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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1 / 1)

夏泉宫里的夜晚和莫里冈有些不同。

夜幕即将降临之时,主教和牧师们就会抱起沉重的圣典离开,前来祷告和忏悔的贵族也会回到自己的居所。

莫里冈城门会在夕阳的余晖中闭锁。

普兰不喜欢外人留在他的地方,夜晚的圣都只会留下少量的仆人,成为没有人声、没有灯火的空寂之城。

只有月色和星光孤独地俯瞰大地。

而夏泉宫是皇室的夏日行宫,有很多的仆从和侍卫,路边是一盏又盏的路灯。

到了夜晚,仆人们举着煤油灯在宽敞的宫殿内走来走去地巡视,火光在玻璃灯罩里燃烧。

非常热闹而明亮的景象,一点都不冷清。

苏惜趴在窗子上望着外面发呆。

她刚洗过澡,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穿着柔软的丝绸睡裙和羊毛软鞋。

晚风清凉而柔和,那些路灯里的火光被吹得一闪一闪的,如同跳动的星星。

唉……如果格洛斯特在身边就好了,至少有人陪她聊天。

想到不久前因为兰特德尔公爵生病而被召回的银发青年,她叹了一口气。

白天里,普兰也像是有什么急事似地,匆匆离开了。

说是来夏泉宫玩,但是最后没有一个人留下来陪她。

“夜神大人。”

身后有人朝她问好。

她吓了一跳,回头间瞥见熟悉的深红色眸子和苍白瘦削的身影。

“格拉默?你怎么来了?”

“我是您的私人医生,自然要随时保证您的健康和安全。”格拉默微笑。

“可是……”她往他的身后探了一眼,“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门口的侍卫没有拦住你吗?”

“他们不会拦我的。”

他低下头,像是在和她分享一个神奇的秘密,“我有一种药物,他们服用了之后就会乖乖听我的话。”

“那你是怎么……”

他没有给苏惜继续问话的机会,而是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面对窗外的夜景。

“呀,格拉默你……放开我……怎么又这样……”

身体骤然离地,身后被男人结实的身体贴得紧紧的,苏惜又羞又急,“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夜神大人,您应该很喜欢这里的夜色吧。”

瓦伦丁公爵没有理会她的挣扎,反而加重了手臂的力度,“您生病的时候,我承诺过要偷偷带您出去游玩。”

他压低了嗓音引诱着怀中娇弱的少女————

“今晚在里斯河畔的平民区,有一场有趣的晚会。”

“现在,您想去吗?”

深夜,两个穿着同样式样的黑色斗篷的人影走在里斯河的岸边。

一个高大,一个娇小,斗篷上垂下的风帽遮住了他们的脸。

一轮满月在乌云中时隐时现,皎白的光洒落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夏泉宫地处里斯河的上游,下游就是嘈杂喧闹的平民区,离得越近,就越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人烟气息。

“格拉默,我们到了吗?”她望着前方隐隐的灯火,问。

“苏。”离开了夏泉宫,格拉默就换了个称呼,“等一下抓紧我,不要走丢。”

原本他想叫她的名字“惜”,但被苏惜红着脸拒绝了。

“等一下……人会很多吗?”她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角,忧心忡忡。

他展开她娇小的掌心,握住,“我觉得牵手更不容易走丢。”

和常人不同,格拉默的手冰冰凉凉的,手指细长而优雅,像是他的人一样。

苏惜试图挣开,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他们穿过清冷的河岸,走向平民区的建筑群。

脏,臭。

这是苏惜对平民区的第一印象。

和莫里冈的整洁宽阔不同,这里的街道狭窄,破烂低矮的建筑簇拥在一起,将天空挤压成逼仄的一片。

路面上的砖石坑坑洼洼的,布满了肮脏的污渍和腐败的烂泥。

几座老旧的路灯立在街头,黑漆的铁柱因为风吹日晒显得锈迹斑斑,火光在被熏得脏兮兮的灯罩里虚弱地跳动。

昏暗的光线下,街面上的路人大多身形佝偻,穿着褐灰色的衬裙或者马甲,脸上泛着劳动过后的油脂光泽。

她不由自主地向身边的格拉默靠近了一点距离。

“苏,说了叫你抓紧我。”

他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黑发奴隶,然而手指却攥紧了她带向自己身边。

格拉默熟练地带着她在狭窄的街巷里穿行,一座小型广场很快出现在不远处。

眼前忽然明亮了起来,火光和音乐声点亮天空。

欢声笑语的人群正围着广场中央的一堆篝火跳舞、歌唱。

几位年老的乐师垂着银白的头发在一旁弹奏着竖琴,还有人吹着小号和风笛。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欢愉的笑容。

“这是狂欢节。”

格拉默向她介绍,“每到月圆之夜,平民区的居民就会停止劳动,聚在一起歌舞,享受音乐、美酒和……”

他低哑的声音被嘈杂纷乱的人声和乐器声打乱了,苏惜甚至没有听清楚他最后说了什么。

“什么?”她问。

仿佛被欢乐的氛围感染了,少女漆黑安静的瞳孔倒映着四周通红的火光,也是亮晶晶的一片,嘴角轻快地扬起。

像一只,傻兮兮的小兔子。

“没什么。”伯爵苍白的指尖在她微红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我们去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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