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到来,利州各大酒坊中,生意异常火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在这样的佳节里借酒消愁。
永安酒坊,曾是利州酒坊中的老字号。
自前朝时期,这个酒坊就曾出过一种名为‘安思’的贡酒,在北方,甚至天下都赫赫有名。
只是前朝曾经的辉煌,在大唐国定鼎天下以来,这个酒坊的盛名却已不复返,甚至因给前朝皇帝上贡过御酒而获罪,安思酒的酿造工艺,也失去了传承,以至后来永安坊一蹶不振。
一杯酒,造就了一个辉煌的家族,但一杯酒,却又毁掉了这个家族。
永安酒坊,坐落在利州老城西边的一条偏僻,年久失修,住户很少的巷子里,虽然名字仍传承着原来的名字,地方也没变,但酿酒的人,却不再是原来的那些人了,因此生意很清淡。
酒坊门口,一位七八岁的小孩童坐在门槛上,抱着下巴,一对乌亮的大眼睛不时地看着过巷子,似乎带着某种期待,带着某种和家人团聚的企盼。
这时,巷子口突然走来了一个佝偻的身影,那身影戴着斗笠,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从他那佝偻的体形,却能够让人判断出,这是一位老人。
坐在门槛边上的童子看到这个佝偻的身影之后,突然眼神亮了起来,满脸欢喜地就站了起来,飞一般地向那个身影跑去喊道:“爷爷!”
那位斗笠老人将孩童抱了起来,发出开心的笑声,说道:“乐儿,想爷爷了吗?”
“想,非常想!”乐儿坐在爷爷的肩膀上说:“爷爷,您为什么每年只有中秋才回来看我,还有爹娘,这次不要走了好吗?”
老人却道:“乐儿,做人要知恩图报,要遵守承诺,但爷爷答应了你每年中秋都会回来,爷爷就一定会回来看乐儿的!”
说着,老人抱着孩童就往酒坊中走去。
“爷爷,酒坊里今天来了一个怪哥哥,他都喝了两坛酒了,还不醉,现在还在喝呢,我们家的酒平常人喝五碗就醉了!”
“哦,确实是怪事!”
老人走进了落叶散落一地的酒坊院子中,就见前厅的大门开着,一位十五岁的少年坐在桌前,每次倒一碗酒之后,先在地上洒一些,嘴唇一直在蠕动,没有声音发出,让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说完后,然后就一口就碗中剩下的酒全部喝干。
看到这位少年,老人脚步突然一滞,低声说道:“居然是他!”
“爷爷,那怪哥哥是谁呀?”
“哦,一个想家了,又想亲人的酒客罢了!”老人说着,就抱着孩童进了后堂。
而此时在大厅中,被孩童说成怪哥哥,被老人说成是酒客的少年,正是云天河。
此次出来,他本是打算买一些超级烈的酒回去练功用的,但去了每一家酒坊,那些最烈的酒,度数也不过只有二十度,而且那酒质劣浊,还有杂质,看着都没有心情,哪里还会喝。
跑来跑去,不知不觉地就跑到了老城这里来了,在一家酒坊打听了下之后,这才找到了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酒坊,要了一壶酒,打算试试。
不过这永安酒坊的酒,虽然说烈,但也不过二十几度,比其它家高了一点罢了,唯独让云天河感觉心情舒坦一点的是这酒中看着没有杂质,比较清澈,喝起来虽然淡,至少心情不会因这酒,而变得更加恶劣。
喝酒间,想起前世的兄弟战友,想起前世的种种想起了许多,正逢中秋,心中愁绪无人倾诉,他便喝起了‘祭酒’,来缅怀前世
但这一缅怀下,一碗碗喝下去,不知不觉地就喝了两坛酒,这才有了三分的醉意。
其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有太多的秘密压抑在心田,而无人能与他分享,这就是一种寂寞如雪!
这个世界,他的路还有很长,这仅仅只是开始,或许只有在将酒倒进腹中,那一瞬间的火辣的感觉,还有一瞬间的麻痹感觉,才让他处于一种朦胧状态之中,他分不起自己是前世的云天,还是这个世界的云天河。
就让自己醉生梦死一次吧!
待到坛中酒空了之后,云天河又要了一坛酒,只是在倒酒的时候,一个枯瘦的手却突然挡住了他说:“孩子,少喝点吧!”
这个声音,让云天河猛地从那梦中惊醒了过来。
抬起头,只见是一位戴着斗笠的老人,在云天河朦胧的印象之中,这个老人与他印象当中的一位老人瞬间重合。
终于间,云天河似乎返回了现实,惊讶地瞪大眼睛望着这位老人道:“安伯!”
安伯也没有意料到他戴着斗笠,居然还是被云天河认了出来,有些错愕,随即也就坦然地摘下了斗笠,道:“孩子,你怎么跑这里来喝酒?”
“本来我想买最烈的酒,只是几乎跑遍了利州城,却没有碰到一家让我满意的,最终就找到了这里!”云天河请安伯坐下后,说:“安伯,您也来买酒吗?”
安伯道:“这里,是我的家!”
这下云天河更惊讶了:“安伯,既然这里是您的家,你为什么还要呆在涂府,在家中与家人在一起,安享天伦岂不很好?”
安伯的眼神有点沧桑,道:“孩子,人这一辈子,是没有尽善尽美的,有许多东西需要割舍,又有许多东西值得守护!”
“所以您割舍了亲人,守护着涂府的武经?”云天河道。
安伯越听越是吃惊,不过仍是坦言道:“错,我守护的不是涂府的武经,而是涂氏的恩德!”
云天河扫视了下这间酒坊几眼,看到蹦蹦跳跳出来的一位小孩童,并指着他说:“你不需要再守护这种也许当初是举手之劳的恩德,你的余生需要守护的,是他!”
安伯顺着云天河的手指望去,见是自己的孙子乐儿,眼神变得慈爱,变得安详。
那小孩童跑了过来,好奇地瞪着云天河说:“怪哥哥,你怎么还没有喝醉呀?”
云天河捏捏他那粉嫩的小脸蛋,笑笑说:“怪哥哥是喝不醉的,爷爷难得回来一次,你好好陪陪爷爷吧,怪哥哥要走了哦!”说完,云天河拍拍他的小脑袋,提着剩下的那坛酒还有一个小瓶,掏出两个银饼子交给小孩童,就大步走出了酒坊。
“怪哥哥,还没有找钱给你呢!”小孩童一看两个银饼子,就追到门口。
云天河转过向他摆摆手摇头道:“我拿了你们家一小瓶酒曲,不用找钱了,你让你爹在巷子外面竖个牌子,也许生意会好很多哦,酒香,有时还是会怕巷子太深的!”
说完,云天河就大步离开了。
小孩童回到厅中,对安伯说:“爷爷,怪哥哥为什么要爹爹在巷子外竖个牌子呢,爹爹不是常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么?”
安伯若有所思地道:“嗯,也许是该竖个牌子了!”
出了那深巷子,云天河提着酒,不禁心想,尽管这酒坊有百多年的历史,即使到如今再没有那种这个世界所谓的“极品”美酒酿造工艺,但靠着这个百年老字号的招牌,是完全不行的,从那门可罗雀的清淡就看得出。
但愿安伯会听自己的建议,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广告牌子,但是前后所起到的效果,却是有着明显的差异的。
从老城往回走的时候,要经过一座桥。
当云天河上到那拱桥上的时候,突然间一个坐在桥边老乞丐拦住了云天河的去路,说道:“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清奇,体内”
“停停停”云天河一听这么熟悉的台词,猛地打断了这老乞丐,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道:“是不是说我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拯救天下苍生的这个重任就交给我了,你有一本秘籍打算卖给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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