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岐这些年总在各个宗门行走学习,冷开枢与他相处的时间大幅度减少,每当叶长岐返回罗浮山,总是会以自己居所无人打理住在瞻九重中。
叶长岐的房间总是灯火通明,他不用神识都能猜到对方在做什么——叶长岐总喜欢抱着那把饮风剑坐在正对云湖天池的窗门前,一坐便是一宿。
冷开枢听他坐了一宿。
一墙之隔,却好似隔着鸿沟。
他察觉到叶长岐有话想同他说,可当他的目光落到对方身上时,叶长岐便露出了风轻云淡的笑容。
不可否认,饮风明君生了一副好容颜。
伏犀明眸,挺鼻如峰,唇红齿白,若是他在意某人,总会哄得人欢心。
冷开枢常常见到罗浮山宗有众多弟子围簇着他,有人将拉着他的手腕,搭着他的肩背,叶长岐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待弟子们温和有礼。
冷开枢却想起他曾趴在自己怀里,笑盈盈地说:“谢谢师尊。”
如今都是旁人答谢饮风明君。
诚然,他将叶长岐教授得很好。
可冷开枢也会茫然地望着将倾剑,想着,他的剑法或许出了问题。
他觉得自己心中酸涩,原本充盈的灵力,眼下在经脉中堵塞,他握着掌中剑,想起的不是剑招,而是首徒叶长岐。
叶长岐的笑容如在眼前。
他的声音,他的眼眸,他的脸庞。
越不去想时。
眼前的一切便在脑海中仔仔细细地放大。
冷开枢看见了首徒的眼眸,凝聚着笑意,倒映着自己,他的睫羽浓密。视线缓慢下落,他瞧见首徒挺直的鼻梁,若是受了伤,鼻尖总是泛着淡薄的红。
再往下,是叫冷开枢彻夜难眠的双唇。
他一面古怪地思索,身为师尊,会去观察自己的弟子的嘴唇吗?
一面又克制不住自己,在识海中怔怔地看着首徒的薄唇一开一合,轻轻唤他。
师尊。
唇珠带着淡淡的粉,他曾望见叶长岐饮下一杯花茶,花瓣粘在唇皮上,嫣红的舌尖一卷,将花瓣含在舌尖,随后喉结滚动。花瓣便顺着茶水滑落。
冷开枢眸光沉沉。
捏着白玉杯,思索着,那瓣花是什么滋味,是甜?
或者是微微的苦涩?
又或者是毫无滋味。
只是胡乱猜想,得不了结果。就连推演,也无法获得答案。
他站在瞻九重的花海下,摘了一株花,用洗剑用的净水顺着花枝细细浇淋,最后拈了一朵洗净的花,纳入口中。
细细品味。
舌尖弥漫开酸涩之意。
他想着,不该是这般滋味,不然叶长岐也不会露出满足的神情。
那该是什么味道?
他拎着花枝,推开瞻九重的房门,察觉到首徒今日早早睡下,或许是近来功课劳累。
他推开房门,走进去。
叶长岐安然沉睡,月色镀到他白玉般的脸庞上,冷开枢提着花枝,目光落到他微张的唇上。
他听见叶长岐在梦中呢喃。
冷开枢弯下身,听到他缱绻的一声。
师尊。
花瓣被他弄到掌心,冷开枢伸出手,将花瓣洒在首徒的面容上,有一朵花瓣落到首徒的唇边,看上去像是被他含在唇缝间,冷开枢鬼使神差俯下身,亲吻那些花。
在月色中,他荒唐地想,原来,竟是甜的。
折剑
只是浅尝辄止的一吻, 他幡然醒悟,面上风云变幻,不可置信自己竟然吻了首徒。他从叶长岐的面上拾走花瓣, 隔着薄薄的手套触碰到弟子的面颊。
是温热的,冷开枢僵在原地。
剑骨竟然不同于掌中将倾剑, 是带着温度的。冷开枢感到诧异, 过去他将幼小的剑骨抱在怀中,却从未留意过对方的温度,他迟疑着,取下了观星
手套, 轻轻地触碰了叶长岐的面颊。
指腹滑过白玉似的脸庞, 绕到唇角。他举棋不定, 视线却紧紧锁定在叶长岐的唇瓣上,脑海中天人交战, 最后如愿落到了他的唇皮上。
他想起叶长岐叼着那瓣白玉兰花, 花瓣细腻冷白,而叶长岐的薄唇因为紧抿而浮出嫣红, 他的弟子向来会说些甜言蜜语,叼花而笑时同样风流而不自知。
冷开枢因为走神,将对方的唇按出了一抹红晕,他收回了手, 负在身后,竟然耳垂泛红。
“凌风仙君, 本座近日觉得体内灵力阻塞,持剑不稳, 想请仙君解惑。”
孙凌风听他说完心中困惑,颇为无语:“哪是走火入魔, 开枢星君,你是红鸾星动。”
冷开枢认识她说的红鸾星官,闻言抬起头观察白日星象,半晌才神色认真地回答她。
“仙君,红鸾星未曾移位。”
从凌风仙君处得不到解惑,冷开枢只得专注掌中剑,就连往日陪首徒练剑都省去,直到徐州风行九部召开。
冷开枢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尤其是叶长岐同他对视时,他耳畔似有钟鼎之声。
原来风行九部上的仙乐叩开的是他心中禁闭的大门,当他看见叶长岐时,那乐声便如鸣泉飞溅、玲琅如玉。
若是首徒的目光移到旁的人和物身上,那乐声便是沉闷的鼓声,一声一声,敲得他脊背紧绷,又或者是哀乏的靡靡之音,叫他神思紊乱,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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