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痛
胎位深处,懵懵懂懂的幼崽感知到母体之外,层层萦绕的强大气息,根植于骨子里的种族天性,使祂本能地想要亲近那位赐予他一半血肉的父亲。
于是,祂兴奋地上下甩摆着新生的触须,试图吸引另一位生父的注意力。
然而,祂那位生理上的“父亲”,只是在付乘凛时不时鼓起一小块的山包前,极快地瞥了一“眼”,便视而不见地避开了幼崽的亲近。
意识初开的幼崽,虽然还未懂得如何深入思考,却已经能凭着直觉,感应到那位“父亲”不像是专程来关心自己的,倒更像一个只剩下圈地本能的雄性,争分夺秒地扩充着领地范围,恨不得将母体全部裹进自己的茧房里,压根不打算搭理他。
“嘤……”
蜷缩在卵膜里的幼崽,感受到另一位父亲的冷落,委屈地瘪瘪嘴,气鼓鼓地对着身上黏黏的一层“束缚”踢了又踢。
一通撒气似的举动,几乎使尽了小小身躯里的全部力气,同时也惊扰了深陷梦泥的付乘凛。
“住手……不要”
熟睡中的付乘凛,眉头紧拧,无意识地喊出声。
此刻,他正梦到自己置身迷离梦幻的云海之端,瞬息间,被一阵狂风吸进漫无边际的黑雾深处。
看不清模样的怪物,从他身后蹿出一对锯齿状的利爪,狠狠扎进他的肚子里,猛然发力,将他的身体硬生生撕裂成了两半!
“别再痛了……”
从梦境延伸到现实里的强烈痛感,让他下意识地抱住圆滚滚的腹部,骨节分明的一双手,覆在痛得最明显的位置上,来回摩挲着。
要不是雷森告诉他,塞纳星的幼崽只有足月才会分娩。
他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早产了,而肚子里的幼崽,正闹腾着要钻破他的肚子,随时从里面爬出来!
为了减轻肚子上的痛感,付乘凛死死地咬住下唇,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在他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觉得那样做,肚子会稍微好受一些。
尖利的虎牙刮伤了唇肉,一粒粒殷红的血珠从中滚滚冒出,很快便被几缕纤细的金光一一吞食。
像是感应到亲近之人正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这些金光小心避开他的指尖,聚集在腹部上。
而被痛感折磨到快失去理智的付乘凛,不曾发觉,星星点点的光粒从浅金色的尾端溢出,接连洒落在他的衣物上,透过皮肤层,层层渗进生殖腔内部。
沐浴在清凉舒适的精神力中的幼崽,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父亲的安抚,哼哼唧地停住了破壳的冲动,终于停止对身上的黏膜撒气,渐渐安分下来。
察觉肚子里的痛意已经消退,付乘凛沉吟一声,眼皮颤了颤,徐徐睁开的眸底,凝起一层寒霜。
没想到,他只是在埃蒙布莱奥托床上睡了一个午觉,埃蒙布莱奥托没有被“激怒”,反倒是他快要被肚子的幼崽痛死了。
下次,就是爬他也要爬回自己的卧室睡。
经历过刚刚那股剧烈的绞痛,付乘凛也歇了继续讲故事的心情,缓了缓神,将前额汗湿的头发随意捋到脑后,便走出了埃蒙布莱奥托的寝宫。
机会
走廊上,看守的护卫比前几天少了两成。
看到付乘凛从身前路过,他们一改先前的木然,目光期许地看向他的肚子,却没有出面拦截他的去路。
不止这里,就连把守在付乘凛卧室附近的护卫,这几天也肉眼可见的减少,对他的看管也宽松了不少。
“小兄弟,能不能告诉我,花园的方向怎么走?”
付乘凛走进其中一个面容憨厚的护卫,亲切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阁下只需直走两百米,再向右拐弯一百米,之后向前直走五百米……便能顺利走到花园!”看着近在眼前的付乘凛,护卫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而后受宠若惊地开始为付乘凛指路。
“多谢。能不能再告诉我,长老的府邸怎么走?”付乘凛继续问道。
“十分抱歉,阁下不能前往长老的府邸,目前您的活动范围仅限在皇宫一千米以内。”
付乘凛还想继续打探更多信息,护卫却只是回答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稍一涉及塞纳星皇宫近日动静的事就眼神躲闪,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
虽没能从护卫口中套到想要的答案,但他心里的疑团却有了大致的猜测方向。
去了趟皇宫花园,付乘凛心情好了不少,快回到住处的时候,不远处依稀传来熟悉的责骂声。
“付乘凛怎么不在?不是让你们严加看守吗?”
阿文先后去了付乘凛的卧室跟皇帝的寝宫,结果都没有发现付乘凛的身影,一时火上心头,扯过一旁的护卫严厉质问。
可怜的护卫登时汗如雨下,磕磕巴巴地为自己辩解:“您不是说……只要……在一千米范围内活动……就不用管?”
魁梧壮实的身躯微微瑟缩,在相对娇小的阿文面前竟显得更加孱弱可欺。
“我说过?我什么时候说过?”
阿文愣神了好几秒,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交代过这么离谱的规定?
“就……上个星期说的。”
护卫怯怯地辩驳。像是害怕阿文的责难,他全程局促地盯着地面,不敢直视阿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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