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还没结束。
叶长岐难得庆幸化鲛后不用喘息,剑尊今日十分强势,步步紧逼,他感觉自己是海潮中一尾随波逐流的游鱼,被剑尊养在手心把玩。
剑尊埋下头亲吻他的脖颈时,叶长岐也随之仰起头,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给他。
脆弱的喉结被含住,与此同时,剑尊的手从他的后颈徐徐下落,沿着脊柱线缓慢摩挲,叶长岐的身体泛上一层暖意,在冰凉的海中宛如一座即将爆发的滚烫火山。
冷开枢揉着他的后腰窝,叶长岐立即舒爽地喟叹一声,整条鱼尾不自觉地环上冷开枢的腰,鲛尾上的金色鳞片细细张开,白玉的酮体上浮上烟霞般的红晕。
顺着腰窝下滑,碰到冰凉细腻的鳞片,剑尊并不清楚鲛人的身体,只能呼出一口热气,询问他。
“……长岐,在哪?”
…
冷开枢只是捧着他的后颈,一遍又一遍亲吻他的眉眼、双唇。
他的吻永远是带着温柔的凉意,落在人身上时,叫人流连,偶尔也是强势的,好似挥出数百道狂暴的剑意之后,给予弟子和风细雨般的安抚。
…
五指插入剑尊的长发,他垂下头时,窥见冷开枢低垂的眉眼。
剑尊面对世人时,总是沉默寡言,好似一柄锋利的出鞘长剑,诛杀邪魔外道。
可面对自己心爱的首席弟子时,他又是温柔的,仿佛剑上承了月光,他倾了剑身,将那捧冷月小心地护在掌中,含在口中。
……
叶长岐甚至不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循着感觉,呼唤着对方,用鲛尾紧紧地缠着剑尊,感受着那些细小的电流淌过四肢,让他的身体又麻、又软。
五指无力地松开,眼前白光浮现,他张开双唇,慢悠悠地喘|息,眼角挂着水汽,被冷开枢拥进怀中,贴着鬓角,抚玩着耳坠。
“比上次更久,值得嘉奖。”
叶长岐回过神来,微阖双眸,神色餍足:“好啊,嘉奖的时候,师尊记得将你的灵力给我,这样你的弟子,会更舒服。”
冷开枢没有应他,叶长岐掀开眼帘,瞧见剑尊的目光,有浓稠的爱意,还有一些叫他也心惊的复杂情绪。
他想着,跨越二十四年的红尘,他们终于重逢,为何这个人还要露出这般神色,除了爱,更叫他怜惜。
却听剑尊一字一句道。
“长岐,你是我的道。”
“剑有折时,道无阻断。二十四年前如此,二十四年后,同样如此。”
叶长岐心中震荡,拥抱着他,整条鲛尾都缠绕在剑尊的身上,他小心翼翼地亲吻剑尊的眼睑。
他觉得冷开枢的身体冰凉,就算贴在上面,也仿佛挨着一把寒光刺骨的剑,叶长岐忍不住想,若冷开枢是一把绝世的剑,那他或许不是另一把剑,而是剑锋的剑鞘,藏敛着剑尊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他倾之、敬之、怜之。
好似求剑的修士,单膝跪地,仰起头颅,目光殷盼,双
手悬于胸前,言辞恳切,朗声召请三次。
请剑入我怀。
请剑怜我意。
请剑同我归。
“师尊,”他张了张嘴,“就连幻境中,我也不忍你难过,你说我是你的道,你又何曾不是弟子所求的剑道。”
前世他若金霞绚烂,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他折花送与心爱之人,却只能以爱护恩师为由。他点剑击鼓,还剑尊清白,在世人眼中只是正义严明。
他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只有尊师重道四字,白纸黑字,如同高耸的堤坝,将他夹在约定俗成的河道上。
可他是一条潜藏暗流的大河,平静的河面上承载着名为道与礼的航船,倾慕与欲望是蛰伏的暗流,他的视线是河中礁石,当眸中无法克制情意,航船便触上了礁石,粉身碎骨。
他从来不该被束缚在单调的道途中。
可他舍不得叫航船上供奉的师尊落入暗流涌动的河床中,裹挟着一身淤泥与污水,脏了他。
他过去舍不得,于是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将对方身为严师对他的关怀与爱护幻想成更亲昵的疼爱与纵容。
他笑起来,目光清澈,听着他人的赞颂,心里却暗自期盼着师尊的赞誉,奢望着对方的目光能多停留在自己身上,哪怕片刻也好。
只是片刻,他便能将其融化成甘泉,他饮下去,抚平心中沉闷与失意,继续走下去。
所以后来,他的剑折断时,才会想着,好累啊,他不想再做冷开枢的徒弟了。若是他与对方不是师徒,是不是就能大胆地追随他?他便能伸手拽住剑尊,毫无顾忌地同他说。
“你是我的剑道。”
“剑尊,同我好吧。”
“我会将自己交给你,九野八荒,山纵海横,你去哪,我就去哪,你爱世人,我便爱深爱世人的你。”
“只要你在,我的道途方可顺遂无忧,只要你在,我此生所求便不再是南柯一梦。”
只要你在,生何惧,死何惧?
前路峥嵘,有你相伴,我从无退意。
沧海行(四)
幻境来去如水, 叶长岐晃了一下脑袋,又回到之前的佛林,不过这次他与剑尊十指交握, 司空长卿不出所料,转过身背对两人, 倒是路和风, 凝视着叶长岐与冷开枢交叠的手,似乎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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