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谢南观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没有怎么反驳就站了起来,乖乖地跟着他走出去。
丹尼尔带着他去了附近的一个清吧,点了一杯醒酒汤。
谢南观乖乖地坐着,看着那杯橙色的醒酒汤发呆。
丹尼尔就安静地等着他,没有出声打扰。
悠扬之间带着哀愁的音乐飘荡在店里,像轻快的云,绕着谢南观飘。
店里没什么人,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不远处的一对情侣。
很宁静,很让人放松。
许久,谢南观的视线才从那杯醒酒汤挪开,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衣角。
“抱歉。”他说,“这么晚还让你陪我喝酒。”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想尝试改变自己,所以就去了我之前很讨厌的酒吧,可是好像点错了酒,没喝几口就醉了。”
谢南观用指尖碰了碰那杯醒酒汤。
冷气凝结成水珠,滑落下香槟杯,留下一串短短的痕迹。
许是因为醉了,谢南观的话有些前后不搭,想到哪说到哪:“酒好难喝,我不喜欢。那里也好吵,我不喜欢。”
丹尼尔问他:“为什么要改变自己?”
喝醉的谢南观少了疏离感,多了几分坦诚:“因为如果不改变自己,心里就会疼。”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现在就会疼,刺痛刺痛的。”
“南观,为什么会痛?”丹尼尔想抱住他,可是忍住了。
闻言,谢南观又沉默了,歪着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
许久,才抬起头,笑着真诚:“因为我发现,你说得对,其实我已经不爱他了,我只是在抓住过去的爱不放。”
“我已经彻底把他从我的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剜掉了。”
“所以我的心现在好痛,从来没这么痛过。”
“可是痛过后,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谢南观垂下眸子,看着香槟杯上的水珠滑到杯底,最终凝聚成水。他用指尖点了点那一小团水。
好冷,冷得他的心都好痛。
“南观。”丹尼尔唤他的名字,他应声抬头,对上那双碧蓝色的眸子。
“你不用改变自己,你很好。”丹尼尔注视着他,强忍住上前拥抱他安慰他的冲动,“如果太疼了,就离开这里散散心好不好?”
他想说,他陪他,可是犹豫许久,还是没说。
谢南观茫然地看向他。
“南观,你愿不愿意出国?”
“我立了项目拍微电影,要去c国拍,团队里还缺一个摄影师。”丹尼尔看着他,没说这个项目是为他而立。
他只是说:“南观,我需要你。”
谢南观怔了怔。
他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
许久,那双眸子垂下,他轻轻说:“好。”
-
整整三天,时薄琛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
青色胡渣长满下巴,眼底一片青黑,身上的手工西装也像破布一样满是褶皱,和之前的矜贵模样大相径庭。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动,脑子里反复重复着谢南观对他说的那些话。
谢南观说,他看到他就会恶心,他既不爱他也不恨他,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谢南观说,让他滚。
他的南观,让他滚。
他的心脏就像是被无数把刀子硬生生搅烂撕裂一样,一次又一次,把他折磨得痛苦不堪。浑身的血液宛若冰窖,凝固发冷,不会流动。
窒息感从房间的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把他笼罩着关着折磨着。
时薄琛使出浑身力气,抱紧谢南观当初离开时留下的衣服,蜷缩在床上。
手机被撂在床上,上面显示着“南观”二字。
谢南观说再也不恨他之后,他想解释想去找谢南观,可是每次去到谢南观的公司,都会被其他人找各种理由推出来。
打电话给谢南观,却发现早就被拉黑。
他不甘心,在公司门口等谢南观,等到凌晨,都等不到谢南观。
谢南观不愿意见他。
“南观,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回到我的身边”时薄琛低声呢喃,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他要怎么做,谢南观才愿意再看他一眼?
为什么他已经说了爱他,可是结局还是那么可悲?
时薄琛咬了咬牙,阖上发青的眼睛,心痛不已。
原来,被忽视不理的感觉是这么痛苦吗?原来,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站在一起,是这么撕心裂肺的吗?原来爱的人不爱自己,是能够痛苦到想要立刻去死的地步。
恍惚之间,时薄琛想到了什么,晃着身体下了床,跌跌撞撞走到厨房,看着吧台上破碎的杯子,恍了神。
是他和谢南观曾经用过的情侣杯。
确切地说,是谢南观自己用过的情侣杯。
一只大狗,旁边印着“lo”,一只小猫,旁边印着“ve”,杯身拼凑在一起,就是“love”。
当初谢南观带回来说是自己亲手做的,高高兴兴拿给他看的时候,当时他是怎么做的?
他不无嘲笑地对谢南观说:“你自己用吧,太丑了。”
听到这句话,谢南观原先亮着的眼睛立刻暗淡下去,像坠落的星星。在那之后,他常看见谢南观用小猫的杯子喝水,但没再看到过那个小狗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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