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还出现变量了。
月鎏金又道:“他和咱们之间的唯一区别,就是他喝了那杯酒,但咱们几个没喝。”
赵小铭瞬间了然,先叹了口气,然后,略带谴责地看向了他姥爷:“诶,不是我批评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咋还这么贪杯呢?不让你喝不让你喝,你非得喝非得喝,拦都拦不住,现在喝出事儿了吧?喝出现幻觉了吧?”
月鎏金:“就是!也不知道多馋,非得贪那两口酒呢?”
赵小铭顿时又有了种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感觉,当即就扯住了他姥的手腕,分享欲爆棚:“我跟你说,我们家原来的那个邻居老头儿,就是喝酒喝死的,天天喝白酒天天喝白酒,他老伴儿怎么劝他他都不听,最后脑溢血了,嘎一下就没了,走得特别突然!”
月鎏金:“天呐,酒真不是个好东西!”随即,又满面冷笑地瞧了梁别宴一眼,“你也别听劝,以后继续喝,争取也喝出脑溢血,再突然走一次,再狠心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一次!”
梁别宴:“……”
前科累累,他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大气都快不敢喘一口了。
在忐忑不安中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梁别宴才敢开口,一边紧张地观察着月鎏金的表情,一边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感觉,那杯酒中,应当是没有酒精的,但应该是另加了一些什么东西,才会导致饮酒和不饮酒的人出坊后所看到的境况不一样。在此之前,那位老板娘也说过,这里有规定,只有饮过相思酒的人,才能进入无忧城。所以我分析,他们应当是有意而为之,用一杯相思酒,掩盖了真实的场景和道路,让那些入城者只能沿着我所看到的这条路走,不允许他们通往别处。”
赵小铭当即醍醐灌顶,感觉他姥爷这话实在是言之有理,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想:原来那杯酒,都是为了掩饰背后的阴谋,什么相思泪相思情相思债,都是在用花言巧语坑骗恋爱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纯爱!
月鎏金却冷哼了一声,斜眼瞧着梁别宴:“就你想到这点儿了?就显着你聪明了?我们早就想到了好么?是吧,乖孙儿?”
赵小铭一愣,连忙点头作答:“呃、呃呃是,是是是是是,这么简单易懂的道理,谁想不到啊?是吧,财?”
马旺财:“……”你是不是不知道,反正我真的是早想明白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愚蠢,赵小铭立即转移了话题:“所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月鎏金叹了口气:“那还能怎么办?回去呗,找那个狡猾的老板娘要解药,总能不管这个男的吧?”
梁别宴浑身一僵,满目惊诧:你刚喊我什么?这个男的?
赵小铭也是一僵,暗道大事不好:完了,我姥对我姥爷的称呼一下子从“死老头子”变成“这个男的”了,感觉这次是铁了心地不想跟他过了。
月鎏金始终没给梁别宴露出一个好脸色:“你看什么看?咱俩早恩断义绝了,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还指望我喊你什么呢?喊你‘这个男的’已经够客气了,你知足吧!”说完,就转了身,重新迈入了相思坊的后门。
梁别宴却站着没动,一副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的模样。
赵小铭都替他着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去追我姥呀!”
梁别宴并不是不想追,而是:“我从踏出坊门的那一刻起,身后的建筑物就消失了,变成了和前面一样的夯土大路和草坪。”
啊?
赵小铭惊奇万分:“你试过往回走么?”
梁别宴点头,无奈回答:“试过,和你姥一起试的,我身边的场景没有丝毫变化,只有你姥可以返回坊内,那一瞬间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但我怎么都回不去。”
“……”
好家伙,你这一下子,和我们还不在一个图层里了。
赵小铭沉默片刻,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就说喝酒误不误事儿吧?追老婆你都追不上!”
“……”
虽然但是,梁别宴还是努力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但是那杯酒里,真的没有酒精!”
赵小铭更无奈了:“没有酒精你还能误事儿呢,要是有酒精那还能得了?不一定误成什么样呢!家暴出轨抽烟酗酒,都是婚姻中的大忌,我一个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能不明白呢?”
梁别宴额角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和你姥相识这么多年,我只喝了这一杯酒,怎么就成酗酒了?”
赵小铭两手一摊:“你就说你现在的下场和酗酒有区别没吧?”
梁别宴:“……”没,甚至更严重。
但毕竟是亲姥爷,赵小铭也有些于心不忍,就说了句:“哎、算了,你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我就帮你这一次,替你劝劝我姥。”说完,他也转身返回了相思坊内,本是想去找他姥替他姥爷求情呢,结果才刚走回相思坊大厅,他就不可思议地愣住了,呆如木鸡地盯着厅内多出来的那个人——
“妈?你怎么来了?你现在来的不是时候啊!”
月相桐也就是几分钟前刚到的,月鎏金返回来时,她已经和相思坊的老板娘攀谈过几句了,但通过她冷若冰霜的神色来看,显然谈得并不愉快,刀都已经从储物戒中调出来了。
剑拔弩张之时,月鎏金回来了,自然是和女儿同仇敌忾,当即调出了听风,不假思索地站到了她的身后。
仗着有自己妈在,月相桐自然是越发的趾高气昂,先冷飕飕地瞟了一眼那位坐在高塌上的那位老板娘,然后才回答儿子的问题:“我想来不就来了么?怎么就不是时候了?”
赵小铭语重心长,情真意切:“现在这情况,非常之复杂,根本不适合新手入局。”
月相桐:“能有多复杂?”
赵小铭:“首先,我爸还是没找到,且身份待定,扑朔迷离;其次,你爸那边也遇到了些麻烦,喝酒误事儿了,看到的东西和正常人不一样,像是卡bug去了别的图层;最后,你爸妈之间出现了不可调和的婚姻矛盾,这次可能真的要离。”
月相桐:“……”这情况确实是,不太适合新手入局。
赵小铭说出来的这三条消息, 一条比一条情况复杂,尤其是最后一条,越想越觉得棘手, 月相桐的脑子都要炸了:怎么又要离婚了?都那么大年纪了天天瞎折腾什么啊?一天到晚能闹八百次离婚!
但第一条有关自己的丈夫的消息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愣怔了三秒钟之后, 月相桐决定从先中间那条听起来没那么复杂的消息进行问题切入:“你们不是来找人的么?你姥爷怎么还有闲工夫喝酒呢?”
赵小铭叹了口气:“恋爱脑犯了呗,拦都拦不住。”说完, 又抬手一指向了坐在前方美人榻上的老板娘, “就她给的酒, 说是什么相思酒,我姥爷喝完就开始哭, 哭得肝肠寸断, 看得我都担心他突发高血压,后来好不容易不哭了吧,个人程序又出问题了, 运行环境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月相桐:“……”喝酒, 可真误事儿啊!
但在月鎏金和赵小铭返回相思坊之前, 她自己也被要求喝相思酒了。
初时一来相思坊,月相桐就向这里的老板娘表明了来意, 说自己是来找人的。
“今天怎么这么多来找人的?”说这话时, 老板娘还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圈殷红色的线状血痕环绕其上, 整个人心有余悸,眼神中尽是警惕和提防, “你又是来找谁的?”
月相桐回答说:“赵亦礼, 我丈夫。”
老板娘怔了一下, 喃喃低语:“赵亦礼?好熟悉的名字……”
薛掌柜立即上前,附在她耳边悄声提醒:“就是齐公子的化名。”
“!”
老板娘瞬时就知晓了眼前人是谁:齐鹰的爱人, 月相桐!
更可气的是,月相桐还真是美得倾国倾城不可方物,净挑着父母的外貌优点长,甚至比其父母还要悦目三分。
老板娘的神情一下子就会变得冷若冰霜了,语调也生硬不已:“我相思坊只卖酒不寻人,你若想要寻人,就只能去无忧城,但在去无忧城之前,必须先喝一杯我的坊中酒,不然不得入城,这是规矩!”
什么破规矩?我要是不喝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还有,你又这是什么态度?甩脸子给谁看呢?
月相桐的火爆脾气也是随了她妈,当即就将自己的佩刀从储物戒中调了出来,也就是在这时,月鎏金返回了坊中,赵小铭也在一分钟后进入了大厅。
月相桐原本是想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厉害架势,好好质问一番那个老板娘一句到底给她爸喝了什么毒酒?然而,她的厉害话才刚冒到嘴边,更厉害的就来了——一根银色的细长丝线忽然从她的后侧方飞窜了出去,顷刻间就缠上了老板娘的后颈,下一秒,那根丝线就在骤然间绷紧了,毫不留情地将老板娘从美人榻上扯了下来。
老板娘毫无防备,惊呼声还没冒出嗓子呢,身体就不受控制地从美人榻前的台阶上滚落了下去,狼狈不已地摔落在了最底层的地面上。
紧接着,月鎏金冰冷如刀的声音就传至了所有人耳畔:“本尊临走前是不是说过?若如你敢戏耍本尊,本尊就杀回来屠尽你们整个相思坊!”
气场凌厉摄人,浑身杀气四溢。
相思坊众人齐齐大惊失色,当即四散奔逃,瞬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月相桐目瞪口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杀杀杀杀杀!
赵小铭也是目瞪口呆:姜,果然还是我姥辣!杀杀杀杀杀!
老板娘的发髻都被摔散了,原本整齐的衣裙也被摔乱了,整个人如同落汤鸡似的困顿窘迫,神情却气恼愤懑到了极点:“你若想让我们死就直说,何必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戏耍过你们?”
月鎏金紧握着手中的斧丝,面色狠戾阴冷,仿佛下一秒就要扯断老板娘的脖子:“我再问你一边,你们坊后门之外,到底有几条路?”
老板娘越发的茫然恼怒了:“你到底在胡搅蛮缠什么?从我相思坊成立之初,后门外就只有那一条路!”
月鎏金:“?”
赵小铭:“?”
不可能!
“我姥爷绝对不会骗人!”赵小铭愤慨不已地谴责那个老板娘,“他就是喝完你们这里的假酒之后才出现bug了!”
老板娘却越发的委屈了:“可他喝之前我就明明白白地告知了你们我们这里卖的就是假酒呀,我没有骗你们呀!”
赵小铭:“……”我艹?我竟无话可说?
赵小铭目瞪口呆地看向了他姥:“她好像、有点儿占理了?”
对前情一无所知的月相桐则越发的懵逼了,理不直气不壮地问了句:“所以,咱们三个现在到底是在胡搅蛮缠还是据理力争?”
“当然是在据理力争!”妖尊大人从来就没有不占理的时候,就算不占,也能自己给自己编出三分理,“她卖假酒就是她的不对,她没有商业道德,顾客喝完假酒之后出现问题就该她负责!”
赵小铭当机立断选择和他姥统一战线:“啊对!你没有商业道德,你卖假酒就该负责!”
老板娘却又振振有词地辨别道:“什么叫卖假酒?我又没收你们钱,怎么能算得上是卖呢?是你姥爷自愿喝得酒,我为什么要负责?”
赵小铭:“……”我艹?我竟然又无话可说了?
他再一次地,目瞪口呆地,看向了他姥:“她好像,又有点儿占理了……”
月相桐还是那个问题:“所以,我们三个确实是在胡搅蛮缠对么?”
“对什么对!别被她带节奏!”妖尊大人始终气定神闲,稳操胜卷,“她是没收钱,但是她收了你爸的眼泪,你也不想想看,你爸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她一小年轻她不学好,她不尊重老人,她让老人喝酒,让老人痛哭流涕流泪不止,多伤身呀!她多昧良心呀!”
赵小铭的腰杆子一下又硬了起来,又可以登上道德的制高点谴责老板娘了:“啊对!你不尊重老人,现在老人身体出问题了,出bug了,你就该负责任!”
老板娘:“……”遇到你姥,我算是遇到胡搅蛮缠的鼻祖了。
老板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咬牙切齿地问了句:“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月鎏金没再废话,再度扯紧了手中斧丝:“先告诉我怎么消除你那假酒的影响,然后再告诉我后门外的那两条路分别通往哪里,少回答一个问题,我就让你尸首分家!”
老板娘却越发的绝望了,如同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再告诉您一遍,从我相思坊成立之初到现在,我们坊后门外,就只有那一条大路!”
这时,一直躲藏在假山后方的薛掌柜忽然怯生生地冒了颗脑袋出来,弱弱地开了口,也说:“我可以代表我们相思坊全体员工向您们三位证明,我们老板娘绝对没有撒谎,我们坊后门外确实只有那么一条路呀!”
“……”
难不成,我还真错怪你们了?
月鎏金拧眉思索片刻,再度质问老板娘:“你们这里的人,平时喝过你们自己酿的酒么?”
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的酿酒过程不干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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