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中迷失方向无异于一脚踏进阎王殿,老汉心中慌张,在沙海中漫无目的地前行,四野杳无人迹,滚滚热浪如有实质,在烈日暴晒下,他几近昏厥,恍惚之间,却听见一道清脆悠扬的琴声。
那道琴音在大漠之上回荡,唤醒了老汉的心神,他抹了把脸上的沙砾,见到遥远的沙海边出现了一片绿洲。
是海市蜃楼?还是真的绿洲?
“是真的,从没人见过的绿洲!”老板娘十分惊奇,“他有了盼头,连滚带爬来到绿洲,却见一眼弯弯的清泉,水波粼粼,如月落人间,泉边生长几株娇嫩的树苗,瘦弱无比。老汉先是饮了水,又爬到树苗边,用沾湿的衣物一拧,将那些树苗也浇灌了一遍。”
做完这些,老汉又回到泉边,将自己的水囊装满清水,此时,泉水泛起层层涟漪,泉水的另一边,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
那人的发色十分奇特,是树叶一般的墨绿色,就连眼睛也是少见的浅绿色,老汉还望见他脖颈上挂着一串木制佛珠,就连手腕上也悬挂着梧桐木手串。
他就坐在泉水边,手捧着一盏都塔尔,也不说话,随后站起身离开,他离开后,老汉恍然回神,发现那盏都塔尔化作了一桩梧桐木。
“他就将那截木头带回水城了!你们说,奇不奇怪?这个人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妖怪?”老板娘道。
若是鬼,从老板娘的叙述中又不难发现,对方能触碰到实物。若是妖怪,老汉或许不能完好无损地回到水城。若是人,他的发色又太过古怪。
“并且,还没结束。”老板娘继续道,“自那次后,我家老汉总是神神叨叨的,想着回去寻那片绿洲,可他去了几次,根本没有什么从未见过的绿洲,什么月牙泉水、泉边树苗、绿头发的男人,通通没有!”
“我见你们身佩长剑,气质不同,猜到你们身份不一般,能不能请你们去沙漠中寻找一下那片绿洲,若是没有,也好回来打消老汉的念头,叫他别想着再去找了!”
听完老板娘的故事,叶长岐略一思索,道:“正好我们要去吴山,能顺道帮你搜寻一下那片绿洲。”
辞别老板娘,三人到集市上购置了三匹骆驼,一路牵到水城门口,出城需要排队,叶长岐闲来无事便同路和风讨论绿洲里的小妖。
“和风,你觉得是妖,还是修士?”
路和风一手牵着骆驼,一手拎着流光剑,闻言道:“大抵是位小妖。他发色古怪,又能将都塔尔化成木头,若不是用了什么障眼法,便是妖修的手段。况且,若他是恶鬼、害人大妖,老汉多半就不会活着回来。”
叶长岐转过头,询问冷开枢:“师尊怎么看?”
冷开枢道:“和风猜测不错。大约是个刚化形的小妖。不过事实如何,还需要亲眼见一见。”
……
从水城出发行进二十日,便可抵达大孤山秘境最东方的一处神山——吴山。他们没有见到老板娘口中说的神秘绿洲,而是直接进入了吴山地界。
覆盖万里的低矮丘陵,如同突出的关节。一进入吴山地界,残阳如血,天色便变得昏黄,四方朦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
光秃秃的枝干好似老者干瘪的手指,焦糊的树木扭曲得如同魑魅魍魉的鬼影,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烬,踩上去只能听见干脆的响声。
路和风蹲下身,用手指捻了一些灰烬,闻了闻:“都是烧焦的木头。”
茫茫的荒野,尚有几株树木残留着几枚暗红的叶片,一只无冠白鹭停栖在枝头,歪着头打量他们,它是这片焦黑与昏黄编织的天地间唯一的一点白。
叶长岐道:“师尊,能感受到栖山师弟在哪吗?”
冷开枢摇头:“吴山太大,无法知晓他在哪。”
叶长岐来到一桩焦黑的树木前,凿开表皮,发现里面也被烧成碳状,他不由得暗暗心惊:“吴山的火,未免太大了一些。栖山师弟,真将这片神山烧得一干二净。”
可这时,他又闻到那股淡雅的香气,就掺杂在腐朽的木头气味中。
叶长岐抬头,见枝头的无冠白鹭展翅高飞,在空中划过一道典雅的弧线,最后消失在视野中。而在交错纵横的枯枝林间,一道瘦削人影立在当中,若不仔细辨别,很容易将对方看成一桩枯枝。
叶长岐状似无意:“师尊、师弟,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路和风仔细感受了一番,冷开枢点头:“是梧桐木的香气。”
叶长岐便同他们传音:那有个人。
路和风闻言看过去,那道人影却猛然消失在枯林之中,叶长岐已经手挽长剑,体态轻盈地落到了枝头,随后把将倾剑往前一掷,跃上了飞剑,他垂头,对路和风指了指另一侧。
路和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二话不说御剑而行,绕了一个大圈,两人合伙包围那人。
他们追踪着对方,在吴山上疾速穿行,感受到一股又一股的热浪扑面而来,大约前进了几里,发现一个身披灰褐色斗篷的人影在丛林中穿梭。
叶长岐降落下去。
他们追踪的那人带着巨大的帽兜斗篷,将全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是偶尔会伸手推开烧焦倾倒的枯木,叶长岐便见到那人手腕上戴着一串梧桐木手链。
他下意识唤对方:“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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