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个白眼:“问你你又不告诉我。”
她闻声笑了起来,像一只饱食餍足姿态放松的妖精,找着什么有趣物什一样取笑逗乐,“你不问,怎知我会不会告诉你?”
我的眼前一亮,琢磨了一会儿,问她:“真是苏迭传信于你,让你来救我们的?”
“呵,”师姐面露不屑,“是他求我来的,我来也只是为了救你,同旁人没什么干系。”
信你个鬼!
我暗暗撇嘴,又问:“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你想我去哪里?”师姐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师姐,”我朝她身边挪了挪,手指头一下下抠着她袖袍的一截布料,“你能不能不把我送回去?我不想回去雪域山庄。”
师姐默不作声。
我又哼唧道:“你看我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过了明天就可以吃到螃蟹和鱼了,我还想看花灯喝花酒……”说着瞧见师姐眉头微微一皱,连忙纠正道,“不不,是用花瓣泡的酒,君卿都说很好喝很好喝。”
说完良久没有回应,半晌,耳旁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你脑子里就不能想些别的?”
我顿觉她提醒得很是有理,认真想了一会儿,道:“你说得对,除了吃喝,还有嫖赌嘛,我还应该去秦楼楚馆看一看,再去赌坊里长长见识……”还没说完额头被狠狠敲了一下,痛得我龇牙咧嘴。
“而且还有君先生,”我捂住额头不满道,“我出来这么久他一定担心得很,也不知他是不是自愿留在苏家的,苏家听着就不是一窝好东西,我好歹要见到君先生,若他是给人强行留下来的,我便和君卿救他出来。”
师姐稍稍敛了神色,又斜睨我一眼:“你想从苏家带人出来?你以为苏家是什么地方?”她一边说一边捏住我一根手指轻轻摩挲,眼睛有些出神地望着篝火,似是在沉思什么严肃的大事。
“师姐啊,”我小心地端详她的脸色,小心地问道:“苏迭方才说,你和他大哥……”
师姐看着我慢悠悠道:“怎么?”
“就是……”被她的目光盯着令我莫名感到无所适从,眼神四下乱瞟,然而余光所及皆是黑黝黝的树林。
“你到底是跟苏迭还是跟他大哥……”话未说完,惊觉她的目光已透出冷意,连忙闭了嘴。
良久,师姐沉吟道:“你既想去,那便去吧,但苏家毕竟比不得其他地方,切莫冲动行事,平日里也不可轻信于人,我会留一些人手保护你,你自己不要调皮惹事。”
听她这么说,我简直都要跳起来欢呼了,真是老大不容易,可突然又感觉不大对头,诧异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她将我拉近一些,在方才额头被敲肿的地方轻轻揉着,一边道:“我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刚才叮嘱你的话都给我好好记着,还有,若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就假装没有看到,被人问起也不可承认,更不可莽撞上当,今天这样的事情若再来一次,你就没这么好命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我却始终惦记着另一件事,抬头脱口问道:“那你的事情解决以后呢?会去哪里?”
师姐顿住,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嘴角浮起淡淡促狭的笑意,幽幽道:“原来师妹说来说去,只是不想我走?”
殊不知我此刻脑子里盘算的是,经过今晚这一出死里逃生,充分证明了苏迭是个不顶事的,搞不过他哥,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哥实在很难搞,由此看来那个我们未见其人却差点给其杀了的苏家大公子也不是个东西,苏迭已经不是个东西了,再来一个那还了得?总之,原本以为我和君卿很安全,现在变得很危险。
而师姐这么个免费的保镖,她若跟着我们一起倒也不错,一路无须担心安全问题、吃饭问题,甚至不用忧心蚊虫叮咬。只等我一抵达苏家,找到君先生,有了君先生作为靠山,那谁还鸟她这个死魏鸢啊?到时候让君先生给她下个十七八种鹤顶红,我们就可轻松甩掉她,继续游山玩水,吃香喝辣。
总而言之,老子就是不回去雪域山庄那个渣滓洞。
但是,她若不跟我们一起走,那事情就有些玄妙了,意味着我将不知她藏在哪个角落,而她却随时可以去苏家找到我,神不知鬼不觉再度将我掳回雪域。鉴于她从小就喜欢作弄我,万一再易个容混入苏家作壁上观,我还得时时警惕身边人的面孔,这样很容易让气质变得鬼祟猥琐……
俗话说,宁可敌在明我在暗,也不要敌在暗我在明。
我望着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就是……”
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感觉眼前一暗,是师姐倾身靠过来,衣袖拂过我的眼皮,接着感到胸前被挂了个物什,拿起来看了看,借着火光,一枚刻着“右”字的小小令牌静静躺在我的掌心。
“这是雪域山庄右护法的令牌,进了扬州城,去任意一家挂着“雪”字的酒楼,只要出示此令牌,就能找到我。”
我不解道:“找你干嘛?”
我看着师姐,师姐也看着我,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她唇角勾出一点笑意,手掌从我额头上移开,被她敲过的地方早就不痛了。她将我更深地往她怀里圈了圈,手指抚摸我额角鬓发,几绺散乱发丝被勾到了耳后。
我忽感有些气短,正想动一动,感觉师姐拇指极轻地摩挲我的耳垂,慢条斯理道:“怎么,师妹就不想我吗?”
妾舞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