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于野道:“天色已晚,在我府上歇息一夜吧。”
拓跋敕戎也不客气,跟着下人去了客房。
章高旻也吃饱了,正等着闻于野下令收拾桌子,可闻于野只是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完,吃不完不许离开。”
章高旻一愣,闻于野不由分说就走,留下章高旻孤零零一个在饭桌边坐到了后半夜,硬生生把满桌饭菜都塞进肚子里,塞得他欲哭无泪,当晚撑得连觉都睡不着,又爬起来散步消食,苦不堪言。
试婚后第80天
闻于野高旻正等在门口,面如菜色。
闻于野瞥他一眼,道:“昨晚吃得饱吗?”
章高旻垂眸道:“饱。”
“饱了就好,吃饱了少说话。”
章高旻跟着闻于野出府,坐上马车,委屈地骑马跟在后面,直到下了朝,他也没再吱过声。
出了金銮殿,闻于野道:“你先回府,我要去政事堂,皇上召我。”
章高旻点点头,听话地离开。
今天的政事堂里除了皇上之外,还有皇上做太子时的太子太傅,以及另几个朝中重臣。
饿着肚子在金銮殿折腾一早上,不管是皇上还是臣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位高权重的好处就是他们可以在政事堂得一顿饱饭吃,不必等到出宫回家了。
皇帝对闻于野关怀道:“朕听闻王爷素来口味清淡,所以特地吩咐了御膳房做些江南名菜,专门供给王爷一人。不知王爷吃着觉得如何啊?”
闻于野微笑道:“陛下的体恤之心,臣铭感五内。”
皇帝点点头,看了太子太傅一眼,又道:“唔,今日朝堂上说起改货币、增赋税之事,王爷说容后再议。”
闻于野放下筷子,口中和皇帝说话,眼睛却盯着太子太傅,道:“陛下啊,这些不切实际、不得人心、劳民伤财的政令,臣很想知道都是谁提出来的。”
皇帝一愣,道:“朕……朕只是觉得太傅的提议很有道理。”
闻于野毫不留情道:“臣虽不知太傅私下里是怎么对陛下说的,但臣大概可以猜到。陛下想过吗,当获利者负责政令实施时,务虚者众,务实者稀,圣旨就不可能不变成一纸空文。按理说这样愚蠢昏聩的见解,本不该出自太傅之口,可太傅近日的心思似乎没有全部用来辅佐陛下,而是用来收受贿赂、卖官鬻爵了。”
太子太傅被他诘责得面红耳赤,伏跪在地道:“王爷!王爷卑职没有啊!陛下明鉴!陛下明鉴!”
闻于野笑了一声,表情居然还称得上柔和,他看着太子太傅,缓缓道:“你没有?‘拓跋敕戎虏性惇固,少它肠,若是冲锋陷阵,陛下可以放心用他’。这话难道不是你和皇上说的?拓跋敕戎给了你多少钱,竟能买得了太傅的一张嘴。今日本王也来和太傅做笔生意,他给你的贿赂本王加倍与你,只想要太傅的一条命。”
太子太傅猛地抬头,惊慌到面色惨白,他跪在地上向皇帝爬去,惨叫道:“陛下——!陛下饶命啊!臣再也不敢了陛下!!”
他也知道闻于野绝不会饶他,因而向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皇帝求情,但皇帝也只是抿了抿唇,随即挪开视线。
其实他但凡再聪明一些,就该想到求皇帝也是无用,毕竟,如果不是皇帝的转告,闻于野又怎么会知道他都和皇帝说了什么呢。
太子太傅被拖了出去,打入大牢择日处斩。君臣二人对视一眼,皇帝微笑道:“朕就知道,任谁也没有摄政王可信。那么拓跋敕戎,王爷准备如何处置呢?”
闻于野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他想回家,臣可以理解,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旁的心思了。若是陛下放心,可以把这件事交给臣处置,臣会好好敲打他。”
皇帝颔首道:“交给王爷,朕自然放心。”
这一回政事堂的消息传出来,朝野上下对这对君臣间关系的看法就更复杂了。明明上回皇帝不与摄政王商量,直接任命了张世镜做骠骑大将军,似有分权制衡之意,可这次诛杀别有异心的太子太傅,仿佛又是他们联手所为。看起来,他们君臣间的关系若即若离、亦亲亦疏,让人十分捉摸不透。
闻于野回府,刚准备休息一下,外头便来人禀报,说老大人来了,想要接昌成和回家。
闻于野才脱掉的外衣又穿回身上。
二人坐于正堂喝茶,等待下人去把宿醉未醒的昌成和叫起来。昌阳伯一听昌成和还睡着,眉头就紧锁了,满脸的不悦。
闻于野倒是亲切道:“舅父不必气恼,表弟本不想大醉至此,实在是昨夜我们……相谈甚欢,所以他就多喝了几杯。舅父若是要怪,还是怪我吧。”
他把“相谈甚欢”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昌阳伯眼皮一跳,很快缓和了神色,道:“我怎好怪王爷呢。只是看这孩子太不争气,在王爷府上失仪了,因此恼怒。”
闻于野笑道:“舅父这话,听得我伤心。舅父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呢。”
昌阳伯道:“我从没有把王爷当成外人。当年你父亲过世,你那些叔叔们为了争夺家产,百般欺凌你们孤儿寡母,是我把你们母子接到家中,悉心照料。你只记得陇西郡公的知遇之恩,却忘了若不是我托人将你送进军营,郡公根本不会知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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