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松动,又想起自己的承诺:“最近我总不在衙门里,若是想家去,便趁着这两日。”
“谢谢大人!”
“不必总将谢字挂在嘴边。”叶徊敛了面上的笑意,“你若非要说,我便叫你空欢喜一场。”
“大人放心,我记得了,这就收回方才的谢谢。”辞辞赶紧道。
叶徊:“说过的话还能收回去?”
“真的,收不回来了吗?”她壮着胆子反问。
叶徊轻笑一声,不再追究能不能收回去这个话题,问她:“脖子可还疼?”
“不疼了。”她说着,下意识地动了动颈项。其实还有一点酸痛呢。
“真的不疼了?”
“是有一点疼,蚊子叮似的。”叶大人今日春风般和煦地同她说了很多话,反常得很。辞辞忍不住提醒他道,“大人,汤圆凉了影响口感。”
叶徊坐下来,用瓷白的汤匙舀一个吃了,甜香与软糯随即散在唇齿间。真甜。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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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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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叶大人的允准, 辞辞走出三堂便到前头跟赵俊生打过招呼。俊生听了她说的,笑着嘱咐她回家好好歇息,一定不要帮着忙前忙后。
“俊生哥这是拿我当外人了。”辞辞假装垮下脸。
“这是哪儿的话。好容易说句客套话还被当了真, 我看以后还是不要说得好。”俊生以为她真生气了, 忙想了个说法圆回场面。他一贯老成又稳重, 不爱跟人开玩笑,偶尔说起玩笑话来能叫人笑好几天。
辞辞被他逗乐了。又在心里庆幸, 她和赵家大哥之间有兄妹的名分就挺好的,再往前就不好说了。
前头人来人往。赵俊生看着她道:“照我说, 阿辞回去这两日也够了, 晚间就不要再回去了。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外头公干, 也是回不去的。”
辞辞点点头:“我原也是这样打算的。”
又多问一句:“这回出去是为着什么?”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桃河下游有个村子荒了十来年,方主簿命我们几个领着在册的乡兵去开荒。”俊生从小在衙门里当差, 自是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只对辞辞说得浅显罢了。
叶县尊整顿了吏治, 新来的方主簿便来抓民生与工事。眼下秋收结束, 各村各寨的乡勇赋闲,正该操练起来, 改一改这数年累积的怠惰习气。
“是陈家村吧。”辞辞福至心灵。
“就是那里。”俊生自嘲地笑笑, “所以我怕是等到成婚那天才得空了。”
辞辞宽慰他:“一切都有家里,俊生哥什么都不必管, 安安心心等着娶嫂子吧。”
“欸。你去吧。”
辞辞挎着食盒走了, 回去着手收拾东西。
赵俊生却还不肯走, 直盯着她消失在拐角处。这时候, 一个油头粉面等着报案的公子哥儿过来同他勾肩搭背, 也不知在暗地里观望了多久。这是城里有名的泼皮二世祖。
“赵兄, 你这妹子可定亲了不曾?我还当你迟早要娶她呢。如今你不娶了,我是不是可以派媒人上门了,我们家纳妾……”这人笑得淫邪。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赵俊生听了火气上头,一把掀开他,踹在地上:“手脚不想断的话,就别打她的主意!你算什么东西!”
此时十一也正好路过,他本就对沈辞辞有愧,乍然听到有人胆敢编排她更是气闷,也赶过来送了几拳给这浪荡子。
“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货色!呸!死猪头!”十一恶声恶气地啐了他一口。
二世祖被家人扶起,案也不报了,认了一遍人脸慌不迭地跑了。
十一打完人,松松拳头神清气爽地走开了。
赵俊生站在原地,懊恼自己太冲动,又后怕给辞辞带来麻烦。转头扫见一旁捆成粽子一样凄凄惨惨的书生。这人他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此人从前是那二世祖的书童,自小就刻苦好学,很得二世祖他爹的喜欢。二世祖嫉妒惯了,考中秀才自立门户了也要时不时受他的折辱。
“谭秀才公,这回蔡霸王又给你安了什么罪名?”
“蔡公子说我拐带他的小妾私奔,要坐实我奸夫的罪名。”
“你就任由他这样无法无天下去?”
“没有蔡家,就没有谭某的今日。”谭秀才道。
赵俊生叹口气,给人松了绑,又吩咐底下人往后再不许放那胡搅蛮缠的蔡公子进来。如今可不是前几任知县在的时候了,衙门内外规矩严整,容不得冒犯。
辞辞回了花枝巷。
赵家伯父正趁着天气暖和在院中劈柴禾。
赵家伯母原本因为操心婚事累着了,这几天咳个不停,许是见她回来心里开怀了,小半天没有再咳。辞辞取了枚从清河村带回来的梨子,熬一碗枇杷雪梨糖水给她伯母喝下,执意叫她卧床休养。再忙也不差这半日的。
怕她不听劝阻再费心劳神,辞辞就坐在床边一边翻花样一边守着她。
外面的太阳大了,有光照进来。赵家伯母睁开眼睛,见到她还坐在那里,心里安定又担忧:“辞辞你离远些,别回头过了病气给你。”
“没事,我身子骨结实着呢,不会有事的。”
“打嘴打嘴!这种绝对的话可不能说!”赵家伯母急地咳了两声。她素来忌讳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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