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靖与林神音异口同声:“为什么?”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爽,这场面大家见怪不怪,从一开始这两人就针锋相对。
江月鹿慢吞吞地吃第三碗米饭,桌上的菜也快被他一扫而空。
“因为它的动机不是伤害我,也不是害于熊。”他抬头看着于熊,“你也听到了吧?”
于熊震惊了:“你看到我了?”
江月鹿摇头,“我猜的,昨晚到现在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你要说肯定是说这个。你用不着怕,它的目的不是害我们,不然昨晚就该像看不见的鬼影一样行动了。”
冷靖问:“那它要做什么?”
“暂时不知道。”江月鹿道:“但它带我去了一间厢房。”
“厢房?”
他将厢房里看到的一切原封不动告诉了众人,只避过了夏少爷这一环。到说完时,碗也见了底,江月鹿瞥了眼空了的米饭木桶,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姜心慧不安道:“我有点害怕……”
“入城以来,又是沙沙的鬼影,又是莫名其妙的哭声……还有那些穿着纸人皮的镇民……在我们那边,纸扎是死人才会用的,他们居然穿了十年……”
赵小萱也低声嘀咕:“这个镇子太古怪了。”
恐惧迅速地蔓延,袁响打起精神,安慰姜心慧道:“往好处了想,鬼影也好哭声也罢,不是都没伤害过我们吗?”
陈川点头,哄着赵小萱:“对啊,你没听那些镇民说吗?仪式正常进行以后,鬼影都会不见,坏事都会消失,没人会死啦,咱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江月鹿却不这么想,而且他也不希望这些人这么想。
所以他说道:“奉劝各位不要有侥幸的想法。”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进来前听到系统说考试,说我们要尽力通过考场,获得高分。这是系统说的,也是白字黑字在考生手册上不断强调的。”
“考试,考什么,考谁?”
江月鹿的语气从未这么严肃,“应该考我们,但是第一轮的答题大家混着也就过来了,我们一路上见到最惨的反而是被抽了一夜的纸人。”
“一个针对我们设计的、用来考核我们的考场,会这么没用?会对我们毫无威胁力?大家觉得可能吗?”
所有人低头不语。江月鹿的话像沉重的锤子敲打着他们。
冷靖心道:虽然他说得很直接,但在这里,直接是好事。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早点明白,巫术世界——绝对不是一个友善的世界。
突兀的笑声从另一端传来,林神音即便在笑,也还是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慌乱,“能听到这么高质量的分析,我作为巫师非常欣慰。”
“我来附赠一个过关提示吧,见者有份。”
他没有看任何人,是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第一,答题不一定会按时开始。”
“第二……”
他诡异地停顿了一秒,就像在等候着什么。
门外忽然响起了混乱的脚步声,一整天都洋溢着欢乐的镇子被一声尖叫打破,巫师们站起来,只林神音坐着,与他对面的江月鹿对视。
林神音很笃定,他似乎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高深莫测的声音没有淹没在外面的喧闹里,江月鹿可以清晰听到他的话,仿佛蛇冰冷的信子舔舐过声带。
“第二,很快有人会死。”
“不止一个人。”
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外面撕心裂肺的绝望喊声,“石头——刘石头!”
“为什么仪式结束了——还是会死人啊?!”
纸人城09
已近下午,朱家院落却格外凋敝阴寒。各位巫师站着,只觉得一束阳光都透不进来。
刘石头的尸体停放在不远处,不用上前试探鼻息,只远远看一眼也知道回天乏术——他的头和颈部已被利刃切断。
据说被发现时,头颅已经和身体分了家,孤零零掉在远处。
江月鹿问朱大人,是他发现了刘石头的尸体。
“只有他一个人吗?”
朱大人低声道:“他去了外城,没有人敢跟着去。”
终于有人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但她却不是在哭死去的人。
“这么久了,都这么久了。大伙儿一直盼着中元夜,不就是希望仪式赶紧过去,好过上太平日子吗?”
“为什么还会有鬼啊?”
“我们以后……还能活下去吗?”
熨斗镇的人对“仪式结束之后不会再有鬼”这点坚信不疑,刘石头的死无疑打破了十年来深刻下来的习惯与认知。
没错,不敢去外城,不敢在天黑后出门,持续这样的生活半年是很可怕,但是他们知道还会有半年的安稳日子可以过。
为此,半年的心酸恐惧似乎也不算什么,因为毕竟有一个定海神针般的中元夜仪式等待着他们坚持过难熬的日子。可是现在,有人死了。
切切实实,一刀毙命,死得还很惨。
仪式失效了。
江月鹿很能理解这些人如今的绝望与痛苦。令他诧异的是,巫师们似乎都面有动容,连于熊也不例外。
这还是他入局以后,第一次发现他们有除“火烧”的死亡方式外,还有其他相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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