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雁锦神情骤凛,月白的裙袂似蝶般上扬,旋身护住谢虞晚后,虎口一翻,她的剑甚至还没有出鞘,就已然抵住迎面而来的剑气。
另一只手同时抄起燃燃灵光,谢虞晚在这时看清了出剑者的容貌,那是一张丰神俊朗的少年面容,一双眼漆黑如墨,悬珠般的眸光胜却繁繁朗星,他衣着清简,坦荡的气度却韧似劲松。
宋雁锦抬起剑鞘抵住他的喉咙,语气冰冷:“你是谁。”
少年不卑不亢地仰起颈:“我叫纪渝。”
谢虞晚:!
没想到原书男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谢虞晚眼皮一跳,正准备出来打圆场时,纪渝头一偏,转过眼珠定定地望着谢虞晚的脸,他的神情明显地一愣,失神地怔声:
“姑娘,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谢虞晚瞪大双眼,当即的反应是看向宋雁锦。
宋雁锦正慢条斯理地抽回剑鞘,与谢虞晚眸光相撞时,柳叶眉一挑,像是促狭,却也拘着太多谢虞晚读不懂的情绪。
不是,这种台词怎么会发生在自己和原书男主之间啊喂喂!
谢虞晚头疼地叹出一口气,稍稍整理心情后看向纪渝,剑锋的皎光将神情鲜活的女孩映得分外风华绝代,她眉眼弯似柳叶新剪,一颦一笑都是胜过春日的灼灼:
“纪师弟,你的这句话,已经在戏本子里被演烂啦!”
这句话点醒了纪渝,他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失礼,少年白皙的双颊瞬间漫上潮红,他不敢看谢虞晚的眼睛,正准备为自己的冒犯之举欺腰道歉时,一道清凌凌的女声打断了他:
“你比我们先入此地,可有什么发现。”
宋雁锦站在黑暗里,那张素净的清容亦被浸得杳杳,纪渝愣了一愣,随后连忙将自己的发现摊出来:“我在师兄遇害的地方找出了几片树叶,上面带着血。”
谢虞晚接过他手心的叶片,蹙着眉翻来覆去地端详:
“不对,”她细细审视着叶片上的血迹,敏锐地发觉到异常,“这几片树叶的血迹不是喷溅上去的。”
纪渝这几片树叶上的腥红有明显晕开的痕迹,更贴合小师弟内脏被掏的死状,这就说明谢虞晚找到的那几片木叶是凶手刻意掩埋的,若不是谢虞晚会丹青谷的追踪之术,埋于土底的那几片木叶大抵只有腐于潮泥的结局。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虞晚揉揉额角:“不过凶手总归还在这里,我们先抓获他再想后面的事。”
纪渝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凶手还在这里的?”
谢虞晚眼眉一扬,开口时的语气里含着些许淡淡的骄傲:“我们丹青谷的灵术可以根据血迹推算凶手还在不在原地。”
她还想继续,宋雁锦却突然抬起手,阖上了她的剑柄。
于是谢虞晚灿烂的笑颜终于模糊,她诧异地将目光投往宋雁锦的方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鸦黑里,宋雁锦的笑痕晦涩难明:“有东西来了。”
谢虞晚登时警铃大作,连忙抻直脑袋环顾四周,可放眼望去只有泼墨的夜色,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等到谢虞晚紧张到呼吸都屏住时,宋雁锦才莞尔一笑,慢吞吞地说:“大抵是我看错了。”
谢虞晚漂亮的小脸顿时垮下,她泄出一口气,似真似假地抱怨:“师姐,你老是这样。”
变故就发生在谢虞晚话音落下的这个瞬间。
三人的脑袋先是倏而一重,宋雁锦最先反应过来:“是幻术!”
谢虞晚当即冷笑出声:“谁这么不知好歹,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字句张狂,驭有睥睨一切的年少傲气。
隐在阴翳里的宋雁锦看了谢虞晚很久很久,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他突兀地轻声开口问:
“小鱼,都说腐草化萤,你觉得是先有腐草,还是先有萤?”
“啊?”谢虞晚心说这难道不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宋雁锦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穿书者,她不假思索地给出最科学的答案,“不知道,反正萤不会化成腐草,腐草也不会生出萤。”
宋雁锦似乎没有料到她竟会这样回答,他默了片刻,再度开口时的平淡语调里似有暗流涌动:
“谢虞晚,你总是这样,明明此时不是好时机却仍然愿意回答我,而且还总给一些我猜不到的答案,”他扬起唇角,笑得愉悦,“你这样,真让人讨厌。”
谢虞晚却没有听见宋雁锦那恶意满满的最后一句话,她正竭力思索着破局之法——幻术的根本是神不知鬼不觉,当下这头痛欲裂的晕厥感,绝不可能是幻术。
既非幻术,那么施法者定在附近!
谢虞晚想通的瞬间,宋雁锦心有灵犀般地踏着风声挽起了长剑,寒光三尺祭出,簌风入鞘的刹那,一弄似月剑影荡开,其势汤汤,一剑仿佛就能诛厄三百里。
谢虞晚紧随其后地提剑,刚准备跟上宋雁锦的剑招,小腿如负重钧般地遽然猛沉,仿佛有千斤重,谢虞晚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等到她能够抬步时,那胜雪的清丽影已彻底不见痕,谢虞晚恨恨地咬着牙,冷声判断道:
“我们的对手非人,恐是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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