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肯定是他的错觉。大人怎么会捏他呢?
“咕噜咕噜——”
包裹着的毛毯中传出轻微的声响,因着上书房此时十分安静,所以即便动静不大,也格外明显。
白岩身子一僵,他抓着男人衣领的手指张开又合上,弱弱的开口:“我不饿……”
男人突兀的笑了一声,胸腔也跟着震动起来,震得白岩心尖发麻。
他呆呆的侧头朝男人的脸看过去。
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这位大人笑。
男人其实有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只是杀气太重,又积威甚重,所以不大让人敢注意到。
白岩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高挺的鼻梁,想着若是自己变小了,在上边滑来滑去或许也是可以的。
他被自己的想象震傻,下一刻,脸上便传来紧巴巴的感觉。
白岩撅着小鸟嘴,呆呆的对上男人的视线。
男人笑容已经没了,皱着眉,眉骨弓起,越发有些气势骇人,可出乎意料的,他只是沉沉盯了白岩片刻,最后松开捏着少年脸蛋的大掌,抬目向外走去,一边说道:
“膳食已备好,老实待着。”
白岩被抱在男人怀里,傻傻的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傻事,又连忙闭上嘴,乖顺的点点头。
男人的步子很大,白岩挣扎着从脸蛋两侧伸出小手,紧巴巴的攥紧男人的肩袖,脸也紧紧贴向男人的胸膛,恨不能把自己缩小完全贴在男人身上。
他还记得当时被甩下水池的恐惧感,现在被抱在半空中,也放松不下来。
男人没理会他这点小动作,稳稳的大步行进。
江德满紧赶慢赶的带人跟在楚帝身后,头也不敢抬,只听得那小贵人又开始细细的讲话。
白岩说话的声音很小,是贴着男人下巴讲的。
他紧张,便闲不下来,歇了一刻,便开始道谢,道完谢,又开始找补,说:“我只吃一点就可以的。”
楚帝道:
“孤还不至于喂不起一个你。”
白岩于是干巴巴的停住嘴。
楚骥能感觉到贴着他胸膛的小东西逐渐变得沉寂僵硬下来。
这东西便是这样脆弱,哪怕是一句冷话,也会吓得立刻缩回壳里。
楚帝只顿了一下,而后冷漠的扯了扯嘴角。
他早已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恐惧,而且这东西早该如此畏惧他,而不是聒噪的絮絮叨叨的与他讲那些全无一丝用处的废话。
他也没有耐心与这东西周璇,待找到他的下落,若这东西老老实实的做个“药物”,他或可不会吝啬留他一命。
“大人……”
“大人……!”
“大——”
男人额角绷起青筋,猛得停下脚步,低头朝怀里的少年看去。
“你待作何?”
白岩被男人冷冰冰的视线吓住,可男人的胸膛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温度,让他又慢慢增上胆子来。
这位大人会给他糕点,喂他喝药,还会抱着他走路。
这是白岩从没有感觉到的经历。
他感触着男人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抬着头,低低的说:“大……人,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男人盯着他,眉头逐渐挑起。
见他没有反应,白岩却是更大胆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掰着手指头数:“是凉粉,嬷嬷做的,很好吃——里边有面粉、肉、还有……”
男人越听,额角的青筋越紧绷起来,他不是在这里听这东西数凉粉里的东西的。
可他看着面颊雪白的絮叨个不停的少年,最后也只大掌扣住人,把人团了团,低声呵斥了一句:“安静些。”
少年毛躁躁的小脑袋被重新按进毛毯里,磕巴一声,舔舔嘴巴,终于安静下来了。
倒不白岩是稳重下来,而是被男人扣住之后,白岩靠着男人的肩头,从毛毯中望着外边一颠一晃的灯笼光影,不知不觉的便又瞌睡起来了。
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见到这位大人。
楚帝停下脚的那一刻,身后的宫人还没反应过来,江德满离得最近,呵了一声才堪堪停住脚步,连忙擦着额角,躬着身道:“陛下恕罪——”
“无碍。”
前方传来楚帝低沉的嗓音,不知道为何,江德满总觉得楚帝的语气里有些阴森。
今日可叫他吃了大惊,亲眼看见那位“小祖宗”是如何大胆,敢在楚帝面前“胡搅蛮缠”的。
他道了声谢陛下,又揣着手,往后退,恍惚间见到身前的楚帝放下了手。
江德满望着楚帝空落落下来的背影,反应了片刻,大惊失色,“陛下、这、”
男人束着手,侧目瞥了他一眼,目光很冷:“不过一个东西罢了,作何大惊小怪!”
江德满扑得跪在地上:“是、老奴知罪。”
楚帝未再说话,只是面色比起刚刚来更加冷沉。
那东西恼人又不经用——他自是不会是因为“他”消失才会震怒。
楚帝将这怒气的源头都丢在陈扬等人头上。
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弱不可堪的少年都寻不到。
他震袖道:
“召太河均进宫见朕!”
禁军拱手领命:“是!陛下。”
太河均深夜被召进宫,约摸知晓楚帝叫他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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