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又是谁?来自哪里?”辞辞神色和内心同等迷茫痛苦,“我是谁呢……”
“没什么好纠结的,你是沈辞辞,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沈辞辞。”太子叹口气,“只许哭这一次。”
辞辞哭累了,倚着人睡着了。
睡着没多久,半梦半醒之间,她看见了许多事情。
梦里乱糟糟的,有人尖叫,有人痛哭。
噪杂塞满了耳朵,周围昏暗无比,辞辞揉着眉心艰难地寻过去,惊见不远处几个凶神恶煞的狂徒与一妇人争抢一个襁褓。
妇人横冲直撞,仍是走脱不得,披散着头发胡乱求救。襁褓里的婴孩儿得她紧紧护着,微微挣扎了几下,最终不再哭闹了。
令人窒息的绝望扑面而来,辞辞想要施以援手,却发觉自己被定在原地,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被迫成为这桩惨事的旁观者。
歹人们踢倒了女人,抢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包裹层层打开,那孩子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神态安然,好像睡着一样。
这些人脸上的得色很快替换成了惊诧与恐惧。
紧随其后的,绝望的嚎啕响彻在这方天地里。
人群骂骂咧咧地散开,辞辞终于挣脱了莫名其妙的束缚,奔过去试图扶那妇人,予她一点安慰。
女人错愕地抬头,露出了她娘亲沈清荷的脸。
“娘,娘……”辞辞哭着喊。
忽然之间飞沙走石,她的哭喊声尽被堵在喉咙里,眼前飞速地换了景象。
仍是个黑黝黝的地方。
很多个小孩儿的哭声同时响起,叫人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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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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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这又是什么人在哭?
辞辞脑袋沉沉的,停在原地动弹不得,被迫领受周围的一切嘈杂事体, 空有一颗想要探究的心。无论怎样挣扎, 她的眼前始终是一片漆黑。
耳边徘徊各种尖锐的嚎啕, 黑雾聚拢,叫嚣着逼近, 一点一点侵蚀她的肢体与神智。这怪物深谙“攻心为上”的道理,充分运用手段, 吞噬起人来毫不手软。
这是它的主场, 她毫无反击之力。
绝望笼上心头。
天边一记惊雷炸开, 声势浩大地撕裂天幕。
伴随着雷声,一道强有力的白光冲出,包裹住她, 没几下击碎混沌, 还梦中世界以光明, 以平静。
手脚渐渐有了温度, 辞辞怔怔抬头,惊觉这光芒竟一点也不刺眼。白光落尽, 视野渐渐清晰。
鸟语花香, 溪水潺潺。眼前大抵是某一处桃源。
梦魇解脱,重新掌握感官。辞辞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心道这又是另一重梦境了。
冷香扑面而来, 一阵吸气声。她任由自己沉浸在这虚幻的美景当中, 不意有一道阴影覆下来, 遮挡了她的视线。
那人的唇又薄又凉, 一点一点地落她的锁骨上, 往下,往上。颊侧灼烫,她的肩头微微战栗,一片莹白的肌肤染红,几乎要烧起来。发丝纠缠,衣衫纠缠,不自觉地回应……
这,这居然是个旖旎缱绻的春梦!
辞辞嚯然睁开眼。
梦醒了,有人正轻轻吻她的眼角。
“可以吗?”他问。
“有,有些冷。”辞辞红着脸,伸手环住这人的腰际,慢慢贴近。她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的心跳声。
入夜风声更疾,室内没有点灯,只有走廊外的一点光亮透进来,银辉缥缈,撒向起伏的床帷。
处在昏暗里,辞辞歇了几分羞赧与局促,大胆又莽撞地探索。入耳是彼此的呼吸声。郁南淮牵着她的手背往下移,褪掉她的手镯,嗓音喑哑又蛊惑:“帮帮它,嗯?”
……
天彻底黑了。
房间内的灯火雀跃着,太子捧回水喂榻上的人儿喝了,坐下来继续替她松活手腕。玫瑰雪花膏子温和细腻,敷在手上滑溜溜的,用来保养纤纤十指再好不过。
“如何了?”
“今日是我孟浪了,唐突了姑娘。”说是这样说,话里话外却看不出半点歉疚之意,只哄她罢了。对面的人一脸餍足,眸光亮得吓人。
辞辞不语,低头看看一对酸痛的莹白腕子,扭过头去不肯理人。
太子笑笑,替她套上镯子,将人揽回来接着哄:“好容易出宫一趟,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你若是想到了,尽管提出来。”
“好辞辞,孤替你挽发?”
辞辞负气,任他甜言蜜语,就是不作声。
“你不愿说话那便不说。”太子从旁抓起梳子,气定神闲地理出她的鬓角,“螺子髻如何?”
辞辞仍不应,坐直了,由他去摆弄。
这人的手法轻盈又利落,倒像是做惯了这种事情。墨发在他手中缠绕盘旋,聚在一起,末了以垂小红珠子的簪子固定。
太子殿下掀起唇角,负手端详自己的杰作。
他看起来这样有底气,辞辞实在好奇,忍不住将镜子抢到手,一睹为快。
镜中很快出现一团不规则的乱发,松散又轻浮,和他方才所展现出的胸有成竹极不相符。
辞辞:“……”
她嗤笑一声:“殿下管这个,叫,螺子髻?”
“终于肯笑了。”郁南淮挑挑眉,“孤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不若,推翻了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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