知道不能表现得太温驯,要有一点点反抗,而什么时候反抗,什么时候示弱,我掐得准之又准,偶尔被她识破也无伤大雅,因知道她喜欢,哪怕她明知我们只是逢场作戏。
这一场大哭却始料未及,原本以为可以控制住,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想到阿莹泛着盈盈泪光的脸,要去捡回她的玉佩,而我独自沉在黑暗里握紧她的令牌给自己打气,那是示弱,却没有人看得见。
我挣扎着脱离她的怀抱,手脚并用,破罐子破摔,顾不得什么伤,何况已感觉不到痛,我用力推她,想叫她滚开,但一张口就是失控的抽泣,发出的含混字音连自己也听不清楚。拳头胡乱砸在她身上,她腾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禁锢在身后,另一手搂住我将我紧紧按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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