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躲她。
这是孟杞观察一个星期后得出的结论。
毕竟李闻初的各种行为举动实在是太明显了,具体表现有每次见到她都仿佛洪水猛兽一般慌忙逃窜。即使不得不待在同一个电梯内,李闻初也会站得很远,甚至紧紧贴在他那侧的金属面上,身体僵硬地目视前方,丝毫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愿。
原本两人也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互相打趣的关系,这样一来就变回了从前谁也不认识对方的状态。
虽然与李闻初认识时间不久,平日里交集更是匮乏,孟杞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和郁闷的。本来还以为能多一个帅哥朋友的想法彻底破灭。现在自己似乎还被人讨厌了,她却不知缘故,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回忆了一些二人相处的片段,没理出头绪,她将其便抛之脑后。
孟杞想得没错,李闻初确实在躲着她。自那晚失眠至天明后,李闻初顶着黑眼圈作出一个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打算先减少与邻居的接触,以一个月为期,看看自己冷静之后,是否真的对孟杞有动心的迹象。等他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再根据情况进行下一步。
至于手机的主人。如果他那时已经心有所属,反正机主他也不认识,就当看了一部免费av。反之也是一样的,长久执着于一个陌生人的身体这事他可干不出来。
就是手机的归宿有点难办。直接格式化扔了,万一被别人捡到恢复数据做什么不好的事,对原机主不失为一种伤害;不扔吧,放哪儿都是块烫手山芋,反正他是不想再碰这玩意儿了。
思考了许久也没得出结论,李闻初索性不管了,就让它继续在床底下待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孟杞照旧过着学校网课和雅思课交替的生活,李闻初则继续当他的实习狗。
此时距离李闻初给自己制定的期限还剩半个月,他对孟杞的心意也逐渐明晰,明明他还在单方面进行冷处理,却会不由自主地关注她几点出门、每晚有没有安全到家。
某天孟杞迟迟没有在惯常时间段打开对面房门,他差点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漏听了她回家的动静,跑出家门看到对面漆黑一片,干脆房门大敞,装作通风的样子以便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她回家。约莫晚十点的时候,孟杞才提着一个画满囍字的小盒子慢悠悠地开门,李闻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假若他加班晚归,也会下意识去瞧对面那盏灯有没有打开。
······
这天孟杞接到了一个电话,那头的人说她新到的快递太大了,无法塞进楼下快递柜,只能她本人去菜鸟驿站搬回。
孟杞无奈,换好衣服前去一看。到了才发现是她新买的书架,虽然已经被拆成一片片木板,可还是又大又沉,她这小身板根本无法抱动,只得向工作人员借了个小推车吭哧吭哧地往回拉。
谁知天公不作美。先是略微飘些水滴,仿佛在积蓄力量,然后突然“哗啦”地一声往下倾泻,给人兜头一浇。整个过程无比迅速,根本没有给行人过多的反应时间。
李闻初就是在这时望见蹲在树下的小小一团,她身旁还有个装了超大纸箱推车。雨下得急且大,虽然有树叶遮挡,还是有不少雨水从叶片缝隙间穿透,打湿那个小团子。
脚步定在原地,这下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当作视而不见了,李闻初听到自己心跳如鼓,说是在蹦迪也不为过。蛰伏多日的种子终于强势破土而出,急不可待地生根发芽。
混沌忽然被驱散,这一刻思路豁然开朗。
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呢?早在每晚焦急等待对面脚步声的时候,一切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什么静观其变都见鬼去吧!谁还等那该死的一个月,等完黄花菜都馊了。喜欢还不赶紧追,万一人跑了,他就只能在一边看着哭。回头人家孩子出来打酱油,他可能还想不明白为什么。
自己真是糊涂,幸好老天开眼,真是一场及时雨。
李闻初如此感慨。
然而当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李闻初走过去,脱下外套用干净清爽的一面把人包裹住,见她还愣在原地,无奈叹息一声拉她起身。
孟杞原本蹲在树下发呆。被雨水浇湿了的书架十分沉重,她几乎寸步难行,只能待在原地祈祷这雨赶紧下完,好让她顺利把书架运到家。正在独自惆怅之际,一张帅脸突然出现,然后那人给了她一件衣服。
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冲击,着实让她恍惚。通常是少女漫或者偶像剧才有的情节:当女主角一筹莫展时,一位美男子带着宿命感而来,拯救她于水火中。
少女怀春的时候,孟杞不是没幻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今它成现实,可惜是那个疑似十分厌恶她的邻居。
孟杞摸了摸身上尚带余温的大衣,有些摸不清李闻初在搞什么,却见对方已经伸手拉上她的小推车问:“还不走?”
下一秒,李闻初拉高外套盖住她的脑袋,率先拖着小推车向前迈步。
孟杞愣愣地跟在他身后,半晌回神:“那个,我可以自己来的。”
“嗯,刚刚你只是在数蚂蚁。”
“等雨停了,我自己拉回去就好······”孟杞拽着衣服,争取不让它拖地,越说越小声。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他余光觑她身影,稍稍放慢脚步等她,“但你一直淋雨可能会感冒。”
孟杞:“······”您说得对。
两人进了电梯,金属镜面反光出他们狼狈的身影。孟杞站在他身侧欲言又止,想问问他最近是不是对自己有看法,又怕冒然开口把气氛弄僵,便默不作声低下头。李闻初几番想说话,瞥见她不自在的动作后,害怕说多错多,最后也闭了嘴。
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在四周。
“叮——”电梯门打开及时解救了脚趾抠地的二人。
“到了。”
“嗯。”
李闻初帮她把推车拉到家门口,看着被泡湿的纸箱:“你先进去洗澡换衣服,等会儿我帮你拆了再搬进去?”
“那就麻烦你了。”孟杞没有犹豫,反正已经欠他人情了,欠多欠少都一样。
可见他立刻就要动手拆箱,她赶紧阻拦:“你也回去打理一下自己吧,这个书架不着急的。”
他应“好”,依言回家洗了个战斗澡,又火急火燎地拿上一块干抹布冲出家门。
等孟杞再次打开门,一眼就看到李闻初正蹲在她家门口擦拭木板和螺丝。
他擦得很认真,连边边角角也不放过。见她开门,抬头认真朝她道:“只淋湿了一点,木板没有被泡坏。”
孟杞只觉得自己这位邻居此刻真是该死的帅气。头发半湿未干,刘海上还挂些水珠,顺着他仰视她的动作滚落地面,颇有几分可怜意味,像一只摇晃脑袋甩水的狗狗。
果然脸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像艺术品。她在心中腹诽。
李闻初擦干净最后一块木板,把所有的东西收拢成一堆直接扛在肩上。
孟杞也不多说,领着他走进自己的卧室。
第一次进女生房间李闻初还有些不好意思,胡乱一瞥,眼熟的背景却径直闯入眼帘,还有那张烙印在他脑海深处的布艺椅子!
李闻初不由呼吸一滞,随即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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