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失笑,摇了摇头, 正色道:“五日后出战巫妖国,乌兰国中会取来神木,请鸾鸟庇佑,到时我会出演火舞,你记得来看。”
画面再次变化,现在叶长岐站在乌兰国前,罗桥生在他身边,四周的民众围堵在国门处,他们一同渴望地注视着大漠深处,此时,乌兰国前没有那座高大将军石雕,而是点燃了一簇篝火,火焰燃腾,黑青的烟缕缕上升。
不多时,叶长岐听见有序的呼号声。
一队人马从沙海中驶来,马车上拉着一块巨型木头。
等到了乌兰国前,数百号人上前,喊着号子将木头抬起来。那是一截三人合抱粗的巨木,木头内部呈浅灰色,有一些深色的纹路,纹理紧密细致。
叶长岐走近了一些,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是梧桐木,他忽然想起在地宫鸟笼中也获得了一串梧桐木佛珠,光泽细腻,香气令人难以忘怀。
众人迈着沉稳的步伐将梧桐巨木抬入篝火中,巨大的木材将火焰遮盖,火势转小,可下一刻,他们朝着梧桐木倾倒出火油,油浸湿大部分梧桐木,火舌顺着油爬上巨木。
形成一条火道。
耳边回荡起清脆悦耳的银铃声,身着祭祀服饰的萤火从巨木那头跳上来。他穿着一身黑红色厚重的衣物,除了繁复的图腾纹样,剩下的全是银饰与银铃。萤火戴着一张狰狞的面具,面具四周棕红毛发披散,在跃动时,如同野兽狂野的鬃毛。
萤火的双手裸露,手背上绘制着金色的鸾鸟图腾,他两掌一翻,两团火焰从掌心冒出来,青色的鬼火好似六道轮回图中“三世佛”怒睁的圆目,在火道中飘忽不定,审视着人间。
他在鼓乐声中高抬双臂,乌兰国顿时下起如星的火雨。
火雨越来越大,照亮了整片天际。
叶长岐听见罗桥生喃喃自语:“怎么回事?”
人群隐隐躁动,传出低声私语。
“往年的祭祀没有这么大的火雨啊?”
“这火焰好像不受控制……”
“快看!神木烧起来了!啊啊啊敌袭!是敌袭!”
原来,不是火雨,而是巫妖提前听到消息,提前来袭!
画面陡然一转,罗桥生与萤火在沙漠狂奔,似乎正在躲避什么妖魔的追杀。在他们身后的天宇上,一群焦黑的鸠鸟尾随而来,他俩跑到巴楚河的岸边,见到一只木舟,两人连忙登上木舟,匆匆朝乌兰国方向划去。
“快点!快点!只要过了巴楚河!就受鸾鸟庇佑,巫妖的鸠鸟就不会跟过来了!”萤火推着船在水中浮游,随后爬上船,两人缩在木船上,见鸠鸟还盘旋在空中。
“它们怎么不离开!”罗桥生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萤火匆匆念叨,“啊我想起来了!鸠鸟只能看见移动的什么东西和闻到沾染过巫妖血液的东西!”
他转过身,瞧了一眼罗桥生,重重地朝着他的后颈劈去,抽出一端火神绳将他双手绑起来。
罗桥生顿感不妙,挣扎起来,“你做什么!不要!不要!不要!”罗桥生大喊,“你要做什么!不可以!”
萤火将他的双手绑起来,从他的衣袖中抽出一枝春,捏着罗桥生的下巴,逼他张开嘴,将一枝春横咬在口中,随后他一把将罗桥生推入巴楚河中!
河中琼花荡漾,萤火面对追来的巫妖毫无惧意,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折,点燃脚下小舟,为了让火势更大,他取下腰间悬挂的磨成粉的火石,全部洒在船上。
罗桥生沉在巴楚河的河底,双腿乱蹬试图浮出水面,却见河面上亮起火光,无数星光般的琼花围簇着起火的木舟,萤火的身影在水波中影影绰绰,好似一只飞蛾在火中起舞!
他看见从巴楚河的另一边,一道焦黑的爪子划破了平静的湖面。
那道漆黑的影子从湖面极快滑过来,直直地朝着起火的木舟而去!
随后,一爪刺穿萤火的身体——
巴楚河清冽的河水中绽开几滴血红色的花,鸠鸟抓起重伤的萤火,朝着高处飞去,当罗桥生吐出一枝春,蹬出水面,大口喘息着,他看见鸠鸟飞到大漠的至高处,随后一道黑影从高空中落下来!
“不!”
恐惧笼罩在他的
身上,那道黑影如同一道闪电刻在大漠空阔的天际上。罗桥生游到岸边,甚至来不及解开绳索朝着萤火坠落的地方跑去。
“不要……不要……”眼前的景象在逐渐远去,罗桥生只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喃喃的,如同恶鬼低叙的声音从大脑深处被释放开,罗桥生在一片黄沙中晕头转向,终于,他看见了一点黑红的物体突兀地横生在沙漠上。
“萤火!萤火!”他双眸一亮,欣喜地朝着对方跑去。
可还没来得及赶到萤火的尸体身边,去而复返的鸠鸟群从高处俯冲而下!
罗桥生瞳孔一缩,欣喜僵硬在脸上,他咬牙,冲过去,用肉身撞开在萤火身上啄食的鸠鸟,他跪倒在萤火的尸体边,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红色的沙漠,泥泞不堪的尸体,他甚至拼不出萤火原本的面孔。
别担心,我不会死。
萤火的声音还回荡在他的脑子里,罗桥生试图驱赶鸠鸟,却被硕大的鸠鸟团团围住,前后夹击,将他扑倒在地,鸠鸟锋利的爪子踩在他的后脑上,罗桥生脑中昏昏沉沉,时而是绝望,愤怒,时而又是茫然、紧张,他朝着萤火被摔成肉泥的尸体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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