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伏龙心内一声长叹,也不挽留。毕竟兄弟心意相通,丁伏虎已先知自己心意,称他为“太师”而不叫大哥,正显示他不要自己因他是至爱兄弟,而命他逃走故,想不到这一生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兄弟,唯一抗命的一次是在这等时刻。
丁伏龙忽地沉吟,似乎要下一个重大决定,好一会后,才断言道:“段翻天!”
身后众亲将中,一名皓首老者大步踏出。这段翻天脸容苍老古拙,须发皆白,木无表情,给人一种坚毅倔强的感觉。
丁伏龙手腕一震,不见如何动作,挂在左腰的“翔凤”宝剑,给他掣在左手中,金剑高指长空,剑身闪闪生光,稳定如石,就像是可以永远保留这个姿态,直到宇宙的尽头。
丁伏龙望着这个与自己出生入死的老管家,虽然在这兵败城破的时刻,仍然不显露丝毫内心的感情,大感满意道:“你即拿我手中‘翔凤’,到内院传我丁伏龙之命,凡我丁氏之人,包括夫人小姐,立即殉身,以免城破受辱。”语调坚决有力,没有分毫转圜余地。
段翻天一言不发,接剑便去。
望着段翻天的背影消失在城垣的梯阶下,众将神色不变。胜败本就是现实残酷,那时战败的俘虏,大多被充为奴仆,那就生不如死。他们昔日在丁伏龙带领下,战无不克,今日末路穷途,宁可战死,也不能忍辱偷生。
只有站立一旁,身材健硕的男子,却是面色大变道:“爹!”
一对虎目,满是泪水。
丁伏龙一声断喝,阻止他出言道:“云飞,我以丁家之主向你发出旨命,这是你最后一次流泪,此后你只可流血,不可流泪。丁氏男儿,绝无软弱流涕之辈。”
跟着又喟然一叹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丁云飞垂首道:“孩儿不孝,终日沉迷功法和剑术修炼,不习兵法,以致今日不能分担破敌之责。”神情懊悔不已。
丁伏龙仰天一阵长笑,悲愤万状,背后众将何曾见过他这种神态,不禁激起拼死之情。他们对丁伏龙的心情都非常了解,丁氏与元亲王,同属神州皇朝重臣和元老,目下变生肘腋,同室操戈,元亲王要谋朝篡位,排除异己,这等恶毒,岂能不令人愤恨。
丁伏龙笑声忽止,道:“云飞不必自责,昔日你数位兄长,均为深悉兵法的良将,但善泳者溺,一一战死边关与野蛮胡夷争战或恶兽邪妖争执的沙场。凡事有利必有弊,所以你不留心兵法,我从不勉强,一方面既因为尔母先后失去几个儿子,故留你在她身边,另一方面亦想你能继承家传剑法,发扬光大。今日希望你能借助功法剑道之术,令你得脱此劫。”
四周众将一齐恍然,他们一向不大看得起这位少主,因为从未见他披甲上战场,终日留在内院妇女群中,加上不知他剑术造诣如何,这时才明白个中原因。
丁伏龙又道:“龙阳,你立即助公子挑选五百死士,护送他逃往庄外,最好能一路脱离神州皇朝边界,遁入蛮荒之地。东堡左侧,有一秘道,公子尽悉开启之法,由他带路便可。”
说完哈哈一笑道:“元亲王,任你其奸似鬼,也不知我丁氏还有此最后一着。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亦是不可能了,我丁氏留下血脉,终有东山再起之日。”
言毕,再次转首对身后待立一男一女道:“魏东升,慕容儿,你二人原本是益皇身边最亲近的一等侍卫和侍女,皆因朝中危急,奉益皇密旨潜入我锦绣山庄,肯请老夫重新出山主理朝政,牵制元亲王独揽大权,图谋不轨,奈何事已至此,元亲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已经掌控整个天下大局,长年坐朝独大,根深蒂固已成气候,回天乏术啊!今日之形势,你二人也亲眼所见了,只怕你们奉旨前来我庄中之日早已经被元亲王密探跟踪,遂遣大将率大军前来剿灭,要将我等一网打尽。老夫受先皇两朝厚恩,本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可惜局势已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负瓯顽抗也唯拼有一死。你二人也随我儿一并逃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异日保得有命之身,或有机会可同心协力,亲随益皇身前辅佐一二,都一并去吧!”
言罢,又是一声长叹,这叹息之中说不出的老年迟暮之意,满是悲怆和遗憾,令人不忍闻睹。
大将龙阳道:“主公,不如由你和少主带领皇上身前近侍一同离去,我们在此牵制敌人,争取主公脱险之机。”
噗!噗!一连串的声响,众将跪满一地,纷纷劝驾。
丁伏龙只作视而不见,连鞘解下“腾龙”递给丁云飞,心内暗叹一声,若是二十年前,他一定毫不迟疑逃离此地,那时年纪还轻,有的是本钱,那怕不能东山再起,但今日年华老去,况且一生纵横,所向无敌,要他做那落荒之犬,不如光荣战死!无论希望怎样渺茫,唯有把复仇之想,托与亲儿。
丁伏龙向丁云飞道:“它日你必须以祖传‘腾龙’宝剑,饱饮元亲王的鲜血。为国为民都须除此之害,以正皇纲国纪。”
顿了顿,续道:“我虽曾为两朝太师,人臣已极,又与元亲王同朝理政多年,但对其人之本性多有洞悉,此獠雄才大略,经天纬地,野心勃勃,极是不易轻与,便是我对上仍无丝毫制胜把握。尔等须好自为之,小心在意。”
极目城外,血、费两人军旗,开始缓缓移动,敌人的战车漫山遍野迫来。
丁伏龙向跪在身前的众将道:“尔等不须如此,我心意已决,虽然毫无胜望,但誓教敌人付出惨痛代价!”
而在高空骑乘三鹤一骑的云意扬、韩宁儿、刑无双和老总管云烈以及被俘虏的连城碧,此时正途径此地上空,由高往下俯视,眼前开阔,将下方双方激烈争战的一切尽收眼底,但见杀气冲天,凶煞滔天。
云意扬止不住好奇惊呼道:“这是神州皇朝和天威城镇守两支联合大军在围剿一座小型城池相似的巨大庄园,这又是何故?那下方庄园庄主是哪个世家,依这情景来看,绝非泛泛小觑之辈,莫非又是朝中元亲王抹杀异己的阴谋,值得他如此重视而一心剿灭,比之我云城侯府赫赫的威名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乃朝中元老重臣派,也与对付我云城侯府一般,跟这元亲王是绝对的对立,还真是让我与这家主有同仇敌恺的豪情感慨,不若我们相助这家主一臂之力,共同对抗这元亲王调遣大军!”
“少主,依老奴来看,在天威城辖地潜居休养的乃是天下有数的圣人世家的丁家。你看,在守城方的敌楼上那骑坐绝世良驹白龙马的长者家主,老奴好生面善,似曾相识,必定昔日随爷侯与他有过谋面之缘,对了,错不了,他就是先皇明、英两朝的元老重臣,德望崇高的丁太师,这丁太师当日人臣以极,执宰皇朝,统御国之军政大权,功盖春秋,功勋彪柄,威名赫赫,享有天下隆重的盛誉,对整个天下绝对余威尚在,一诺百应,是比侯爷更威望雄势的大人物,难怪遭元亲王之忌,派兵围杀,”老总管云烈见多识广,一语道破天机。
“云意扬,管他是哪个,都与我们无关,你不要惹事生非,徒生事端,我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知道吗!我们只顾赶路,迅迅离开这是非之地。企盼老天千万保佑不要让下方那股强大以极的恶人发觉了我们才好,大家都收敛气息,潜伏云层,快快避过!”韩宁儿见机迅速,心中一丝不好的预感荡漾,马上传音云意扬,进行规劝告诫。
“哈哈”一队队士兵旋风般从四面八方向朝着中央那巨大庄园城池潮涌包围而来,将之重重围困,水泄不通,包围圈在不停的合拢缩小,目标直指中央的核心,欲要一击而溃,此时被围困庄园之中真是插翅难飞,飞鸟难逃。
这些悍兵将俑每一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在马背后面还驮着无数的物资和一些的妇女,显然是这一路行军打仗而来,在这庄园外围便不停的劫掠虏杀,杀人放火实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
对着俘虏而来的妇女,这些兵将在不停的在调笑着,时不时的在那些妇女身上摸来摸去的猥亵。这些妇女在不停的哀嚎,哭喊,可惜的是那些士兵都是煞气滔天,心肠狠毒之辈,根本不会理会其中妇女的哀嚎。甚至可以看到,有的妇女因为性情刚烈坚贞,叫骂得厉害,被这些士兵们刀光一闪,居然把舌头都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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