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看了,扬眉一笑,“倒是个忠心耿耿的。走吧,佑安。”
金佑安点头,看了眼大牛,的确是个忠心耿耿的,转身跟着金竹走向收拾干净的前堂。
前堂随便拼了两张桌子,大伙儿随便坐下,金竹和金佑安坐在一起,随便整了点馒头干面吃。
“有点不太好吃,不过现在只能这么凑合。林叔不在,没法做饭。”金竹说着,站起身,对众人拱手,“大家今日辛苦了,除了今日山寨所搜寻到的金银珠宝,待回返潍城,我们还有重谢!另外,今日能够顺利救出我们金家管事仆从,也要感谢大家,但因着贼寇心狠手辣,还请诸位事后不要提及,免得贼寇事后找麻烦。”
众护卫忙站起,推辞说不敢不敢。
金佑安看了眼金竹,目光慢慢的看向十几护卫,这些护卫,唐七私下说过,除了唐七和唐六是这两日被雇佣的,其他护卫都是跟随金薛两家多年的,除了一两个并非家生子外,其他都是家生子,金竹这般说法,其实也很没有必要,若是家生子敢多话,重罚,或者杀了就是。金竹何必如此?
金佑安慢慢的咬着馒头,然后,很快,就被塞了一个鸡蛋。
金佑安抬头看向身侧的金竹,金竹咬着馒头,指了指鸡蛋,“快吃。我只会煮鸡蛋。你将就点。”
金佑安拿起鸡蛋,默默的咬下,他也不必非得吃鸡蛋不可,然后,将就?他本来就不在意吃食……
夜深了,金佑安和薛正峰坐在前堂台阶下,看着小心翼翼的移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许大夫大呼小叫众移动到走廊下的昏迷的几人,其中一人伤势较轻的,已经有点意识了。但还不能开口说话,看着他们,特别是大牛,有些激动,但可惜说不了话,被许大夫又一针给扎昏迷了。
“你打算怎么办?”薛正峰咬着野果,一边含糊不清的问着。
“什么怎么办?救人呀,人救活了,该去哪就去哪呗!”金竹说着,擦了一个果子,递给坐在他身侧默默不说话的金佑安。
金佑安接过,没吃,只是抬眼看向金竹,“为何要救他们?”
金竹侧头,有些疑惑,“这还用问什么吗?”
“救了他们,你没有任何好处。”金佑安说着,满是可怖疙瘩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金竹。
薛正峰听着这话,赞同,拍了一下金竹,“你听听!这个才是我们正经商户该说的话!”
金竹翻了一下白眼,瞪了一眼薛正峰,没好气的开口,“好,我就是那个不正经的商户!”
说完,金竹看向金佑安,严肃的说着,“你虽然年岁尚小,但是这个问题,我不能敷衍你。我现在就认真的回答你。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可记得?”
“记得。”金佑安点头,这两句话他过去从未听说过,第一次听说,自然会记得牢牢的。
“你可知道,每年漠州被蛮族掠去的女子孩童有多少?”金竹忽然转了个话题,严肃的问着。
金佑安一怔。
“你可知道,漠州往北有十二城池,那里现在叫蛮地,但在三十年前,它叫什么,你知道吗?”
金佑安沉默。
他当然知道,三十年前,漠州往北的十二城池叫燕州,后来被他夺了回来。
“你可知道,漠州在二十年前曾经被蛮族一夜屠城,血流成河,十万百姓被吊城墙,风化成一幅幅骨架?”
“你可知道,这黑山,在三十年前曾经埋了五万忠魂?”
“你可知道,每年白马军从蛮族手里救回来的无辜女子,孩童有多少?”
“你可知道——”
“我明白了!”金佑安垂眼,低声说道。打断了金竹的一句一句的问话。
一时间,包括薛正峰,这走廊一片沉默。
好一会儿,金佑安感觉到头顶上,有一只温凉的手轻轻的摩挲着他的头。
金佑安抬头,见金竹神色温和,目光透彻柔和。
“你要记住,我们虽是商户,可也是大楚百姓,也是这被白马军庇佑的千万生灵之一。”金竹低声说着。
金佑安怔怔的看着金竹温和俊秀的脸,突然间心头满是酸涩,眼眶有些泛红,原来,也曾经有人记得,这漠州一带,这大楚的北境,曾有十万白马军披肝沥胆,浴血奋战,只为了庇佑这一方生灵……
夜色深沉了。
薛正峰喝着水葫芦里的酒,看着金竹站在暗淡的月色下,背负双手,仰望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唤道,“三郎,过来喝口热水。”
金竹回过神,走到廊下,看着已经靠着墙,缩成一团睡去的金佑安,便上前,轻轻的提了提被子。
薛正峰看着,戏谑一笑,“你倒是真把他当成弟弟啦。”
“他是金家上了族谱的,排行为六,是我弟弟也没有说错。”金竹压低声音说着,示意薛正峰走到外头说话。
薛正峰走到外头,回头看了眼那似乎睡着的金佑安,低声说着,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你把他当弟弟,人家可也不一定当你是哥哥呀。”
这一路,他看着,三郎倒是很照顾这个金佑安的,还为他受了伤,可这满脸疙瘩的小孩,看着三郎,却似乎透着警惕和疏远。
“这个无所谓,他没有当我是哥哥也对。我本来也不是他哥哥。”金竹无所谓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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