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志是挺有意思的。”她自言自语,心里轻快极了。
“咦?”翻看到某一页时,她的目光凝在某一处,停留了许久许久。
她匆匆折了个页,飞快地将书合上丢开手,单看神情像是遇到了毒蛇猛兽。
下首的小丫头听到动静望过去,瞧见自家娘子的手分明在抖:“姑娘怎么了?”
“没事。”阮流珠抬头冲她笑笑。
窗子没关,一阵风吹进来,胡乱翻书。
有折痕的那一页被风摊开,上面赫然写着:[本县重阳节生女子应劫数,近年来,被掳者众。陷贼不死,还家,死于流言……此乃悬案。]
阮流珠再次合上书,镇定地关上窗。
外间起了一阵骚乱,原来是叶大人回来了。
公子既然回来了,十一自然要禀明沈辞辞生辰这一蹊跷。此事真的越想越觉得蹊跷,他不能不疑。
叶徊听了抬起眸:“这么说来,她的生辰便在本月。”
这件案子困扰他久了,如今是不是要有突破口了?十一心中一喜,拱手道:“公子心中可是已定下了计策?若是以辞辞姑娘为诱饵……”
“你胡说什么。”叶大人皱着眉头打断他,冷声令他滚出去。
十一被撵出门,仍没领会自己错在哪里。
在脑袋还算灵光的十二看来,今天的好戏一出接着一出。
“大人,我已经探听过了,阮姑娘的生辰不在重阳节,而在上巳节。”辞辞进来回话。
叶徊抬头看她,显然没听进她方才说了什么:“你生辰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这人的注视使人发慌,辞辞忽然间意识到什么,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大人,我并非,并非刻意隐瞒!”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徊叹口气,“你就不想过生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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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辞真的很擅长立“一言为定”这个旗帜。
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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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想过生辰吗?
辞辞听了一愣,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无奈道:“生辰每年都过,不过是件小事。”
叶徊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你说得对。”他方才一定是发疯了才会注意到这种旁枝末节。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他道。
“大人没有别的吩咐, 吗?”辞辞低下头不敢看他。
“没有。”
辞辞松了口气, 退出去。
过午的日光变浅变淡。十一站在廊庑下, 盯着辞辞远去的背影出神。十二快步走过来,给他后脑勺一个爆栗。
“你疯了!干嘛打我!”
“想清楚了吗?”十二幽幽地望着他。
“我该想清楚什么!”十一怒道。
“十六年都平安无事, 指望这回过个生日就能把贼人给引出来?你当沈辞辞是什么,天生的诱饵?”十二冷笑。
十一闻言一怔愣, 始觉自己是有点想当然了, 揉着脑袋若有所悟:“公子一向最讨厌急功近利之人了, 怪不得他会生气,是我心急了……”
十二双手交叠在胸前,半倚在墙上垂下眼眸:“方才那一下是替辞辞姑娘打的。”
十一回想自己之前的态度, 沉默一阵:“我寻个机会给她道歉。”
辞辞回去独自在房中待了小半日, 吃了一个脆生生的甜梨, 实在无聊, 又到阮小姐处借了纸笔,构思好久之前要写的草木状的感想。
偏这世间不凑巧的事常有。
她刚提笔写了几个字, 十二便来敲门, 隔着门说今日便要赶回去。辞辞没有多问,应了一声, 搁下笔, 紧着收拾东西。
车马安排妥当, 稳稳地停在庄子前。
阮流珠得了消息赶来, 拉着辞辞不肯松手:“妹妹怎么走的这样急?不如多住几日……”
辞辞回握, 两人牵着走出一段路:“今次实在是有事。姐姐回到城里, 我还来找你玩。你家是城里的大户,我能认得门的。”
阮流珠扑哧笑了:“那我们可说好了!”
“说好了。”
“走罢。”叶大人过来唤她启程。
“大人。”辞辞正想提醒他一件事,犹豫要不要说。
“放心吧,都安排妥当了。”叶大人目光微动,自是知道她在操心什么。
辞辞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走回去上了马车。
原地。叶徊看了一旁的阮流珠一眼:“小姐此番遭遇,本县必定查清。但为安全计,还是及早回家为宜。”
阮流珠笑笑,福了福身:“民女谨遵大人吩咐。”
叶大人说罢,返回去上了马,十一十二护卫在左右。车夫扬鞭催马,马儿清鸣一声,马蹄扬起。一只肥麻雀原本歇在枯黄的树叶堆里,闻声惊起慌不择路地逃走了,于是树叶又簌簌地落了一次。
日薄西山,霞绯满天。
行动的马车将阮家的庄子远远地抛在后头,跨过村舍和田间,直至化为黑点消失在天边。
乡间小路弯弯绕绕多,比不得官道,纵使马不停蹄地赶路,回到城里也是在半夜。这期间,辞辞忍不住睡了过去。
她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两颗贝齿,睡着了也在笑,不知是做了什么香甜的美梦,居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叶徊看了一眼车内,面不改色地重新落下车帷,转头吩咐行程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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