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人这么骂过她。
她更是从未受过这般委屈。
屋外的萧祁墨刚送走妹妹,一转身便见卜幼莹哭了起来,旋即走进去,将她拉起来拥入怀里。
一边抚摸着她的背,一边亲吻她的发顶安抚道:“好啦,这次是芸沐做得太过分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就算父皇母后阻拦,她也必须要受到惩戒。阿莹,别难过了,我也有不对,下次我绝不会再让她踏进东宫一步,好不好?”
卜幼莹正哭得厉害,没法回答他。
待到他胸口已经湿了一大片,她这才哭声渐弱,抽噎了两下,抬起已经红肿的,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他。
她张了张唇,鼻音浓重:“你相信我吗?”
闻言,萧祁墨低笑一声,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声音轻缓:“我当然信你,况且,你也没有隐瞒我的必要不是吗?”
这倒确实如此。
如今他们二人是和平共处的状态,她与祁颂见面也从未瞒过他,这次自然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可她还是很难过,就像萧芸沐不敢相信大哥会如此护她一样,她也不敢相信方才那番话,竟是从萧芸沐口中说出。
明明今年上元佳节时,她还那么喜欢自己,还让自己进宫做她的玩伴,怎么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可以变脸变成这般令人生厌的模样。
她真是想不到,也想不通。
萧祁墨见她仍耷拉着眼尾,便捧起她的脸道:“好啦,别想那么多了,你看你眼睛已经肿成什么样了。”
她抬手碰了碰。
摸不出来肿没肿,但眼睛酸涩却是真的。
随即他看向未央,吩咐她去将巾帕沾了凉水再送来。
未央走后,他牵着卜幼莹来到贵妃榻前,让她躺下枕在自己的腿上。
“我帮你把眼睛敷一敷再去沐浴歇息,否则明日你的眼睛就要肿成核桃了。”
她点点头,乖乖在他腿上躺好。
片刻后未央送来了巾帕,他将它盖在她的眼皮上,轻轻按了按,拇指在上面缓慢地打圈揉磨。
好舒服,像是给眼部做了一场按摩。
她的呼吸越渐平稳,被盖住双眸的面容只露出一点小巧的鼻尖,一张微启的朱唇。
少顷,她明显感觉到眼部的酸涩感少了许多,于是拍了拍他的手,嗡声道:“已经好了,应当不肿了。”
话落,他却并未拿开巾帕。
她觉察他弯下了上身,温热的气息轻扫在自己下半张脸上。
他碰了碰她的鼻尖,低声问:“舒服吗?”
“嗯,舒服。”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萧祁墨轻笑了声,脸庞离得更近了,这回气息是从嘴里吐出来的,刚好扫过她的朱唇。
他说:“那阿莹可否奖励奖励我?”
卜幼莹瞬间便明了了他的意思,于是下颌稍抬,吻上了他的唇。
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吻,因此只碰了碰便离开了,但没想到他又追了上来,含住她唇瓣加深了这个吻。
虽说两人平日里也经常会亲一亲,但已经有段时日没有深吻了,现下突然来这一出,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为何。
他到底是吃醋的。
卜幼莹并不反感他吃醋,也不反感祁颂吃醋,她能理解他们二人这种情绪,但今日不一样。
萧芸沐刚刚之所以来闹这么一场,其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她与祁墨之间的关系,好看她笑话。
萧祁墨若是换做平日里吃醋,她只会觉得他在意自己,可此时他吃醋,不就证明萧芸沐的目的达到了,他确实心里动摇了几分吗?
她蹙了蹙眉,抬手将他推开,而后拿下脸上的巾帕,兀自起身。
“怎么了?”他问。
卜幼莹没看他,只说:“没什么,我要去沐浴了。”
说完,便唤来未央一同往净室走去,将萧祁墨独自留在了房间里。
他不大明白她为何突然不高兴了,不过想想,今晚闹了这么一出,她确实很难开心起来,也许只是暂时没有情绪与自己亲昵吧。
如此想着,他便也起身回了自己寝殿沐浴。
夜里。
萧祁墨照常回她的寝殿与她一同歇息,可当他伸手想抱着她睡时,她却将他的手拿了回去,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他微愣了下:“怎么了?阿莹还在不高兴吗?”
卜幼莹并未回答,只反问道:“你是不是根本不信他只是拉住我?”
“我信。”他没有一丝犹豫。
“骗人,你明明就是信芸沐的话,你觉得我是真的与他牵手了,对吧?”
萧祁墨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坐起身,将她也拉了起来,两人面对面相谈:“阿莹,你为何觉得我不信?是我给你造成什么误会了吗?”
卜幼莹借着月色看他,听他这样问,不久前压下去的酸涩倏忽又涌了上来。
她撅起唇,声音里裹着细微的哭腔:“你吃醋了,我能感觉到你吃醋了,若你当真信我,又会吃他的醋?你分明就是因为芸沐说的话,心里有了些动摇。”
闻言,他怔了一下,旋即想起方才在贵妃榻上的吻。
原来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萧祁墨无奈地扬了扬唇,耐心解释道:“我是吃醋了,但不是因为怀疑你们牵手才吃醋的。阿莹,你不了解我吗?我还记得当初你教我要尊重你时,口口声声说过我这个人掌控欲太强,所以才不顾你的意愿。”
“可是这跟今日之事有何关系?”她歪了歪头,不太理解。
“当然有关系。”他笑了笑,语气和缓:“我愿意与祁颂和平共处,是不想看见你纠结其中,也不想看见你不开心,但不代表我不会吃醋。”
说到这,他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神色,鼻腔里呼出一口气:“事实上,你与他见面我会吃醋、与他说话我也会吃醋、无论是不是牵手,哪怕他只是站在你身边,我也还是会吃醋。所以,吃醋与信不信你,没有关系。”
话落,卜幼莹微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男人的占有欲,都这么强吗?
还是只有他们两个是如此?
这对兄弟,表面上看一静一动、大相径庭,实则相似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只不过萧祁墨更会隐藏罢了。
少焉,她心里的委屈褪去不少,低垂着眸轻轻出声:“那我以后还能与祁颂见面吗?”
“当然可以。”萧祁墨弯下眼眸,“我既然答应过你,便不会反悔。只要你不离开我,想与他见面还是牵手,都可以。”
“我没与他牵手。”她倏忽反驳。
这一点很重要的,她想不想做是一码事,做没做过又是另一码事。
没做过的事情便不能说成做过。
萧祁墨明白她的坚持,遂轻笑一声:“好,你没与他牵手。”
心里的介怀被他这一解释,卜幼莹终于满意了,唇边也难得露出今晚的第一抹笑。
她躺回去,面对着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那我们歇息吧。”
他回了声好,旋即也躺下去,将她拥入怀中。
卜幼莹原想就这样歇息,可她突然想起贵妃榻上的那个吻,于是又抬头问道:“祁墨,那你吃醋的时候,我是不是都该像今日那样给你补偿啊?”
她问这句话,一是真心觉得应该安抚他,亦或是奖励他的让步。
二是两人近些日子除了亲几下外,确实不曾亲昵过,今日好不容易有个深吻,还被她打断了,祁墨应当很不好受吧。
萧祁墨听罢,微微怔了一瞬,很快扬唇道:“若你愿意,那自然是极好的。”
“那今日你想要何种补偿?”
他不答反问:“你愿意给我什么呢?”
卜幼莹沉吟斯须。
只是吻的话,应当不够了,毕竟今日已被打断过。
可除了吻之外,又该如何补偿他呢?
夏日的被窝里有些热,她想着想着,颈间不知不觉冒出一层细密的香汗。
萧祁墨嗅了嗅。
“你在闻什么?”她出声问道。
“闻你。你出汗了,好香。”
说着,他便干脆俯首凑近,鼻尖在那白皙的颈间嗅闻了两下,像一个迷恋她身上气味的痴汉。
她原是抱着他的,但许是太热,他将她双手扣住举过头顶,继续埋在她颈间,嗅闻的鼻尖一路下移至胸口。
卜幼莹突然灵光一闪,细声问道:“祁墨,你很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吗?”
听说人在喜欢一个人时,能闻到对方身上某种独特的气味,而其他人却闻不到。她对这件事情一直很好奇。
萧祁墨闻言,头也不抬地回她:“嗯,喜欢。”
“那我也闻闻你吧。”
他怔住,抬眸投去疑惑的眼神。
卜幼莹将他推开,坐起身,随即将束着的青丝撩至身前,取下上面的发带。
“我扣不住你的手,便用这个绑着吧。”她拿在手里抻了抻。
而后一脸正经,无丝毫羞怯地道:“你把衣服脱了,我也闻闻你。”
萧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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