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时酒吧还在为开门做准备,罗万人也在,正坐在柜台前和姜恒絮絮叨叨地聊着最近的事情,见到两人便扬手打了声招呼。
高子禛自动凑上前向姜恒点了杯马丁尼,便开始和那在柜台里忙碌的身影单方面谈起了天来,而东方介负责开车,所以在罗万的询问下只要了杯橙汁稍微解个渴,罗万见姜恒正忙,便徵求老板同意进到柜台里,替东方介炸好汁递到跟前去。
东方介接上手时低声谢过便喝了起来,刚开始就是稍微跟罗万聊了几句,毕竟两人其实也不算熟络,可是这橙汁喝着喝着,视线就不由得往旁边的高子禛身上放过去。
东方介想到甚麽,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这才出声向罗万问道:「那个……你和姜恒平时有为了那个吵过吗?怎麽解决的?」
罗万蹙眉疑惑道:「那个是甚麽东西?」
「就那个……」东方介抓放了好几下手上的玻璃杯,犹豫好一阵子,才轻咳了声,压低嗓子道:「那个,生理需求。」
「生……?」罗万愣了一下,这才从他的表情反应过来那到底说的是甚麽,便低声笑道:「啊,原来是那个啊。」
东方介抿了下唇:「嗯。」怎麽说跟外人讨论这种事,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你们因为这个吵了?」罗万见东方介接着点头,便续道:「是昨天?还是前天?还是哪一天?是你过分了吗?」
「昨天,我没控制住,有点过头了,然後……」
「然後?」
东方介搓了下自己的脖子,不禁有些尴尬道:「子禛他……把我踢下床了,因为说了还要守岁……」
「哈哈!还年轻阿,年轻人气血总是有点旺的。」罗万闻言禁不住笑,笑完後往高子禛和姜恒的方向飘去一眼,然後立刻转回来朝东方介招了招手、拉近距离,在他耳边悄声道:「这样,我教你个办法,你就……然後……」
另一头,高子禛在那品着手上的马丁尼,表面上看似一直在单方面开口不停和姜恒搭着话,事实上姜恒也正用jg神和他传着。
所以你就罚他一整个月?姜恒传道,一道困惑的视线无声地投在了高子禛的脸上。
「嗯哼,谁让我昨晚喊了那麽多次停他都不停,而且今天早上还赖床跟我磨叽了好久,孩子任x总得找机会教训一下,否则总有一天会爬到头上来。」高子禛轻笑道,抿完了最後一口酒:「多年调教的经验免费受予你,尽管拿去不用谢。」
姜恒摇着头微提了下嘴角,看来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哥你会後悔的。
高子禛挑眉道:「为甚麽?」
你慾望可b他强多了。
高子禛笑道:「但我自控能力可b他好多了。」说着看了下墙上的钟,见指针已经走到十一点去了,便向姜恒打了个招呼起身,往和罗万听得正在兴头上的东方介走了过去。
高子禛手肘搭上东方介的肩膀,笑道:「你俩甚麽时候那麽好了?」
然而罗万只是笑咪咪的看了眼东方介,便问道:「你们这麽早要走?」
「陪我们家小朋友放鞭pa0。」高子禛说着搓了搓东方介颈後的头发。
「鞭pa0?都这麽大人了又不是孩子。」
高子禛半倚在东方介身上,cha着腰打趣道:「这叫童心未泯,人就算活到再大把岁数都不能缺了童心的,否则会老的很快喔。」
罗万闻言眯起眼,两指b了自己又对到高子禛脸上,一副我记住你的架势,高子禛笑了一下,便揽起东方介跟在柜台里的两人挥了下手,转身走出酒吧外了。
上车後,东方介依着高子禛的指示先开回家拿了个空罐子,东方介问他为甚麽,高子禛先是讶异了一下,然後神秘的笑着没有回答,拿完後拉着他步行到自家附近的河边公园,找了一个b较少人的突出半圆平台。
旁边有个一家四口,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在那玩着蝴蝶pa0,玩累了,就直接坐回长椅上休息,倚着栏杆看看这月下的河面风光。
两人将东西放到自己这侧的长椅上,高子禛拉着东方介坐下,开始兴致b0b0的往那一袋子鞭pa0里挑拣了起来。
仙nvbang、冲天pa0、胜利之花……
袋子里一堆有的没的看起来稀奇古怪的,有些高子禛也忘了自己中午是怎麽挑的了,他先是将一盒冲天pa0拿出来、往东方介面前晃了晃,见他眼睛雪亮亮的道好,便笑着拆了包装,又从袋子里拿出空罐子和打火机,起身蹲到旁边的空地上,直接从盒里抓了一支冲天pa0cha在罐子里头。
东方介跟着在他身旁蹲下,双手搁在膝头抵着下巴,像个小孩一样用兴奋又期待的眼神盯着那被罐子立起来的冲天pa0:「怪不得你要拿罐子,我以为cha在土里就好了。」
高子禛闻言轻笑道:「其实要是cha在土里也没关系,只是有时候cha的力道不好控制,要是太深或太紧的话容易飞不起来直接原地炸开。我小时候和禹琰就这样玩过,而且还一次cha了一大把,把引线全部绑在一起炸,结果那次就不小心把地上炸出了一个坑,连带把圃里的花也炸飞了,还被袁哥发现抓起来修理了一顿……」
「你小时候都这麽玩的?」
「小时候嘛,谁没有过那种小p孩的时候。」高子禛说着摆好罐子里冲天pa0的朝向,然後把打火机塞道东方介手上,笑道:「好了,点火。」
东方介眸光微亮,愣愣地问道:「我、我点吗?」
「对,给你点。」高子禛说着直接抓上东方介另一只空着的手,稍微起身单跪着呈预备逃跑的姿势:「点完就跑啊!」
东方介滑开火焰,往引线上凑了过去。
嘶──!
高子禛见状立刻拽起他往後闪了几步,只见那支冲天pa0直冲而上,长鸣一声,彷佛将这公园一隅的寂静彻底点燃了,沸成炽热的火光,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尾烟。
东方介看着那个消失在夜空中的光点,整个眼神像是在散发着异彩,突然转向高子禛期待的问道:「那个,真的不能一次放十支吗?」
高子禛看他那眼神彷佛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便笑着轻拍了下他的额头,道:「想都别想!你给我安分点,一支一支放!」
两人接连着又放了好几支,长鸣声连绵不断,而东方介碰到这新鲜事越玩越起劲,最後徵求高子禛同意、乾脆捏着冲天pa0尾直接在手里对空放了,高子禛拗不过他,只能帮他点着了後看他一手各抓着支冲天pa0、那两道长烟从他手中冲出直往夜空飞了上去。
不过东方介大概是玩x彻底被激起来了,下一次居然又要在手上夹四根,高子禛见他对放手时机的意识不错便纵容了他一回,不过等到他又yu罢不能的要玩六只时,高子禛是真怕了,连忙把他手上其他五根全部抓回来,重新给他一根一根的点着玩。
东方介见着被拿走的冲天pa0沮丧了一下,可没一会又找到了新乐趣,幼稚地冲着天上的星星发spa0弹,还一本正经的记起了分数,也不知道他这得分的定义到底是甚麽,弄得高子禛举着打火机站在後头憋笑憋的肚子疼。
好不容易把危险的玩玩了,高子禛可算给这熊孩子捏了把冷汗,但看他放完後一脸得意向自己求表扬的样子,又禁不住笑着夸了几句,然後转过身去捞袋子里的两盒胜利之花,放在空地上点完,拉着东方介坐回椅子上,静静的赏着从那盒子里如涌泉般高高喷起的七彩火花。
东方介刚刚冲天pa0也玩累了,只是长舒了口气静静坐在那赏着,高子禛见他终於安份下来了,便笑道:「对了,你最喜欢的是哪种鞭pa0?」
东方介嘴角g起一抹笑:「哪一种好像都行,就是喜欢放出来的效果,很漂亮,之前就想着,要是哪一天这是从自己手里放出来的话,应该会蛮好玩的。」
高子禛转头静静的看着东方介,片刻後,才回头靠上长椅椅背,笑道:「胜利之花是我小时候第三个喜欢玩的。」
高子禛看着火光慢慢息下,便起身又拿出一盒放下点着,然後原地往後退了一步。
东方介跟着起身走到高子禛身後,从後面环住他的腰,轻声问道:「那第一和第二呢?」
高子禛顺势抱住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侧头道:「第二是东瀛的传统特制鞭pa0,我都这麽叫的,因为那是小时候最常见到的,不过那个其实就是水鸳鸯而已,至於第一个……要不你猜猜?」
「袋子里有吗?」
「有。」高子禛轻笑道:「能拿来画画的。」
东方介紧了下抱着他的胳膊,一番思忖後才道:「仙nvbang吗?」
「猜对了。」高子禛笑道,见眼前的火光又消了下去,便用鼻尖轻蹭东方介的脸颊、松开他的环抱,转身往长椅上的袋子里抓出一盒仙nvbang来。
他倒出两根仙nvbang,一根塞到东方介手上一根自己拿着,先是用打火机点燃自己的,星火在bang尖骤然窜起、绽出一团漂亮的烟花,他抓着东方介的手,用bang尖把他的也点了起来。
两团烟花相互辉映光彩,高子禛突然想到甚麽,往空气中b划了起来。
明晦不定的火光细细g勒出高子禛脸上的菱角轮廓,将他那张俊秀的脸衬得甚是好看。
高子禛转过头,见东方介看得自己看得出神,便笑道:「猜一下,我写的甚麽字?」
东方介微微一愣,这才回过神看向烟花道:「……你再画一次。」
高子禛轻应一声,又把刚才那字又写了一遍,东方介看着那团烟花挥来画去,光点走的轨迹在他眼中似乎全部团成了一块,可见高子禛已经停下动作、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只能凭着印象尝试推测道:「士……口……吉?」他说着,边紧盯高子禛的表情变化,奈何那张笑脸上半点端倪都瞧不见,东方介只能看回那烟花团上,无奈的笑道:「这字怎麽这麽复杂?」
「没办法,谁让那个字就这麽多笔画。」高子禛轻笑道,见两人手上的烟花快没了,便从盒子里抓出一根新的碰上去、接下快要熄灭的火花,在夜空下重新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提示,这个字代表的意思是我想和你做的件事情,别想歪了啊,我说的是正经事。」说着,他用一根燃着了的新仙nvbang替走了东方介手上已经熄灭的那根。
「我没往那想……」东方介面颊微红,轻轻晃起手上的火光,在面前绕出了几个光圈,又学着高子禛刚刚的手势尽量按照原样临摹了一遍:「大概是士……立……你刚刚那写的是土还是士?」
「真看不出来?」高子禛挑眉道:「我就画最後一次啊,你要是还没猜出来,就当我今天没表示过。」
东方介闻言面露疑惑,可见高子禛再次画了起来,便重新将专注力投入眼前的烟花团中。
高子禛又一次画完,转头见他扶着下巴想了半天还是没头绪,便笑道:「好了!没机会了!」说着,又从盒子里拿出两支仙nvbang,接过火花同时点燃,在手上晃着画图玩了起来。
东方介见他自己玩的正欢,只能跟着点了一只新的,伸过去和高子禛的烟花团互动了起来,边拜托道:「你就告诉我吧,想做甚麽我都陪着你一起去。」
「做人得服输。」高子禛轻笑道,拿自己手上的烟花团往东方介的仙nvbang的正中央调皮地点了一下:「不过这事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提出来的,我保证。」
「是吗……?」东方介喃喃着低头一看,见方才高子禛敲的那个位置上,竟然又往两旁燃出了两丛花火,笑着惊喜道:「这还能这样啊?」
「当然!以前我玩的时候都是跟人b谁烧得快、谁烧得慢,烧得最慢的就能把奖品拿走,所以我每次玩这时都会这样去偷点别人仙nvbang。」高子禛挑眉道,朝东方介g了g手:「怎麽样?要不要来一场?」
东方介被他这一g胜负yu就跟着提上来了,便配合的後脚一退摆出架式,满脸自信的笑道:「行啊,那先说好,奖品是甚麽?」
高子禛指了指自己,笑而不语。
东方介耳根一热,二话不说就带起手上的烟花团开始发出一串猛攻。
两人像个孩子一样在平台上b了好几轮,旁边那家人见状,父母轻掩嘴上的笑意带两个疲惫的孩子悄悄退场了,只留下两人你追我我追你玩的不亦乐乎,两团明yan的火光在缠斗中总是交织在一块,并发出更为绚烂的景se。
而最终,赛局以三b十二结束。
──高子禛胜。
两人收拾了一下回到家里,一路上东方介还十分不甘心的噘着嘴,直到一进家关上了门,他便立刻抛开手上的塑胶袋,拉着高子禛直奔洗手台,先是用肥皂洗完满是灰尘的手,然後擦都没擦,就一把将他的子禛紧紧抱在怀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高子禛一时哭笑不得,不晓得自己到底该骂他还是赞他,便大笑着往扒住自己的大孩子背上捶了几下:「欸欸欸!你刚刚输了!东方介!你这人怎麽老赖皮呢!」
奈何他怎麽拍怎麽捏都没作用,东方介见他挣扎,立刻动身将他推到墙壁上,伸手咚的一声拍在他的头侧挡住退路。
高子禛也不闪躲,只是抱起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你想尬麻?」
东方介深x1了一口气:「今天中午就开荤了。」他生y的念着词句,看上去却是少了几分暧昧、多了几分ga0笑:「我想吃你,不可以吗?」
高子禛见他把情话说的跟课文一样,不禁失笑道:「这话谁教你讲的?」
东方介心虚的别开眼,气场瞬间弱了几分:「……没人。」
高子禛见他这般,笑着抬手用指尖亲昵的蹭了下他的鼻头:「这话很危险,小朋友不要乱学。」
东方介闻言立刻转回视线强调道:「我不是小朋友。」
可高子禛却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继续哄道:「那你要想做大人就得有自制力,要克制,懂不懂?」
「……」东方介盯着正乐呵呵的高子禛,静默片刻後,突然沉下声,在他耳边悄声道:「那我还是当小朋友好了。」
话因刚落东方介便弯下了身,高子禛随即感到脚下一空,竟然是被他家小朋友直接打横公主抱了起来。
「等等!今天大年初一不能洗澡!」高子禛见他居然来真的,连忙挣扎着奋力拍他後背道:「那等等结束後怎麽办?就那麽睡着吗!」
东方介在房门前停下脚步,正当高子禛要松口气时,却听他又问道:「那明天可以洗吗?」
高子禛认真思忖了一下,谨慎答道:「应该……可以吧?」
然而东方介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侧身用抱着他腿的手去迅速拧开房门把,一脚踢开房门道:「那就一直做到明天吧。」
「你这话是不是又跟谁学的?东方介,你可答应我一个月的……啊!」
高子禛话还没完,人就被他丢到床上去了,只见一个庞然大物直接跟着扑到自己身上,一上手就拉起他的衬衫、开始动手往他jg瘦的腰上搔起了痒。
高子禛笑的不能自理,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可一想起明天大年初二还要早起,连忙用笑到岔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哈哈哈!痒!哈哈!等等啊!明天大年初二!你还要陪我回东瀛我们要早起的唔──!」
一个急躁又深情的吻猛地印上了他的唇,将所有话语彻底覆盖在了浓情烈火之下。
窗外,今年春节的花,似乎也跟着娇yan了许多。
「呼……」
东方介面se疲惫的站在工厂前长出了口气,两人这会才坐下来稍作休息,吃起了从早上起就闷在袋子里放到现在、那几乎快要资料被压扁的r0u包子。
要不是天气凉,连兴杰都要怀疑这包子该臭了。
连兴杰苦蹲坐在街边,端着手机对萤幕上的烧r0u嘴馋道:「介哥,他们今天午餐吃那家的便当啊,很好吃的那家烧r0u的……」
东方介站在一旁转着胳膊舒展了下僵y的背脊,略带疲惫的用鼻尖往连兴杰另一手上的r0u包子b道:「行了,我又不是没请你吃的。」
「这、这档次根本不一样!」连兴杰哭丧着张脸道,哀怨地往自己手上的冷包子用力啃了一口。
东方介看他这副ai吃不吃的样子,轻笑道:「行了,赶快吃完还要去附近的电话亭看……」
然而话刚说到一半,一段急促的铃声便打断了他的话音。
东方介深x1了口气,看上去有些无奈的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不想这回打来的居然是自家分局长,他眉梢轻提,立刻接起问道:「您……?」
可他得来的却是一声震耳的怒斥。
「你在哪?!」
东方介蹙眉道:「裴家工厂。」
「你看新闻了吗?!」
「甚麽新闻?」
「就!你!我!」只听对方深x1了口气,一段烦躁的怒喝後,用压至紧绷的语调向东方介说道:「你自己上新闻站去打录音查查,这事怎麽解决你自己看着办!」
没等东方介答应,电话就被人用力挂断了。
东方介一愣,猛地从耳边抓下手机,神se焦躁地滑开新闻站查询介面。
可没等他打上关键字,只见连串报导立刻如狂cha0般争相抢入了画面中。
最新的还是两分钟前的报导,各家新闻台纷纷撰写了关於裴氏制药案的报导贴上公众平台,一夕之间各种关键词句荣誉霸占浏览器查询榜,网路上竟是炸开了锅!
……
惊爆!中原第一大制药商裴氏nv婿痛批会盟:为了面子不顾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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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制药案最新资讯!被害人满身刀伤送医不及险些丧命,竟被t1an狗秩管员嘲讽ai好自残?!
……
东方介盯着面前那满屏的恶意,轻轻咽了口唾沫,用微为颤抖的指尖点开其中一条新闻,愣愣地看了那文案一会,然後又重新点进下一条新闻,被更为耸动的标题扯进连篇的报导文字中。
他机械式地一再点进、扫视、退出,又再点进、扫视、退出。
几乎每一篇报导前都附上了几个残缺不全录音档附件,而这也正是引起此次新闻事件争执议论的主要爆点。
虽然录音内容中明确的只有李鹏吏的声音,而另一方的声音,也就是那名秩管员的原声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所以听不出是谁,而有些人似乎揪着声音经过处理这事一直坚称这段录音是伪造的,但是媒t可不会就这麽放过了。
耸动的标题一条接着一条砸在东方介心头上,他每回点进报导往下一滑,几乎都能在下方的留言区看到多方人马唇枪舌战,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一下b一下骂得更难听、更有个x、更有看头。
甚至还有人大骂新闻台恶意拉黑留言,引的官方出来拼命澄清解释,更甚至连会盟黑进平台里用权威强制管控人民言论自由的说法也成了被攻击的一大标靶,可以说,现在是无论哪边的人都被各式各样的留言拖着、往这淌浑水里塞强制参进一脚,因为就那些连关於世家的谩骂也跟着无端端的跑了出来,为新一轮次的争辩再度拉开帷幕。
东方介看着这铺天盖地来的恶意,脸上的血se转瞬消失殆尽。
而旁边正吃着包子的连兴杰也接到了电话,东方介循声望去,只听他答道:「小棉袄?有甚麽事吗?」
可没过多久,连兴杰的脸se便垮了下去。
东方介见他脸se剧变,心头一颤,忙上前抢过他的手机,可一拿来上头却显示对方已经挂断了,便扭头向连兴杰急问道:「怎麽了?华宗说甚麽?」
连兴杰有些为难的瞅了他一眼:「……现在分局大门已经被各路媒t记者围堵住了,虽然分局长早拉上大门挡住人,但裴欣不知道为甚麽突然来了,这会正被拦在外面,但是、但是外面又吵得很严重,他们又不能随便动用jg神力向普通人动手,只能乾等着,让我们现在立刻赶回去给那些媒t个说法、平息一下众怒,他说你要是再不回去处理的话,局里都要乱套了……」他说着,话音越缩越小,眸中正映着他心底的惊慌无措,焦急道:「介哥,你是不是不小心把案子讯息泄漏出去了啊?你到底泄漏了甚麽啊?」
「录音档……」东方介蹙眉低喃道,不相信地频摇着头:「可我明明一直带在身上的,根本没有放到任何地方去过……」
「那、那现在该怎麽办?」连兴杰紧张道:「我们真的要回去啊?他都说已经闹成一团了,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先别回去吧?反正有他们在那挡着,我们就先等风波自己平息吧?」
东方介咬着下唇、眉间紧锁,垂眸瞥了眼自己手机萤幕上那还再不断跳动更新的讯息栏,那勉强拼凑的理智似乎出现了一点裂痕。
他眸光微沉。
「……回去。」东方介深x1了口气,沉声道:「我来解释。」
青yan七区,秩管分局。
大门前早已乱做一团,数架摄影设备和灯光ch11u00地打在一些警卫和被包围在其中的裴欣身上,那刺眼炫目的闪光照得人睁不开眼,那些聚集的群众中除了媒t不乏有在这附近想上前凑热闹的普通人民,还有为此愤愤不平的正义之士。
这一波又一波的人流挤得秩管局大门前水泄不通,不仅丝毫没有要消退的迹象,反倒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裴欣在中间被推挤到几乎分不清前後左右,混乱中虽然在稀疏几名警卫人r0u盾牌的掩护下往大门内挤近了一些,可还是冲不出这重围之外。
突然,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随着急停的车辆从街口甩了过来。
东方介一咬牙,直接往人群拍下一长串喇叭。
叭——!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引过来,只见车门大开,东方介一马当先从驾驶座上冲出,後面还跟着跌跌撞撞地跑来被这一下甩尾吓到腿颤、走路都飘忽的连兴杰,连兴杰这会脸上正带着一张口罩,似乎是不想自己的脸被放到社会头条版面上。
而门边那些警卫则抓准这个众人注意转移的当口,立刻簇拥着裴欣趁机挤进微开的门缝中。
不过裴欣刚一进门,却不听旁人说话,也不听跑上前的分局长作解释,只是大吼道:「鹏吏人呢?!」
分局长被她一吓,解释也顾不上,立刻指着里面那列房间答道:「在、在审讯间里!」
「带路!」
「好!这里请……!」分局长答道,连忙将裴欣往里请了进去。
然而此时分局大门外,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道。
「啊!是东方家的二少爷!」
眼见着瓮里的小鱼溜了,这又立刻来了条自投罗网的大鱼,众人闻声立刻将目标转向这头,方才那些还对着裴欣的摄像仪器这会全往东方介脸上迫了过来,人群间又重新掀起一阵sao动,众人踏着激动凌乱的步伐开始争先恐後的推挤上前。
然而就在东方介要开口时,话音却被一堆猝不及防的问题直接淹了过去。
「是东方少爷吗?」
「是东方介!他为甚麽在这?」
「东方先生!请问您刚刚为甚麽要包庇嫌疑犯?」
「这是少昊g0ng主的意思吗?东方家和裴氏制药关系很亲近吗?」
东方介见情况不对,忙要澄清道:「请不要随意揣……」
然而他的陈词未落,另一边又有接连不断问题粗鲁的甩在了他的面前。
「您为甚麽要帮助犯人隐藏事实?」
「少昊g0ng这样做就不怕寒了青yan人的心吗?」
「请问您是不是录音档中的那名秩管员?」
「请问您是不是真的私自监禁了李鹏吏?」
「您为甚麽要胁迫李鹏吏?是不是裴家给了甚麽好处?」
「您是不是和裴欣关系很好?」
「请问东方家是不是也有参与裴氏制药的地下交易?」
……
而旁边,连兴杰见情况开始不对劲,便连忙跟在那些压尾的警卫後面一起挤进大门里去,大门紧接着在他身後关上,可刚进去走没几步,他就立刻被察觉的警卫给拦了下来。
「这里不许闲杂人等出入!请您立刻出去!」那警卫气势汹汹的说着,就要与旁边的人联合上手把连兴杰架回人群里去。
连兴杰惊觉自己这还没露相,立刻摘下脸上的口罩,举着双手摆出投降姿势大喊道:「别别别!自己人!自己人!」
「啊?你不是跟着东方先生的吗?」警卫们见是他诧异了一下,却随即回过神、透过铁栏杆往大门外望去,惊道:「可,那、那你在这的话,现在外面不就只有……?」
连兴杰一顿,往身後瞥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笑道:「啊……这……介哥一个人应该……可以撑住场子的吧?」
大门外,东方介处在人群围困中央,身前背後全是扑面而来的恶意。
他看着面前刺眼的闪光,嘴上还在为众人穷尽一切的解释着,激动的双手像是在极力刻划着事实的模样,然而他们的焦点却从来只在「少昊g0ng东方二少爷」的身上。
相较於他,方才si里逃生的裴欣不过就像是只饵。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疑问蛮横的在眼前横生乱长,藉由众人的无休无止的言词回次叠加,所有人带着各形各se的攻击,试图用最刁钻的角度,往他身上扑咬过来。
「请您解释一下,少昊g0ng为甚麽要和裴氏制药g结?」
为甚麽会这麽问?他没有这麽说过吧?
「所以少昊g0ng是想就此息事宁人吗?」
为甚麽要曲解他的意思?他明明说过了不是这样。
「请问东方g0ng主是否意图向大众掩盖事实真相?」
不是……!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东方介想保持镇定、沉着的将这些攻击甩回去,却发现这些攻击直接将他用真诚解释苦苦维持的屏障扭曲、辗碎,将他作为它的养分,不断从他身上汲取质疑的资本,然後再次生出引以为傲的攻击,往那苍白薄弱的辩白上,带着激奋,一下下越发用力的敲击上去。
身前的防护层层碎开,从刚开始的距离到现在只剩不到半步的压迫感,东方介被越b越紧,他下意识想往後退,可包围在身後不断推挤涌上的恶寒,却令他不敢再瑟缩半步。
眼前冰冷的器械在听见那些破碎的脆响时,似乎又变的更加疯狂了些。
「请问您为甚麽要囚禁被害者?」
不,他说了那是在保护他的安全。
「您是要包庇罪恶吗?」
不!他没有在辩解、他不是在辩解……
「您诱骗被害人是不是为了替裴式制药掩盖真相?」
不是这样,听他说……!
「您为甚麽要……?」
不是!不是这样!他只是……!
只是……!哈啊……
不……
……
大门内,有些人为了处理事情悄悄退走了,有些人大概是看不下去这种场面默默离开了,门前只剩手在冈位上的警卫和一些凑热闹的人,还在门後观摩着这场荒诞的辩驳大秀。
思维在人言间被撕扯成极端的模样,那些人要的不是答案,而是惊世骇人的话题。
而他要的不仅仅是惊世骇人的话题,还有将後继而上的灾难。
高子禛抱着臂默默站在三人身後,看着犹豫为难的连兴杰、频频啧声扶额的吴龚和那不断扭头往自己偷瞄过来的华宗,又像其他人般静静的看着门外的嘈杂。
没有人动过半步。
高子禛唇角微动,脚步有那麽一刻似乎要从地面ch0u起,可似乎有一gu无形的力道将他几yu递出的援助给y生生压折了回去。
他神情冷漠地看着门外的那片混乱、看着那在门外被拉扯推桑的身影,拳头却在臂弯中紧紧攥了起来。
「你们就都这样看着啊?出去把人拉进来啊!」只听一声怒喝,刚处理完裴欣那的分局长姗姗来迟、冲出围观人群喊道,可一扭头见众人还在面面相觑、一个个脚都固在原地不敢动,又大骂道:「还看甚麽看?!我说的所有人!通通都给我动作!把那东方家的少爷给我捞回来!」
众人听令,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不好再推拖,而刚刚那些留下来看戏的只能自认倒楣、不情不愿的跟着上前组ren墙,在大门拨开的那一瞬抢出去、组ren墙将东方介从群众中拉了回来。
大门再度关上,警卫们尽职的守回大门前阻开门外仍在沸腾的嘈杂,而分局长则是直接挥手把其余不相g的人赶回楼上办公区去,又拍了下东方介的肩将他单独招呼到大厅角落来。
高子禛冷淡的转身随众人往上走回办公室内,但走到半路还是禁不住,偷偷侧眸往两人方向望过去。
不巧,这一望正对上那双金乌se的眸子,只不过那金乌这会似乎失去了他应有的光彩。
高子禛心头微震,却只是镇定的向东方介颔首替自己几yu漫出的心思做了掩饰,便果断转身跟着队尾往楼上走开了。
东方介有些恍惚的看着高子禛离去的背影,耳边就突然接到分局长的一通大骂道:「我说东方二少爷啊!你在想甚麽?!」
可东方介只是抿紧唇不发一言,回过头冷冷地盯着对方瞧。
分局长见他这副表情实在很想一巴掌往他脸上甩过去,好让这位贵少爷脑袋清醒一点,最终却还是忍下了,转而长叹道:「我真的是要被你们这群人……!呀真的是!怎麽都不能消停点呢!」
「……裴欣人呢?」东方介冷声道,悠悠抬头看向面se发青的分局长:「她去找李鹏吏了?」
分局长yu言又止,可稍作顾虑後仍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在、在那甚麽……审讯间,夫妻俩一起待着呢。你要做甚麽?」
「我现在过去。」
东方介说着,木木地转身往大厅後方离去,分局长看他这样心下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以他的立场又不想多cha手,只能犹疑的瞅了他最後一眼,丧着肩返回自己的冈位上去面对那条即将被各界人士打爆的电话线。
另一头,东方介走到影印室去拿了张新印的空白案件纪录、随便从门边ch0u起一只黑笔,又走出去转道去审讯间前漠然的将守在门前的人支开,然後扭开冰冷的门把闪身而入,提着手上东西迳直坐到长沙发对面的板凳上。
他将记录纸拍到桌前,用食指撬开原子笔盖、握紧笔杆,任由那滚筒笔盖顺着桌边滑了一圈摔到地上去,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
周围围着几名手足无措的秩管员,而长沙发上,裴欣警惕的抱着神se晦暗的李鹏吏,看东方介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名十恶不赦的罪人般,彷佛他才是残害他们的罪魁祸首。
「麻烦各位都出去一下。」东方介朝周围环视一圈,冷声道:「我要单独和李氏夫妻聊几句。」
裴欣扭过头朝众人寄去狠瞪,可众人的视线在这裴氏制药大小姐和少昊g0ng少爷之间徘徊了一番,还是纷纷向东方介鞠躬哈腰完,无视裴欣的惊怒交杂、听话地从这审讯间里滚出去了。
「最後一个锁门。」东方介沉声道,可目光却sisi的盯在裴欣身上,连偏都没偏一下。
走在最後的那人闻言怯生生地应下,出去时压下扭将门锁了上去,门外随之传来几个急促的脚步声,看来是一出去就立刻逃远了。
裴欣看着被紧锁的门,脸上掀起不悦的神se:「为甚麽要锁门?」
可东方介瞧都没瞧他一眼,只是盯着目光闪躲的李鹏吏沉声道:「……李鹏吏,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该不该相信你,你说呢?你觉得我能吗?」
李鹏吏没有答腔,而裴欣则是冷笑了声,又轻缩臂弯将怀中的丈夫抱紧了些:「东方二少爷有甚麽话就直说,不用在这拐弯抹角的。」
然而东方介往她脸上削过一眼,居然直接从板凳起身,上前粗暴地抓着裴欣的胳膊试图把她从李鹏吏身边拖开。
「你做甚麽?!」裴欣蹙眉道,手上紧紧的抓着李鹏吏的衣角不放。
不想,东方介居然直接掐住她的噎喉将她从沙发上带起来,裴欣重咳了几下终於松手、转而去扯扼在自己脖子上的枷锁,可还没挣扎开就被对方向扔破布袋一样给扔到了地上。
裴欣摔倒在地时闷哼了一声,正挣扎着要爬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被两道黑se的惨光束缚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东方介垂眸神se轻蔑的瞅着倒在地上的裴欣,冷声道:「嫌疑人,请您远离这位被害者。」
「甚……!」裴欣乱动着想起身,可脚踝上骤然缩紧的黑圈却直接刺痛入她的骨髓,好似是将她整个人毫不怜惜地扯回地面上。
「我以总负责人的身分命令你,请你不要违反规定。」东方介说着,无视倒在地上面se狰狞的裴欣,回头面向姿态瑟缩的李鹏吏,怀着最後一丝希望,尽量理智的问道:「李鹏吏,你现在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陈述,真的,现在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打扰你了,好吗?」
裴欣见左右挣脱不开,只能暂时咬牙忍下,费劲地保持着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乖顺的躺倒在地板上,而李鹏吏见状神se微变,却依然没有开口。
「李鹏吏,我知道你可能是被威胁了。」东方介握着笔的手似乎在颤抖,轻声道:「没关系的,只要你说出来就好,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帮你解决的,你真的不用担心自己会遭到甚麽伤害……」
裴欣从地上费力的坐起身,嗤笑道:「东方二少爷,我不知道您现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但您难道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您自己询问出来的结果还会有公信力吗?」
「闭嘴。」东方介切着牙道,看向裴欣时那空洞的眸光中暗流汹涌,可回过头去问李鹏吏时又立刻摆出央求的态度:「李鹏吏,你只要说出来,我就可以帮你,你不用忍受她的威胁,真的,我真的能帮你的嗯?说啊,快说啊……」
东方介握着笔的手越攥越紧,嘴中疯魔般不断重复问着同样的话,可奈何李鹏吏就是si活不肯开口,就都没敢侧过眸来看他一眼。
突然,门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扭转声,接踵而至的是外头一阵嘈杂。
「不是……这门怎麽锁了?」
「我、我出来时锁的……」
「欸?那有没有人啊里面?」
「当然,东方少爷跟李氏夫妻都在里面呢。」
……
裴欣闻声犹如见到救赎,然而正当她要开口求救时,却被一个极其锋利的鸟喙飞来直往胳膊上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呃啊!」
裴欣惨呼一声,鲜血沿着破开的衣料边漫延、浸sh了她的右胳臂,李鹏吏见状一惊立刻从沙发上ch0u身,却被gu黑sejg神力粗暴的绑回了原位。
「给我坐好。」东方介冷声道。
只见一只巨型玄鸟在他身後骤然成形,将这本来宽敞的审讯间一下变的拥挤压迫,几片黑se羽翼顺着巨鸟的双翼落下,诡异的贴着地面、像蠕虫一般蜷曲着往门边窜过去,只见那些黑羽在触及门栏的那刻像是延展成了一片片生满棘刺的黑se长布,沿着间隙将那门sisi的捆在了白墙上。
门外,众人正疑惑现在到底甚麽情况,就听到屋内传来一个惨呼声。
「里面怎麽了?刚刚那是裴nv士的声音吗?」有人惊道,而众人也并没有疑惑太久,因为黑棘就随即往门外伸了出来,吓的正在试图开门的那人急忙撒手、连连後退了好几步。
「这、这甚麽?里面是不是出事了?!」又一人惊慌道。
这时,分局长刚刚收到动静被人请了过来,见众人全堵在门外便边动手拨开人群边蹙眉道:「都在这做甚……这、这?!」可当他看到门前的那副惨况後一愣,立刻冲上前往门板上猛喊道:「东方少爷?东方二少爷?!您要做甚麽?东方二少爷?!」可他连连喊了几声都没用,只得扭过头急匆匆的对旁边的人交代道:「你、你去帮我从外勤组随便叫个灵师过来搭把手!快!」
「啊?可您自己不就是灵师……?」那人满脸狐疑道。
但分局长却是更加强y的吼道:「快去啊!要我讲第二遍吗?!」
「喔、喔!」那人一吓,立刻就转身去做了。
但在场另一人却蹙眉道:「您要破门?可这是东方家二少爷封的门啊……」
「谁还跟你顾这?刚刚打电话过来的是谁你不知道吗?!少昊g0ng主夫人和秩管局局长!他区区东方二少爷跟哪个的头衔b都远差了一大截呢!你要听谁的?!」分局长怒喝道,说完又忧心忡忡的回过头、看着眼前那被黑棘交缠得面目全非的门板,脑中疼的嗡嗡直响,不由得cha上腰、烦躁的扶起额来。
外勤a组办公室内。
四人刚进门时yu言又止,可在这氛围下却一时又不知道该跟对方说甚麽,只能相顾几眼後,怀着各自的心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片刻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再度打乱了众人的心绪,只见那人气喘吁吁一把扑开办公室的门,张口向四人急道:「那、那个……出事了!你们家组长把自己和裴nv士、李鹏吏锁在审讯间里不肯出来!」说着,他扭头看向旁连兴杰和吴龚二人:「我们要个灵师来帮忙破一下门!」
连兴杰一愣:「破、破门?!」
而吴龚则是立即回过神来,撇了下嘴角立刻抬手自荐道:「我去!」
「好!走!」那人激动地朝着手,将走上前的吴龚迅速往外带去,只留下一卷刮过门栏的残风。
高子禛坐在位置上神se微紧,虽然垂下头若无其事的处理着手上的公务,可眉间的思虑却越来越深了。
「……这甚麽玩意?」而连兴杰这才从冲击中缓过来,狐疑地指着办公室门口向华宗问道:「这甚麽事情?这都甚麽事情?他说我介哥g甚麽了?」
然而华宗只是向连兴杰一耸肩,又继续转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连兴杰见两人都没什麽反应,只得自己扭头往楼下窜过去,留华宗和高子禛两人单独待在办公室里。
高子禛见连兴杰冲出去面se不改,只是抬起头轻轻靠上椅背、定定的盯着晃动的玻璃门扉,可他微颓的肩胛却将那份埋藏心底的沉重悄悄暴露了出来。
「……」而华宗则一转方才冷淡态度,不安的瞅了他几眼,然後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主,您还好吗?」
高子禛闻言眼神突转凌厉,当即沉声向华宗递去一份警告:「称呼。」
华宗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是,很抱歉。」
「坐回去,等。」高子禛说着歛起目光,垂眸看回自己桌上的公务。
华宗轻颔了首,这才转身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外头还在一片慌乱中,而审讯间内,一串突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东方介的询问,只见他额角ch0u了一下,隐忍般微微颤着长呼了口气,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冷眼瞅着萤幕上的字。
——是叶佳兰。
然东方介也不慌,只是就那麽看了一眼後就直接把电话滑掉了,丝毫不想理会那头的焦急,可他才刚要放下手机那铃声又再度响了起来,这回他眉峰一凛,竟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东方介往桌面摔上自己的手机,回眸看向被束缚在沙发间、整个人僵住的李鹏吏,只见一点微红从他眼眶边泛起,他的视线无数次从地面上负伤鲜血直流的裴欣滑过,却只是两手紧紧掐着沙发垫、没有任何一分言语。
「快说吧,我听着,快点,我没有多少时间能和你这麽耗。」东方介冷声问道,耐x在他身上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几yu爆发的狂躁。
「东方少爷,请你不要再执着了,嘶……」裴欣倒在地上轻喘了声,咬牙忍着疼道:「你这是强制询问,我可以把你这行为上诉给金承顺的。」
东方介闻言额前青筋直跳:「我才是总负责人,这件案子最後会变成甚麽鬼模样都是我决定的,你上个狗p的诉?」
裴欣眉间深锁:「……这就是你东方家的家教?」
可东方介只是发出几声y寒的冷笑:「我不想再强调第三次,嫌疑人,还没到你的时间,请你闭嘴。」
然话音甫落,门上便传来一个粗暴的撞击声。
碰!
东方介神se瞬间又y了几分,却听外头刚赶过来的吴龚往里大喊道:「组长!请你冷静一点!快出来吧!」
东方介扭头往门上狠声道:「吴龚!我跟你没有过节!不要妨碍我!」
「组长!外面事情都已经传到沸沸扬扬的了!叶nv士说了要让你立刻离开分局回家里避祸!还有金局长刚刚说了要把你的总负责权强制转交回去!你严格上来说已经没有权……!」
轰!
可吴龚说道一半,一个黑se的鸟喙一霎从黑棘上窜声而出,直接往他的x口上撞过去,吴龚吓到立刻往後跳开,见那锐利的尖端在身前猝然止步、差一点就要串进自己心窝里,不禁给自己捏了把冷汗。
不过正因如此,众人才意识到那所谓长满黑棘刺的黑布,竟是巨燕倒竖起羽毛的双翼!
「滚——!」东方介怒吼道。
这回外面是不敢在吱声,怕要是这一阻止下去又把东方介激怒,要是在这之下又g了甚麽更过分的事情就不好了,分局长只能拉开yu再上前劝导的吴龚,立刻往外一通电话联系後,便在门前左晃右晃跟众人一起焦急的等待着。
不过多久,分局外便传来了阵阵sao动。
分局长等的正着急,闻声立刻反身顺大厅往门口方向奔出局外。
只见方才还在门前围观等待的群众随着一片不知名的银光闪过,此刻尽数晕厥在分局大门前。
「甚……麽?呃唔……」
即便有几个头一次还能撑住的,却又被接下来一而再再而三掀起的银光给斗倒,终於躺平在地面上,而等到所有人都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後,只见那银光又释出最後一次试探了下反映,这才终於罢手。
大门边,从一辆不知何时停靠在那的名牌车驾驶座上走下一名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没有其他就他那麽一人,刚下车看着方这满地东倒西歪的也丝毫不紧张,只是用点步轻松越过地上乱七八糟的人t障碍,笑着上前、往杵在大铁栅门後已然看呆的分局长抬手打了下招呼。
「您好,您就是这七区的秩管分局长,萧盛垣先生吧?」那人说着,向分局长露出得t的微笑:「我是少昊g0ng主夫人的随从叶商,能不能请您领我进去接一下我们家二少爷呢?」
你听过穷奇吗?
穷奇乃四大凶兽之一,是人尽唾骂的恶棍……手下的军师大人。
没听过也无妨,记得《山海经?海内北经》中,对穷奇是这麽解释的:「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在蜪犬北。」
有传说,它是混沌的狗,也有说它是混沌背後的c线者。
有传说,穷奇因为不服管教被舜帝流放,经历数重演化成为如今的高氏,而作为东瀛四家的第一军师,其世代子孙皆极善心术。
有传说,它的残暴和令人厌憎的程度不亚於为首的混沌,它同样追求极恶、无暴不欢,且喜好助纣为nve,尤为沉浸於背信弃义和恶言的快感中。
有传说,它平日里最喜欢做的就是恶语相向,尤其喜欢使人在狂傲和颓丧中反覆挣扎。
有传说,它每要执刑时,都会向他的客人提出两种选择。
「客官。」它笑道,牙尖上叼着半缕人的头发丝,嘴里还嘎嘣嘎嘣的嚼着:「您是想笑着si,还是哭着si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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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言说,画可当集万物之灵为一者。
世间本来险恶,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齐聚争夺,而凡人弱小,故天怜惜之,赐予能力,凡可驱策画中之物者,称「灵师」;而与之相对,能见万物之纹理者,称「画师」。
随时间推移,灵师间各地始有自成一派者,其中最为着名者便属四派——东瀛金銮观程高禹姜氏、青yan少昊g0ng东方氏、渌城忘忧阁李氏、宁川四月斋朱氏。
各地画师慕其美名,开始前仆後继而来,希冀能凭一身画技和能力跃昇成为四大派系座上宾,来日得以享尽荣华富贵。
双方日渐筑起合作桥梁,并设立「会盟」,又自然以能驱策四大兽、实力最为强悍的东瀛一脉为首。
可东瀛四氏族在掌权多年後逐步腐化,派系作恶多端、行事罔顾人l,人民积怨已久,最终只好联合其余三大世家发起「东征」,试图在极权下推翻东瀛掌控。
然而战况陷入胶着之际,东瀛新任观主程莹却突然自伐谢罪,为期百年的战争也就被这麽画下了句点。
战後,会盟由中立派系接手,并将流亡的东瀛残部尽数捉回,并以一洋之隔全数囚禁於东海瀛洲,而其传世功法则被会盟列为禁术,四大兽自此也被批判为「四大凶兽」,永不可再现於世间。
直至今日,时过境迁,东海遗民从原先令人闻风丧胆的恶徒身分,逐步转化为为人耻笑的卑贱之类,辱骂嘲讽间接不断。
众人早已放松戒备,虽然限制条款犹在,然已形同虚设。
许多灵师开始私下挖掘这类被封藏多年的禁术,而东瀛金銮观也藉此良机,将市面流传的禁术与自家残术结合,避开会盟耳目私下提供後代修习、培育情报员,以图东山再起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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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落入深渊的蓝鲸:文案】
「世界是一只匣,我们是寄居在匣中的灵,终有一日,需要为我们的存在付出代价。」
初返千年前的故土,碍於时局艰难,再猛的老虎都得扮成病猫度日。
──高子禛此来亦如是。
他的恣意撩sao是为了掩饰在刀尖上步履的胆战心惊,他的刻意亲近带着善恶错杂的目的。
别人对他的评价总说是嘴巴厉害,可没人知晓那看似玩笑的背後,事实上是真正能戮人x命的残忍。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
但直到某天这个纯情的少爷突然失控把自己按在墙上吻的时候,他才发现好像对方已经沦陷了。
本来不想惹这份情多生事端的,可变故袭来,事实证明,缠在他身边才是生存的上上之策。
──然而不经意间,他自己似乎也陷进去了,像是久经旱祸的h土突遇甘霖。
但他是穷奇高氏的少主,是身在头阵为东瀛冲锋的英雄,却唯独不是他一个人的子禛。
他曾纵容过自己的情意,在不该耽溺时自私的和他ai过,可他最後还是先抛下了他。
──他不求他谅解,只求他能在最後对自己无情一回。
「也许,我从地狱归来的时候,你还会等着我吗?」
「在这个不公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分谁对谁错。」
「别忘了,我们是被世间遗弃的孤儿,只有东瀛才是我们的归属。」
◇官定三对cp:主cp慢热、副1ve、副2cp管甜
主→兼具狼与n狗属x纯情年下温柔攻x能说会道话术大师腹黑美人受
副1→道貌岸然人渣少爷x以牙还牙暴躁助理前方互攻注意!!!
副2→厨师大叔暖男攻x酒保邪魅哑巴受
「那、那是自然!您请!」萧盛垣忙着招呼道,令两旁的警卫赶紧把铁门拉开。
「谢谢,您不用这麽客气的。」叶商一踏进门内,立刻倾身附上萧盛垣的背,将自己的高度与他压至同一个水平,笑道:「来吧,您请带路。」
「好、好!」萧盛垣陪笑道,虽然背脊是在叶商的言语下挺直了许多,却感觉自己背上那只手跟那张笑脸,就像毒蛇吐信一样向他招呼着,b得他不得不配合他演起你敬我我敬你的和谐戏码。
萧盛垣领着叶商一路从人群让道间走到审讯间门前,叶商见他神se会意,立刻放开了扶着的手,这一放可让萧盛垣心里瞬间舒畅了许多,立刻弯腰欠身退到离叶商与那扇门远远的。
其余人等不知道是不是受他行为影响,就连吴龚也跟着本能的往後退了一大步,略带警惕的看着门前那名身姿优雅的男人。
然而正当众人以为他要出招直接破门时,却见他只是又往门前踏进了一步,直面近在咫尺的黑棘,向里头扬声道:「二少爷,夫人让我来接您了。」
……叶商?呵。
审讯间内,东方介唇角轻ch0u,面上的y狠又更添了几分,而那黑棘也跟着倏然从门板上胀出,一个尖锐的鸟喙从扭曲的双翼挤压而出,直往叶商心窝取过去。
然而叶商躲都没躲,只是冷静的使着一片微小的银光,将那猛烈的攻势直接弹回门板上!
一阵刺耳的鸟鸣随之从门板上传来,只见那缠在门上的黑棘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纷纷用手堵上耳朵,而叶商站在门前首当其冲,虽然始终保持着冷静却也不由得被这一下尖叫喊的耳膜生疼,不禁抬手用指尖抵了下自己的耳道口,等那鸟鸣终於化作沉闷的呜咽声後,才再度向门内扬声道:「二少爷,请您不要挣扎了,如果您不出来,那牠就永远都不会好了。」
众人见这叶商面对半疯的东方介还能这麽挺直着腰杆子讲话很是佩服,但听闻这对话却齐齐愣了。
甚麽……永远都不会好?这是甚麽威胁吗?
而门的另一头,东方介抱着头猛地从位置上跳起来,金乌se的瞳孔中闪烁着极其诡谲的光芒,他手中的笔摔在地上溅出几滴飞墨,坐下的板凳在那串震耳yu聋的鸟鸣声下被他踹飞,像飞弹一样削过李鹏吏耳侧,在後方墙面上砸出凹洞後直接分解成四柱一板,崩落在地撞出数声轰然巨响。
气氛陷入一片si沉,李鹏吏感觉自己刚跟si亡擦肩而过、还心有余悸的愣在那,裴欣也傻了,这会神se中终於展现出了点恐惧,毕竟现下这等情况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夫妻两人丝毫不敢吭声,只是小心翼翼的瞅着突然绷紧背脊、蜷伏在地的东方介,像是在防备一头随时都可能暴起的猛兽。
东方介轻喘着息,只觉那银光将玄鸟洞穿的同时,也把带他的五脏六腑连带全都扯了出来,像溅落的黑墨一般乱散在地上,被银光反覆碾碎、蹂躏,直到一丁不剩。
「……放、放过……过牠。」东方介用几乎破碎的声音嗫嚅道,泛白的双唇轻轻颤抖着:「不要、不要再……把牠……把牠还我……还给我……」
旁边二人不知道他这细细碎碎的都在说些甚麽,只觉得他这副状态又被那不明的碎念声一ga0之下变得更加恐怖了。
不过裴欣这也才回过神,猛然惊觉自己脚踝和李鹏吏身上的束缚早已不见踪影,便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往长沙发上冲过去,拽起李鹏吏直往门边扑过去,裴欣粗暴的拧开锁扭转门把,这下终於将审讯间的门打了开来。
可这刚冲出去,就迎头和叶商撞了个满怀。
两人惊惶之际抬头一看,只见那名彬彬有礼的男人朝自己微微一笑,道:「很抱歉让二位受到惊吓了,但现下外面还不太安定,还请二位随着分局长去会客室坐着稍待片刻,作为赔礼,我们夫人说今晚要请二位前去共进晚餐,到时无论二位人在哪,只要一通电话我就会立刻驱车前去接待二位,还希望二位能欣然接受夫人的一番美意。」
「……知道了。」裴欣拧眉轻声答道,见叶商这才笑着侧身让开了道,便抿了抿唇,立刻架起李鹏吏火速往外走出去。
而萧盛垣看了下叶商的眼se,便着急把其余众人全驱散走,自己才跟着裴欣後头追了上去。
叶商目送众人离开後,这才回过头,将视线往门内的那人放去。
东方介这会已经从地上坐起来了,正抱着单膝歪着身子斜靠在桌边,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埋在抱起的膝头下。
那露出的一双眼直gg地瞪着叶商,好像要把对方扎穿一般。
叶商面se淡然的走入门内,无顾身後的视线将门重新阖了回去,独自站在门前,面对散坐在地的东方介。
他先是礼貌的鞠了一躬,尔後神se冰冷的问道:「二少爷,您没吃药吗?」
「……」东方介不答,只是缩在那满眸愤恨地瞪着他。
「私医嘱付过您的。」叶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包药在面前晃了晃:「这是夫人让我拿来的新药,您已经很久没有拿过药了,上次那些如果还留着那都该过期了,我一会帮您收拾的时候再顺便丢掉。」
「……滚开。」
「二少爷,我也不想碍您的眼。」叶商轻叹道,边将手中的药袋重新收回怀中:「但您这回不顾对自己和少昊g0ng形象的影响私自行事,g0ng主和夫人希望您这段时间能待在家暂时避一避风头。」
东方介眸光又是一沉:「我不回去。」
「夫人说您可以不回少昊g0ng,但您至少得待在自己家里,只要这段期间不要出来露面就行。」
「……」
「二少爷,我需要您先将手上的车钥匙和身分卡交出来,然後跟在我身後,一起到我的车上去。」叶商淡然道,说着在东方介面前跪下身,朝他捧出了双手。
东方介看着那双手,厌恶之意几乎要从眸中满溢出来。
可叶商也不慌,只是又问道:「怎麽?您难道不想要救牠了吗?」
「呵哈……」
东方介烦躁的抬手顺了下额前凌乱的发丝,伸手探入自己的口袋里将东西一gu脑抓出来全塞到叶商手中,零散的物品有些从叶商手滚落摔到地上去。
叶商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东西,把面纸、bangbang糖那些不重要的放到桌上,只是检查了一下钱包和里头的身份卡,再把车钥匙拿起来。
「手机我就不收了,夫人说会定时打来确定您的情况,请您务必接听,如果拒绝的话,您的禁足时间将被无限期延长,所以您自己斟酌着点吧。」叶商说道,端着东西起身时、顺手往东方介身後桌上的手机b了一下。
东方介冷冷地看着他,用力抓起桌上的手机塞进自己口袋里,愤恨的瞪着叶商一边站起身。
「请吧。」叶商轻声道,转身打开门将东方介领了出去。
但刚一出门,不知何时起独自等在门边的吴龚却突然走上前来。
叶商眉梢轻提,审视般的朝吴龚身上晃过一眼,当即轻笑了声,这一笑可把吴龚刚要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听叶商说道:「我知道您,您是我们二少爷的组员吧?能请您帮忙带个路到二少爷的办公室去吗?」
「带……路?」吴龚说着,视线转向後方脸sey沉的东方介,可叶商迫人的视线却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是的,请问有甚麽问题吗?」
「没有没有。」吴龚只能暂时歛起好奇,笑着请道:「那就这边请吧。」
「谢谢。」叶商笑答道,顺着吴龚的指引往楼上走了过去。
外勤a组办公室再度被人推开,连兴杰和华宗惴惴不安的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抬起头,看着随吴龚身後走进的这名陌生男人和东方介。
叶商也不做解释,只是简单的颔首稍作致意後,便顺着吴龚指示找到东方介办公桌前,开始动手从柜子里翻出一堆资料逐一筛选、整理出一叠堆到桌边,然後又往桌面上收拾起他的私人物品来。
连兴杰和华宗默默从位置上起身,却只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那不敢动,吴龚则是悄悄退到墙边去。
三人的视线在叶商和站在办公室中央的东方介身上来回流转着,可就没一个敢上前去找东方介搭话。
不过东方介只在办公室中央呆站片刻,突然视线往上一提、看向高子禛的办公桌,见到那空荡荡的座位眉头紧蹙,脱口向站在最近的连兴杰b问道:「海呢?」
「啊?」连兴杰被吓了一跳,茫然道:「甚麽海?」
可东方介只是沉下脸se,又看向高子禛的位置,兀自低喃道:「我没有看到他……」
连兴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想他是不是想找高子禛,可刚要开口,就被不知何时凑上来的叶商打断了。
「二少爷,您要找甚麽?告诉我就行。」叶商说道,边用提满东西的手笑咪咪地附上连兴杰的肩将他推开数步,连兴杰话就这麽哽回胃里去了,见对方不想自己cha手、便默默退到一旁闭上了嘴。
可这回东方介却不答话了,只是冷冷地瞪着叶商看。
但叶商依旧耐心的询问道:「二少爷,能不能请您描述一下,您想找的东西长甚麽样子?」
然而东方介还是没答话,反而看着他莫名冷笑了一下。
其余三人见状神se微异,但叶商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转而掩着嘴低声问道:「那您的药呢?」
「……」
叶商见他不答深x1了口气,他刚刚在ch0u屉柜子里左翻右翻都找不着在哪,也不知是被东方介吃完了还是放哪了,但现下问又问不出个结果来,只能暂时作罢,转而又道:「好吧,那二少爷,东西我都拿完了,请您跟着我出来。」
叶商说完,一手抱着叠资料一手提着堆东西和包,向众人稍作致意後便领着东方介往外走出去了。
东方介踏出门後,不由得往两旁看了几眼,可视线仍旧没有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落寞的丧着肩和叶商离开了。
等到脚步声远去,良久後,高子禛才从拐角处的茶水间踏出来。
他端着水杯,抿起唇、抬眼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神se中闪过几分复杂。
连兴杰才刚坐下,看到高子禛走进来又再度起身,冲他急问道:「欸?你怎麽才回来?刚刚组长还来过呢,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是吗?那组长怎麽样,看起来还好吗?」高子禛答道,表面上略显吃惊,故作无事地端着杯子坐回自己位置上。
「怎麽说呢……」连兴杰蹙起眉道:「就有那麽点怪怪的,刚刚还一直说要找你来着,也不知道要做甚麽。」
「是吗……」高子禛放下杯子、见到里头的空荡时微微一顿,却只是抿了下唇,看回自己桌上的文件,轻声道:「那希望他没事吧。」
连兴杰同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向吴龚问道:「对了,龚哥,你刚刚过去是甚麽情况?」
「这我也说不大准,就是像他说的一样,组长把那两人和自己锁在审讯间里,至於甚麽原因我就不大清楚了……」吴龚边思忖着边答道,却突然想到甚麽,冲连兴杰反问道:「不对啊?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几天明明是你一直跟着组长的不是吗?你难道不知道他发生甚麽了?」
「我……我呃……」连兴杰结巴了下,然後郁闷的搔起了自己的後脑:「其实吧,我跟着介哥也只是去协助他调查而已,我只知道他不想要自己的调查进度给其他人知道,可个中原因连我自己都还没ga0明白呢……」
叶商看确认东方介坐上自己车後座之後,便让警卫帮忙把倒成一地的人群搬到人行道上「排排躺好」,然後自己开着东方介来时乱停在路边的车进到分局旁的车位停好,又从车前柜中找出录音档和剩余的案件资料,最後将些那连带方才从办公桌忠整理出来的文件,整推交到跟着送二人出来的萧盛垣手上。
「这里应该是所有的证据了,还请分局长千万妥善保管好,我想不论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对谁的影响都不太好。」叶商微笑道,说着拍了拍萧盛垣的肩:「至於最後结果该是甚麽样子,我们夫人已经跟金局长交代过了,您也不用太担心,只要照办就行。」
「是!劳烦您替我感谢一下夫人!」萧盛垣陪笑道,向拿着甚麽贵重物品一样紧紧的抱着手上的东西。
「好的,那我们就告辞了。」
「行!您二位慢走啊!」
叶商微微一笑,转身上车坐到驾驶座,终於从七区秩管分局离开了。
萧盛垣心头始终悬着块大石,如今看他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街尾从终於放下,整个人像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一样,这才惊觉自己刚刚居然从头到尾都在冒冷汗。
想到那叶商看自己的那张笑脸,萧盛垣又哆嗦了一下,然後才连忙朝呼着警卫们把大门重新关上,又小心翼翼地往不知何时起开始空荡荡的街道上晃了两眼,终於稍稍安下心,颠了颠手上沉重的资料,转身回到分局中。
七区,东方介住所公寓大楼门口。
公寓柜台的人因为叶商的联系早早就等在门前,只见叶商在门前停下车後,立刻从驾驶座下来绕一圈替在後座的东方介开了门。
「二少爷,请把手上的药拿好,您现在可以进去了。」叶商弯下身朝车内说道,有些无奈的看着那个还在位置上折磨自己手机壳的东方介。
刚才一路上,东方介一如以往没有跟叶商对过半句话,也很听话的坐在後座上,只不过他一直在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机,叶商好几回透过後视镜去监控他的行动时,都能看到他要麽是在一直扣弄自己手机壳的边角、发出一堆扰人的噪音,要麽是在一直对不知道谁打去电话。
碍於角度关系,叶商没能很看的清楚他手机萤幕上写的到底是谁的名字,而且每当自己有意无意往後座偏过一点视线,东方介就会非常警惕的将自己的手机画面翻转盖在腿上,然後用那双y冷的视线直gg的瞪着他,瞪到他重新转回前面去开他的车为止。
不过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一直没有接起来,这点倒是令叶商赶到挺庆幸的,他到希望那人在东方介清醒之前直都别接起来,省的让自家少爷的丑态沦为他人茶余饭後的闲谈,败坏夫人对外辛辛苦苦掩藏了这麽年的心血。
话说自从十二岁那次起,二少爷也是好久没这麽发这麽严重的病了呢……
东方介又拨扣了一下手机壳的边角,才扭头冷冷地朝叶商说道:「救牠。」
叶商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用这件事情诓着他,便摆出一副严厉的态度道:「夫人说只要您好好待着不出门,两个礼拜後就会让我回来给他疗伤的,但您要是擅自出来的话,牠就永远都别想好了。」
东方介闻言嘴角轻颤,沉着脸啧了一声,话语中字字带着狠劲:「你如果不守信用,我会把你杀了。」
「好。」叶商泰然道,立刻从车门前退开一大步。
随後,东方介被连走路都透着gu畏颤的柜台人员和叶商夹在中间走、搭着电梯上了楼,一路回到自己家门前。
叶商见东方介顺着门开踏入屋内,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到沙发上坐下、继续拨弄着手上的手机,便关上门,笑着转向旁边那面se苍白的柜台人员交代道:「只要二少爷一踏出家门就立刻打这个电话,麻烦你了。」说着,他往柜台人员手上塞进自己早先写好的电话纸条。
可就在柜台人员看到他这笑脸、情绪稍微抚平一些时,叶商下一句却让他差点脚一软跪下去。
「其他甚麽该说甚麽不该说,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以为你们私下嚼舌根没人会看到,通常si的最难看的,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叶商说道,一样是那副笑脸,但看着却是让人阵阵透心凉,柜台人员连忙点头应下,这才跟着叶商走回楼下大厅,毕恭毕敬的将这蛇蠍一样的男人送上车,看着他驱车离开公寓大门前。
青yan七区,秩管分局内。
叶商带着东方介离开後,萧盛垣的苦难还没结束,他刚进门就又接到不知那家八卦台打来的电话,本着一gu敬业的jg神强迫自己官腔、礼貌的去回应那些烦si人的聒噪,但要是只回了一两个还好,这一下接连五六七八个,他都差点没在挂断的那一刻把电话举起来摔了,直接把那些烦人的事情屏蔽掉。
其中,这无数通电话里自然包含了金承顺和叶佳兰的严正交代,虽然是用他自己的手机打过来的。
「盛垣,我那个新的公文已经发过去了,再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东方二少爷,让他尽速把调查资料转交给我……欸对!那个、那个旧公文也要一并收回啊!确定所有的资料都要啊!一个都不能落下!要确实将总负责人的职权转交给我……啊?东西都整理好了啊?公文呢?也拿到了?那他自己擅自查的那些证据?那真是太好了!盛垣啊你辛苦了!下次见面请你吃烧烤啊!」
「请问是七区分局长吗?您好,我是叶佳兰,我就常长话短说了,金局长那边我已经和他说了,大概过不久就会致电您那里,详细讲述一下本案总负责人职权转换的问题,虽然这样对您可能会有点抱歉,但最近几日还是希望您能小心一点处事,至於这案子该怎麽处理我会让金局长给您转述的,那就麻烦您了,谢谢。」
「要疯了……」萧盛垣在又挂断一通电话後,倒在躺椅上这麽喃喃道,他真觉得自己这几十岁的老骨头再禁不起这样的风浪了。
然而又一串急促的铃声却将他再度拉回现实,b得他不得不从椅背上坐起来,重新用他的官腔去应对接踵而至的pa0火。
……
晚上接近六点时,七区分局的众人在下班前接到了一个萧盛垣由广播投下的震撼弹。
──即日起,本分局内凡身分为东瀛人或已归化东瀛人之员工一率带薪放假,自今日离开直到接收本分局通知开放上班前,不可再擅自踏入本分局范围内,否则将视同违反大中原秩序管理安全条例,以反逆罪论处!
这消息一出,立刻在众人间引起一阵sao动,尤其是东方介所属的外勤a组,连兴杰因为最近都跟着东方介一起行动,对於消息走漏这事有着一定程度的嫌疑,所以被分局长特别拽过去接受金承顺的亲自审问。
吴龚也没好到那里去,手头上最重要的案件突然被人拔掉了,本来是因为这个特别把其他案子排给其他组去做的,所以现在正闲的没事情做,而且每次出去办公室外总能听到其他人的窃窃私语,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而高子禛和华宗更不用说了,一个东瀛人和一个已归化东瀛人,虽然是带薪放假不愁吃穿,但就像累赘一样这麽被自己的所属分局赶出来,心里头总归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但听说这是金承顺下的严令,众人自然除了遵守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金承顺本人似乎是认为东瀛人不可靠,宁可顶着又要被媒t骂差别对待东瀛人士的风险,也不想将自己的黑箱作业暴露出去。
高子禛这会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刚想给禹琰发个讯息问说今天有没有想吃甚麽、自己能去市场买来煮,可一滑开萤幕却又看到那满屏的未接来电,眉头微蹙,便连讯息也没传就压下电源键把手机关掉,抗拒般的推到一旁,回过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然而高子禛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口袋里手机又响了,他深x1了口气,拿出来看着萤幕上的那五个字,本来要再把这通电话滑开的,可他手指都按上去了,这回却没能忍心滑掉。
高子禛纠结的盯着萤幕片刻,终於轻叹一声,快步走到办公室旁的转角,背靠着墙、将那通电话接了起来。
「喂?」高子禛轻声答道。
……
可对面除了一点衣服的搓磨声,听不到半点动静,高子禛握着手机的手稍微捏紧了些,他稍微清了下喉咙,又轻声道:「组长?」
而对面仍旧没有动静。
高子禛有些紧张的抿了下唇:「组长?如果你听得到的话,出个声……」
一语未毕,对面确实传来了声响。
只不过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咣啷!
高子禛双唇颤了一下:「组长?」
可随之而来却是更为可怕的撞击声。
碰磅!
「组长,你还好吗——?」
最後,貌似是一个手机摔到地上的声音。
啪!
然後一切归於寂静。
挂断的嘟声一下下冲击着高子禛的神经,他愣愣地将手机从耳畔拿了下来,而萤幕上显示对方已经挂断了通话。
刚刚……那些是甚麽声音?
但他不应该在家吗?叶商应该把他好好安抚回家去了吧?能出甚麽事?
可刚刚那……
高子禛咽了口唾沫,猛地转身快步往办公室奔回去,正好碰见刚从里头走出来的华宗,便悄悄使了个眼神又在自己腰际打了个手势,让他出去後等一下自己,然後立刻推开门飞也似的冲进东方介的组长办公室里。
他顺畅自然地撬开ch0u屉底部的暗格,从里头一把抓出一袋淡蓝se药片藏进自己口袋里,又稍等了一会後,才在吴龚好奇的目光下冲出办公室外,快步往分局大门外走出去。
华宗一出大门便弯进旁边的小巷内,见不久後高子禛也追进来、靠上另一侧的墙面,便低声问道:「少主,出甚麽事了吗?」
高子禛顾不得解释,只是正了正颜se道:「你是开车来的,对吧?」
「是,就在对街而已。」
「那东方介家在哪你知道吗?」
「知道,和连兴杰去过一次。」
「那好。」高子禛深x1了口气,神se认真道:「载我过去。」
华宗眉头一蹙,不禁问道:「……您要在现在这种时机点过去?」
高子禛咬了下唇,面se沉重的点头道:「他到现在已经打了将近五六十通电话,我刚刚才接了,可听情况……总之我怕他会出事,而且要是不去的话,我看他能每隔个两三分钟再给我打一次。」他说着,向华宗安慰道:「别担心,你只要把我载去就好,少昊g0ng那要是对他有监视的话我也有对策。」
华宗虽然不太清楚内情,却还是遵令道:「好吧,那请您跟我过来吧。」
「谢了。」高子禛向他绽出一抹笑意,道:「欠你一次。」
华宗见他笑容,不禁觉得有些害臊的别开了视线,他那张脸笑起来就像幅画一样,该说那俊秀的眉眼无论摆着甚麽表情,永远都是那麽的好看,无论是喜时轻挑的眉,还是烦恼时微抑的琼唇。
「您别这麽说。」华宗说道,跟着g了下嘴角。
华宗先是穿过马路去到自己车上,顺着车流巡回了一圈後停到小巷口前紧贴人行道,等高子禛背着身脱离巷口、迅速钻上车入座後,华宗又谨慎的往前後迅速撇了几眼,这才驱车从巷口前离去。
大门口,吴龚迟了片刻後才从大门追出来。
他是本来是偷偷追着高子禛出来的,但半中途却被其中一名警卫拦下,还莫名其妙被罗嗦了一堆关於裴氏制药案的流言、说甚麽金局长这样做一定会引来纠纷的,导致吴龚听他罗嗦完出去後,除了路上行车外甚麽人影都没见着。
高子禛刚刚进去东方介的办公室里翻甚麽东西?那麽急匆匆的跑出去难道是东方介发生甚麽事了吗?
嗯……那倒挺有可能的。
毕竟高子禛可是东方介亲自带进来的,应该可以算是半个他的人吧?
吴龚这麽想道,但眼下甚麽依据也没有,也只能怀着自己的猜想和满腹疑惑,默默晃回那空无一人的外勤组办公室中。
高子禛方才坐上车时天还亮着,这会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街边看板灯光纷纷亮起,连红绿灯上的指示标也鲜明了许多。
「你找个巷口转进去,再让我下来,剩下的路我自己走。」高子禛见华宗方向盘正要往那花圃上打着满圈灯光的公寓正门前扭进去,急忙说道。
华宗顿了一下,但还是听话的重新拐回大路上:「少主,这里应该没有认识的人了,没必要吧?」说着,又往後视镜瞄了一下:「而且也没有甚麽奇怪的人跟上来。」
「谨慎为上。」高子禛说到,视线往街边蒐罗了一番,指着其中一处光线较暗的巷口道:「就那个巷口,拐进去吧。」
华宗一路开到街尾回了一圈,才到那处昏暗的巷口中停下。
高子禛边收起身上的安全带边问道:「你有没有口罩?」
「有。」华宗答着,拉开车前柜ch0u出一只口罩奉上高子禛面前。
「等会事情结束我自己回去就好,省得你出来接我又要再惹一次可能被发现的风险。」高子禛说着顺势接过口罩,修长的指尖在挂上耳时撩过鬓边的发丝,他整理完後露着一双眉眼向华宗笑道:「谢啦,我走了,你自己回去小心。」
华宗感觉自己的心弦好像莫名其妙又被他撩了一下,只是下意识0了0後脑,回笑道:「好……您也是。」
高子禛作别後,立刻开门急匆匆的跃下了车。
他出了巷口後尽量保持镇定的往东方介公寓的方向快步过去,可由於左颈上那极其显眼的黑印子,还是不由得被经过路人侧目了几眼。
实话说,他本来是想多少用贴布遮一下自己的麒君印的,可又想了想,反正只要叶佳兰一发现他去找东方介自己的身分就会暴露,相b之下,这沿途路人的眼光似乎也没那麽重要了。
而在这种时机点上,他只要把口罩戴好不露脸,能够在不小心被有心人士利用时一口呼咙过去就行。
高子禛沿着光线敞亮的道路踏进公寓大门内,迳直来到柜台前,微微倾身、向里头的人询问道:「您好,我想找住在十楼1042的东方先生。」
柜台闻言顿了一下,接着见到高子禛左颈的黑印,面se便有些不善道:「……这里没有甚麽东方先生,你找错了。」
高子禛眸光微歛,果然是被叶商交代过了吗?
「您放心,我不是记者媒t,我是七区秩管分局的人。」高子禛说道,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摆到柜台面前,边把自己的口罩稍稍拉了下来,看他确认完又迅速带了回去:「请您帮我打电话上去确定一下东方先生的安危,拜托您了。」
不想柜台看到後态度依然坚决,甚至还有些惶恐的回道:「你嘴里说这甚麽东西?你这是在咒东方先生出事吗?」
「不是,只是方才我和他通话时听到情况有些异常……」
「异常?我看是你这海狗被人甩开还要si皮赖脸的扒上来吧?」
高子禛眸光一凛:「我并没有要找您麻烦的意思,但如果东方先生真出了事的话,您担待的起吗?」说着,他收起自己的工作证、微微抬眉往柜台面上轻敲了敲:「要是不信我,您可以先打个电话上去问问,如果真的甚麽事都没有的话,那我就会向您道歉、主动离开这里。如何?我想既然少昊g0ng都那麽交代您必须要照顾好东方先生了,那打上去确认一下他的安危,也不耽误您这点时间吧?」
柜台瞅了他一眼,默默把塞在口袋里的纸条拿了出来。
高子禛神se微沉,但始终不离那份镇定。
柜台确实打了电话,但不是往楼上打的。
「喂、喂?叶先生。」柜台对电话那头道,途中神se紧张的往开在贵太前的高子禛飘过去好几眼:「您有空吗?这有个人y要上楼去找东方二少爷,还非说是人出事了……不、不!他说自己是秩管七区分局的人,有证件呢……名字?好像姓高呃……要不我给您再确认一……啊?您要……?」
柜台两手紧张的捧着耳边话筒,不知听到了甚麽忽然抬头瞪向高子禛,只见他一撇嘴,立刻扯了扯自己耳边的话筒线把话筒往高子禛手上递了过去。
「……叶先生说要和你说话。」柜台说道,将手上的话筒交出去犹如脱手烫手山芋一般。
「谢谢。」高子禛轻声谢过,淡然地考上柜台边接起柜台递来的话筒,向对头答道:「您好,我是高子禛,请问您是……?」
少昊g0ng主夫人的随从,叶商,请多指教。叶商说道:敢问穷奇高氏的少主在这种时机点找我们家二少爷,有何贵g?
「您别这麽说,我现在只不过是贵府二少爷的下属罢了。」高子禛正se道:「事情有些紧,我就长话短说了,方才组长给我打过电话,他的情况听起来不太好。」
哈?原来是你啊。
高子禛闻言眉头微蹙:「甚麽?」
没什麽。叶商冷声道:但二少爷的情况我b你更清楚,我想应该不用一个外人来g涉我们少昊g0ng的家务。
「叶先生……」高子禛说着,往旁边一直正束着耳朵想偷听的柜台削了一眼,对到眼时害的那人一愣又依附气急败坏的扭回头去,而高子禛对着电话那头续道:「您刚刚送组长回来的时候,有确实看着他把药吃下去了吗?」
「!!!」叶商闻言眼瞳轻颤,仍装作无事般淡笑道:「不管您这是甚麽意思,但请勿……」
「他刚从渌城出差回来那会就曾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过。」然高子禛打断他的话:「当时是我进去把他找出来的,其他组员都能作证,至於组长本身的情况,我想我应该不用再对您做多余的解释了,我想您应该b我更清楚,我相信g0ng主夫人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请你来处理这种事情的。」
「……」
「但现在看来您似乎还有些没做完的事情,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由我代劳呢?」
关於叶佳兰,高子禛只在资料中看过一二,她是当今少昊g0ng的g0ng主夫人,行事颇有手段,能得g0ng主的专情专一,是一个称职的贤内助,同时也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外人是这麽认为的。
但显然,从东方介先前打电话时的态度看来,他似乎并不这麽觉得。
不过高子禛虽然没有亲身和这个nv人相处过,可他相信,即便一位母亲再怎麽好面子也会有对亲子该有的怜悯,想来她在处理这件事情的作法上,至少不该是用像叶商这样过分的方式。
高子禛虽然刚刚人不在现场,但多少还是听得他人八卦的。
先说叶商得叶夫人信任,那就免不得曾多次被委以处理此事,久而久之自然也知道东方介其中一个心理弱点就是他身上的那头纹灵。
而照众人的形容看来,叶商今天上午到分局不仅把东方介的攻击给打回去了,还进一步伤了那个小家伙。
高子禛虽然看着有些不忍心,但他这次g了甚麽他自己知道,也没立场说别人心狠手辣,再者这是他们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确实不好g涉,毕竟有些事情自己人做起来叫关心,外人做起来就叫抓把柄了。
他本就没这意思,所以本就不想让少昊g0ng人知道他知晓此事、多增嫌隙,因为唯独这件事,高子禛不想要用来当作东瀛兴复大业的垫脚石,这算是对东方介的尊重,也算是稍微缓和一点自己的罪恶感。
但他没想到,叶商这个「自己人」根本没想帮东方介稳定情绪的意思,就这样把他一个人丢在自己家里,哪怕连个药都不舍得哄着他吃下去,就像关住只疯狗一样把他放在那自生自灭。
也许叶商这麽做,是因为从前他都是这麽摆平事情的。
但这回……
高子禛承认,自己最近老是利用完东方介然後又觉得他可怜、跑去给他送温暖,而这次自己又是明知道可能会发生这种冲突,还手贱接了他的电话来到这里。
他敢说要是姜恒知道这事,肯定会在心里骂他。
因为连高子禛都想骂自己是个杀千刀的混蛋东西。
叶商闻言嘴角轻ch0u,冷笑了声道:「请便,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灵师的纹灵打在普通人身上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要是你出了甚麽事,让那姓程的自己给你报丧,我们少昊g0ng一概不负责。」
「我知道了,那请您稍等一下,我把电话转给柜台做个确认。」高子禛淡然道,将耳边的话筒交回到柜台手上,边解释道:「叶先生说我可以上去了,麻烦您给我开个路。」
柜台撇了撇嘴,接过电话小心翼翼的附上自己耳侧。
「是……我知道了。」柜台听着那头应过几声,然後便挂了电话,立刻换成一副臭脸朝高子禛瞪了一眼,甩给他一张空白的临时用电梯卡,道:「电梯卡!你自己上去!叶先生说东方二少爷要是肯给你开门就随你进去、不给开门就自己知道滚蛋!啧!你们这些东瀛崽子真是老没事找事!」
「谢谢。」高子禛镇定道,说着接过那张电梯卡朝柜台微微一敬,便ch0u身奔向转角处的电梯往楼上去了。
到了十楼,高子禛立刻从还未开全的电梯门里挤出来,沿着走廊、随着房间号的规律往1042找了过去。
这……这一侧是五十开始的。
那这一侧……零零到三零……三零到……
啊!有了!
高子禛大步往门牌号1042过去,站在门前找着门铃压了下去。
然而长串的铃声过後,厅里头没有半点动静。
高子禛有些不安的蹙了下眉头,脱下口罩塞进自己口袋里,试着往里头喊道:「组长!」听还是没人回答,他先是又按了一串铃,然後再次出声道:「组长?东方介?你在吗?」
一片寂静。
……甚麽鬼?让他撬门是吧?
高子禛转而看向门上的那锁,看着眉头轻蹙,抱臂微微倾身盯着那锁瞧。
这是指纹锁?还是说是按一按会跑出密码的那种?
啧,这种锁他没撬过啊……
而就在他观察那锁心里正挣扎着时,门突然开了。
好佳在高子禛身手俐落,听见动静立刻往後蹦开好几步,没让那电子锁屏幕直接往自己鼻头上撞过来。
东方介从微开的门後露出半张侧脸,修长而苍白的指节用力抓在门框上,脸上那副神sey郁的可怕。
「组长,我……」高子禛深x1了口气,举步缓缓往东方介面前走近:「刚刚在电话里听到一些动静,你还好吗?我们先进去坐坐吧?好不……?」
然话还没完,只见东方介猛地探出手抓紧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扯进门来。
高子禛没来的及反应,大门便被东方介侧身一摔,用力关了上去。
屋内不同於外头的灯火通明,屋内没点半盏灯,唯有从落地窗透出来的一点月光还堪可照应出物品的轮廓。
可高子禛眼睛还没来的及适应黑暗,就被东方介一言不发地拽着胳膊往屋里深处拖了进去。
高子禛因为见不太着,一路上踩着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以想见这客厅估计已经快被他的主人砸烂了,但又怕要是做出反抗会激化他的疯x就糟了,只能一路牵就他,被锁着条胳膊、脚上东蹦西跃的飞步闪过那些东西。
两人中途常踩到些像碎玻璃一样尖锐的东西,高子禛心里好险自己刚进来还没来的及脱鞋就被他拽着走了。
可再看东方介,他身上还是早先时穿的,只不过领带似乎是被扯掉了、连皮带都看起来松松垮垮的,而且脚上看起来好像还光着。
高子禛看他可能是疯到连自己刺破了脚都没觉得疼,但还没问到话,就直接被带进了间房里。
房内的窗较小,光线又b外头更昏暗了许多,不过高子禛这会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场景他也算看的清楚。
这是书房,乾乾净净的几列柜子和一张书桌上陈列鼓胀的文件夹显示,这儿似乎还没有遭受到东方介失控的破坏。
东方介拽着他绕过书桌,自己坐上桌後的椅子,然後带着椅转过身,一把将高子禛抱进怀里,用颗大脑袋不停的蹭着他的小腹。
——就像上回在办公室里那样。
高子禛这下算是明白他到底为甚麽魔怔一样疯狂给自己打电话了,原来是想重温一下之前的方法缓解症状……
「我说组长,想要安慰用不用嘴说啊?看你刚刚跟要宰畜牲一样把我拖进来,我还以为我要完蛋了呢?」高子禛轻笑一声,算是稍稍放下心来,立刻进入哄孩模式,开始0着他的头安抚道:「给你r0u一r0u啊,等等就过去了,不难过啊……」说着,又像之前一样给他按摩放松,开始用指尖顺着他紧绷的筋脉一寸寸按压了起来,几gu暖流再度顺着指尖悄悄滑入东方介的意识中。
同样是那副语调和温柔。
然而很快的,高子禛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人……抱着自己的臂弯怎麽越来越紧了?
高子禛神se微绷,但还是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低头向脸上y霾越发深沉的东方介柔声道:「组长,没事的,放轻松,你可以的……」
然而这情况却没有缓和的迹象,高子禛一开始还算受的住,可到现在是真觉得胃里的东西快从自己噎喉被压出来了。
「组……东方介,没事的,牠快好了,牠不会怎麽样的……唔……」
高子禛尽量将语气保持在平稳的调上,可偏生东方介突然加重劲道,害他禁不住闷吭了一声。
再这样下去,他人还没哄好就先要扁成r0u乾了。
刚刚他用jg神力探过他纹灵上的伤,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复好的,和上次不一样,这回小雏燕虽然是已经回到东方介t内了,但那是被人贯穿後强制塞回t内、而非主动收回的。
而高子禛就算是用自己的力量安抚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毕竟要说只用一点点jg神力可能还不会被发现,最多就会让他有个隐隐约约的感觉,就像他说的能感觉到海声一样,但要是大量……
啊对了!这不还有药吗!
高子禛想到,连忙撒开轻抚他的手:「东方介,你稍微放开我一下,我去给你倒个水……」
可这一松开,东方介脸上的神情又更加y沉了几分,只见他眸光里似乎藏着柄利刃,瞪着高子禛几乎要将他的脸凿穿,一边手臂又紧的更过分了些。
高子禛只觉得自己肋骨快被掐断了,还连着脑袋也一起发胀,要不是他得藏,他现在就可以让他家小鲸鱼把这蛮不讲理的人r0u夹合器原地拍飞出去!
「好,你……你抱的我骨头快碎了!很痛!松开!东、方、介!」
听见高子禛的怒喝,东方介原本y沉的脸se顿时吓得惨白,连带手劲也松开了些。
虽然还是抱得有点紧,但整个人的气场却骤然变成了另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高子禛见他这样,不禁叹了一口气,又转而轻声安抚道:「好……不放开,我们不放开,那你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嗯?好吗?」
「……」
东方介咽了口唾沫,仰头怯生生的望着高子禛,一双眼瞳中虽然剥去了y霾,取而代之的却是潜藏心底的惶惶不安和一种无所适从的惊慌。
高子禛一愣,只见他微微瘪紧唇,两手紧抱他的腰肢紧贴正面,听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嘶——!」
高子禛突然感觉到甚麽地方被擦了一下,眉头轻蹙、背脊跟着一僵,正想向那抱着自己的小兔崽子开骂,可看东方介被他这一嘶惊得满脸茫然无措,又不忍心的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家伙……健康教育没教过那不能乱蹭吗?
高子禛轻叹一口气,不禁扶了下额。
看来以後话真的不能乱说,说甚麽擦枪走火,要是成真就尴尬了……
「呼……好、好。」高子禛腰被他锢着,只得深x1了口气,一只手臂默默卡进两人之间减少了些紧贴的面积,叹道:「来,抱着我,走,对,你家的厨房在……我看……啊,好,来这里。」
高子禛说着把他带出书房外,好加在两人身高没差多少,高子禛要往他身後看时视线还能越过他肩头看到後方的状况。
不过碍於被他正面抱着、又不好让他倒退走,省的到时候这人一倒两个一起摔地上,所以只能向拖着个大玩偶一样边带他侧着走边往周围转看。
幸好厨房离书房没多远,高子禛看到厨房的吧台後立刻扶着腰上的胳膊把人一起拖过去。
他伸手往那桌边搁着的水壶一提,幸好还沉甸甸的,不用再新煮水。
高子禛在东方介的怀抱中扭过腰,单手冷静的打开几个橱柜找出一只杯子搁到吧台上,将水壶里的水到进去,又尽力从他的熊抱中自口袋里ch0u出那包淡蓝se的药片,拨开夹住封口的夹子,将几片药往吧台上倒了出来。
高子禛瞅了下药袋上的指示,便一手捧起三颗药、一手端着那杯水,再扭回身来正对东方介。
高子禛这会被他抱到腰疼,刚才一系列c作可以说跟拉着轮胎走没太大差别,而且还是个少说也有六七十公斤以上的大轮胎,现在只想赶快让他恢复正常好从这禁锢中逃出去,便甚麽也懒的解释了,只是用那只拿药的手往他脸上b过去,道:「张嘴,啊……」
高子禛嘴上边啊着嘴想把药送进他嘴里,不过这边喂药的嘴张的挺开、可东方介就是不学着他张嘴,连他手都抵上自己的唇了都还抗拒的紧抿着唇。
高子禛眉头轻挑,本来用指尖撬开他的唇想把药y塞进去,可这家伙一直si咬着牙关,任凭他怎麽磨就是不肯露出一丁点缝隙。
「我说你就张个嘴,好不好?嗯?东方介最乖了,来,张嘴,啊,快点,老师……呃……」高子禛顺口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自觉说错了,便顿了一下才继续哄道:「我喂你吃糖好不好?糖果?甜甜的?快点,吃完才让你继续抱着,不然我走了啊?」
「……」
然而东方介定定的看了自己一眼,居然自己腾出一只手从他掌心里捡起一颗药吃下去,又拿走他手上的水杯咕噜一下直接把整杯水灌完了,啪的一声把水杯搁回桌上,而一只手仍旧sisi的圈在高子禛的腰间,等吃完药後又双手往他腰上环了回去。
高子禛额角微ch0u,看着桌上的空杯和掌中剩余的那两颗药,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突然有点理解,为甚麽叶商不想在这顾着他到好了……
高子禛百般无奈,只好再伸长手提来旁边的水壶重新往杯里满上水,又向刚刚端着一手药一手水,尽力微笑道:「那个……再张嘴……」
可东方介却突然蹙起眉头,估计是感觉到那药的苦劲了。
「来,啊……」高子禛续道,又要把药往他嘴里送过去。
东方介看他还要喂,脸se骤然一沉,立刻出手想要打翻他手上的药片,可高子禛一机灵立刻将拳头握了起来将药片险险攥住,还反手敲开了东方介的攻势。
可东方介还是返回来抓住了他的手腕,立刻沉下脸道:「你骗我。」
「没有,就再吃两颗……」
东方介撇了撇嘴道:「难吃si了。」
高子禛在心里无声大骂,可还是秉持着一身修养把微笑挤了出来:「你不吃的话我就不让你抱了?」
「你刚刚说吃了就能继续抱。」
「我说的是吃完才让你继续抱着,但你不是还没吃完吗?」高子禛挑眉道:「你看,你要吃三颗,可是你现在只吃了一颗,这不是还有两颗吗?快,啊……」
可东方介见他又要投喂,立刻抗拒的扭开了头。
高子禛见他嘴si活就是不张,只好改个策略,先作势要喂几次然後便垂下手休息一下,然後再突然扬手往东方介面前一晃,想吓吓看能不能把他的嘴给吓开。
然而这好几次下来,高子禛的腰都因为他抱的紧又来回动作的关系ga0的酸麻难耐了,东方介还是不为所动,好像看着怀里的猴子在蹦搭着要往他嘴里塞东西一样。
「唉呀我真是……行!果然牙口好!好像我这是在给你投毒一样……」高字禛碎念道。
可念着念着,又盯了一直看着自己的东方介片刻。
突然,高子禛嘴角漾起一抹邪笑。
「好啊小纯情。」高子禛脸se突变,媚气十足的t1an了下嘴角,刻意压着附带磁x的嗓音道:「这是你b我的。」
忽然,高子禛微微扬颈将脸向上一对,作势要往那苍白的唇瓣吻过去!
东方介被他这动作吓的瞠大了双眼,神se里透着一gu惊慌,而高子禛见他终於松懈下来,立刻藉机把手里剩下的两颗药都往他嘴里塞了进去,接连着又拿起水杯往他嘴里猛灌,强迫他把药吞进去。
可东方介查觉到他的意图立刻不高兴了,又把那几乎就要咽下肚的药在呛回口腔里头、差点就要顺着流水吐出来了。
高子禛一惊,情急之下连忙抬手去摀他的嘴,可这东西虽然勉强给摀回去了,自己却被他从指缝间喷了一脸的水。
「咳咳!」高子禛连忙将刚呛进鼻腔里的水咳出来,等缓过来後,见东方介虽然手上还是很坚持的抱着自己,可却还在疯狂的晃着脑袋试图抵抗自己摀住的手。
高子禛这回是真头大了,这药虽然吐了还有新的,但下次还能不能像这样再塞进他嘴里就是个问题……
高子禛犹豫了一阵,片刻後,深x1了口气。
「唉,希望你不是第一次。」
说道,像是下定了甚麽决心,高子禛转了角度用一只手摀在东方介的嘴上掐住他的双颊、将他脸微微抬高,另一手立刻腾出来猛然抓起旁边水杯将剩余的水全部含进自己嘴里,一晃腰肢将东方介的重心带离地面,趁他身子一歪时脚板往他两个小腿中间伸去、脚踝一转,直接g住他左脚往前一拎。
东方介被他害的一滑,整个身子歪了下去。
还没来的及反应,只见高子禛揽住东方介下滑的後背、借势反转两人位置,左手搬着他的腹部将他後腰b得抵上吧台边缘,一脚绕开东方介的腿踩住旁边吧台椅子的脚踏垫一蹬、将自己往上又垫了足有十公分高,将自己悬再他上方,而高子禛的腰就这样从东方介臂弯中像泥鳅一样溜了出去。
就在东方介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时,只见高子禛重新往他身上贴紧,由上往下将他sisi地压自己和吧台之间,然後腾出原先用来固定他腹部的那只手转而压住他肩头,另一手猛地抓住他後脑的头发往後扯,直接将他整张脸仰了上来。
东方介丝毫未觉有甚麽不对,只是在仰头不满的瞪着高子禛试图把他的腰重新揽回自己怀里。
只见那凸出的喉结,在被绷紧的脖颈间悄悄一滚。
没等他出声,高子禛便带着朱红上的sh漉,俯身往他双唇上吻了下去。
东方介双眸圆睁,整个人石化了。
反观高子禛一脸淡然,还很认真地用舌头探入他口中去掰开他的牙关。
东方介貌似是心理上陷入了强大的冲击,这会大脑si机、半点反抗都没有,让高子禛顺利地从他的舌r0u下感受到那两片苦药,用舌尖将那些圆饼状的东西、藉着自己口中的水往他噎喉里一推。
由於是仰着的姿势,那药很快便顺着食道被他哽了下去。
「呼……」
高子禛大功告成後将自己的唇舌从东方介嘴上摘了下来,发出啵一声暧昧的轻响,可他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东方介神se呆滞,可臂弯还紧抱着不放,高子禛只好扭过腰去拿起吧台上的水杯,神se自若的从壶倒了杯水喝下、漱一漱刚才舌尖上尝到的苦味,然後就将一只手撑在东方介腹部上稍微推开两人的距离、靠在吧台边休息了起来。
高子禛水喝到一半,侧眸见东方介还一直在盯着自己瞧,便朝他面前摆了摆手,可见他还是那副愣愣的样子,不禁怀疑起他这是不是被自己给亲傻了。
有这麽大冲击吗?该不会真是第一次吧?
还是说他这个样子是正在恢复状态的意思?
要不和他道个歉吧,毕竟他可能会觉得很恶心之类的。
「组长?」高子禛试着呼唤道,可东方介仍只是直gg的盯着他瞧。
见他没有反应,高子禛就想他大概是还没有缓过来,便转开视线,想先继续等他恢复正常再说。
然而头还没完全转过去,高子禛的脸就被一只手强y的扳了回来。
东方介一手揽着他腰肢,一手托着他後脑,突然朝他唇上吻了过去!
这回换高子禛蒙了。
他咬上他的唇,无b缠绵的啃食了起来,生涩却又狂暴,像是个初尝禁果的孩子,从对方的唇上疯狂索求着那份怡人的甘甜。
东方介紧抱着高子禛往侧边滚过去,用自己的身子兴奋的将他整个人紧紧压上的墙面,还没来的及阻止,东方介的腿就粗暴地往高子禛双腿间挤了进来,急不可耐地抵上腿根那处敏感地带。
「唔?!」
高子禛被堵的耳根一热,x膛以下全都沉浸在东方介炽热的t温中,他手上急推他腰侧,可每动一下腿间就能感觉到一gu麻难耐的刺激,原本扎着整齐的衬衫在方才的熊抱和压迫中被蹭开,一截紧实白皙的腰骤然暴露在咂啧暧昧水声之下。
高子禛使劲将东方介勉强推开了些,唇也跟着从那疯狂的索求中剥离开来,一缕津ye拉丝挂在二人唇上,高子禛抬手蹭断那牵连的轻丝,瞪向那张朝红的脸微喘着热息,慌道:「你疯……?!」
可一语未毕,他的手腕便被东方介粗暴的扯开按在墙上,那饱满的唇再度被热情的缠了上去,後脑跟着为这gu急躁粗鲁地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东方……唔!」
拉扯间,高子禛好不容易别开脸喘过一口气,可又被东方介扳回脸重新封住双唇,那带着薄茧的掌心重新托上他的後脑,柔软的唇瓣被反覆啃咬,东方介霸道的噬染高子禛唇上的春se,为自己那本来有些苍白的唇多添了些许红润。
「c……唔嗯……」
高子禛用挣脱束缚的手抵着他x膛推开了些空隙,可由於刚刚腰肢过度c劳、连带上半身也跟着有些无力,他只来的及从嘴里掐出一声暧昧不明的脏话,然後唇间的香软又被东方介给蛮横的夺了过去。
两人粗重的呼x1声交缠在一块,霸道却又生涩的吻,那被纯情诱发而出的急躁在东方介身上t现的淋漓尽致,他贪婪的吞食着高子禛朱唇上的yanse,像是巴不得把他辗进自己的身骨里。
高子禛被他恣意啃吻着,渐渐地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倏然,他感觉到自己下腹好似抵上了甚麽,眉头一蹙、猛地使劲再度推开身前的人。
高子禛视线往下一放,不知见着甚麽,神se微愣,而东方介又yu罢不能的紧拥着他、重新往唇r0u啃了上来。
高子禛唇上登时像触了两片热铁一样,他连忙睁开束缚抬手扼住对方的噎喉,东方介被掐喘不过气,这下实在受不住松了口、往後仰开头往旁重咳起来。
高子禛藉机抬起鞋跟往他膝头上踹过去,东方介吃痛闷坑一声,这才松开了环抱着高子禛的手往後踉跄几步,像只破布娃娃一样向後栽倒在地上。
东方介蜷缩在地、抱着那刚被高子禛踹疼的膝盖,神se迷茫的低喃道:「疼……」他嘴上不停念着,然後双眼一阖,就这麽晕了过去。
高子禛沿着墙面滑坐在地,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东方介轻喘着,曲起一只腿将手肘靠上膝头,把自己通红的脸sisi埋进自己的胳膊中。
「浑蛋……」高子禛嘟嚷道,耳根渐渐红了起来,也不知道这话是在骂自己还是骂那个倒在地上神智不清的家伙。
小纯情fangdang起来,真是够野的……
高子禛把脸闷在胳膊里,深x1了好几口气,稍微冷静下来後,抬头一看东方介人还倒在原地,便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小心翼翼的往他身旁走了过去。
东方介x部平稳的起扶着,漂亮的眼睫上沾了一点sh润的水气,也不知算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
高子禛本想直接扭头往大门口逃过这令人尴尬的场面,可看他深熟的睡颜还有这满地狼藉,犹豫片刻後,只见他轻叹了口气,背过东方介跪下来,轻轻将他的双手放到自己肩头上。
高子禛拉起东方介上半身靠住自己的背,又托起他的大腿一把将他驼了起来,躬着腰把他往背上掂了掂,背着他走到宽大的沙发前。
高子禛缓缓蹲下身、动作轻柔的将东方介放在沙发上,松手後转身见他脑袋一歪就要往旁边倒下去,立刻托起他腋下将他下巴靠上自己肩头,垂眸往他後背上扫过几眼、将那些沾上的碎玻璃扎捡在掌中,这才让他上半身平倒,将他的头安置在沙发扶手上,又接着同样往他t0ngbu和腿上全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碎块後,才拉着他的脚踝架上长沙发另一头的扶手。
果不其然,他脚底上全是血淋淋的伤痕,还有些碎木筷和玻璃扎参杂其中,高子禛起身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稍微往甩了甩後盖到东方介身上,塞进衣服边料将东方介整个人果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後解开自己的腕扣卷起袖子,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了医药用品来。
「这个人家里该不会连这都没有吧……」高子禛嘟嚷道,可他找着找着突然想到甚麽,突然顿了一下,谨慎的扭回头去看躺在沙发上的东方介。
看起来睡的很沉……
话说少昊g0ng二少爷的家里,会有甚麽有用的东西吗?
高子禛眉梢微提,视线却不自觉放到东方介那双还在淌血的脚上,只见他咬了咬唇,扭头大步往书房的方向踏了过去。
他一进书房立刻扭上门锁,迅速往他的书架柜子上所有的资料和文件翻找起来,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生怕有甚麽不知道的机关之类的东西。
然後他又去了卧室,同样的查了一遍,并没有查到任何异常的东西。
不过一如所料,少昊g0ng甚麽都没有托付给这个二少爷。
「也是,不然叶商也不会敢放我上来找他……」
高子禛摇着头一阵苦笑,又重新拧开锁住的门走来,看东方介仍然不省人事的倒在沙发上,便伸了伸揽腰,继续往旁边找起医药用品来。
片刻後,高子禛终於在炉底的橱柜中发现了医药箱的踪迹。
「到底为甚麽会有人把医药箱放在这……」高子禛无奈道,可一打开来,这盒子里除了一綑绷带、医药用酒jg和镊子之外,其他甚麽都没有。
……这人是常常扎到东西是不是。
高子禛从厨房洗手台边随便ch0u了一条抹布在水龙头下浸sh,抱起医药箱走到沙发边,看着熟睡的东方介沉思片刻,又过去将他身上的大衣往上一扯盖住眼睛,这才走回来在他受伤的脚板前蹲下身、摆下医药箱。
小蓝鲸倏然从高子禛身上窜出,只见它甩了甩尾巴迅速将自己的身子拉长,像带子一样将东方介的脚踝束缚在了扶手上。
可正当高子禛拿起镊子要从他脚板上夹出碎块时,小蓝鲸却突然缩起身子从东方介脚踝上弹开,往旁边逃难似的朝高子禛身後躲了过去。
高子禛感觉到小蓝鲸的嫌弃,不禁失笑道:「你个小家伙还敢嫌弃他脚上味道重呢?不然我来压脚,你来给他夹?」说着,伸出镊子往小蓝鲸美丽的鲸背上戳了过去。
小蓝鲸见那镊子跟凶器一样凑过来,吓得忙往旁边滚了好几圈,高子禛见他往沙发另一头直滚吓得急忙伸手揪住他的鲸鱼尾巴拖回自己身边,捏着它的鲸头扯了扯,然後像绑束带一样把他往东方介脚踝上绕了回去。
「行了,老实点呆着,一下就好。」高子禛说着安抚般的拍了拍小蓝鲸的背,见他蔫儿的圈紧了身,这才憋着笑返回去处理东方介脚上的伤口。
高子禛尽量轻柔地把他脚上的异物都处理乾净了,用sh毛巾擦乾净後又用酒jg消了毒,这才将绷带一圈圈往他脚板上缠去。
「呼,好了。」
高子禛完事後立刻收起小蓝鲸,将东西放回去抱着医药箱起身时,又往沙发上的东方介看了一眼,见他这样居然都还没醒不禁有些吃惊,便走上前去掀开他脸上的大衣确认。
东方介呼x1依然平稳,甚至连呼噜声都出来了。
高子禛看着他的睡脸略作思忖,便转身在客厅里找了个b较显眼的位置将医药箱搁上去,回头看见那一地狼藉在昏暗的灯光下简直有如满地乱散的陷阱,本来想顺便在墙上找开关把客厅的灯给开了,可回头见到熟睡中的东方介,最终还是放弃了开灯的想法。
高子禛轻手轻脚的走回沙发前,脱下自己的皮鞋放到一旁,靠着沙发盘坐在地上,一面r0u着自己发疼的脚踝、一面侧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东方介要是一会醒过来,两人之间必定免不了有一场尴尬,所以高子禛其实本来也想直接落跑的。
但……又想了想,如果日後还得相处的话,他还是留下来解释清楚的好。
刚刚那一大串事情的发生,东方介是犯病又不是失忆,不可能不记得。
高子禛知道那些都是他在jg神异常下做出来的事,但就这一次两次观察下来,他发现东方介只要一受到刺激陷入这种状况中,就会变得像个孩子一样。
除了逻辑吊诡、很容易陷入混乱之中,还有情绪藏不住、慾望收不牢,想甚麽就要甚麽,至於格外固执这点大概是他自己本身就有的问题。
但高子禛可不会自欺欺人的说东方介刚才那番行为全数纯属意外。
他想想听他的解释,他想知道他刚刚为甚麽会那样。
高子禛深呼了口气,转头看向挂在墙边的时钟。
快十点了,还是先给禹琰打个电话吧。
高子禛想着掏出手机,可正要拨出时指尖却顿了一下,改而发简讯说是今天会晚点回去,然後默默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托腮继续等着了。
……
约莫十一点多时,东方介终於睁眼在沙发上醒了过来,他首先感觉到後脑和膝头传来的一阵闷痛,还有脚板上扎人的刺疼感。
然後,方才的一切景象像gu洪流般涌进他的思绪中,震惊和羞愧瞬间占据了东方介的脸se,他盯着天花板微微抿起唇,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然而更糟的是,正当他想掀开身上的东西起身时,转眼就看见另一位事件主人公泰然自若的盘坐身旁,他的脸就在距离自己二十公分不到的位置,正挑着一边眉直gg的瞅着自己。
东方介瞳眸一颤,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两手往後搬住椅背、整个人往後退到沙发角落去,结果一不小心动到脚板上的伤口,害他疼的嘶了声,重新跌坐回椅垫上。
「醒啦?」高子禛边缓着僵y的背脊,边用鼻尖b了下他的脚道:「小心伤口,刚刚扎进了些玻璃块和木屑,我已经帮你处理过了。」
「谢……谢。」东方介抿起唇别开视线,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
高子禛颔首,轻声问道:「刚刚发生了甚麽,还记得吗?」
「……记得。」
「还记得就别弄的像被我欺负了一样。」高子禛面带微笑,起身坐到一旁的小沙发上,靠着扶手撑上颈侧,微微歪着头,用那双犀利的眼神盯着他道:「坐好,我们谈谈。」
东方介从没见过高子禛对自己这般压迫的姿态,不禁一愣,可又见到他嘴唇上被啮咬出来的伤口,心头登时漫过一丝羞愧,从椅背上退下来坐正道:「我……对不起,我、我那个,对不起,刚刚……」
高子禛在扶手上轻点着指尖,打断他道:「组长,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东方介不语,只是轻应了声,有些紧蹦的盯着地面、做好迎接一会可能会面临指控的心理准备。
不想,高子禛只是问道:「你今天是头一回跟人接吻吗?」
东方介闻言一愣:「……人工呼x1不算的话。」
「好。」高子禛说着撤下撑颈的手整个人靠上椅背,微笑道:「那我先道个歉,因为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用这种方式b你把药吞进去,还有顺便把你的初吻给夺走了。」
东方介面se倏地一红:「这……这个没关……」
「可是组长啊,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然而高子禛又突然cha话,神se骤然转回先前的犀利:「我知道你刚刚jg神状态不大好,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你主动吻回来的理由呢?」
东方介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对他有种亏欠的感觉,而且不知为何这种感觉好像越来越重,他只能伸直手努力扛着这gu压力,尽管高子禛的脸se看起来一直都是那麽的平和。
可就在他以为高子禛想把这件事轻松带过、他放松戒备收回手时,这句问话却猝不及防的迎头砸下,让那份重量彻底垮下来,砸他了个措手不及。
高子禛看他神se紧绷,便沉默下来,细细观察起他的反应。
「我……我不知道。」东方介咬着唇蹙眉道,双手一直紧张的交握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要是觉得、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想办法补偿你……」
高子禛垂眸在身前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听到这话却是眉头一跳、目光骤冷,他突然cha话道:「你不是说过有喜欢的nv孩吗?」东方介一愣,却看高子禛突然兀自开朗的调侃了起来道:「我想你刚刚咬我咬的可高兴了呢?该不会是把我误认为她了吧?」
「……」东方介的思绪被他y晴不定的态度弄的一片混乱,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说甚麽,只能神se晦暗的低下了头。
「欸?看来真的是啊?组长你就别害臊了,这有甚麽好害臊的?」而高子禛则是继续表现出豁达的样子,又转开话题道:「对了组长,这包药是我匆忙从你办公室ch0u屉里翻出来的,就还你了。」说着,他走去从吧台上拿来了那个药片所剩不多的药袋子,往东方介面前递了过去。
东方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接过他手上的药袋:「……其实这些都已经过期了。」
高子禛闻言没什麽反应,只是喔了一声,看着东方介起身将那包旧药放进橱子里後便从沙发上起身,眉头紧蹙似乎在忍着脚上的疼,慢慢走到墙角去捡起不知怎麽被他自己丢出去的叶商拿来的新药药袋,拍了拍上头的灰尘,又去洗过手倒了杯水、连着新药一同往自己嘴里喂进去。
「那组长,时间也晚了,没什麽事的话我就走了啊?」高子禛说道,脸上是那副不变的微笑。
「……嗯。」东方介说道,却没敢把挡在面前的水杯放下来:「今天谢谢你,路上小心。」
而高子禛则是笑了笑,俐落拿起衣服带回口罩,向东方介招了下手後,就推开大门闪身出去了。
然而门一关上,这个从容淡定的人立刻变了脸se。
他深x1一口气,抬手用微凉的指尖去掩饰脸上的燥热。
东方介的反应很明显,眼神都不知道闪躲了几次,就差把羞涩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可自己刚刚、刚刚怎麽就跟东方介提到甚麽nv孩了呢?不是应该继续接下去误导他,彻底扼杀东方介的情愫吗?结果这接的都是甚麽鬼话?用膝盖想也知道那个所谓的nv孩根本不存在啊!
高子禛你脑子ch0u了吗?!
这下好,不但目的没达到,还给人看起来像是b他还在意一样。
何况东方介本来就有那心思,加之又看到自己刚刚那副表现,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他对自己的态度再做出甚麽偏离的猜想……
想到这,高子禛深深地叹了口气,才离开门前往电梯方向原路返回去。
高子禛站在电梯门前沉思一阵,直到电梯门打开後才沉步踏了进去。
可等他按下电梯按钮後,视线刚对上四周的镜子,却又脑中却不禁想起了之前那个情意正浓的场面,不禁抬手隔着口罩轻压了下那有些发肿的唇。
不过他的吻技……咳……也不算差,但就是不会挑逗,咬得他嘴唇很痛还差点喘不过气来,称不上有多舒服,是说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自己早就伸舌头教育过去了。
高子禛做情报员多年来学得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技巧可不是白学的,而其中自然也包含了吻技。
吻是夹在纯情与激情中间的存在,无论是生涩还是熟捻的吻都有其魅力所在,而这也是高子禛在谈「情」时拿来利用的最後一道底线,如果还要衬托上一些合情理的搂抱亲昵都行,然而再多的他绝对不会踰矩。
他记得自己之前还在东瀛办其他的小型任务时,就特别和姜恒两个人一起琢磨过这方面的技术,那是大概十几岁的时候,姜恒因为很早就确定自己的x向,而且当时他的感情观开放、交际圈也很乱,所以常常和高子禛练习着手就往他身上不老实起来了。
不过每次高子禛都会立即制止,甚至还直接跟表明了要是再敢乱碰的话就在每次练习时把手脚绑起来,姜恒一开始以为他是害羞还想继续攻略他,直到後来有次真的过分了,等高子禛脸se奇差用力把姜恒甩开之後,对方才知道原来自己讲的是认真的。
「唔……」高子禛按着不小心处即唇上的伤口,不禁闷哼了声。
真疼,这小小介也不会控制一下力道。
然而想到这,他却微微沉下了神se。
但这件事……简直太荒谬了。
自己到底有甚麽好的?东方介这莫名的感情到底又是从甚麽时後开始的?是他低估了现在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x吗?不……应该说本来就不可能的,他怎麽可能会喜欢自己?
自己不是一直都在害他吗?整整两次,虽然他都不知道,但这全部两次害他的jg神状况陷入谷底,可全都是因为自己的背後c作的关系,总不会是因为自己每次事发过後都忍不住跑来安抚他……嗯,不会……吧?
喜欢上一个人是这麽容易的一件事情吗?就这麽简单,就这麽……随便?
可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的话,那……
啊!那真的很浑蛋啊这个!
高子禛n1taa就是个t0ng人家一刀又给糖吃的大浑蛋!
高子禛烦躁的搓了下自己的後脑,嘴里禁不住的轻叹一声,其中包含了些许恼怒和无奈。
……看来他得克制一下自己对他的关注了。
高子禛下楼後,好声好气的将电梯卡交还给脸臭得要命的柜台,然後便独自走出了公寓大门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处七区区域中心的关系,这附近的夜晚还算热闹,各式霓虹灯光还在夜空下亮晃晃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高子禛感受到外头的冷空气,终於记得把拿在手上的外套穿回身上去了,他穿好後抱着臂不禁哆嗦了一下,走上街道往周围晃了几眼後快步朝着其中一个带有东瀛标示麒君印的公车站过去。
然而他走近抬眼一看,却见到公车站上的跑马灯这麽写着。
——已停驶。
高子禛一愣,转头看向挂在公车站中央的那颗老旧圆钟。
——零点零四分。
某人紧紧环着自己的身子,看着那块无情的跑马灯深深叹了口气。
高子禛严重怀疑,楼上那位刚才可能是掐准时间醒来的……
作者小语:脱离正篇小番外喔~
──────
「小小介,忙完了麽?」高子禛抱臂半倚着玻璃墙笑道。
办公室里,东方介一手在电脑上飞速敲按着,一手在文件上用蓝笔标注画记些甚麽,见高子禛推门进来,他面se顿时从原先的沉闷变得闪亮亮的jg神样,答道:「等我一下,马上好。」说着,又埋首回去处理手上的事情了,只不过原先那份急迫中又带了几分兴奋。
连兴杰见状也跟着钻到门边凑起了热闹:「介哥,你们今天去哪啊?」
高子禛朝他轻哼了声道:「你介哥今天是我的,别想跟我抢啊。」
「不敢不敢,抢不过。」连兴杰敢忙摇头道,他可不想一会被这两夫夫一起打成猪头,可说着他突然想到甚麽,便向东方介问道:「话说介哥,你那个东西准备好……」
不想话还没说完,一个小黑影倏地横过整间办公室、朝他向子弹一样冲过来,抬起那张乌漆漆的鸟嘴往连兴杰头顶上就是一顿猛啄。
只见东方介投出杀气腾腾的视线,像是在警告般往连兴杰脸上瞪过去。
「哇啊啊疼啊!」连兴杰惨兮兮地抱着他的脑袋哇哇叫道,一边左闪右扭想甩掉小燕子紧揪在自己头顶的两只小爪,奈何怎麽晃这就是不肯放过,虽然小小一点不足危害,但这快狠准的啄法害他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介哥!你这不是燕子吗?怎麽成啄木鸟了!」
然而高子禛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着,一点忙都没有想帮的意思,只是转向脸se微红的东方介笑道:「甚麽?原来我有礼物啊?」
高子禛今天一大早刚起床就把自己买的手表送出去了,现在可就戴在东方介手上,想着今天可以让他戴着炫一整天,不过自己本来是没有期待他会送甚麽的,但现在看来……自己好像也有ai的小礼物可以拿出来炫耀了?
「嗯。」东方介轻应一声,但又有些怯生道:「有是有,但……」
「现在别说,说了就不是惊喜了。」高子禛微眯着眼笑道:「一会先去吃饭,等你想给时再给我吧。」
约莫七点时,两人终於从分局走了出来。
高子禛拉着东方介去了预定的那家烧烤,本来东方介还想要不要去个b较有情人节气氛的地方,但毕竟两人都是那种很能在玫瑰花瓣煽情氛围里尴尬的人,乾脆去个b较一般点的地方好好吃个饭得了。
只不过嘛,氛围都是人造出来的。
这烧烤店里今天情侣怎麽这麽多啊……
热闹声中,一名店员小姐眼尖见到高子禛放下菜单,立刻抱着笔和板子蹦跳着上前询问道:「您好!请问要点单了吗?」
「你们这里……今天怎麽这麽热闹?」高子禛禁不住问道。
店员小姐兴奋的介绍道:「今日本店有优惠,要是情侣一起来消费,只要完成一个小挑战,今日所有菜品同一样第二件半价。」
东方介闻言一顿,从菜单里抬头疑道:「你查的时候没看到有活动吗?」
今天早上高子禛说要带他来这里吃的时候他就查过了,东方介还以为是因为这个活动他才想来这里吃的。
「我之前来吃过,但想今天会开门我就没多查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活动。」高子禛笑着转向店员小姐道:「没关系,反正刚好第二件半价。」
店员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眨了眨眼道:「两位是情侣吗?」
「对啊。」高子禛笑了笑,伸手搬着东方介的下巴、靠着头一起把脸面向店员小姐,问道:「怎麽?我们这夫夫相不明显吗?」
「啊不是不是!」店员小姐看着眼前两个长相俊俏的男人如此举动,突然有些掩不住眼底的兴奋,忙翻出自己板子上的优惠活动海报摆到两人面前,十分积极的介绍道:「那个!那我们这里有两种挑战!两位想要挑哪一种?」
「拥抱十四秒、接吻七秒?」可高子禛凑着板犹豫了好久,抬眸向店员小姐问道:「有没有甚麽刺激一点的啊?」
店员小姐闻言一愣。
刺、刺激一点?
自己这是幸运重头奖,刚好碰到两个想玩开一点的了麽?!
不行不行!矜持!这是在工作!
店员小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客人,这只是小挑战,不用太刺激……」
「好吧,那我要接吻。」高子禛说道,笑着朝东方介g了g手指:「小小介,过来,亲我。」
东方介愣了一下:「嗯?」
「亲亲啊。」高子禛笑道:「来,今天换你主动。」
东方介闻言脸刷地一红,可抬眸看那店员小姐一脸巴不得按着两人的头快点对上去的兴奋表情,又看高子禛似乎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得咽了口唾沫,突然从位置上像弹簧一样蹦起来,伸手搬住高子禛的肩把人拉近过来,侧头往他唇上笨拙的嘬了一口。
高子禛感觉嘴唇好像被甚麽磕了一下,整个人一蒙,回过神却见东方介正逃似的坐回原位、把菜单立起来遮住发烫的脸颊,额角不禁ch0u了一下。
店员小姐被这番c作吓了一跳,心想这期待半天的场面怎麽一幌眼就过了,便有些尴尬的笑道:「这位客人,那个……要七秒……」
「小──小──介──?」高子禛故意拉长音道,挑眉抱起臂、朝那悄悄从菜单後面露出来的脸噘了下嘴。
东方介脸还烧着,见状只好再度从位置上起身要越过桌子往前凑过去,可高子禛这回後背笔直地靠在沙发上半寸不离,一点都不让他有偷袭的空间。
东方介没办法,只得从位置上起身走到高子禛旁边、微微弯下身,深x1了口气,捧起他的脸、再度往那饱满的琼唇上贴了过去。
可高子禛等了一下,发现这家伙真的只是过来跟自己贴贴而已,刚抚上他的後颈伸出舌头要往他口腔里挑逗过去,却突然感觉嘴前一凉,这家伙竟然乾净俐落地把唇ch0u回去了。
「……」高子禛的手空举在面前,嘴还是那半开的状态。
只见东方介兀自直起身板,用那张通红的脸磕磕巴巴地朝店员小姐问道:「那……那、那、刚刚这个七、七秒了吗?」
店员小姐瞅了眼椅子上半节舌头还晾在外面、满脸怨气的高子禛,又看着眼前这位脸烫到快能煎蛋的仁兄,尴尬的笑了几声道:「哈哈,您算的真准,刚刚好七秒……」
俩人吃完烧烤回家沾了满身的味道,高子禛一进门就冲去浴室洗澡了,东方介趁机0到厨房从冰箱里搬开一堆食物、把最里层那用厚厚牛皮纸袋包起来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东方介小心翼翼地拆开牛皮纸袋,看着里头那个巴掌大用红丝带缠起来的波浪纹咖啡se小盒,谨慎地拆开蝴蝶结往里瞅了一眼,确认无恙後又重新把红丝带绑了回去,端着他坐到沙发前,把盒子放在桌上。
高子禛洗完澡出来,看东方介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地等着自己,便憋着几yu溢出嘴角的笑意上前坐到他旁边,问道:「坐这麽端正g嘛?你不洗澡啊?」
「那个……」东方介说着咽了口唾沫,才鼓起勇气捧起桌子上的小盒子往高子禛手上送,边解释道:「这给你……我、我尽力想做好了,只是不知道为甚麽每次都会碎掉,所以试了好久,後来只能做两个小一点的……」
「甚麽东西啊?」高子禛接过盒子,上手拆开那有些歪七扭八的大红结。
掀开盖子,盒底层舖了点白se的糖霜,还撒了几块五颜六se的巧克力豆,中间摆的是两块交叠的心型巧克力,高子禛眼神一亮,把盒子浪在桌上捏着ai心头把两片轻轻拿起一看,两个ai心中央分别刻上了笔划圆润可ai的「love」和「you」字样。
高子禛再也绷不住,捧着那两块ai心巧克力直接欢欣大笑了起来:「小小介!你真的太可ai了!」
东方介本来很正经憋得好好的,被他这一笑脸又烧起来了,有些羞恼的靠回椅子上别过了头。
「谢谢你!我很喜欢!真的!」高子禛笑的简直快冒花了,转头见东方介从耳根到脖子已经全红成一大片了,不禁调侃道:「你尬嘛呢?自己送的礼物自己害臊啊?」
东方介回过头满脸cha0红的看着他,小声解释道:「我第一次做这个……」
「我知道啦!你做的很可ai啊!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做小的才好啊,两个刚刚好成双成对!」高子禛笑道,凑过去用鼻尖往他发烫的脸颊上宠溺地轻蹭了一下,又向他眨了眨眼道:「我现在能吃吗?」
东方介红着脸,点头轻应一声道:「嗯。」
高子禛又瞅了他几眼,嘴角突然g起一抹贼呼呼的笑意,然後直接拿上那个刻着「you」的巧克力转到东方介面前,抬腿压上他的脚、扣住他的手,在他面前直接伸出舌头,往那个「you」字上暧昧又餍足的t1an了一大口。
东方介本来脸就够红了,被他t1an这一下基本又快烧起来了,直感觉自己k裆下的那家伙快要克制不住了,可又不好纠正他巧克力的吃法,手和脚被又他扣住了退也退不开,只能把那张脸闷的越来越红,直到最後实在忍不住,便低声说道:「子禛,你可以咬着吃没关系……」
「我不要~咬着吃会把你刻的字咬断的。」可高子禛却轻笑一声,诱惑似地把他的手一点一点挪到自己的腰後揽上,隔着鼻息低声道:「巧克力跟男朋友一样,都是拿来t1an的。」
东方介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轻轻咽了口唾沫,低声道:「你好好说话……」
「才不要,你那张脸看起来就不是想要我好好说话的样子。」高子禛咪着眼笑道,话语间手便开始往他身上不安分了起来:「怎麽?要不要我再说几句?嗯?小小介?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当我手上的这个巧克力啊?高氏唾沫全身清洁服务喔……」
突然,一片冰凉的触感底上了东方介的唇,那片心型巧克力正夹在了两人的唇瓣之间。
只见高子禛往下轻轻一ch0u,巧克力片的隔挡从两人间消失,高子禛丰满的唇瓣直接往东方介的贴了上去,他伸手获住他的後颈加深这个吻,挑逗的舌尖撬开牙关往深处探了进去。
暧昧的水声从两人唇齿间迸出来,东方介吻着手不自觉环上了他的腰,将身前的人紧紧揽入怀中。
一阵暧昧过後,高子禛扶着他的肩从唇舌的交缠中退出来,伸出手将快被t1an化了的巧克力片安放回盒子里盖起来,垂眸瞅着东方介那被吻到情意迷乱的神se,轻喘着息问道:「哈,怎麽样?刚刚吃起来甚麽感觉?」
东方介搂着他,侧头挨上他的颈窝,轻嗅着从鬓发间散发出的那方才洗完澡的淡淡幽香,轻笑道:「你嘴里有巧克力的味道,但有点苦苦的……」
「你才知道啊小坏蛋,让你苦,罚你今天在吃饭前亲亲不认真。」高子禛温柔的抚着那靠在自己x前的後脑杓,低声笑道:「下次多放点糖,不然得苦着两个人了哼嗯……」
可话还没说完,他的唇便被突然凑上的东方介封住了。
「唔……」高子禛捏了捏东方介的後颈微微退开,轻声说道:「等等,你还没洗澡呢,我去先把巧克力放冰箱,不然会融的。」
「等等弄完一起洗就好了……」
高子禛俏皮的吐了吐舌,笑道:「你身上还有味道呢,我才不要。」
东方介嘟嚷道:「反正你也被我抱脏了。」说着,伸手就往高子禛腰际挠了过去。
「你……!」高子禛一没防备,又让那只不安分的手给挠上来了,便禁不住在沙发上扭了几来:「呵哈哈呃!东方介你又赖皮哈哈哈!」
……
屋内欢声不断,情人意浓心暖花开。
不论情现在在哪,请相信自己的心,它终有其所属。
请耐心,等一等。
总有一天,它会出现的。
算了,本来就怪自己没注意时间。
高子禛无奈的掏出自己的皮包翻找了下,可当他看着那薄薄的一片纸和几块铜板又不禁叹了口气。
这点钱绝对不够坐计程车,更别说以东瀛人的身分还得算加码後的价钱。
而现在可不能再连络华宗过来接自己,因为按照自己的安排,他现在估计跟连兴杰在一块,毕竟今天分局里最不好过的,除了东方介和萧盛垣以外,大概就是他了。
金承顺能坐上局长的位置想必心思也不简单,他的审问估计也不会太好过去,连兴杰本来过去接受审问前脸se就不太好,这出来後估计得拉上人找个地方好好浇一下愁,顺便也让华宗去套个情报,况且他早上还跟他说过不用管自己了。
高子禛掏出手机,给禹琰打去电话。
可几下嘟声後,仍旧无人接听。
高子禛对此并不意外,毕竟最近禹琰都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特别对他ai搭不理的,还是真的有事在身b较忙碌,毕竟接近年尾的话企业总是b较忙,高子禛虽然没到那种大公司里上过班,但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们的任务,可不是来这里替东方家族事业发扬光大的,他最近总是一堆藉口忙而不搭理自己这个青yan总召,难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高子禛又接连打了两通,但还是没人接,只好先传讯息让他看到後记得打回给自己。
高子禛收起手机在公车站前慢慢踱步了一阵,觉得脚有点酸了就循着公车站的长椅坐下,然後坐累了又再站起来,一直等了将近有二十分钟多,可再打开讯息,禹琰还是没有回,甚至连自己早先传给他说会晚点回去的讯息他都没读过。
高子禛深x1了口气,收起电话放弃等待,直接用jg神联系起了姜恒来。
卡尼酒吧内,姜恒这会正在值班,突然感受到高子禛的jg神力,就一边调着酒一边立刻面不改se的接了上去。
「小恒。」高子禛抱着臂坐在长椅上,正用脚一下下的踢着跟前的小石子,边传道:「抱歉,我知道你现在在忙,可你能不能跟罗万借个车来接我一下,我现在人在七区。」
七区?分局今天不是老早就把你们赶回去了吗?你怎麽还在那啊?姜恒传道,夹了个浑圆的冰块球丢进刚从取出的空杯里。
「不是分局,我在东方介家前面,就是过来帮他处理了点事情,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没有公车、我也没钱打车,禹琰又不接电话,我要是徒步走回十九区那得走到天亮了。」
……
高子禛见他不回,眉头轻蹙道:「小恒?你行不行……?」
那你就回去他家里呆着啊。
「啊?」高子禛一愣,这甚麽意思?
姜恒一派当然的传道:借宿啊,这不是拉近距离得好机会吗?
高子禛闻言,现在心中有千百万个後悔奔过。
……他真不该告诉姜恒他人在东方介家的。
高子禛咽了口唾沫,抱着一丝恳求传道:「不是,小恒啊,我和他之间出了点问题,事情没有你想的那麽简单……」
哪里不简单了?既然出了问题那就是在给你制造和好的机会啊,我这边忙啊,就先失培了。姜恒传道,然後便断了连结。
高子禛这回是真的着急了,强行接回jg神试图解释道:「小恒?小恒!小恒我怀疑他喜欢上我了!姜、恒!姜恒你给我滚回来!」
然而对方并没有任何回覆,但却还能明显的感觉到jg神力的存在。
这小子有收到对吧……这臭小子明明有收到对吧?!还无视他——!
……真的假的?就在高子禛心头一阵乱骂时,姜恒待了片刻,终於再度传来道:哥你这话认真的吗?
「认真的,详细情况我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反正这事十之是真的跑不了,但我刚刚处理的不太妥当,要是现在回去面对他除了尴尬那还是尴尬。」高子禛深x1了口气:「小恒你也知道,现在他这个心思存在这,我以後无论做甚麽都会变的很麻烦,我们两边总要撕破脸的,要是现在牵扯太深最後伤的一定会更重,好险这家伙现在看来还只是一时冲动陷进来而已,我过後还能……能……」
……能怎麽样?
高子禛的话不知怎麽哽住了。
他想怎麽样?
刚刚本来一直想着要把东方介那份心思给弄没,但是为甚麽他又自己把话题拐成那样了?
子禛哥,你是不是连要g甚麽都还没想好?姜恒思忖了一下,传道:哥你应该也明白的吧?要是真的发生这种事,那接下来只有三条路能走了。
高子禛深x1了口气,听着微微向前倾身、用双手扶住了自己的前额。
他自然知道,不就推拒、持平和妥协吗?
推拒好说,只要正确的拒绝後,将彼此的关系演化到平淡更甚至是恶劣的程度,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最後让彼此成为彼此的陌路後就算完事了。
若走这条路,那完事後轻松愉快不拖泥带水,顶多之後可能会有些「後遗症」,可能会摊上些甚麽小纠纷,都是因人而异,但总归那些情感揪葛对於打出生起就甚麽都看多了的情报员们来说,根本就不算甚麽事,有甚麽情绪还不是压压就过了。
然而这也是非常不负责任且自私的做法。
毕竟要培养情报员还讲究投资报酬率的,没有甚麽组织会想把自己下血本培养的东西当作一次x消耗品花用掉,更别说高子禛这种级别的人,那基本上只有剩下的两条路可走。
持平,保持原状直到所有任务结束,然而这要是没处理好,那情况反而会更糟,因为暧昧不明的态度最容易惹人猜忌,要是因为这点感情因小失大、不小心把自己的本来的目的给暴露了,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最後还有妥协,也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顺着对方希望或引导的事情发展,讲的具t点就是「出卖外壳保全jg神」,而且幸运的话,还能利用这层关系更好的掩藏住自己真实的目的。
这种y人的事情高子禛也不是没g过,他记得自己上回用感情做手段,还是为了要利用身分办事g搭上医院院长的nv儿,最後在交往过程中自己给自己培养了一个情敌,用极其普通不惹眼的方式自然的处理掉了这场「感情」。
然而道理懂经验也有,可高子禛却总觉得这回好像没那麽简单了。
对方是东方介,不只x别男的高子禛之前b较少碰到,而且身分b起之前的都升了好几个档次,要是最後出了甚麽问题,那牵扯到的可不只是两人之间的感情那麽简单。
高子禛可以说服自己成为他的情人,但是他不能成为他的地下情人,不只是因为高子禛残余的那点倔强的自尊,还有他作为青yan总召的身分。
对於一个站在前头引领方向的人,人们可以接受他忍辱负重、被打得像条狗一样再从泥地里爬起来,但是不能接受他像个不要脸的混帐一样,用这种受人唾弃、不光彩或是根本不道德的手段来达成一个象徵仁义的伟大目标。
他之前可以,因为他还是那个没长全的高家小少爷,可如今他是少主、是青yan总召,这种事可以让手下做,但他不能自己去做,毕竟连一点空口无凭的风声都能让人丧失理智胡乱唾骂,那又能因真实存在的恶行被他人践踏到甚麽地步?
高子禛坐在长椅上,默然片刻後,才接着传道:「……大概吧,是我没有还想清楚,但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我想先回家冷静一下。」
……
「小恒?」高子禛见他不答,眉头轻轻蹙了来:「我拜托你了,我现在想先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不想,姜恒有些抱歉的传道:那个……罗万他上礼拜去完渌城後,就直接开车直接顺着南下,跑到宁川去取材了。
「取材……?」高子禛疑道。
你也知道宁川朱家的食品做的不错,对於厨师来说那里可是圣地,而且反正他这些天的假本来就都请好了……姜恒忙传道,脑中一边思忖着解决方案:不然、不然你现在做车……不,走过来我这,然後你等我凌晨三点下班……呃不,可能要等到四五点多收拾完,然後我们再一起回我家……
「算了。」高子禛听着他也是为难,便打断道:「没关系,我还是自己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酒店吧,你专心回去忙你的。」
姜恒犹豫了一下,但又想想如果按照自己这作息,那高子禛还不如直接走回十九区算了,只好传道:……好。
高子禛得到应答,便把连结掐断了。
要不……他直接坐长椅上睡吧?
可高子禛这想法刚冒出来,面前就立刻经过了三个路人,似乎是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麒君印便对他频频投来不善的目光,直接为他现场演示了大马路上人来人往这麽做不太妥当的原因。
高子禛抿了抿唇,拿出手机查起了附近那些能提供东瀛人住宿的酒店,找着果然看到一间b较平价的,便立刻动身往那走了过去。
然而那个柜台只是瞅了他的麒君印一眼,居然还藉口夜深不再收人了。
「可您这还有房间吧?这多赚一份钱也是钱,现在也还没打烊,能不能请您通融一下?」
「不行!你们这些夜不归宿的东瀛人想也知道g得都是些不正经的事情,我的店都已经好几次因为你们这些人被查了,生意都没法做了知道吗!」
「但这附近就您一家给东瀛人住宿的,而且您看我穿成这样也不会是甚麽不正经的分子,您心肠好能不能……?」
「不行就是不行!滚!」
……
最後,高子禛灰溜溜的被赶出来了。
他大概能猜到老板娘为甚麽不让他入住,因为自己在柜台前讲话的时候,已经注意到身後拐角处站着几个浑身充满肃杀之意的人了。
因为看着可能不是甚麽乾净的社会份子,所以高子禛只拿出了自己的东瀛人民证件而没有摆出自己的秩管局工作证,以免被刁难和防备,不过到底还是被怕节外生枝的老板娘藉口赶出来了。
高子禛还想挣扎一下,抱着最後一丝希望去看刚刚给禹琰传的讯息,但他还是读都没读,估计连自己还没回家都不知道。
看来现在他除了担心自己,还得去担心无缘无故消失的表哥兼同夥……
想到这,高子禛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低喃道:「回去……吗?」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对街那栋高耸的建筑物。
……
东方介吃完药後又晃回沙发上,整整一个小时,就只是在那坐着。
抱着头发了一阵呆,然後才回过神,看向地上的一片狼藉,起身时被脚底上的刺疼害的嘶了好几声,却仍是忍着疼从厨房角落拿出扫把,边打扫边思索了起来。
他确实主动了,为甚麽?他把子禛看做甚麽了?
想到这,东方介脸不禁烧红了脸。
话说他刚刚弄着弄着好像就不小心……
敬礼了……嗯,也不知道是蹭起来的还是怎麽起来的。
他真的是对子禛有感觉了吗?
虽然东方介以前从没想过自己喜欢的对象会是个男的,但子禛确实很好,不知怎麽的总让人想再贪求一些,而且随着认识的时间拉长,他觉得他身上好像出现越来越多诱人的特点等着自己去追寻和探索。
但他有时候总莫名觉得子禛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总觉得他好像随时都会像阵烟一样从自己面前消逝,总觉得自己抓不牢他。
其实b起双方同为男x,这点还更让东方介困扰。
他以为自己谈的感情应该要是很安稳的,一眼便定了一世,没有纷争、只有相互给与和包容,可以让他明确地捕捉到那个令人感到安心的结局。
话说……虽然现在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对他到底甚麽感觉,但他会不会不接受同x的恋人啊?虽然看他对待姜恒和罗万的时候显得挺包容的,但这也不代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能接受不是吗?
东方介想着,连带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放慢了几倍,一块玻璃碎片被他的扫把刷毛在地上撸了好几回都没能进到畚箕里,正陷入沉思时,一阵门铃声突然响彻整间屋子,东方介这才从思绪中剥离出来,将手上的扫把架上畚箕後信步到门前,往那对门外的显示屏幕上一看。
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门外,脸上挂着一副得宜的微笑,他不久前留下的余温似乎还在东方介唇舌间挥之不去。
东方介瞳眸轻轻一颤。
子禛?他……怎麽又回来了?
东方介手刚放到门把上,可迟疑了一会,仍是没有压下。
他到不是不想让子禛进来,只是……等等自己面对他该说甚麽?
东方介盯着显示萤幕里的高子禛,似乎在期待他先说点甚麽,或是朝门里再喊一下也好,可只见高子禛等了片刻後,面se上却也明显泛起一层顾虑,有些话似乎刚要脱口就又被他咽了回去,而过了一会儿,他便开始在门前抱着臂来回踱起了步,可就是不再按门铃,也还是没说出任何一句话。
他这副犹豫的举动弄得站在门後的东方介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可他自己也没想好开了门後该说甚麽,所以那门把上的手迟迟没敢压下去。
事实上,高子禛在门外刚按下门铃,就有点开始後悔了。
看看时间好像也距自己离开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会不会东方介早就已经洗洗睡了?可他还有那满地的狼藉要处里呢?不过人家也可以睡完早上在起来清理啊,毕竟都这麽晚,刚刚又这麽折腾了一番肯定累坏了。
可这样想好像也不对,他刚刚晕倒时其实应该已经算是睡过了吧?那他这会还会累吗?而且刚发生了那种事他还能睡得着吗?就算躺在床上肯定会一直想着睡不着的吧?还是……他其实没那麽在意?
但那可是小纯情的吻欸!想当初连自己刚开始练习要献吻的时候还紧张了好久……可是他刚刚好像不管不顾的就吻上了来?而且看那生猛劲就好像要把自己吞了一样,也是,他刚刚就是头受慾望驱使的猛兽,扑过来要咬自己的,哪里还跟有甚麽腼腆……
呃……回来!重点不是这个!所以他现在到底还要不要进去啊?
门内,东方介看着高子禛在门外徘徊的脚步,好像一步步都踩在自己心头上一样,可偏偏他好像又迈不过心里的那个槛,这手都把门把摀热了还是没压下去。
突然,显示屏幕里的高子禛停下了踱步。
然而就在东方介以为他要做出些表示时,他居然只是对空气叹了口气,然後就沿着走廊走了。
东方介看着萤幕里逐渐远去的身影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按下门把推开门,一脚大步跨出门栏外卡住,冲着那个快要消失在走廊底的身影大喊道:「子、子禛!」
高子禛顿了一下,扭过头来看着卡在门前、一脸着急的东方介。
……这家伙刚刚不会一直就站在门後吧?
「原来你还没睡啊?我还以为你睡了呢。」高子禛神se如常道,说着往回走到东方介跟前。
「你……怎麽回来了?」
高子禛不好意思的搓了下脖子:「这事说来有点尴尬,我出去外面的时候已经过十二点了,这不公车没了、坐计程车钱也不够、哥他又不接电话、旅店还不想收我、公园长椅那人又太多……」说着,又向东方介陪笑道:「总之我现在没地方可以回去休息,组长你今天能不能先借我住一晚?我不跟你抢床,看是打地舖还是睡沙发我都行。」
公、公园长椅?
他是有多不想回来找自己,连公园长椅都想到能去睡了……
「嗯,这样啊……」东方介僵y的撑着大门,结巴道:「那,你、你进来吧。」说着,匆忙往旁让开了道。
高子禛面对他的紧张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笑盈盈的感谢道:「谢谢组长。」然後在玄关脱了鞋靠墙排好,举步踏进屋内。
东方介顿了一下,默默在他身後关上了门。
而高子禛一进门,就看到这满地狼藉过了一个多小时後犹在,旁边还摆了个用到一半的畚箕和扫把,不禁腹诽这人扫地真是半点效率都没有。
「对了,你是怎麽进来的?」东方介问道,边从门边走上前来。
「楼下柜台借电梯卡上来的。」高子禛脱下口罩,瞅他疑惑,便补述道:「我已经跟叶先生谈过了,是他同意放我进来的。」
「叶商?」东方介眉头微蹙,似是想到了甚麽,低声道:「……抱歉。」
「为甚麽要道歉?」
「他……应该没少为难你。」
可高子禛只是一笑:「也没什麽。」说着,又往地上指了下,边脱下身上的外套边问道:「组长,要不然这地板就我来帮你打扫吧?」而见东方介蹙了下眉似乎想说甚麽,便立刻抢道:「我来你这借宿总不能甚麽都不做尽享好处吧?这样我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扫这个地就当作是我借宿的头款了,至於尾款的话你想要多少都行,尽量开价。」
然而此话一出,东方介的眉头更紧了:「就是借个宿而已,我这又不是旅馆酒店,不用跟我谈钱。」
高子禛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满脸的感激看起来格外生疏:「好,那我就多给你整理一下其他的地方好了,组长你还有哪需要打扫的吗?」
东方介微微抿紧唇角,方才的紧张似乎被他这副样子浇上了桶冷水:「……不用,你想帮忙的话打扫这里就好,其他的我自己来。」
「嗯,那组长你有旧报纸还是胶带甚麽之类的吗?」
「报纸好像在客厅桌下面,你自己翻一下。」
「那我外套可不可以放……」
「丢沙发上就行。」
「好,知道了。」高子禛答道,便往沙发上整齐的叠起自己的外套,上前卷起袖子、抓起扫具开始扫起地来了。
东方介两手cha着口袋、大步越过他身旁,带起一阵微冷的凉风,然而当他往位在深处的卧室方向走到一半时,又突然回过头来,定定地朝正在忙活的高子禛认真的看了几眼,才说道:「对了,我车已经被叶商收走了,明天上班我没办法载你去,不过这里离分局很近,只要走路就到了。」
东方介想自己之前刚从渌城回来那时就说过了要载他上班的,但由於当晚李鹏吏就出了事情跑到分局里,所以至今东方介都还没有履行过自己的话。
虽然这好像也不是甚麽重要的事,也没有明确约定过一定要载他甚麽的,但东方介总觉得自己副驾上空落了整整两个多月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好像甚麽本该在那的东西被驱逐了。
但他以为的动摇并没有出现在高子禛脸上。
「没关系,反正分局长下午也不知道为甚麽,说了从明天起要求让分局里所有的东瀛相关人士全部回家带薪停职了,所以直到他再发公告通知之前我都不用再回去分局,所以明天我也没班可以上。」
「喔,这样啊……」东方介轻喃道,见对方回完自己後又接着继续去清地板,只得瘪了瘪嘴、扭头走上小阶梯,再度往卧室方向走去。
推开门进入卧室中,东方介迅速反手关上门、後背靠着门板,想着门外那人脸上的淡然和刻意,心中陡然生出阵阵刺痛和一gu不是滋味。
本来一小时前看子禛似乎还有点动摇的,怎麽出去晃一圈後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了?他现在表现得这麽平淡是真的不介意吗?
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但东方介还是依稀记得自己是怎麽压着他向他索吻的,而且越想那画面越清晰,但这回想的过程中除了多添羞耻,也免不得多了些失落。
毕竟高子禛嘴对过来的时候那确实是喂药,既没有太大反应也没有刻意撩拨,也没有在他唇上做半点留恋;反观自己吻回去的时候,那等意图在疯狂的衬托之下就鲜明了许多,高子禛中途还连连用力地推开他好几次,最後实在没办法,甚至还被b得只能扼住自己的脖子一脚踹过来,彻底脱离困境。
东方介还特别记得高子禛某次将他推开时,难得的飙了个脏话,虽然不知道为甚麽这点自己还记的挺清楚,但这应该是表示他打心底对自己这种行为的想法吧?
但……哪怕是厌恶,至少他心里有半分在意也好,而不要像现在这样。
东方介害怕这个明明就在身边自己却抓不牢的人,但这并不表示他想让这个带来不安定的人就这麽从自己的感情中淡去,要麽至少也得等自己把这份乱糟糟的感情给弄明白了才是。
然而高子禛的淡然就像是在小瞧自己的感情,而自己又离他更加遥远了。
这种感觉令东方介陷入了更深的焦躁中。
东方介在门後停顿了很久,才再度开门,向正单跪下身拿报纸处理碎块的高子禛问道:「要不要洗个澡?」
不想这一喊,高子禛不知为何手滑了一下,拿畚箕倒着玻璃碎块的右手不小心倒得急了,玻璃碎块就沿着另一只正维持着报纸盛接的左手臂滚落下来,在上头留下几道细小的红痕。
东方介见他这样一愣,推开门就要上前关心,然而却被高子禛抬头一眼给看停了脚步。
高子禛见东方介顿下步伐,明显是在挣扎着要不要上前给自己瞧伤口,却只是答道:「可我没有带换洗的衣物。」说着,小心将手臂剩余的玻璃碎片抖下来,再次用扫把将散落的玻璃块收进畚箕里,倒入报纸中封好。
东方介抿了抿唇:「衣服我借你,你身形应该跟我差不多,客厅其中一个柜子里,有新的毛巾和免洗内k。」
高子禛本想说自己睡沙发上就好,可是这下才发觉自己身上还有东方介在紧抱他时留下的汗酸味,当时余留的感觉在高子禛意识中撩拨了一下,他唇角轻轻一颤,有些牵强的笑道:「……那就麻烦组长借我浴室洗一下了,不过免洗内k就不用了,我不太喜欢那种免洗的材质。你浴室外有可以接吹风机的地方吗?我在里面洗就顺便把内k也一起洗了,出来吹一吹再穿回去就好。」
「可……可你这样,要穿着甚麽吹?」
「我……」高子禛顿了一下,这他刚刚还真没考虑到,稍微思忖了一下才笑道:「那我包着毛巾吹就行了。」
东方介盯了他一会,不知想到甚麽面颊微红,悄悄咽了口唾沫道:「那我等等把吹风机放到浴室外的平台上,cha座在平台下的墙面,你自己找找。」
「好,谢谢组长。」高子禛笑道,立刻低回头去拿起包着玻璃的报纸放到垃圾桶边,然後走到水槽前将受伤的手臂放到水龙头下冲了起来。
所幸都只是些擦伤,除了伤处上淡淡红粉se也没有血渗出来,可高子禛冲着冲着才看到东方介还在原处盯着自己。
「组长,你要不要先去洗?我在这清一下。」
「啊……?」东方介回过神,这才转身快步往自己的卧室走会去:「嗯,我去拿衣服,洗澡。」说着一个健步上前,飞速钻入房中急匆匆地关上了门。
高子禛看着他匆忙的背影,面se在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多了几分无奈。
用现在这种淡然无事的态度待他本是不该,但是高子禛自己也有点乱,毕竟这回不是自己主动而是被人强吻的。
如果隔没多久现在又要再坐下来谈一次,那估计他自己也屡不清该要用怎麽样一个说法去拒绝。
不过刚刚走之前,其实他还只有半分机率觉得他喜欢自己的,现在再回来看他这越来越明显的反应,基本是百分百确认了。
可他喜欢自己是注定没结果的……
到底该拿他怎麽办啊?
高子禛看东方介胡乱抱着一团毛巾和衣物的混杂布团子从卧室冲出来、一路快步走进浴室前的小空间,低头默不作声的用水冲完自己手臂上的玻璃屑。
高子禛冲完,又在屋子晃了一圈,确定地上没有其他的残留危险後,往四周晃了几眼、找着墙边的拖把後拿上手,便扬声朝水声正响的浴室里头大喊道:「组长!你拖把借我拖个地啊!地上有我今天头一回来时的鞋印子!」
可除了一点拨动的水声,没有任何应答。
高子禛蹙了下眉,便举着手上的拖把稍微往浴室前的空间踏了一步,又问道:「组长?我借你家的拖把喔!」
这回水声没了,可好像多了几声咳嗽。
高子禛想他现在可能是不太方便答自己,便转身往回走去了,不想刚没走几步就听到浴室里传来一阵巨声,好像是甚麽东西翻了的声音。
……这人怎麽洗个澡都能出事。
高子禛本来不想管的,可闻声总不大放心,想想还是将手上的拖把放到一旁走进浴室拉门前的小空间,深x1了口气做好一会儿可能看到某人t0ngt的心理准备,然後往玻璃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组长?你还好吧?」
终於,门後传来东方介有些沙哑的嗓音:「我……没事,你、你要就用吧,拖把。」
「喔……好。」高子禛答道,算是松了口气,然後转身拿拖把拖他的地去了。
而门的内侧,被热水激起的白雾弥漫、把这浴室里烘的暖洋洋的,不过此刻正0着单手扶在浴缸边东方介脸se却不太好。
他刚刚冲水时就差点没叫出来,这满脑子都是高子禛的事情,害他都忘了自己脚底板上还有伤,水一冲下去渗进伤口就发疼出血了,可他总不能还翘着两只脚在莲蓬头下洗澡,所以只能把浴缸灌了水人横坐在里面,把两只脚晾在浴缸边缘外搓洗了起来。
只不过他刚刚洗头的时候,搓着搓着就突然想到高子禛被自己拖进书房後轻抚自己後脑的手,脸上倏地一热,某个地方又站起来了。
东方介低下头,红着脸半羞半恼的看着水中jg神的大家伙,双手不由得掩面,低声骂道:「禽兽……啊……」
然而他这手上还沾着泡沫呢,他一没注意泡泡就被弄进眼睛里了。
东方介连忙把整个头埋进水里洗了一阵,可就在这时隐约好像听到了外面的人声,一急之下呛了满嘴的水,便挣扎着坐起身,两手扶在浴缸边把自己上半身给撑了起来,藉着大腿的力道坐上靠外的浴缸边。
然而这刚坐上,本来悬在sh漉漉的地板上的脚板伤口又碰了水,害的他又滑了一下,好险是扶住了浴缸边边、差点没往地上直接扑下去。
东方介答完门外的人後,这才整个人松了口气,往後滑回浴缸里发出一声噗通响。
然而这一震,又让他意识到下半身那个还没消下去的东西,东方介只好匆匆搓完头洗掉头发上的泡沫,再度坐回浴缸边,微微咬住下唇、红着脸,开始上手释放起了那个jg神的大家伙。
高子禛把整个客厅拖了一圈,这才收起扫具、赖到沙发上靠着休息。
片刻後,东方介终於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小毛巾盖在头上、两侧垂下的毛巾布悄悄盖住了脸上余留的一点红cha0,他拿起平台上的吹风机,调热风随便烘了几下头发,也不知烘乾了没有,又调出冷风往自己脸上呼了几下。
然而他刚从小空间里踏出几步,侧眸便见到高子禛人赖在沙发上,头正歪歪的靠着椅背,阖上双眼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东方介一顿,也不知怎麽鬼使神差的就踮着脚往沙发前轻步走去,站到高子禛坐的位置正後方。
他低头瞅着那张脸,俊秀的面容下,纤细的黛眉衬得他眼型更为修长,微翘的朱唇有些撩人心魄,尤其前不久才刚被自己吃出一堆暧昧的痕迹。
一滴水珠顺着东方介仍未全乾的发梢滴在高子禛眼角边,像极了晶莹的泪光。
高子禛震了一下猛地睁开眼,见到自己头上悬着的那张脸不由一愣。
东方介见他醒来连连往後退开几步,又见他从沙发上起身,忙往卧室方向b过去,舌头打结一样胡乱说道:「那,等等洗完,先选衣服,要拿毛巾,吹风机在台子上,你要不要选一下衣服?」
高子禛见他前言不搭後语,用挑眉的动作尽量掩盖住那快要绷不住笑意的唇角,道:「你看你拿哪一件b较不常穿的借我就好。」
东方介闻言转身就往卧室冲进去,高子禛则慢悠悠的捧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走到浴室前,只见东方介在卧室里往自己的衣柜里翻找了一阵,本来要拿一件白se的走,想了想又改把白se的塞进去拿了一件b较宽松穿着舒服的黑se长袖,又随手从自己的运动k堆里扯了一条米白se的k子,出去团成一块堆到高子禛手上。
「里面的洗发巾和沐浴r你随便用,门外脱鞋你要穿也可以穿,脏衣服可以先放外面的篮子里明天记得带走,要是有甚麽缺的就喊我。」东方介一口气说完全部的话,就立刻转头往卧室走去。
「好……」
高子禛接过东方介手上的东西,低头看到他脚上拖着一片sh漉漉的绷带,这才想起他脚底板还受着伤,刚想出声关心却又犹豫了一下,而这一下过去,东方介人就已经一溜烟窜进卧室里了。
高子禛咽下尚未脱口的关心,抱着东西转身拉开门,穿着脱鞋踏进浴室内。
东方介冲进房间里关上门,然後就直接往床上扑了过去。
他用脸往枕头上连连砸了好几下,然後翻身躺成了个歪歪的大字,两眼直瞪着天花板瞧,然而细微的水声却从浴室里传了出来,他听着想到甚麽耳根子又红了,忙抓起旁边的枕头弯成半圈扣在脑袋上,充当起了临时耳塞。
也不知道这麽过了多久,等到水声终於停歇,东方介才准时跟着把头上的枕头圈拿下来,可以说这枕头耳塞的功效着实差劲。
东方介抛开枕头从床上爬下来,从衣柜上端抬下一大包棉被,选了两条看起来b较厚的往地上一扑,然後又加ch0u出一件小毛毯往床上的厚棉被加了过去,然後又俐落地把袋子叠一叠塞回衣柜上端。
想想高子禛应该也快好了,而且自己的手机还在外面忘了拿进来,乾坐在这等着也不是个事,东方介便直接推开卧室门出去了。
疯过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就算现在自己管不了案子,但他还是想知道裴氏制药案最後到底会被扭曲成甚麽样,毕竟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从结果试图去推出事件可能的真实样貌。
依照以往经验,通常在幕後主导案件走向的都是案件的元凶。
他记得自己发疯把李氏夫妇一起关在审讯间时,萧盛垣似乎在外头喊着叶佳兰和金承顺已经联络过他了,叶佳兰大概是在接到自己惹出的新闻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电去说了要把自己关起来避风头,到後来吴龚来劝他时,又说了金承顺的目的是要把自己的总负责权要回去,估计案件总负责人这会就已经被换掉了。
而这案件目前由两方人士主导──会盟和少昊g0ng。
然而少昊g0ng这回虽然牵涉其中,却不大可能是元凶。
一个原因是东方介作为新闻中的那名「狗秩管员」,即便他今天不在媒t跟前露相,早晚都会被人r0u搜扒出身分,少昊g0ng也早晚会因此被推上风口浪尖,不得不背地里出面去解决这个案子。
另一个原因是东方承烨之所以在意这个案件,是因为自家租画人「染病」的关系,自己上次之所以不想告诉东方承烨案件进展,就是怕少昊g0ng会为了报复g预案件的走向,抑或是利用这起案件去衍生出更多y害人的花样。
具t为甚麽自家租画人会突然「染病」,东方承烨又为甚麽会想到要去找表面上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会盟讨说法,东方介不清楚,但从结果来看,金承顺当初把案子的总负责权交到自己手上,其实就有点讨好少昊g0ng的意思了。
他们可能认为,这也就相当於把决定案件走向的权力交到少昊g0ng手上,而且如果真的查出了甚麽不乾净的东西,双方间也还夹着自己这个人,不至於到完全撕破脸的地步。
而这也就代表,他们是知道那「怪病」和白珠有关系的。
那麽问题的源头可能就在会盟里了。
东方介还记得当初在渌城时,金承顺还让自己尽量去查,兴许是那时会盟上层就已经决定要把裴氏这个盟友给供出去了,原因除了想讨好少昊g0ng还有想向世人宣告自己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但有一点很奇怪,这是在自己带着连兴杰私下查案的时後才渐渐察觉的,刚开始感觉还没那麽强烈,到现在自己经过了这一遭,这种奇怪的感觉才鲜明了来。
就是说……这一来一往,到头来却弄得好像是裴氏制造白珠,是犯了甚麽有悖人l的滔天大错一样。
试想看看,假设今天白珠是一种毒药,而会盟因为私自将这些毒药投入市面而造成租画人染病,所以才做出了接下来一系列讨好少昊g0ng和出卖裴氏的事情,那麽这整件事情看起来就合理多了。
然而按照自己先前所查,白珠这种货品虽然较多流窜於黑市间,但事实上那并不是甚麽禁药或是不良药物,反而是能救命的药。
但事情却还是演变成那个样子了。
如果说白珠市场之所以不是在产地青yan、而在渌城发展较为蓬b0,是因为地方距离远b较容易避嫌,且那里地下交易盛行、价码较容易炒高,那这裴氏迟迟不正式向众人宣布这种药的问世的原因,就是想敛财。
但要想一直靠这敛财也不长久,因为总有一天事情会传出去。
所以又按照常理来说,最後的结果──要麽是裴氏预计了事情的发生抢在闹大前先宣布白珠问世,进而揽获研制救命药的荣誉,并同时将一些细碎的骂声压下去;要麽是等事情被爆出来後众人唾骂裴氏敛财罔顾人命,然後b得裴氏坦承认罪、开始依照正常管道贩卖起白珠来。
然而现在,事情却逐渐走偏了。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於──裴氏制药经营着地下交易、裴氏制药下一任负责人家庭不和闹矛盾、少昊g0ng是否有涉足此等领域……这些事情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窃药物的名称和功效还没公布出去的关系,所以还没有人提过要将药品释出的要求。
那金承顺为甚麽还不公布?还要要求让分局里所有的东瀛相关人士全数带薪停职、继续跟进调查?为甚麽不直接和大众明说就好了?
会盟这也不是头一回涉及地下交易了,按理他们应该早会准备很多裴氏制药的把柄才对,总不能每个把柄都牵涉到会盟自己吧?东方介可不相信向会盟上层那种级别的手段,在这种方面做事前会没替自己留下余地来脱身。
那为甚麽会这样?难道还有甚麽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吗?
东方介沉下脸,思忖着从卧室里走了出去。
然而他一抬头,就看到在浴室门前、靠在小平台边那优美的身姿。
那身形jg瘦、t廓结实,背部肩胛骨线条紧致,让人禁不住想往那微突的下角落上一吻,他腰线肌纹流畅优美,白皙的t0ngt往後斜靠在浴室门右边的平台上,将薄薄的毛巾布料夹在後腰和平台的边缘之间,而毛巾的长缘围上那腰肢、在左侧塞卷成了一颗小小的球团,莹润修长的左腿从短缘微微岔开的缺口0露出来,隐隐能见到那浑圆的小山丘。
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gu子纯洁无瑕,那道不和谐的疤痕像毒蛇一样盘据在紧致的美背上,反倒更添一份x感,频频散发出令人想进犯的诱惑气息。
高子禛下身包着条毛巾,手上拽着自己的里k,刚要拿出吹风机烘乾,闻声转头往卧室的方向一看,只见到一抹残影飞一样的奔到外面的客厅去,然後就没动静了。
高子禛没注意到发生了甚麽,满脸疑惑,可sh漉漉的里k还提在手上,只能努力回过神开了最大的马力和烫人热风将手上的里k迅速烘乾,在毛巾的遮掩下弯身一套迅速穿上,拨开身前的毛巾丢到一边,又回身抓上推在平台的衣服和k子俐落的穿了。
高子禛边拿上毛巾擦着头发,边大步走到沙发旁一看。
东方介正襟危坐的杵在沙发中央,连本是出来g甚麽都忘了,只是在手上抱紧一个沙发枕头,直往自己腿间压过去,一眼都不敢去瞧走过来的高子禛。
高子禛也是男人,见他这麽遮着自然明白他这是怎麽了,立刻识相地转身走开,然後往後佯装无事般喊了句道:「组长,地铺的被子你拿出来了吗?」说着一个健步上前推开卧室门,见地上被子确实摆好了,便又自己大声补了一句道:「啊我看到了!谢谢组长!那我吹完头就先睡了啊!」说着,只听高子禛匆匆回到浴室前把吹风机开足最大马力,将自己一头短毛胡乱迅速吹乾後,直接往卧室闯了进去。
房门大声碰上,像是生怕客厅里的人听不见一般。
东方介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随之而来的羞耻感却逐渐漫上心头,他将脸埋到枕头里,发出了个懊恼的声音。
子禛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刚才怎麽回事了。
他等等怎麽面对他?也许等他睡了再进去?
啊……东方介n1taa怎麽就不会忍一下……
东方介又坐在沙发上沉淀了会心情,然後才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冷静一下,手撑上台面时突然发现好像有点sh滑的感觉,东方介环顾四周,不同於先前左柜一个汤匙右柜一双筷子的情况,这会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摆在原来该在的位置上,看样子是被人特别整理过了。
他默默喝完水洗了杯子,本来又下意识的往旁边的盘架旁放过去,可动作到一半顿了一下,转而将杯子放进烘碗机里头。
他推开卧室的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一眼见床上没有人便愣了一下,绕到床的右侧一看,见高子禛盖着被睡在地舖上,他面朝墙壁、侧肩微微起伏,估计是太累已经睡着了,这才终於卸下心里的防备。
东方介看了下自己的床,其实他本来想让他睡床上的。
他单膝跪shang尾,伸手将本来扑在棉被上的毛毯取了下来,弯身盖到高子禛身上,仔细的把那些容易漏风的被子角都塞进去後,又跪在地舖前,盯着高子禛的睡脸看了片刻,才起身去锁上卧室的门,顺手关了大灯,又确认过高子禛的位置後拉开床左侧的小夜灯,然後躺shang钻进被窝里、倒上枕头卷起被子,跟着进入睡梦之中。
当晚,高子禛难得做了个梦。
他跪在烈火灼烧的沙场上,见到和眼前另一个自己身上披着一面……貌似是军旗的长布,但他看不清那军旗上绣的是甚麽字样。
「他」突然转过头看向他,朝他笔直走来,然而就在高子禛想要出声时,「他」穿过了自己,走到自己身後。
那是处悬崖。
「他」大步一跨,毫不留恋地往那万丈深渊摔了下去。
次日,高子禛突然惊醒。
他冒了一身冷汗,冷汗微微浸sh了被褥。
他掀开被子缓缓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微润的掌心。
是因为睡不习惯的关系吗?
高子禛抓起床边的手机爬出被窝,按开键一看。
五点三十分,还是那麽准时。
可昨夜熬了那麽晚,不免有些累啊……
高子禛收起手机,垂眸一看东方介人还在床上倒成大字熟睡着,便抱起被子、拉开落地窗,轻手轻脚的往卧室对外用来晾衣服的yan台走出去。
他看了眼旁边的洗衣机,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看床上,还是将那有些发润的被子甩上晒衣竿晾好。
高子禛走出卧室,先是快步到洗衣篮边抱起昨天自己叠好的脏衣服,然後拿出自己客厅包里的便条纸和笔在桌上留了张字条,接着往包包底层一0。
在夹层底部,那是个黑眼形状的噬t,噬t中装的正是那本胭脂红的jg装书。
高子禛基本上每天都寸步不离的带着它,小小一个携带起来到是挺方便的,只不过如果像这样早晚不间断持续的维持着噬t,会对jg神造成很大的压力,所以为了避免哪天自己突然倒下去,书没了噬t的掩护直接掉出来,放在这至少还能它会掉在自己的包里,尤其现在借宿在东方介这,不能像平时一样收起噬t给自己喘息的空间。
不过他到不担心这样小黑眼被人发现会怎麽样,因为如果不清楚用途的人,是没法找到打开噬t的方式的,就连灵师碰到可能都以为这只是甚麽小裂缝罢了,更别说这个噬t还是自己化出的,他人根本无法c纵。
高子禛确认完噬t,收拾收拾後便戴上口罩离开了。
也许……等两人都彻底冷静下来,再好好的谈过吧。
高子禛一路下来,走出公寓花园外,走到公车站去。
他等了半个小时,终於有一辆车过来了,便跟在人群中默默上了车。
他排的挺前面,但一上去见到空位也不坐,只是默默找了个别人已经坐下的座位旁靠过去站好、抓上吊环稳定重心。
後方,那些颈上戴有印记的人都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抓上吊环排排靠左站好,由着那些颈上带有灼痕的人自在地坐上余下的空位。
不过车才刚开几分钟,他口袋里便震了一下了。
高子禛拿出手机看见上头的那串号码,神se中掀起几分欣喜,当即接起来问道:「您好,您近来好吗?」
「没什麽变化。」程和弈轻笑道:「我可听说你在那做了好大一场戏呢?也亏你还记得让手下人给我报个信,不然我这看到新闻也不知道我们军师这是又做上了怎样的一件好事呢?」
「您过奖了。」高子禛道,即便这麽短短一句话都能显出敬畏之意。
不过程和弈听着却顿了一下,低声道:「……你那边是不是不方便说话?」
「是,非常抱歉,我现在在公车上。」
「原来如此,那你听着就行。」程和弈沉声道:「我看你接下来已经安排清灵代管会上的事情了,想你应该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你人在那位二少爷的组里,姓金的即便抓不着把柄,也很有可能会拿你开刀。」
是了,毕竟作为共犯的金承顺总不能实话实说,得对众人有个交代。
一个东瀛人就摆在面前,而且还是东瀛「贵族」,不正好把罪状归到他身上,说他因为嫉恶中原人想藉机造谣生事,把近日来的风浪源头全都归到他一个人头上?
不过想这麽做,可是有风险的。
「後路留好了吗?」程和弈问道,语气十分平淡。
高子禛笑道:「您放心,工作我都做好了。」
「那就好,果然你永远都能让我放心。」程和弈笑着,看似无意道:「看看你现在在我们观里人气又得水涨船高了,就不像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蠢儿子,天天惹事生非没个正形。」
高子禛闻言,神se中的喜悦渐渐消失了。
「您别这麽说,我这也没做甚麽值得一提的,而且他有自己的优势,那是我也无法企及的。」高子禛诚心道,抓着吊环的手紧张的搓了几下。
「可就名声而论,你的口碑可b城儿好多了呢,这都压过他不知道几头了。」程和弈语气打趣道:「我看我乾脆把位置传给你好了,也省得给人诟病我护短。」
高子禛神se一凛,忙笑道:「不敢,老实说之前有过好几回,如果没有他那种凡事一马当先的冲劲和果敢来助阵,我们是没有办法完成您交代的工作的,可能连跨出那第一步都有问题,更别说还会有接下来的打算了。」
「哈哈,是吗?我都不敢这麽夸自己的儿子呢?你一个外人到是夸得挺厉害。」程和弈笑了笑,又叹道:「我听说过山上有位猎人,他曾训养过一头骁勇的猎犬,但山林没了後,却不得不做掉一条杀疯了的狗,我啊,幸好有你这麽样一个忠贞不二的人才,知轻重懂进退。」
「……」
「行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程和弈朗笑道:「小心点,别把自己给弄没了,我们金銮观还需要你呢。」
高子禛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是。」答完,便听对方挂了电话。
他垂下胳膊,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深x1了口气、阖上眼。
那抓着吊环的手,稍紧了些。
同一时间,连兴杰睁开第一眼,便看见自己宿舍房间的天花板。
不过……这位置怎麽好像不大对?
连兴杰脑袋里还有些宿醉,正郁闷着从被窝里爬起来,转头就见到华宗正睡在自己床上。
啊……对了昨晚结束讯问後就被华宗拉着去喝酒了,估计是他把自己搬回来的,不过为甚麽要换床睡啊?是昨晚发生了甚麽事吗?
啊嘶……话说这後脑怎麽有点疼啊……
昨晚,青yan五区,秩管总局。
七区分局大门口动乱过後,没过多久,连兴杰就被金承顺的人请着「作客」去了。
连兴杰很少来总局,因为就算东方介有事也是吴龚代着来的,基本上根本没有自己出场的机会,这会一路随着指引进到审讯室中,四面传来的压迫感频频撕扯着他的神经,最後被关进那丝毫不透风的小黑屋里,身在其中的感觉和坐在隔间旁观的感觉可差地远了。
虽然没有上铐,可连兴杰颈子上依旧被套了隔绝仪,就这麽从下午三点一路坐到了晚上九点。
他刚开始很不理解,为甚麽明明这件事情看起来闹大了、也很紧急,但金承顺就这麽把自己晾在这了好几个小时,连要喝水也是到点了才能喝上一口,难不成是自己的讯息不重要吗?
虽然……他也确实没什麽好说的。
小黑屋内,墙边站着一名穿着总局制服的,然而除了适当的时间递给自己必要的水分摄取,那人从头到为都没动过半步,就像个木头一样的站着。
安静,静的可怕。
连兴杰本来还很急躁的,自己身上的jg神力发不出去,这种突然从灵师变成普通人的感觉让他极其不适,所以他一开始频频向那块人形木头询问自己到底甚麽时候会被审问,然而那人始终甚麽都没回他,甚至有一次连兴杰趁他送水时扯住他不让走,却被他一瞬化出的刀剑抵住噎喉,这才b不得已松了手。
他还在这坐着。
这算是非法囚禁吗?可他是嫌疑人,好像就该被这麽对待的。
可有点饿,他连午餐都还没吃完呢……
还有点累,他甚麽时候才能出去……
可他没有选择,只能被动的等,他只能相信会盟,只能相信金局长不是有意晾着他的,只是这次出的事情太急太忙了,他可能还来不及处理自己。
一定不会有甚麽事的,一定不会的……
要不……先睡一下吧?
连兴杰想着,也不管脖子上还围了个让人呼x1都不通顺的鬼东西,只稍微伸了伸脖子就往桌上趴了过去。
然而他刚趴下後领就被那块人形木头粗暴地拎了起来。
连兴杰两眼发蒙的看着他,却听对方冷冷地说道:「这是审讯室,不是你家的床。」
「……」
最後,终於在连兴杰眼皮要掉下去的前一刻,审讯室的门开了。
金承顺两手背後,一派从容地走了进来。
金承顺一进来,看到形貌颓丧、昏昏yu睡的连兴杰不禁一笑。
可这一笑却让对方吓得不轻,连忙从位置上坐起来正襟危坐地盯着金承顺一步步踱到桌前的椅子坐下。
「这几天东方介都只带着你一个人出去查案,是吗?」金承顺刚刚坐下,便向那张已经略白的脸se问道。
「是!但是我真的没有暴露介哥……不!东方二少爷的调查流程!我真的不知道为甚麽事情会变成这样!」连兴杰忙答道,这些话是他早就想好的回答,但不知为何这说了给人感觉有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金承顺笑道:「我甚麽都还没说呢?你这麽紧张做甚麽?」
「很、很抱歉!但是我真的甚麽都没有做!我知道这件事对上头很重要的!所以我绝对没有那个胆……!」
「喔?你还知道这件事对上头很重要啊?」
「不、不是!我……!」连兴杰深x1了口气,稍作冷静过後,觉得自己刚刚大概是脑袋和舌头一起打结了,不禁吊起一张苦瓜脸、垂下脑袋有些唯诺的续道:「这件事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吗?跟上头有关……」
然而金承顺只是靠在椅子上,继续道:「有关甚麽?」
「我想、想,呃,因为,我之前也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只是没有跟介哥一起去渌城调查,所以我才知道这个案子跟上头有关,其他甚麽都不清楚的……但、但我没有泄漏甚麽讯息!我没有泄漏任何资讯啊局长!这、这要是早知道会惹来这麽大麻烦,那当晚介哥打电话的时候我就不接了!」连兴杰尽力压着轻颤的嗓音解释道,可一见金承顺只是淡淡地抬眉点了点头,心里便又泛起一丝不安,又补述道:「就、就是因为他打电话给我,晚上,所以我才睡觉起来,去、去帮他……」
「你们是哪一晚通过电话?」
「就那天,介哥刚回来那天的半夜,喔对!其实我看他一早回来时就怪怪的!吴龚还说他是伤到纹灵了所以才那副疯样子的……!」
「停,我在问你案子的问题,不要随意牵扯其他议题,甚麽事该说甚麽是不该说自己知道,管好你的嘴。」金承顺神se微冷:「然後呢?他打电话叫你去帮甚麽?」
连兴杰被他这一打断,本来说的正尽兴又怂下来了:「就帮、帮……」
金承顺挑眉道:「怎麽?不好说吗?」
「不、不!我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连兴杰咽了口唾沫,续道:「只是介哥他当时还是总负责人,所以有些事情他就直接做了,也没有报备,因为他说这……」
可金承顺却用力拍了下桌子,连兴杰闻声差点咬到舌头,便立刻闭了嘴,安静听他问道:「我只有问你,你去帮他做甚麽了?」
「……他让我先去李氏夫妻家看着裴欣。」连兴杰小声道,见金承顺突然不知为何举了下手又放下,眼珠一转,又紧张的补述道:「但我也不知道这突然莫名奇妙,裴欣怎麽就变嫌疑人了?」
金承顺点了点头:「好,除此之外还有甚麽?见完裴欣过後呢?」
金局长他……都不问问在那发生了甚麽吗?
连兴杰小心翼翼的瞅着他,神se中露出一点困惑,却还是接着他的问句道:「然後,组长隔天就开始带着我四处找线索了,去过事发工厂场、销售店铺甚麽之类的,说甚麽要沿着这事犯人可能的行径路线逐个勘查一遍,我、我现在一时也说不清到底都走了哪里,但我们查的那些资料全都由介哥收着了,都在他包里,再来……就是今天我们查到一半,然後就回分局去,最後变成这样……被媒t围了……」
「嗯。」金承顺应了一声,思量般的将手抵在了下巴上,抬眸见对方盯着自己,便从桌前退开,抱起臂问道:「那是谁叫你们回来的?」
连兴杰一愣:「甚麽……回来?」
「你们本来在调查不是吗?怎麽就突然回来了?」金承顺见连兴杰不答,又再道:「你们萧分局长跟我说他没有叫你们回来,他说他只让你们自己想办法而已,也没有跟你们说分局乱了,难道回来凑热闹就是你们两想的办法?」
「不!我、我也劝过介哥别回来的!可他偏要回去我也真的没办法!我也不敢反抗他……」
「所以是东方介自己说要回来的?」金承顺说道,指尖往桌上一下下不轻不重地敲了起来:「还是说,是收到谁的指示了?是谁的提醒有没有让你们赶快回来的意思?」
连兴杰顿了一下,抿了抿唇,垂下目光道:「喔,就是我们组的组员……」
「是谁?」金承顺又问道,言词b方才锐利许多。
金局长问这个做甚麽?
「那个,他可能当时就是紧急,也没有多想,也没想可能会发生这种事……」连兴杰尽力克制,可神se中还是不由得流转出几分警惕和犹疑。
倒是金承顺对着他的脸se始终如一的冷淡:「是谁?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
「……华宗。」
「好。」金承顺点了下头,往後招了招手,只见一直站在墙边的那个人形木头警卫不知得了甚麽令,立刻鞠躬往门外退了出去。
连兴杰见状心头登时漫过不祥的预感,忙接着解释道:「局长,那个,华宗他可能只是一时急了,毕竟那时候现场情况很混乱,他不是有意造成您的麻烦……!」
「继续下一个问题。」可金承顺却重敲了下桌子,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你今天回第七分局里後,有没有跟谁说过案情的资讯,请你如实回答,如果说谎,或是错漏了甚麽……」
连兴杰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超过十二点了。
他恍恍惚惚地搭着电梯下来,走出大门,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
等他稍微缓过来,这才想起自己该怎麽回宿舍去,第一时间本想打电话找华宗来接他的,可又想到自己刚刚都说了甚麽,这手机刚拿出来却没敢拨号,又立刻收回去了。
然而对街上,华宗一见到连兴杰从大门里出来变朝他挥了好几次手,见他不答不应本来朝他喊了好几声,可全被来往行车的声给吃了,只好过了马路、信步走向站在大门前的连兴杰。
「你终於出来了啊?」华宗笑问道,直接一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连兴杰突然被拍了一下,转过头看见来人後,心头又莫名泛起一种愧疚感,便别开目光道:「喔……嗯,出来了。」
华宗见他这样,眉头微蹙:「怎麽了?你还好吗?」要不是为了给少主做案件後续追踪,他才懒得过来管这家伙:「你在里面到底被问了甚麽啊?」
「就……」连兴杰犹豫着,转头不安的瞅了下後方高楼里那仍然亮着光的玻璃窗口,忙回过头道:「还是别在这说了,你是开车来的吗?」
「对啊。」
「那车呢?」
「对街。」华宗说道,往自己来时的方向指了指。
「那快走吧,这里不方便……」连兴杰忙道,一把抓住华宗的肩将他转过身,有些紧张的推着他离开了。
然而两人没见到,就在大门旁的警卫室里,一名警卫默默目送两人的背影离去後,便伸手将话筒拿起来附到耳边、拨了个号。
接着……发生甚麽了?
连兴杰的思绪转回来,坐在华宗的床上屈膝、靠上了发疼的脑袋。
他记得,之後华宗好像说要带他去排解一下心情,就拉着他去小店里喝酒吃宵夜了,自己当时貌似醉了,还说了一大堆东西,好像是把自己那之前被金承顺审问的东西全都吐苦水一样给说出来了。
「你、你不知道,他问的时候那张脸老吓人了!看着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就是头大狼,不知道甚麽时候能把我拆了吞进肚子里去!」
嗯……对,他还记得自己说了这麽一句话。
他应该……没有说的很大声吧?
连兴杰轻叹了口气,他也大概想起来自己为甚麽会在华宗床上了。
好像是自己昨天闹着要睡觉,结果一回来就扑着华宗的床睡了,看自己这身还是昨天那套,还有很重的酒味,估计昨天华宗根本懒的理他、直接找自己的床交换着睡了,就这麽由着他赖到天亮……
可他这是撞到甚麽了,後脑怎麽那麽疼啊?
而早些时候在总局内,待连兴杰刚从审讯室内出去,金承顺坐在那沉默了片刻,才透过黑玻璃朝隔间内的人招了招手。
不稍片刻,一名青年便抱着本笔记匆匆进入审讯室内,站到金承顺身旁,只见对方舒展了下肩胛从椅子上起身,凑过来低声说道:「去核对一下七区分局和七区宿舍的监控,确认他刚刚说的时间点是否相符。」
「是。」青年恭敬道,说着又笑着凑近问道:「不过局长,晚辈能问您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我不就带你来这实习的吗?」
「您不是早已经从连兴杰的手机里查到通讯纪录了吗?怎麽还要问他?」
「哈哈,路金啊,我是在赌。」
「赌甚麽?」路金疑惑道。
金承顺笑道,拍了拍他的背:「赌他是个大嘴巴。」
路金见他这麽说,不禁露出有些难以理解的表情,可看对方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却是配合上了他卖关子的节奏,笑笑没再问了。
不过两人刚没走几步,金承顺的手机便响了,见是从警卫室打来,便立刻接了上去。
「局长,有一个年轻人来把连兴杰接走了。」那警卫说道。
金承顺嘴角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回道:「知道了,等等这今天影像结束後帮我调出大门监控传上来,辛苦您了。」
「是。」
警卫答完,通话就挂断了。
「看看,这不是就奔着来接人了吗?」金承顺刚挂了电话,立刻转头和青年笑道:「现在啊,就等上钩了。」
路金抬眉道:「是华宗吗?」
「那得看监控b对才能确认,但也不离十了。」
「您是真怀疑他啊?」
「也说不上是怀疑。」金承顺轻笑一声,说着,往路金肩头上沉沉的拍了两大下:「只能说要是真的就正好抓着,要不是真的,就当抓了个挡箭牌吧?」
次日清晨,也就是七区分局风波的隔天,金承顺差去调查的人早早就前来了,见路金站在一旁,请示了下金承顺得到许可後,便直接开始汇报了。
「金局,把连兴杰接走的那个确实是华宗。」那人说道:「还有,您让我们查他背景我已经查到了。」
「怎麽样?这个华宗平常有跟甚麽人交际吗?x格如何?」金承顺问道,边接过那人递来的资料。
「宿舍里的同事对他的评价都蛮好的,这x格……就是对中原人说话做事都挺礼貌的,可只要一遇到东瀛人,就常常不理不睬甚至口出恶言,但实际上吧,行为也没太恶劣,可能就是看不太惯而已。」
「已归化的……呵,就这麽着急的想和自己祖宗划清界线吗?」金承顺冷笑一声:「没有前科,十五岁就转学自己到中原来了?这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就往龙潭虎x闯,被东方介招进来後一直在组里实习……?喔,校园招才,还是用的已归化东瀛人专设保障名额,毕业後通过考试正式入职的,还算有点本事。」说着,边翻起手上资料:「看起来是挺正常,但没准这後面还有甚麽人掌着事,我记得那个高子禛也是东方介这同一组的,对吧?」
「是,但我去调查探过他们同组的一个叫吴龚的口风,他说华宗平时ai组里都很贴心,唯独对高子禛特别厌烦,有时候好像还会没事找碴一样,他说是因为东瀛人这层身分的关系。」
「东瀛……」金承顺思忖了一下,道:「华宗跟高子禛之前有过交集吗?」
「没有,华宗小时候生活环境挺单纯,也没什麽朋友,华宗母亲车祸早逝,之前是由叔叔华重天收养,但父亲身分不明,他母亲估计就是出去被人ga0大肚子了。」
说完,见金承顺没再问话,那人也默默守在桌前不吭声了。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纸页摩擦的声音,金承顺手上的资料翻着翻着就到底了,然而在翻完最後一页後,他的神情却有了些不解。
金承顺向那人摊了摊手上的资料,问道:「……只有这样?」
「您认为还有甚麽遗漏的吗?」
「照你刚刚那说法,华宗应该是很讨厌东瀛人的,而且巴不得自己t内流着的是我们中原人的血。」金承顺说着蹙起眉,质问道:「可理由呢?」
「理由……」那人挠着颈侧,也是副不解的样子,只能求助般地向旁边的路金投去询问的表情。
路金开口问道:「局长,你是想他可能是装的?」
然而金承顺只是眉头跳了一下,那人见状当即反驳道:「但所有人的说法都很一致,总不能这华宗从刚进分局里就装到现在吧?那分局宿舍里天天都混在一起生活的,装那麽久能不漏馅?」
然而金承顺只是瞅了那人几眼,没有回答。
那人被看的一阵不自在,路金便向他客气道:「要不您先去办公吧,局长可能需要点时间思考。」
「啊……是吗?」那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局长,我就先出去了。」
金承顺闻言点头,招手把他赶出去了。
待门阖上,路金立刻正se道:「局长,其实也有可能华宗只是因为想让自己不要再陷入那种人尽可欺的境地,所以才会跟着其他人一起骂吧?其实有挺多已归化东瀛人都是这样的。」说着,他面带微笑安慰道:「不过我觉得其实也可以不用太在意这点,您昨天不是说过吗?不过抓个挡箭牌而已。」
「但我们的打算和真实情况如何,是两样完全不同的东西。」金承顺十指交扣搁在桌上,沉声道:「要是华宗这通电话真是有意的,或是他背後真是有人主导的,那现在中原和东瀛两方贵族间的关系被ga0得这麽不清不楚,要铲除起来可不容易,而且如果那些人真出了这种反逆的想法,并开始付诸行动的话,那这次对我们来说,就只是一个开端而已。」说着,他越想越糟心,以至最後深深叹了口气:「唉,这样下去,好不容易稳定的社会又要开始动荡了。」
「那些个东瀛人,两千年前本就该灭绝了。」路金蹙眉道:「为甚麽当年东征後,老前辈们就是没有把东瀛人杀尽呢?这样不就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吗?」
「这……」金承顺闻言,眉头又深了些:「我只知道最後罪首程莹以血祭杀了族人、自伐谢罪,但之後发生了甚麽,史书只写了东征战後捉回流亡的东瀛残部,并以一洋之隔全数囚禁於东海瀛洲,其他的就没有细述了。」
路金噘了噘嘴:「不过……这些东瀛贵族的血真有那麽大威力吗?」
「当初程莹能用血祭使数千灵师当场暴毙而亡,这要是用在我们这边的人身上,你想那该是多大的威胁。」金承顺不禁叹道:「好在现在只要控制住jg神力,他们那些甚麽血的就都没作用了,所以前人才会用麒君印从出生起封住他们的jg神力,那印子可是纹上身就摘不下来的,就连剜r0u都剜不掉,也只有铁烙能稍微去除黑印的限制,不过也算是一辈子都当不了灵师了。听说一开始实行麒君印时,有东瀛贵族为了把麒君印搓掉居然还用刀剜自己的脖子,结果却发现每剜一层、那印记就会出现在下一层上,最後听说是因此发疯,把自己活活剜si了,那血喷的啊……」
「唔,真恶心。」路金听着想到那画面,不禁一阵反胃,蹙眉道:「既然他们的血那麽神奇,反正他们现在也受制於我们,为甚麽不乾脆拿来用呢?」
「哈哈,不错的野心,可惜会盟研究了很久还是实现不了,因为那些血只要一离主人本t,就跟普通血ye没两样了。」金承顺叹道,放下手上的资料起身绕出办公桌,领着路金就往门口走去:「走了,我们还要去找那位裴nv士聊聊呢,昨晚她直接被那少昊g0ng主夫人带走了,我都还没来的急了解这次李鹏吏受伤到底怎麽回事呢……」
……
也不知电话挂了多久,高子禛就这麽木木地站在那,一连搭过了好几站。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过能转站的地方了。
可高子禛只是瞅了车上的跑马灯一眼,看看这里是到了十二区的区域中心商圈,便随着人流刷了卡下车,沿着早晨的街道慢慢踱着步。
冬日的yan光洒在那俊秀的容颜上,却不禁显得有些苍白。
他走着走着,来到一栋百货大楼之前。
现下时间还早,而且本应该是上班的日子,百货里稀稀疏疏的没什麽人。
高子禛在外头呆了一下,便举步跨进大楼内。
他也不搭电梯,而是站到手扶梯上,等着那轮转慢悠悠的把自己送上去,然後再转到对侧搭上通往下一层的手扶梯,从一楼、二楼、三楼……七楼、八楼,他一来一去的走,眼神始终盯在自己脚前,似乎没劲提起过。
到了八楼,他走到对侧发现上到下一层的手扶梯没了,才抬头愣愣地盯着前方栏杆外的景se,然後回到刚才上来的位置一瞧,这才发现原来再上去就要到顶楼了。
高子禛站在地图前深x1了口气,顺着指引找到上去的楼梯通道,爬到最顶楼来。
一推开锈铁门,迎面而来便是顶楼呼呼灌进的冷风,他走上有些荒凉的水泥平台,回头弯下身确定了门锁结构後便关上门,往这空地周围边角嘎旯都检查了一遍,又确认都没人後,才在那没有护栏的水泥短墙上坐下。
脚下便是九楼的高度,地面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高子禛顿了一下,默默扯下口罩塞进包包底层,再掏出手机,向禹琰拨了过去。
禹琰这回终於接了。
然而没等他开口,对方却是先向他教训起来了。
我刚看到正想打给你呢!你昨天出甚麽事了?你传给我那讯息是怎麽回是?你大晚上的人怎麽还没回家?
「你这几天会在家里住吧?」高子禛垂眸问道,边在指间轻轻搓着自己的衣摆。
我不是一直在家里住吗?
「哦?那最近是怎麽回事?我要联络都连络不到人了?」高子禛说着,冷笑一声:「是我太纵容你,让你忘了自己甚麽身分吗?禹先生?」
禹琰撇了撇嘴:……抱歉。
「我一会过去拿行李,你最近就在家一个人好好住着。」高子禛的音se听起来b平常低沉了许多,还带着些许懒意:「我不知道东方介会不会问你,但如果他问起来,你就说自己和他大哥又出了事,然後又把我赶出来了就好。」
禹琰脸se一瞬白了。
高……!禹琰正要开骂,可瞥了下身後的人群,深x1一口气,还是压低声音道:我他妈警告你,做人有点水准,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高子禛笑道,这麽两个字说着似乎有些轻挑,却怎麽也掩不了那一瞬从神se中迸发的支离破碎。
这麽说丢脸的可是我!我不管你想g甚麽!别把我绕进去!
「别把你绕进去?」高子禛冷笑道:「禹先生,我让你照做,连理由都给你想好了,这很难吗?」
你……!
「你把耳朵跟贞c一起丢了是吧?」
高、子、禛!禹琰闻言一震,怒意瞬间从舌尖窜了出来:我警告你!最好给我管好你那张烂不si的嘴!否则我现在立刻回家把你东西收拾了从窗口扔下去!
「……」
喂?喂!听到没有!
「你在哪?」
公司啊!不然呢?!禹琰简直快炸了,说话的音调又不自觉地高了起来,惹得一旁东方峙的小助理频频侧目露出唾弃的神情:我这一堆事情要处理呢!你非要在这跟我闹别扭吗?!
可高子禛也不管他,只淡淡地问道:「旁边人多吗?」
废话!
「呵。」意料之外的效果呢,太好了……
你笑甚……?!
嘟──
高子禛挂了电话,杜绝对头禹琰聒噪的怨念声,他望着眼前的景se,不禁觉得心头有些荒凉。
我会做那忠贞不二的猎犬,程和弈。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高子禛又在那坐着沉淀了片刻,才翻下矮墙起身离开。
他搭着公车回到七区,在附近早餐店随便买了两份白馒头和豆浆,便沿着原路折返回东方介家楼下。
大厅里,那柜台先生在这守了一晚上,不想这刚要准备下班又看到这个糟心货走着上来要电梯卡,都第三回了,忍不住就给他翻了个大白眼:「你怎麽又回来了?」
高子禛微微躬身陪笑道:「抱歉,我能不能麻烦您给我电梯卡。」
「怎麽着?你是那贵少爷保母啊?都在这过夜了?还要回来给他提早餐?」柜台先生说着冷笑道,边不屑地往他全身上下扫视了几眼:「你这东瀛人也是真会作贱自己,厉害,真厉害。」
可高子禛仍旧躬着身:「拜托了,再麻烦您一次。」
「切,行,反正叶先生说只要跟你有关,出事了都不关我的……」柜台先生嘴里碎念着,不以为然的夹着自己的包晃回柜台里。
然而那名来跟他换班的柜台小姐一看到高子禛那张早已摘下口罩的脸,却愣了好一会,等柜台先生绕进来要抓电梯卡时才反应过来,立刻把他拽进柜台的掩蔽後,凑上耳问道:「欸欸欸!这不是那个谁吗?」
「甚麽谁……?」柜台先生蹙眉不解道,说着便想抬头过去看高子禛。
「小声点!」柜台小姐又把他按回来,悄声说道:「你没看过新闻啊?」
柜台先生被她扯的踉跄了一下:「甚麽?谁啊?」
「之前会盟办交流宴的新闻啊!」柜台小姐继续按着他八卦道:「今年的交流员,穷奇高氏高子禛,听说还是个满嘴冷笑话的神经病,就不知怎麽给我们青yan东方二少爷捡走了。」
「啊……?」柜台先生闻言微微一顿,脸se骤白,看向高子禛的目光多了几分怪异。
而高子禛在一旁把两人的窃窃私语听的一清二楚,但也只能捧着那袋早餐、有些尴尬地在脸上挤出微笑。
──怎麽就成满嘴冷笑话的神经病了?
──哈,算了,反正现在也没差了。
高子禛见那柜台小姐抓着人喋喋不休聊得起劲,只得轻咳了声大步上前、靠着柜台向躲在下边的两人问道:「那个,不好意思,能麻烦给我电梯卡吗?」
柜台先生看着他似乎想开口说甚麽,可又有点犹豫,只能撇了撇嘴ch0u出电梯卡交过去,一路si盯着高子禛走到电梯前面,这才敢偏过头继续跟柜台小姐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高子禛懒得里他们背後嚼自己舌根,电梯门一开便走进往楼上搭去了。
回到东方介家门前,高子禛深x1一口气让表情缓和些後,又看了眼手机时间,再度上手按下门铃。
这回他并没有等太久,门便开了。
「组长,你吃早餐了吗?」高子禛说道,还是用那张标准的笑脸去面对从门後探出来的那人。
可东方介这回看向高子禛的脸se却带了点惊讶、甚至还有一丝退却。
「你……怎麽又回来了?」东方介扶着门轻声问道,低头瞅了眼他手中的早餐袋子便伸出手想接,可又不知为何一吓,立刻将手缩回去背在腰後,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高子禛冲他一笑,探手就要绕过他腰际往背後抓去。
东方介刚想扭身闪过,不想高子禛另一手突然将早餐袋往他怀里塞了过去,眼看那提着袋子的手握得越来越松、好像快掉下去一样,他只得急忙上前将那个袋子抱进怀里,高子禛便藉机抓住他藏在背後的那只手,探出修长的指节翘开他紧抓的拳头,将一张皱巴巴的便条纸从他掌心中拽了出来。
这一下直接将两人拉近至不过咫尺之距,东方介盯着那猛然朝自己面前凑进的俊颜,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耳根立刻就红了。
然而高子禛却没有退开的意思,反而直接用那捏着纸团的手背抵上他x膛、将人一步步推进门去。
东方介心思一乱、脚步也跟着乱做一团,踉跄了下差点往後摔去,高子禛眼疾手快揽住他胳膊往自己怀里带,等东方介在身前站稳後,才淡然地反手关上大门。
高子禛从东方介怀里提过早餐袋子,在他面前摆了摆笑道:「白馒头和热豆浆,因为不知道组长你ai吃甚麽,就先买了这个。」
东方介yu言又止,却看高子禛擦过自己一派自然地提着袋子就往餐桌走便默默跟了过去,待脸上的热cha0稍稍退去,心底的那份不安便重新升了起来,他咬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麽又回来了?不是说……」
高子禛搁下手里的袋子:「其实我本来想直接离开的,但我又想这样吊着你胃口好像不太好,毕竟你应该b我更紧张才是。」
东方介没有答话。
高子禛看他表情紧绷,柔声道:「所以我车搭到一半又回来了,想还是先跟你说清楚的好。」说着,他附上东方介双肩把他按到餐桌椅上坐下,自己回身对坐在餐桌前,在他犹疑的目光下淡定的分着袋子里的早餐,边问道:「组长,之前听林监察员说,你好像没谈过恋ai是吧?」
东方介闻言,接过馒头时用力掐了一下,不小心把馒头和塑胶袋压出了一个小坑,然後才迅速巴拉拨开袋口朝那香软的面皮上啃了口,有些别扭的应声道:「……嗯。」
「为甚麽没有啊?」高子禛说着拨开盖子,笑着抿了口热豆浆:「我们家组长长的也不错啊,就没nv孩子追你?」
「……我拒绝了。」
高子禛眉梢轻抬,温声道:「为甚麽不谈谈看恋ai?谈一谈学个经验也好啊,不然以後谈感情一陷进去就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那只要一伤心就会疼进骨子里的。」
「……」东方介正se道:「我就只想跟一个人在一起过就好,要是怕挑错对像,那晚点谈就是了。」
──真糟糕,那你还是挑错人了。
「就这麽执着?」高子禛轻笑了下、眸光微狭,微微倾身向前,一手拖着腮,一手端着热豆浆,压低嗓音道:「组长啊,你纯情起来还是挺可ai的,跟昨晚那简直像饿了三天三夜的生猛形象真不一样。」
东方介噎喉里瞬间泛起一阵乾涩,当即别开眼道:「对不起……」
「没事,情到深处自然为之嘛,人生总有那麽一两回忍不住的时候,看在你当时不清醒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高子禛调侃道,但随即又歛起了玩闹的神se:「不过组长,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每个人对喜欢的程度都是不一样的。要是我把ai这个词当作是b喜欢更进一步的说法的话,即便是你现在这样,我也不敢替你肯定这一定就是因为喜欢上了谁,更别提是要照你刚刚说那种所谓的ai。」
「我……」
高子禛抬手打断了东方介的话,续道:「人都有冲动的时候,你不能保证自己这一回的喜欢,是不是像小孩从橱窗里看到玩具车一样突然扬起的激情,更何况你昨晚还是处於那种状况下,即便你接下来的反应很像是因为自己的感情而羞涩,但那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害羞,却刚好被你误认罢了。」
东方介闻言垂下目光、不发一言,神se中泛起几分失落。
高子禛看他绷着张脸,不禁轻笑出声,然後在对方愕然的表情下喝了口手上的豆浆,道:「所以组长,我想先跟你相处一顿时间,先测试一下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相处?」东方介疑道,但本来灰暗的目光中似乎纳进了些许光亮。
「对,不是像现在这样上下级,也不是东方二少爷对穷奇高子禛的关系,而是处在一个对等的地位上、做为朋友先相处看看。」
东方介陷入沉默,只是盯着高子禛、慢腾腾的啮着嘴边的包子皮。
「怎麽样?」高子禛问道,见东方介面带犹豫,又补述道:「至於甚麽身分悬殊、长辈不允、八字对不对盘的烂俗问题,这些我们之後再考虑,先把本身的感情给弄明白了,行麽?」
可不想东方介却只试探道:「那……你对我,有过感觉吗?」
──还以为在犹豫甚麽呢,原来只是感觉吗?
高子禛轻笑道:「老实说,我一开始看你就只是个可ai又敏感的弟弟。」说着,见东方介闻言有些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又g了下唇:「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了,要相处过才知道。」
「嗯……」东方介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我甚麽时候敏感了?」
「你不敏感吗?」高子禛轻笑道:「是谁在查梅英案的时候黑着张脸把我拉出去,还莫名其妙说了一大堆甚麽不要试探、不要装模作样、有话直说的?你当时还敢嫌我敏感呢,也不想想到底谁敏感。」
东方介把嘴埋在包子里,嘟嚷道:「那谁让你一开始要先装成那副样子……」
高子禛隐约听到对方在嘟嚷甚麽,便挑眉道:「你说甚麽?」
「没事。」东方介有些赌气道,又灌了一大口手边的豆浆,结果因为太烫又吐着舌退了回来,默默把那杯豆浆放回了桌上。
高子禛见到他的反映,眼底终於浮现出了点笑意,只是又立刻被黑沉的暗流给没了过去:「小心点,昨晚都咬肿了,你这要是再烫上一回,那不得跟在脸上挂两条香肠一样了。」说着,他垂下眸光道:「啊对,我这几天可能要再麻烦你一下。」
东方介正嚼着馒头,只疑了一声道:「嗯?」
「因为你大哥和我哥两个……又出事了。」高子禛说着突然沉下脸se,只是b起上回的愤怒,这次明显多了种无奈的感觉:「哥又把我赶出来了,说是不想和活人呆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要是没找着住的地方,那可能得像上次一样睡在禹琰车上,可如果进不了家门,现在又不能上班,那我一整天就要麽在车上过,要麽就得在外面流浪了。」
东方介一顿,本要说甚麽,可又闭上了嘴。
「所以我想,能不能在你家借住几天?」高子禛续道,轻叹了口气:「具t要多久我也不清楚,毕竟要等禹琰气消。」
「……你想住多久都没关系。」东方介沉声道,面se上带着点自责:「有甚麽东西你要是想用甚麽就用,随意就好。」
「谢了。」高子禛无奈的笑道:「我就等等先回去把行李偷渡出来。」
「那我载……」可东方介还没说完便被现实噎了一下,只得抿了抿唇,沉声道:「我在家等你。」
高子禛闻言目光一瞬柔了下来,连带语调也轻了些:「没事,搭公车很快的。」
可话刚说完,他便自己顿住了。
片刻後,只见他突然在嘴角摆出g人的弧度,伸手越过桌面、附上东方介脸颊,用指腹贴上他鬓边乾爽的发丝,轻r0u慢蹭的安抚了起来。
东方介感觉一片暖和倏然贴上自己耳侧,不由一顿,瞳孔微微放大,连嚼着馒头的嘴也一下放缓了动作,他细细感受着高子禛指尖的温度,心中却有些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别开他这突然过分亲昵的触碰。
可不知是不是见他没反应,高子禛更进一步倾身向前半倚上桌面,指尖直接往东方介耳後蹭过去、轻轻捏上那发烫的耳廓。
东方介这下整个人倏然一颤,而那手似乎也跟着这反应满意地收了回去,他眼看见高子禛将手撑回桌上、嘴边漾着一抹邪笑,正盯着自己一口又一口乐呵呵地喝着他的豆浆。
东方介瞬感脖颈一片滚烫,正带着些难为情和困惑想问话时。
突然,玄关处传来一个喀答声,大门倏然开了。
高子禛瞬间冷下眸光,朝大门抛出一道y寒的视线。
东方介见状一机灵,放下包子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直奔到大门前扳住正要敞开的门板,把提着一带食物正要进来的人吓了一大跳。
不过那人一看是他,便立刻放下心道:「二少爷,原来您已经清醒了啊?」
「嗯。」东方介冷漠的应了一声,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食物袋子道:「食物给我,您回去吧。」说着,匆忙就要关上门。
不想高子禛突然走近,拨开东方介的手直接将门打了开来。
「!!!」东方介被这举动吓到,忙按住高子禛的肩就要把他往门後塞回去,像极了个偷买心ai玩具不小心被撞见的孩子。
然而那人已经看到了,便疑道:「这位是……?」
高子禛安抚似的拍了拍东方介按在自己肩头上的手,重新从门後走了出来,礼貌微笑道:「您好,我是高子禛,是二少爷在分局里的组员。」
那人眉头一蹙:「原来是高先生,听说你昨晚已经来探望过我们二少爷了,可怎麽现在还在这里?」
东方介闻言一急:「他……」可话还没出口,便被高子禛轻捏了下肩膀、安抚着把话噎了回去。
「能不能替我转告你们夫人,如今二少爷在家休息不便出门,我想留在这照顾他。」高子禛转向那人道。
那人自然瞧见了两人间的小动作,警惕心骤起:「这是我们少昊g0ng的责任,你请回吧。」
「那就麻烦您留会步,我现在就打给夫人徵求她的许可。」高子禛泰然道,也不等那人应答,就直接向东方介摊出手笑道:「组长,你手机里有夫人的电话吧?能不能借我打一下?」
「啊,有。」东方介忙从口袋捞出手机,解开密码递到高子禛手上。
「谢了。」高子禛接过,点出联络人眼疾手快寻得电话立刻拨了出去。
电话刚没响几下,就立刻接通了。
介?怎麽打来了?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吗?对头是叶佳兰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夫人,我是高子禛。」高子禛答道:「二少爷的情况非常稳定,现在刚好您的人送吃食过来了,您要是担心的话也可以向您的人确认一下我说的是否属实。」
……叶佳兰沉默片刻,道:把电话给东方介。
高子禛闻言立刻将电话压上东方介耳侧,东方介朝他送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见他点头後才自己端上手机,答道:「妈。」
可随即,一声怒斥几乎要从电话里头炸了出来。
你在g甚麽!高子禛大早上的为甚麽会在你这?你懂不懂避嫌啊!我让你呆在家里是不想你再给我添麻烦,可你这还直接给我把一头贼狼引回去是甚麽意思?叶佳兰破口大骂道,连呼x1的幅度里都包含着颤抖的怒意:我告诉你,叶商昨晚私自放行我已经罚过了!我是不允许的!你给我把他赶出去!现在立刻!
东方介倏然垮下了脸:「……哈。」
东方介!你听见没有!
「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你……!
东方介黑着脸将手机从耳侧ch0u开,用力地戳下屏幕挂掉了电话。
高子禛手刚要去接,看见他居然直接把电话挂掉就愣了一下,刚抬头见到那张闷着一大gu子气的脸,东方介手机又响了。
东方介翻起手机一看是叶佳兰,根本没等其余两人反应就手快把那电话滑掉了,然後抬头深x1了口气压下火,向那人说道:「老魏,您还是回……」
铃──!
可这回换老魏的电话响了。
东方介看老魏连忙接起电话,只得抿了抿嘴没说甚麽,可手上却抓上高子禛的胳膊默默地把他人往自己身後带。
「夫人。」老魏接起电话,边听还连连点了好几下的头,边答应道:「是,对,二少爷就在旁边,您放心,少爷jg神状况很正常……啊,好、好的。」说着,他拿开耳边的电话探了下脑袋,上前往已经被东方介拽到身後的高子禛手上递过去。
东方介本想中途拦截却被高子禛挣脱,只见高子禛双手往那紧绷的肩头上捏了捏,然後探出去接下老魏递来的电话,顺手按开扩音,往里头答应道:「夫人,我想您应该可以相信我了。」
……你想对介g甚麽?
叶佳兰的话就这麽准确地传到了现场三人的耳中。
老魏没想到他会开扩音,不禁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这位素未谋面的穷奇少主,想他这会是甚麽意图,而东方介倒是没坚持把高子禛往自己身後塞了,反倒侧耳细听起交谈的内容。
「我想这几日先暂时留下来照顾二少爷。」高子禛泰然道:「反正现在分局也不允许东瀛人入内,我没有事情正好能来陪一下二少爷,如果有甚麽需求,我也能第一时间帮上忙。」
凭甚麽?叶佳兰冷声道:我可不想让人议论我儿子天天跟一个东瀛余孽混在一起。
「夫人,我是下人,他是少爷,是我来帮忙也是我伺候的他,这种情况很正常,也不只其他人有过,甚至连大少爷身边也有一个禹琰总这麽替他照顾着的。」东方介闻言眉头不由得蹙了一下,却见高子禛依旧神se自如道:「况且有我在,二少爷的病情才能更快稳定下来,也算是减少了您忧心的因素,不是吗?」
别自以为是了,介他本来就好的很快。
「是吗?」高子禛正se道:「一般情况下,让手下拿着张万用卡随便进入主人的屋子是十分不妥当的做法,除非有特殊情况,我想要不是您预估这会二少爷jg神状态还没恢复,是不会这麽放任下人随意进出二少爷住所的。可这样做您难道就真的放心了吗?在怎麽说也是手下而不是自己人,不是吗?您要知道,有时候害了自己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那些碰到诱惑就临阵反水的手下,要是别人知道了二少爷的事情,那您觉得现在会是甚麽情况。」
一旁的老魏闻言一颤,默默将一直握在手上的万用卡收回k口袋里,而电话那头的叶佳兰亦没有任何回答。
高子禛停顿片刻,又续道:「夫人,我不求多的,我只求在这离乡背井还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我在这选择了二少爷做我的後盾。我不知道您是否真的清楚二少爷的病况,但要是您现在赶我走,他又不行了怎麽办?」说着,高子禛贴近手机叹了口气:「就一道门,您也没拴着他,普通人可能真冲不出去,但灵师可就不一样了,您也知道,他很容易被刺激,他今天可以为了这一件事执着,那改天就可以再为另一件事执着。现在正好有我能稳定二少爷的情绪,而这就是我能和他好好相处的唯一筹码,这个筹码下去要是赌对了,也许还能更进一步改善二少爷的病情。」说到这,高子禛的语气又稍重了许多:「毕竟就中原这里,我是不清楚还有没有甚麽特殊的方法可以治疗二少爷的这种疾病,可按照我们东瀛遗族古传的办法,虽然不保证,但还是有希望可以根治的。」
东方介在旁闻言一愣。
根……治?他这个病,自己连病源在哪都有些不明不白的,要怎麽根治?
可两人怎麽也没想到,叶佳兰沉默一阵後,居然真的松口了。
好……行,但你要是敢耍甚麽花招,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明白了,谢谢夫人。」高子禛笑答道,那电话随之被挂断,他将手机还给老魏,老魏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眼神里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名容貌俊秀东瀛青年,见他笑盈盈的向自己说道:「您刚刚也听到了,既然夫人同意这事,那您今後也不必再来了,我会照顾好二少爷的衣食起居。」
老魏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目光审视的往二人脸上扫过,可他这麽一看又让东方介心头警铃作响,把高子禛往身後护了过去。
老魏见状蹙了下眉头,却只是轻叹一声:「我知道了。」说着,向东方介轻轻颔首,便按下帽沿离开了。
东方介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松了口气关上门。
高子禛在身後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有种看不清的情绪,却只是在他转身的那刻默默走回餐桌前坐下,用听似愉悦的笑音道:「行了,人都走远了,过来吃早餐吧。」
东方介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回来坐上原位、拿起包子,沉声道:「……其实你不用这样,就算有了感情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这麽迁就我的。」
「谁说我迁就了?」
「啊……?」
高子禛一派自然的嚼着包子,轻笑道:「刚刚那种情况,难不成你让我说因为你们家二少爷不小心ai上我了,想把我留下来亲近亲近吗?」
东方介闻言脸又红了:「我……」
高子禛也不等话说完,直接端着他的手把包子往他嘴里塞过去:「快吃,再罗嗦该凉了。」看他乖乖嚼起手里的白馒头,便笑道:「我等等回去拿行李,算上整理和来回的时间可能得要一上午,你有没有想吃甚麽午餐的?或是有没有想要甚麽零食?我回来时会经过超市,甚麽都可以带,或是你想吃我煮的也可以,不过我得先买食材回来,看你这台面上好像连调味料都缺。」
东方介思忖了一下,问道:「你会……煮甚麽啊?」
「想吃我煮的?」
「嗯……呃,算了,没关系,我不挑,甚麽都行。对了!那个……」东方介说着突然想道甚麽,他从沙发上外套口袋里捞出自己的皮夹,从里面ch0u出一张卡坐回来,往高子禛面前递去道:「这卡给你,身分我都登记好了,在我名下。」
高子禛接过卡,看着上面自己的照片抬眉问道:「你甚麽时候去办的?」
「就……之前的时候。」东方介见他翻到卡背面,将那张黏着块放着晶片的小圆盒子的便利贴撕下来,又道:「那是用来监测卡片动向的晶片和密码,你自己留着。」
高子禛看着那块晶片一顿,笑道:「好,谢谢。」
东方介见他冲自己笑,心头愉悦也不禁跟着g了下嘴角,连啃起馒头的动作也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高兴。
可高子禛盯着他,自己脸上浮起的那抹笑意却显得更加虚浮。
单纯真好,不用想中原和东瀛的纠纷,不用想少昊g0ng少爷的职责,不用想世事时局如何变迁,不用想如何利用如何做作,可以为了一只小燕子就随便的变成那副六亲不认的任x模样,不计後果。
东方介,其实你已经很幸福了,你知道吗?
不过也很容易掉进圈套里面就是了……
高子禛看着他,违心的笑了一下。
虽然有些愧疚,但庆幸的是,此刻他还看不出他暗藏在眼底的残败不堪。
自己好像,也曾经这麽样过呢?
多年前,东海瀛洲。
复东是一所合并大校,虽然占地面积非常广,然而这只一个校园里就包含了三个部门──小学、国中、高中,也就差没幼稚园和大学,不然求学的都能直接在附近定居住上十多年不是问题,同班同学都能混成老邻居了。
一般东瀛人士若要出人头地,在东瀛本岛便仅此一间学校,这里除了校长和一些重要g事以外,学生们左颈上大部分人都还带着那块从出生起就烙在那的黑印,有些是因为还怀着一分傲骨、有些是因为无可奈何、有些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还能归属的地方。
而至於老师之中,虽然因为被强制要求,那黑印已经被铁烙的伤痕取代了,但有些人刻在骨子里的意志,却没那麽容易被消弭。
不过正因如此,至少在别的学校里作为霸凌手段的「按黑印」,也就是在受害者左颈上用黑笔涂鸦,在这复东是绝对见不到的。
夏日炎热,中庭的老榕树枝叶正茂,圆小的果实哗啦啦掉了一地,走过路过不小心踩了几下,前一节课刚扫好的地又沾上了一堆烂果,外加天上下来几滴小鸟白se的赠礼,又再一次成就了扫地同学将要面临的苦难。
课上,老师讲话的声音温温的,少年的眼皮禁不住的越坠越低,最後那本是用来支撑在头侧不让打盹的手,直接变成了遮蔽yan光的最佳掩t,轻轻咚的一声,少年前额直接从双臂落下、栽到书本上。
他两手自然抱上後脑,绵长的呼x1声接着从桌面上传了出来。
动静并不大,也没什麽人注意,只有他後座的那名少年看到偷笑了一下,又继续埋头往自己课本上的nv作家像画胡须去了。
台前老师讲课讲到一半,发现没有人要回答自己问题就转回头去,放眼一瞧就看见少年早已经趴在那不知梦几回周公了,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用粉笔指了下少年旁边的同学道:「你,帮忙叫一下。」
「喂……喂高子禛,老师叫你。」那人压着嗓小声唤道,见少年还是没反应,便直接往他肩头推了过去。
高子禛浑身一颤,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睡眼,抬头见状一愣,猛地从桌上爬起来抹了把脸,忙站起身向台上的老师陪笑道:「周老师……」可余光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便禁不住害臊的朝看着自己的众人灿烂一笑。
周文渊敲了下黑板把注意拉回台前,蹙起眉教育道:「高子禛,这是课堂,不是你睡觉的地方,听到了没有?」
高子禛低下头道:「抱歉。」说着,这才发现自己嘴角还挂着条口水,忙地抬手擦了擦嘴角。
周文渊见状嘴上啧了一声,却又不禁轻叹了口气:「你平时明明表现都不错的,把自己最近的作息调整一下,课业别落下了。」
「是。」高子禛陪笑道,说着直接端起桌上的笔和课本,往教室後方指了一下:「不然我到最後一排端着课本听您上课吧。」
「这……」
「不然我怕我又睡着。」高子禛0着自己後脑尴尬道:「我虽然脸皮挺厚的吧,但这样挂着口水被叫起来多少还是有点丢脸……」
此言一出瞬间引发全班的哄笑声,周文渊无奈地笑了一下,嫌弃似的摆了摆手,把他赶到後面去了。
下课後,高子禛刚起身,就被周文渊叫上拉出了教室外。
周文渊半倚在栏杆上,用手中的点名板朝跟来的高子禛头上敲了一记道:「你最近是怎麽了?」
高子禛一手cha着口袋,一手0着脑袋笑嘻嘻的道:「您也知道的……」
「你得尽量打起jg神上课,这不只是观主的要求,也是做为学生对自己的要求和态度,知不知道?」周文渊词严se厉低声教训道。
「但我要是现在不尽快练好的话,戚爷和nn他们就得再多受苦。」高子禛稍稍歛起了嘻笑的神se,沉声道:「他们年纪大了,再经不起这种折腾的。」
周文渊瞅了眼高子禛左小臂上的无数个细小的伤口,又看他神se微暗,便蹙眉道:「唉,要是高敬还活着那该多好……」说着,又叹了声道:「我知道你要忙这忙那的忙不过来,但你至少也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睡觉,你要是不好好休息,训练效率更差知道吗?」
「行了,我知道了,您别老担心我,我哪一次失误过了?」
「还别老担心你,你从小学起就没让我放心过!」周文渊边说边敲着栏杆道:「观主让我照看着你,打国小我就是你班导兼历史老师,我认识你小子那麽久,你心里那些小算盘我可都0的清清楚楚的,每次看你冒险我都怕你哪天摔下来把我一起压si!」
高子禛见他这副气愤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那真要那样您就将就点,去地府里给我讲课呗。」
「让你笑!」周文渊瞪了他一眼,轻叹道:「总之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尽你学生本分,大人的事就让大人c心去。」
「我本分一直都进的很好啊,您看我之前的考卷分数不都还行吗?」
「甚麽还行?本来都九十几的都掉到八十去了!」周文渊说着还激动的拍了拍手上的板子。
可高子禛却仍一副理直气壮道:「那不是都还八十五以上嘛!」
周文渊闻言差点没拿板子往他头上扒过去,但想想也是无奈,便只轻啧了声叹道:「你啊……」
「您别再叹气了,运气都要叹没了。」高子禛笑了笑,眼神中似乎散发着灿烂的光芒:「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上复东的,观主可说了要我去读药理呢,我不会让他失望。」
「你自己知道就好。」周文渊感叹道:「想当初我也是复东财金出来的,指不过被派去念了教育学程。」
「您不是自己选的吗?」高子禛疑道。
「当然不是,年轻时候冲劲足,满脑子就想去做那些危险的情报工作,怎麽会想做这老站讲台、坐办公桌的差事?」周文渊笑着摇头道:「可其实我的路打从一开始就被决定好了,就是命吧,突破不了就是突破不了,只能被派来这当历史老师。」
高子禛看着周文渊思忖了一下,轻声问道:「那……要是之後有机会的话,您会想去前线吗?」
周文渊轻笑道:「如果观主有需要我会去的,但如果自己选的话不会。」
「为甚麽?」
「现在也四十出头了,对功名利禄的没那麽大意见了,我啊,只想好好教育你们这帮熊孩子,早点出人头地,为我们东瀛争争光。」周文渊深x1了口气,叹道:「这些年啊,经历了那麽多,也开始ai教书了,虽然你们这些孩子总让人费心,但我甘愿。」
然而高子禛看他释然的表情,却别过头嘟嚷道:「当老师有甚麽好的……」
「哈,你可能感觉不出来,但只要当过你就知道了。」周文渊拍了拍他的肩,背靠上栏杆、看着中庭里的那棵大榕树道:「老师就是个专门传道授业解惑的职业,为了解决学生的疑问,我得花时间充实自己,让自己学的饱满了,然後才能将这些知识传给你们。做了老师後,你会发现有些学生就是特别不一样,为了因材施教,我还得寻找不一样的教学途径尝试去驯服你们这些野孩子。天底下这麽多未来的人才,但有的擅长这个,有的又擅长那个,我要尽最大的力气,去让你们每个人好好发挥自己的潜能和特长。」说着,他脸上浮现那承载着骄傲的微笑:「要是你们成功了,那些从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辉里,就好像还参杂了那麽些我的汗水和努力,就好像是自己的努力无形之中被你们给肯定了一样。」
高子禛回过头,看着那张似乎在焕发着光彩的表情,不禁一愣。
「你要是以後毕了业,成功了,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看看我啊!」只见周文渊面带微笑,轻轻捶了一下高子禛的x膛道:「我得把你带在身边往校长室门前给他转上一圈,让那老头好好看清楚谁b谁优秀来着!」
高子禛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那您要是把老头气出心脏病来,我可不负责啊。」
「放心,我周文渊给你扛着!怕他!」周文渊朗笑道,好像他心中永远都是那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串急促的钟声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周文渊探头往教室里的时钟瞥了一眼,便从栏杆前起身道:「行了,下一节文老师的课好好听,上课都没人里他已经够郁卒了,要是连你都睡了的话,他可是会很难过的!」他说着,边走边往後向高子禛挥了挥手。
「遵命啊老周!」高子禛笑喊道,这声音传的满走廊都是,弄着周文渊走到一半又转回来给他发了一记眯眯眼警告,才回头继续走回他的教学楼去。
高子禛目送周文渊的身影远去,站在原地待了好一会,直至见到文老师大老远朝这走来时,才反应过来连忙窜进教室里上位置坐好。
放学後,高子禛和三两个同学一路从教室门口打闹下来。
然而高子禛刚出了一楼梯口後便停下脚步,正要开口其中一人就立刻笑问道:「你今天也要去接那个弟弟吗?」
「嗯。」高子禛答道:「今天没我陪你们回家,小心别被人欺负了啊。」
其中那少年cha着腰满脸自信道:「谁会被欺负?我拳头可y着呢,那帮中原人想惹事也得看爷爷我脸se!」
另一名少nv闻言却直接白了他一眼:「谁看你脸se?哪次不是子禛出马你才没挨揍的?」
少年扭头朝她吐了下舌头,在少nv发难前抢先问道:「话说小学部下课时间不是都b我们早吗?这麽长时间你弟在外面不会有危险啊?」
高子禛挑眉道:「谁像你们一放学都出去浪的?人家可安分了,下课後都会待在图书馆乖乖等我。」
少年噘了下嘴道:「那还不是每次都你带头的?不然我可是三好学生。」
高子禛不屑地轻哼了声,挑着自己侧背包带疑道:「你哪三好了?」
「当然是……」
「好se、好斗、好油腻。」少nv抢道:「哥你就这三好,帮你讲完了不用谢。」
「喂!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血亲!大猩猩你这话对得起你亲哥吗?」
「魔鬼毡!我他nn的叫钱星星!」
「我乃天生尤物钱瞻大少爷,妖nv猩猩切莫……」
「略略略──!」
不想钱瞻一句话还没说完,钱星星就朝他奋力吐了下舌头直接打断他的话。
顺便……喷了点唾沫星子到他脸上。
「噗!大猩猩你淑nv吗?还喷口水!」钱瞻往後直蹦了几大步,边嫌弃的拿袖子抹了好几把脸。
见钱星星闻言傻在那,两人一人一边僵持着,高子禛0了0鼻子连忙抓紧背带转身逃离现场,边往身後喊道:「你们继续啊!我走了!」
「子禛掰!」钱瞻刚抹完把脸立刻朝高子禛打了个手势送他,然後扭回头继续和钱星星扯着嗓门较劲道:「大猩猩你看看人家!人家没血缘关系的都那麽亲!你看看你!对亲哥吐甚麽口水!」
钱星星闻言脸立刻就红了,抓起书包就往钱瞻头上打过去:「你、你、你闭嘴!谁吐你口水!我是吐舌头不小心喷……!」
高子禛从高中部楼区出来,一路经过了国中部和c场,来到另一头的小学部楼区,他顺着花园穿过教学楼,来到靠着後门附近见的图书馆前。
他刷了自己的学生证进门,一路来到三楼的阅览室。
高子禛往周围扫了几眼,一边走过晃过好几列书架,然後来到窗边,见到那个熟悉的位置。
窗边,一个男孩静静地坐在那,手下压着作业本,正提笔沙沙的在上头写着甚麽,而他对面坐着一个和他一般大的男孩,手上正用涂鸦纸摺着他的纸飞机。
高子禛缓步蹭到两人身旁,突然从文静男孩背後出声道:「小祖。」说着,又看向对面玩纸飞机的男孩:「小宗,你也在啊?」
小祖闻言瞬间睁大那双水灵的眼,带着欣喜轻声道:「哥哥。」
「禛哥你好啊!」倒是对坐的小宗一点没顾忌这是在图书馆,招呼打的那叫一个响亮。
「嘘──小点声,别人看书呢。」高子禛忙把食指放到唇前轻声道:「你俩今天又坐回这个位置上了啊?」
「嗯,因为这样你b较好找。」小祖眨巴了下眼睛道,看着高子禛的眼神一直是闪亮亮的。
「哼哼,乖。」高子禛笑着0了0小祖的头道:「一会我带你回家,今天禹琰说是教授找他做专题所以会晚一些,我们等他回来後再送你回观里去。」
可小祖却嘟嚷道:「那……那反正也晚了,我今天不能住你们家吗?」
小宗在一旁见状,突然抱起臂一副小大人样怪腔怪调的调侃道:「唉油~方祖是兄控,天天扒着我禛哥不撒手喔~」
小祖闻言脸一红:「华宗你……!」
「行了,小宗你别闹他。」高子禛说着拍了拍小祖的头,可下一秒立刻伸脖子往小宗那凑过去故意道:「你知道我们家小祖脸皮薄,别说这麽明白嗯?」
「哥哥!」小祖气恼道,伸出手掐了下高子禛的胳膊。
「好好好,你不是兄控,我是弟控得了吧,是哥哥的错啊。」高子禛忍着笑拿下他的手摇了摇,又转向小宗问道:「小宗,一会华叔来接你吗?」
「对啊。」
「那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陪你在这等?」
小宗咧着嘴笑道:「不用!我华宗是谁!天王老子下来我都不怕……!」
「嘘──!说了这里是图书馆。」说着,高子禛伸手捏住那两片小薄唇一压,小宗的热血瞬间被掐灭在了口腔里,他往後挣扎开那如钳子一般的大手,看着高子禛的眼神那叫一个委屈。
高子禛看着他不禁失笑,便也伸手0了0他的头道:「那我们走了啊,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禛哥掰,小兄控掰。」小宗轻声道,说完顺便朝小祖做了个鬼脸。
小祖本来被高子禛牵着走,闻言回头朝他羞恼的噘了下嘴,然後便抓着高子禛的手拉上他往图书室门外气冲冲地离开了。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沿路从後门离开学校。
现下是国高中放学时段,路上b小祖人高马大的学生多了去了,也不只有东瀛人,高子禛默默把小祖牵过来安排在大路内侧贴着自己走,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一点都不敢松懈。
小组这一路上也没敢说话,就只是憋着张小嘴,没被的牵住的那只手紧紧的摀着自己的耳朵,他低下头、跟在高子禛身边快步走着,每到要过马路不得不停下时,高子禛就会把他揽到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身子护住这微微颤抖的小身板,任由四周不善的目光频频扎在自己身上。
东瀛崽、东瀛狗、恶魔的孩子……
会盟为了对东瀛人成功实施「感化政策」,可以说是下足了苦心,他们用一些优惠手段说服一些中原人士进驻东瀛,想用时间慢慢同化残暴的东瀛人,而至於那些随着中原人士而来的他们的孩子,会盟非常乐观的认为同年龄层的同伴关系是一个很好的感化方式。
但他们错了,错在从一开始就往东瀛人脖子上加黑印,错在从一开始就分配好了东瀛人的未来,错在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以施舍的角度去对待一名本来普通的人。
会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平等,又凭甚麽让东瀛人信服他的管制?
两人一路沿着大马路走回社区中,高子禛迅速推开社区铁门阖上,将外头的危险暂且隔绝了开来,这才感受到身边牵着的小家伙身t正止不住地打颤,那压着耳朵的手都快把脸压出皱纹了,小祖微微屏息紧闭着眼,似乎还身处在恶意的囹圄中。
高子禛轻拍他的背转到他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他轻声安抚道:「小祖,我们回到社区了。」
小祖闻眼睁开眼,连连深x1了好几口大气,高子禛一直不停地轻拍着他的背,直到那喘息逐渐平稳下来。
小祖稍微缓过一口气後,才道:「……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甚麽?」
「住家里。」
「喔。」高子禛笑道,上手捏了捏小祖的脸:「可你没带衣服来啊,你睡觉穿甚麽?」
小祖面颊微红道:「我可以跟你们借啊!班上同学去别人家里住也是跟人借着穿的!」
「哈哈,你们那是因为都是同学,身板都长得差不多可以借着穿,我和你禹琰哥两个都一米七八的,要是把衣服借你,穿上去估计都能当移动式扫地工具人了。」
「可我又不矮!」小祖反驳道。
高子禛看着那生气的小脸无奈的笑了笑,说实话,小祖在同年龄孩子里是矮了许多,跟小宗b也是差了半个脑袋有,而且上回看他在全班照片里站第一排中间那个就知道了。
看看能不能上国中後多补点钙,把身高补回来吧……
「那你肩宽也不够长啊,来,你看哥哥在你面前。」高子禛说着向小宗张开双臂环住他,双手交叠在他背後挥了挥道:「你看看,哥哥都能抱下两个你了,你说要是哥哥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会不会变成露肩了?」
「……」小祖微微噘着嘴,没有答话。
高子禛思忖了一下,边笑边蹲着背过身去,扭头朝小人儿往自己背上招了招道:「不然作为补偿你给哥哥惩罚,背你飞上去好不好?」
小祖这会终於转过头了,嘴里嘟嚷道:「……哥哥你好幼稚。」
「来嘛,上来!哥哥都准备好了!」高子禛说着,又往两边朝他滑稽的摆了摆手,小祖见状嘴角不禁扬起可ai的微笑,从鼻子里哼了声气後乖乖把自己赖到那片结实的背肌上。
高子禛微微一笑,将那两条细胳膊环到自己脖子上抱紧,然後双手往後背上他、边起身边把他往上垫了垫,笑道:「抓稳了啊!百里加急送货喽!」
「哇啊──!」小祖惊呼一声,忙地前倾抓紧高子禛,飞一样往所住的那栋公寓楼奔了过去。
自从高子禛和禹琰被从禹家带走後,虽然袁修还是会偶尔照顾一下二人,但事实上,为了要避免串通东瀛贵族的嫌疑,他不能这麽正大光明的把两个孩子放在自己家里,所以刚带回去没多久,禹博焕就帮忙找了间学区内的双人公寓,把两个孩子安排了进去。
当时高子禛的年纪十岁不到,禹琰也才刚上国中,但禹博焕似乎有些安全x上的顾虑,所以并没有给两人请保母之类的去照顾,只有放些自己人在公寓周围随时保持警惕。
可说需要人照顾吧,其实两人当时也已经可以做些简单的事情和家务了,而为了安全起见,两人的午餐在学校是被暗桩把控着,而晚餐则是下课後相约到禹博焕认识的一个东瀛人的店里去解决,生活圈基本上只有在家和学校往返。
不过自从高子禛上国中开始,俩人基本上都不常待在一起了,毕竟课堂时间不同,也都各有各的社交圈,而且程和弈大概是认为他们已经能自保了,想尽早锻链一下他们的自理能力,所以生活圈限制一下被放的非常宽。
高子禛记得自己国中时,有一回回家路上被无所事事的街头恶霸围堵,由於程和弈告诫过除非真的要命了、否则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jg神力,所以他只能跑着给人追,结果後来跑一跑……人虽然是甩开了,可自己也迷了路,手机在途中也摔坏了联系不上,所以只能顶着黑夜、带着满身的摔伤往周围一条条的找路,一直到快早上才好不容易回到社区公寓门口。
然而他刚到,旁边突然就出现一圈自己人围上前问安,高子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迷路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跟在附近、一路看着自己狼狈回来。
至於袁修他还是只能用闲余偶尔去探望一下两个孩子,且越到长大基本上已经完全放生他们两个了,本来一周还会来个三两次的,现在基本上变成半个月来三两次了,其他都是用简讯或电话联络。
高子禛一路背着小祖上到三楼,最後是因为旁边路过太多人,小祖脸皮薄实在不好意思,才嚷嚷着让高子禛把他放下来,拉着他正常搭电梯上楼去。
两人回到家门前,高子禛掏出钥匙开了锁,领着小祖走进黑漆漆的屋内。
屋内的格局就一个和客厅做在一起的厨房,两个单间分别是高子禛和禹琰的房间,外加一间厕所兼浴室,虽然b不上禹家舒适,但至少还算是个能自由运用的地方。
「小祖,你一个人在客厅好好待着啊。」高子禛进屋後照顾小祖坐在客厅桌前,替他拿下书包靠在客厅桌脚边叮嘱道:「哥哥要回房间忙,你如果没事的话尽量不要进来,但要是有甚麽急事立刻敲门叫我,或你直接推门进来也行,哥哥不锁门的。」
「嗯。」小祖点了下头,往常一样从书包里拿出画纸和铅笔涂鸦了起来。
高子禛见状问道:「你作业做完了啊?」
「都做完了!」小祖仰着脑袋自信地向高子禛说道:「上次观主说要让我练习画的四只动物,我已经记起来他们的特徵了,哥哥不用再给我看图了。」
「好,你画完之後给哥哥……或是等等你禹琰哥回来看都行,但记得一定不能把画带去学校喔。」
「我知道。」小祖答道,手上已经开始图画起来了。
高子禛0了0他的头笑道:「乖,我去给你倒杯喝的。」说着,走去打开冰箱门,从里头拿出一瓶柳橙汁往玻璃杯里倒了满满的橙se,回身放到客厅桌上。
「谢谢哥哥。」小祖抬头谢了一下,然後又低下头继续画了起来。
高子禛看着那认真的小脑瓜笑了笑,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进去了。
时间接近h昏,房间里有些漆暗,只有一扇窗勉强照进一丝夕yan的余晖。
高子禛阖上门、将侧背包往床边一丢,走到书桌前拉上窗帘,将那最後一丝光明也藏了下去。
在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坐上书桌前的椅子轻呼了口气,然後将放在桌边巴掌大的方镜端到书桌中央摆好,调整了一下倾斜的角度、正面着自己的脸。
他伸手从笔筒中抓起一只没有墨水的钢笔,用指尖点了一下尖锐的顶端,眉头不禁跟着微蹙,然後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冰冷的笔杆,将那扎人的刺疼感按到自己的左小臂上。
笔尖上,那还印着块擦不净的、淡淡的腥红se痕迹。
高子禛抬头看向方镜。
倏然,那湛蓝的眼底泛起绚烂的金光。
金光灿烂,将那张漠然的轮廓映在了平静的镜面上。
无数细语开始在他脑中回荡,窸窸窣窣的低喃,犹如鬼魅一般。
「憎恨这个世界,憎恨呼x1着那些令人窒息的言语,却必须靠这活着。」
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像团纠缠不清的铁丝,即便划破了手也无法摘清。
「永远没人知道,我要有多努力,才能让自己保持着你所不屑的平庸。」
刺眼的金光将那些恶意放大,一点一点扎进他的心窝中。
「被唾弃的罪恶最终收获救赎,被褒奖的善念最终得到惩罚,这就是现实。」
每一份言语都从他心上撕下一块当作自己的温床,慢慢滋长恶意。
「从来没人明白,没有人有义务ai着你,没有人有义务给予你,所以从没有人珍惜过ai,直到ai被消磨殆尽,仍没有人寻获它的痕迹。」
一寸寸撕裂、一分分蚕食他的理智。
「因为未来永远是个未定数,所以人总是活在无尽的悔恨中。」
一字一句把它拆得支离破碎,又像个顽童在上头狠狠踩了几下,弃之而去。
「没有人需要过你,他们都只是需要一个能够排解孤寂的途径。」
无数次拆碎、无数次癒合,如此反覆,但他必须努力学会接受自己的破败和伤。
「没有人会包容你的脆弱,所以你只能自欺欺人的呼喊着坚强。」
他必须斩掉渴望温暖的意图,不再去修复自己,将那些伤化作疤痕留下,转化为他的利刃。
「只要学会妥协,下一次的撕心裂肺,就不会再这麽痛了。」
恶语似乎化作一根根纤长的黑丝,悄无声息的缠上他的脖子,慢慢堆垒成无法挣脱的枷锁,勒得他窒息,高子禛渐渐握紧手中的寒凉,刺疼感骤然惊醒了浑浑噩噩的意识,几缕新鲜的红ye从臂上汩汩流出,沾到桌面上成就一片殷红的印迹。
再而,又被枷锁再次卷进恶语的深渊中。
这回更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恶语像被风雨遗落的细水流石,一点点折磨着大山,大山带着自己承受的痛苦,用愤怨将那些痛苦凝聚成万钧之重压迫上来,他被囚困在山底无法动弹,他无法闪躲,将那肝胆俱裂的疼痛磨进骨子里,震得他的意识嗡嗡直响。
再而,又握紧了手上的笔,将尖端往皮r0u里按了进去。
数不清究竟反覆了多少遍,再又是一回的刺痛过後,镜中的金光才终於退了下去,屋内重新陷入一片漆寂。
高子禛缓缓松开手,笔尖脱离束缚滚下去,在漆黑一片的地上摔出几个看不清的血点,座位上的他垮着肩胛、默不吭声坐在书桌前,那眼神空洞,湛蓝的眼底成了y冷的幽蓝。
许久之後,大门远远传来开门的声音,高子禛这才回过神,脸se晦暗的走过去打开自己的房门。
那一瞬间,高子禛被客厅里暖和的光se刺疼了眼睛,他抬手掩去那令他恐惧的光芒,片刻後才试着放下手、去承受光线带给他的不适感。
等他完全睁开眼时,才意识到禹琰在玄关前静静地看着自己,表情除了疲惫仅有几分平淡,而小祖则是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似乎想问甚麽又不敢开口。
禹琰见他望向自己,顿了一下,才朝他b了个倒过来的拇指问道:「……今天是这个吗?」
高子禛不语,整个人看起十分憔悴,只是应答似的点了下头,却好像都能随着那点轻微的动作直接往地上摔下去一样。
禹琰别开目光,又问道:「那今天还用当你练习对象吗?」
高子禛瞅了眼禹琰有些疲惫的神态,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轻声答道:「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你们吃饭了吗?」禹琰问道。
「没有。」
「那我简单做点。」禹琰说着,打开房门缝将电脑包和背包搁在墙角,转回身往厨房冰箱走去。
「……你要帮忙吗?」高子禛问着往後靠上墙、手微微扶上门框
「不用,你自己整理一下心情,我等等饭煮好了叫你。」禹琰淡然道,说着拿出食材闷不吭声地处理了起来。
高子禛撑着一丝力气说道:「好,麻烦了。」
而客厅桌前的小祖抬头目睹这有些微妙的场面,见高子禛转身隐回黑暗之中、关上房门消失在两人视线中,不禁瘪了下小嘴,低头思忖片刻後向禹琰试探着问道:「那、那个,禹琰哥哥,这麽晚了,我今天还要回去吗?」
禹琰头也不回,边处理着手上的食材边答道:「你给观里打个电话看看,要是观主同意的话就没关系。」
小祖闻言轻应一声,扭头匆匆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傻瓜手机,认真地按键将电话拨了出去……
禹琰烫完面,往每碗里头随便加了颗蛋和几片菜叶算做今日的晚餐,他先是端着其中一碗往高子禛房门上敲了几下,只见一只手从微开的门缝间伸出来接过那碗面和筷子、轻飘飘的道了声谢谢,就又重新缩回去关上了门。
小祖被饿了两小时,一接到碗就埋头稀哩呼噜的吃了起来,期间看着高子禛默默晃出来到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後又晃进去给自己拿了衬衫和毛巾放到客厅桌的空位上,淡淡说了句「洗完穿」後,就又再次把自己关回房间里去了。
小祖吃完後在桌前待着,见禹琰也吃完了便主动收碗要帮忙洗,禹琰点了头又交代他快点去洗澡後,便放着他自己回到房间里去整理今天的课题。
可小祖洗澡前自己却发现拧不开上边瓦斯的开关,左拧右拧都是锁紧的,然而见禹琰头也不回地进房了又不好意思打扰,就独自一人开了冷水洗完澡,穿着一件长衬衫出来,站到高子禛的房门前。
小祖有些犹豫地瞅了眼高子禛的房门,然後转向一旁敲了禹琰房间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禹琰才开门,低头看见那小身影便道:「没事的话可以先到我床上休息,我等等再睡。」他说着让开道,像是要将小祖迎进门来。
可小祖却只是站在门前问道:「我可以去找子禛哥哥吗?我不会吵他的,真的。」
禹琰闻言脸se微暗,反问道:「他现在又不正常,你去找他做甚麽?」
「子禛哥哥没有不正常,他只是心情不太好。」小祖反驳道,睁着那双闪亮亮的大眼说得一脸认真:「我想去陪他,可以吗?」
「……随你。」
「谢谢禹琰哥哥!你晚安!」小祖说着乖巧地向禹琰鞠了个躬,然後就一蹦一跳的往高子禛门前凑过去了。
然而禹琰看着他的背影脸se骤沉,立刻关上门,在门後冷笑了下。
「一点小毛病就让连孩子都要奔着你去,高子禛你真能耐……」禹琰甩开门把低声碎念道,说着一把坐回自己的书桌前,往自己书桌下方的垃圾桶用力踹了一脚。
……
「子禛哥哥?」小祖敲了敲房门,往里头问道:「子禛哥哥你在吗?我可以进去吗?」
话刚说完,只听一阵窸窣声从远处传来、越靠越近。
小祖身前的门打开了,只见房间内只有一盏小夜灯,而穿着睡衣的高子禛正扶着门板蹲下身,仰头向小祖柔声道:「……小祖啊,你去和你禹琰哥睡吧,哥哥现在情况不太好,没有办法照顾你,嗯?好吗?」
可小祖却微噘着嘴倔强道:「但我想和你睡,我又不是幼稚园,你不用照顾我,我不会吵你的。」说着,见高子禛蹙了下眉头,又续道:「我就想跟你睡,你不理我也没关系。」
高子禛见他坚持无奈的叹了口气:「进来吧。」说着打开房门。
小祖一进门就扑shang、往那冷冰冰的被窝里钻了进去。
高子禛先是0黑走去拿起桌上的手帕,将桌边不小心沾上的血迹和带血的钢笔擦乾净,然後把笔丢回笔筒里、合起桌上的方镜,拿着沾血的手帕和吃剩的空碗出去处理了片刻,然後才再次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
黑暗中看不清那小臂上随意包紮的绷带,只见高子禛将书桌椅上的小靠枕拿下来走到床边,轻拍小祖的肩让他往里侧挪了挪位置,把自己本来的枕头连带也往里侧挪过去让小祖的头垫上,然後才轻轻拉起被子的一角,躺在外侧垫着那个小靠枕窝进被子里去。
两人面对面躺着,小祖的手揪起x前的小被团,高子禛见他那双雪亮的眼不睡觉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失笑道:「看我做甚麽?闭上眼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呢。」说着,向往常一样伸手轻抚着小祖的後脑勺。
「喔……」小祖嘟嚷了声,本来乖乖闭上眼要睡的,可想了想还是很在意,便忍不住问道:「哥哥,你都在学甚麽东西啊?」
「哥哥跟你一样也有上学,也有自己的书要念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每次晚上学的东西。」小祖拧着眉道:「禹琰哥哥说的恶是甚麽?你每次学完不是很开心、就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高子禛尴尬的笑了下:「呃,就像你要练习画画、研究纹理一样,我学的这些,就是观主交给我的作业。」
「那是不是很难啊?」
「有点难。」说着,高子禛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不用担心,哥哥可以做到的。」
小祖见他那勉强维持的笑意,只是喔了一声,又把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
高子禛看他都快把脸整个埋进去了,不禁笑道:「你盖这麽严实不热吗?」
「不会。」小祖轻喃道。
高子禛沉默了一下,轻声唤道:「小祖。」
「嗯?」
「你以後要记得,这世界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但b人心更险恶的,是能c纵人心的能力。」高子禛轻叹一声苦笑道,眼底勉强维持的微光似乎又被有些崩盘的理智淹了过去:「拥有这种能力,是会遭报应的。」
「这是甚麽意思啊?」小祖疑道,可却禁不住眼皮上的沉重、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高子禛见状,这才从从崩溃边缘重新回过神,有些尴尬的笑道:「……啊,没什麽,你以後长大就会知道了。」说着塞了塞两人之间的棉被,沉声道:「天晚了,快睡觉吧。」
小祖轻应一声,把两条手臂伸出闷热的被窝,阖上眼就沉沉睡过去了。
隔天一早,高子禛把小祖送去小学部後,才到高中部自己的教室里。
高子禛刚进门就和坐在门口的同学哈啦了几下,然後才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见後座的钱瞻还没来,就顺便转头往钱星星的位置瞅了一眼。
钱星星人在座位上,见高子禛看过来立刻惊慌的别开视线。
高子禛查觉到一丝怪异,又转头瞅了眼身後空荡荡的座位,放下书包走到钱星星的座位前,抱起臂靠坐在前一人的椅背上。
对方微微抬起视线看向他,可双手在桌上却不断紧张的交互按压着。
「钱瞻呢?今天请假?」高子禛问道,见钱星星yu言又止,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怎麽了?是不是发生甚麽事了?」
钱星星深x1一口气,终於抬头看向他道:「……高子禛。」说着,一分哭腔突然从压抑中被释放出来,她咬了咬牙问道:「你能不能,救救我哥?」
高子禛见状蹙了下眉,侧头往已经开始轰闹起来的教室望了一眼,抬手对红着眼眶快要哭出来的钱星星示意了下,往教室後门b道:「出去说。」
钱星星点了点头,咬唇忍着眼泪迅速起身往後门外走出去,高子禛在後头匆匆跟上,带着钱星星避开从班里跟着两人追出来的好奇视线,转到厕所旁边的小空间。
钱星星用力抹掉眼泪,高子禛见ch0u泣声渐渐停了下来,便开口问道:「钱瞻发生甚麽事了?」
「我爸找回来了,他抓住我哥,跟债主说了、说……」钱星星说着哭腔又出来了,可仍是憋着眼泪把话尽量解释明白道:「那混帐打电话给班导替我哥请假,但、但其实他不知道从哪带了一大票人把哥打伤了关起来!我根本没办法阻止!他说要是我敢跟班导求援就要立刻把哥的命交出去抵债,还要让我来骗你说我哥被债主抓走了,要你在限期内赶去救他!说这样就会把哥放回来,但我……我做不到!对不起!」
高子禛蹙眉道:「你爸是怎麽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钱星星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b得她不得不停下话伸手用力把眼泪抹掉,深x1了口气才续道:「高子禛你救救我哥好不好?哥在他们手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你有没有办法救救我哥?」
「冷静一点,你爸给你的期限到甚麽时候,地点在哪里?」
指名要他去救人?那就是知道他是谁了。
可自己一个东瀛落魄贵族有甚麽好图的?
「放学,他说放学後一定要带你过去。」钱星星说着又ch0u了下鼻子,咬紧牙憋住哽咽道:「在咖啡厅旁边那个巷道过去的铁皮屋里。」
高子禛思忖了一下:「好,这样,我先去告诉周老师……」说着就要转身。
钱星星闻言立刻揪住他袖子紧张道:「不能!不能告诉班导!」
「冷静,你爸那麽说是唬你的,先把事情告诉周老师,好歹我们出了甚麽事还有个人会来找我们。」高子禛没有直接拉开她的手,而是耐心解释道:「你放心,周老师他知道轻重,我信任他,他绝不会莽撞害你哥出事的。」
「……」
「相信我,我哪一次让你们失望了?」
钱星星抿了下唇,默默松开揪着他的手,答道:「……好。」
「对了,你认识那些债主吗?」
「只见过几次。」
「那你知道他们那个组织里有灵师吗?」
「这我不清楚,他们好像也没有讲过,而且我们都没办法感知到jg神力……」钱星星说着一顿,抬头瞅了眼高子禛脖子上那与自己同样的黑印,突然又有些紧张道:「这样是不是很危险?那……」
「别慌,我有我的办法。」高子禛说着抬手稍作安抚,道:「你在这冷静一下,等等先回教室,我去找周老师商量看要怎麽行事。」
钱星星紧抿着唇,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带着沉重的心思目送高子禛转身朝教学楼疾步离去。
高子禛一路来到办公室敲了门,被请进去後见周文渊坐在位置上,便立刻上前俯下身低声道:「周老师,我有话说,能不能请您出来一下。」
周文渊见他这样神se一凛,起身招了招手把他带出办公室外。
两人出办公室後拉了一段距离走到对侧的yan台那,周文渊边注意楼梯上来的行人,边压低声音问道:「出甚麽事了?」
「钱瞻他爸拿钱瞻的x命来威胁我要我去自投罗网,以他而言,估计是想把我抓去交给他债主向金銮观勒索好用来抵债。」
周文渊顿了好一阵才跟上他的思路,疑道:「……所以他今天不是病假?」
「不是。」高子禛沉声道:「约定地点在咖啡厅旁边那个巷道过去的铁皮屋里,我和钱星星放学後一起过去,毕竟也不能给校长老头抓我毛病的机会。」
「甚……都知道是自投罗网了你还去!」
「去,不只因为钱瞻,我也怀疑是那债主指使他爸特别找上我的,但其中意图不明,我要先顺着他们计画走把幕後之人揪出来再说。」高子禛拜托道:「周老师,我告诉您这件事是希望要如果出了甚麽事您能帮个忙,但别先行事打草惊蛇,对方甚麽人品我还不清楚,我得尽最大可能保证钱瞻的安全。」
周文渊别开眼咬唇思忖了一下,又回过头道:「你身边不是一直有禹家的人跟着吗?没法让他们帮你?」
「我有生命危险他们是一定会出手帮忙的,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管钱家兄妹的si活。」高子禛蹙了下眉,接续交代道:「所以我想拜托您放学後跟着我们,要是出了甚麽事我会想办法先让他们两个逃出去,您就先带人找店家躲起来,但不要着急跑,我不知道对方的成员中会不会有中原人更或是灵师,你们要是贸然逃跑反而会暴露行踪。」
「那你过去要跟他们怎麽谈?r0u搏?」
「以防他们反悔,我过去把人换回来後会先让他俩直接跑,钱星星包包夹层里一直藏着匕首、多少能防身,我会留下来探出幕後主使,然後只要拖到禹家人出手我就能脱身了。」
「她一nv孩子拿匕首管甚麽用?到时候你们凑一块全被抓了,只会徒增救援难度!」
「可我不去哪还有甚麽救援?观主人远在天边来得及吗?况且受资助的可有千百余人,为了一个小小的钱瞻他会冒着被抓把柄的风险出手吗?禹家就更不用说了,禹博焕向来利益主义,他手下人凭甚麽救他?」高子禛沉声道:「至於钱星星,别看她一副文弱的样子,当初可就是她提着把菜刀带她哥从她父亲的纠缠中冲出来的,观主也是看上她这点狠劲才肯出手资助他俩的,只要我们好好配合,他两怎麽也能冲的出去。」
可周文渊仍然不允,只是频频摇头急道:「子禛啊,她要是有这gu狠劲就自己出面解决了,还来找你做甚麽?」
「就是因为她来找我了,所以我才会把事情看得这麽严重,更别说这次对方的目的还有可能根本是冲着我来的。」高子禛严肃道:「她可不是喜欢卖惨的nv孩子,这回她会开口求我,就代表事情已经变成她无法处理的局面了。」
「那你呢?你一个人留在那孤立无援,要是他们用迷药摀你怎麽办?他们要是发现你身上的东西怎麽办?」
高子禛蹙了下眉:「您不要小看情报员训练出来的耐药x,而且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先主动出手牵制住他们。」
「那要是……」
「好了。」高子禛打断周文渊的话,深x1了口气道:「要是真不行的话我有底牌能自保,而且对我而言,真要使用能力的时候目击者越少越好,钱家兄妹离开,我做事反而还能自由些。」
「子禛啊……」周文渊说道,似乎还想再劝。
可高子禛却有点听不进去了,只是保证道:「您放心,我有分寸。」
「你就是这脾气我才不放心你,你有时候不要对自己太有自信!」周文渊说着,语重心长的叹道:「我自认不是个足智多谋的人,鬼点子也没你多,现在这情况下也没法给你想出甚麽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你这样很危险,你现在这个假意配合去揪甚麽幕後黑手的荒唐计画看起来好像可行,可你知不知道凡事都有很多意外的?」
「要是怕失败那人就甚麽事都不用做了,反正都觉得不会成功不是吗?」高子禛拧眉道,可刚说完自知失言,又撇了撇嘴软下强y的态度,轻声嘟嚷道:「……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怎麽样的。」
言毕,俩人间一阵沉默,广播钟声响起,表示着早上自习时间的结束。
闻声,周文渊才再度开口道:「要是真的撑不住你就冲出来,大不了我们一起跑回来,我就不信那臭老头看见有人扛着真刀真枪闯进自己学校里,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他的校长室里看热闹。」
「不行,那就会把事情闹大了,这一定会被老头抓把柄的,到时候要是他加油添醋上报给监察员,他赚了个盆满钵满,我们全部一起完蛋。」高子禛摇了摇头,续道:「而且如果对方人多势众,单凭r0u搏可能有点勉强,要冲出来的话除非直接用小鲸鱼把人撂倒,可非到十万火急时刻我不能随意暴露底细。」
对於东瀛地区的管制,会盟会定期派遣监察员入境巡视,重点在於监管东瀛贵族的行动,所以每到监察员巡视时间,一般平常会要求其所属单位定期缴交观察日志以及报告,藉此来间接监视东瀛贵族的行动。可由於没人会想主动接这种苦差事,所以但凡为东瀛贵族身分者,总会一律被排除在各校或工作单位录取名单之外。
故为此,会盟特别订制补助条例,用大量奖金鼓励各方单位任用东瀛贵族并尽监视之职责。
而估计是为了平衡和防止有人为了贪财而扰乱视听,会盟另外又修改了有关「举报赏金」的律法,其中特别言明若事情属实则重赏、若事情虚伪则重罚,也正因如此才给了程和弈有能偷0办事的空间,不过这又是题外话了。
周文渊看着他蹙眉道:「你就不该管这事的……」
「您放心,我真的不会有事的。」高子禛再三保证道:「反正只要麻烦您先帮我把钱瞻和钱星星的安危顾好就行,对方一个专业讨债的,如果是指名找我,再怎麽说都不会简简单单就把我办了,最少也得从我身上先榨些好处出来,这段拖延的时间就够禹家那些神出鬼没的人来救场了,再不济,我凭着血逃跑也绰绰有余,反正没人会知道那是甚麽。」
「……」周文渊深x1了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那咖啡店老板我认识,我就再那等着,直到你们三个都给我平安滚出来为止。」
「知道,拜托您了。」高子禛朝周文渊微微颔首,便离开回教室去了。
今天的日子过起来格外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钱星星上课时双眼虽然sisi地盯着黑板,事实上甚麽也没听进去。
而高子禛则看起来一派正常,只不过中途下课去图书馆借了一叠y壳书,回来分了一些到钱星星桌上,两人默契地将各自的书包清空把y壳书塞进去,钱星星更是暗自确认了包里匕首的位置,然後把书包袋口反挂在自己书桌边。
一放学,两人分别从後门和前门走出教室、往楼道两侧楼梯下去,避开了那些从早上起就一直追着两人想讨八卦的视线。
从前门下楼的钱星星先出了校门口、躲到门柱子後,等高子禛一出来就立刻被她拽着胳膊拉出了人流中。
钱星星神se焦急的问道:「我们就这麽直接过去吗?」
「对,就照我下课时跟你说的。」高子禛说着拉上她再度挤进流动的人群,站到斑马线前松手道:「你先过马路,在对面等我。」
钱星星瞥了眼指标上的小绿人,疑道:「你不过吗?」
「你先过。」高子禛坚持道。
钱星星不知他又要ga0甚麽东西,只能先匆匆随着人流过到对面去,她在对街驻足,回过身去看着仍站在那不动的高子禛。
她仍旧不解的看着高子禛将自己肩侧的背包拿下来抱在怀里,见指标上那小绿人变成了小红人,见高子禛旁边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人站在马路和人行道的交界处,紧紧的盯住车辆来时的方向。
车辆开始从面前呼啸而过,然而就在钱星星看了眼手上的表,心里开始为紧迫的时间开始打鼓时。
一个侧书包从街边飞到了半空中。
钱星星瞠目结舌的看着高子禛将书包往马路上扬手一抛,那书包在半空中画了个弧职摔到马路的正中央,而就在书包落地的那一刹那,高子禛立刻ch0u身往前冲了出去!
一辆车正好疾驶而来,车内驾驶突然见到视线里飞出一个天外来物立刻急踩了煞车,然而这还没完,刚踩了煞车又看到人跟着冲出来,再又猛地往方向盘中间拍下了喇叭!
刺耳的轮胎滑地声和喇叭声混在一块,车头惊险地煞在斑马线前,与高子禛人仅仅隔了一只手臂的距离!
车主被这一套吓了浑身冷汗,立刻摇下车窗、往正匆忙捡起书包跑上对街人行道的高子禛大骂道:「白痴啊!你们这些小p孩有没有交通安全观念啊!好玩吗!我&──!」
可高子禛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是拉着钱星星直接往小巷里钻进去,车主一句话都还没骂完,两人便逃了个无影无踪,独留街边掀起的一片混乱和那从街角匆匆闪过的几道身影。
钱星星被高子禛拽着跑,蒙了片刻,才开口大骂道:「妈呀高子禛!你玩命啊!他刚刚要是催油门怎麽办?!」
这麽多年来,高子禛一直都知道禹博焕有派人日夜跟着自己,无论目的是出於保护、程和弈的指示还是甚麽私心,但若没记错的话,那一团里大概有五六人轮着班。
他们唯一较为统一的作息时间,通常是在自己上学时间轮着补眠,等放学後便继续开始了追踪的工作。
若不算上在校的时间,平均每一个时刻里会盯着自己的眼睛大概有一两双,而刚刚就在自己冲出去的那个瞬间,他明确感觉到了从街角处迸发的jg神力,那是只有一个人。
然而现在追着两人窜进巷子里的,有整整六份。
「有点难解释,反正我故意的。」高子禛边跑边道,在小巷里冲着,一面往周围注意着街景模样。
「啊?!」
「快到了,就在前面。」
高子禛没有应答她的疑惑,只是一路带着她从巷口冲了出来。
两人跑到咖啡店旁,才终於停下脚步。
那六份jg神力也随之停止前进,重新藏匿於黑暗之中,只不过隐约还能感受到蓄势待发的气息。
钱星星在高子禛身边弯腰撑着膝盖、大喘了几口气,然後才仰头看向眼前那条光线昏暗的巷道,目光一滞,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清道。」高子禛轻声道,边往巷道里走边将堆在两边的杂物踢到一旁。
钱星星在後头小心翼翼地跟上脚步,仍有些不安的蹙眉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相信我。」高子禛说道,边动手拆下脖子上的制服领带塞进书包里,一步步向那个蓝灰se的屋子前进。
两人走到铁皮屋前的小空地上,可高子禛却没有立刻闯进去,他在原地停下往後出手拦住钱星星,深邃的眸中骤然泛起一抹湛蓝se的光泽,等感知中的那六份正在附近朝两人迂回靠近的jg神力定下位置後,眼底那片湛蓝才随之悄悄退下。
高子禛背过手往左右边一指,後方钱星星轻槌了下他的背示意收到,两人便突然闪身分别往铁皮屋两旁窜了过去。
高子禛脚步轻盈无声,直接窜到铁皮屋左侧,淡淡瞅了一眼面前看似正常的杂货堆,然後往那被当做掩t的大铁罐上用力一踹。
这一脚直接打破了敌人的掩护,一名端着刀的尖嘴和带着棍bang的大汉直接从铁罐後扑了过来!
高子禛早有准备,迅速後踏一步,想也不想立刻拽着背带荡起手上又厚又y的书包往刚跳起来的尖嘴下巴甩了过去,尖嘴被打的头猛地一仰、嘴里霎那喷出一口腥血,加上人还身处杂物堆中,直接就被地上的杂物绊倒,当即往後摔了个四仰朝天。
而那大汉刚跳出来举bang挥下,就被高子禛举起左臂挡开他抓棍bang的手,猛地向前近身,顺势如大蟒圈上其臂,右手抓上他颈窝将他躯g朝向控住,高子禛抬起右脚狠狠踹向大汉裆部,见对方疼弯了身又欺身上前,一点喘息不给立刻转用右肘由下往上撞击噎喉,膝头往他上下腹脚不沾地连连猛击了几下,大汉瞬间劲力尽失,而高子禛右手下抓迅速锁喉,往右侧身时用左腋夹住棍bang一扯,就这麽将那棍bang直接扯出了大汉的掌中。
大汉根本来不及反应,直至最後被高子禛一脚踹上腹部踉跄倒地,像是被扼住了般喊半天都发不出声,只能咳出一点乾涩的嘶哑。
高子禛俐落反甩手中棍bang握上手把处,直接转朝另一边刚刚捡起自己的刀从杂物堆里手脚并用要爬起身的尖嘴脸上砸过去,这尖嘴没来得及站稳就又被高子禛当头bang喝、敲了个两眼昏花倒地。
高子禛一bang打开脚前的杂物,闪身上前一脚踩住尖嘴持刀的手腕,另一脚往他下颚上狠狠一踹,这回直接把人踹晕了过去,连牙都带着血从嘴里蹦出几颗,处理完这又反身往还没昏si仍在挣扎的大汉後颈上一敲,这两货便彻底瘫倒不省人事了。
整个过程迅捷狠劲、几乎就在眨眼之间,高子禛顺脚将晕厥在地的尖嘴手上的刀踹掉踢进墙角的杂物堆里,握紧棍bang、捡起自己的书包背回肩上。
高子禛轻呼了口气,藏身墙後微微探头往另一侧观望等着。
然而没等到钱星星,另一侧却突然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
高子禛闻声神se一紧,果不其然,铁皮屋内立刻sao动起来,他一咬牙冲到门边,往头一个破门从屋里冲出来的人打了一脸bang子,後边随上来的人见状立刻抓住他手上的bang子试图扯开,而高子禛一膝盖上去把人撞回门内、将棍bang抢回自己手上,保险起见又一bang敲上去把那人的鼻梁也给打断了。
而钱星星带着血刃正好从右侧探出来,见状正要上前帮忙,却听一声宏亮的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住手!小子们住手!」
所有人员闻声一顿,高子禛立刻抓上钱星星往自己身後带,两人往门前退了几大步,战战兢兢的瞪着身处铁皮屋最里处的那人。
……这一屋子东瀛人,呵,真他妈亲切。
男人手下拿着一把短刀,正紧紧架在神se惊慌的钱瞻脖子上,钱瞻被粗麻绳绑着跪坐在地,浑身上下全是腥血,活像是刚被人从血汤里捞出来的一样,模样十分可怖。
男人瞅了高子禛又看向钱星星手上的刀,沉声道:「把家伙放下。」说着,那架在钱瞻脖子上的手又靠近了些。
高子禛想也不想立刻往身後抛开棍bang,钱星星抿紧唇,跟着把带血的匕首往身後的巷道抛过去。
然而前面那刚刚被高子禛断了鼻梁的莽汉见状,便要上前动手制住二人,不想却被高子禛察觉抢一步扼住颈子,那莽汉连忙抓住扼在噎喉上的手想要掰开,却被高子禛另一手往腹上轰了几拳,又被绊住脚往後仰了半圈用力撞在地上。
「呃──!」
莽汉压根没想过一个高中生的手劲可以这麽大,直感觉自己的噎喉快被捏碎了,一手抓着掐住自己的手腕,一手往前挣扎着乱挥了几下抓住高子禛的衣领,可高子禛背板挺直、一点也没有被他扯下去的迹象,只不过是身前扣子被扯绷了好几颗,露出里头结实白皙的t廓。
男人抬手制止那些想要冲上前的弟兄,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而高子禛冷冷地盯着男人的表情,扼住噎喉的手突然向前一推,莽汉瞳孔猝然睁大,两手立刻抓回来惊恐的想把他的手拨开,直到高子禛手劲突然一松,莽汉这才狠ch0u了一口气,将活氧重新灌回自己快要窒息的肺中。
「阿虎!我让住手你没听到吗?」屋内传来男人的喝斥声,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趴扶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莽汉。
「咳!但……!」
「出去!去看尖嘴他们四个怎麽样了。」
阿虎扶着自己的颈子,两眼充血有些不甘心的瞪了高子禛一眼,带着几人转身往铁皮屋两侧查看过去。
高子禛起身後一直护着钱星星,面sey冷的和男人相对着,直到阿虎带着人架着那四名伤兵回到铁皮屋前,回来附在男人耳侧说了些甚麽。
男人不知为何冷笑一声,转向高子禛开口道:「钱家小妹拿着刀最多见点血,你倒是差点把我两个手下打去见阎王爷了?下颚碎裂、喉挫伤、裆部撕裂……这些要是没收住手可是会出人命的,要不是今日见闻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传闻里孱弱多病的穷奇高少爷身手居然不错,而且下手还够y狠阿?」
「那至少我还是收住手了。」高子禛说着,并起双腕伸手往前展示了下:「你如果放钱瞻和钱星星走,我就给你绑着留下,不放,就sig到底,二选一,不难吧?」
男人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姓钱的欠了多少你知道吗?你一个加他们这两蠢货算下来还不够赔呢?我凭甚麽放人?」
「那既然怎麽加都不够,你还让我来做甚麽?」高子禛冷声道:「东瀛四氏贵族如今已经名存实亡,地位权势大不如前,你这麽抓我又有甚麽意思?能争几个钱?」
「……」
高子禛以为男人还会再反驳,不想他却陷入了沉默。
男人深深看了高子禛一眼,然後垂眸手起刀落,竟然直接把钱瞻身上捆着的绳结割了,左右几名汉子还上前帮着粗鲁地扯下那些被血染红的绳索,然後踩着他的背将他猛地往前一踹,沉声道:「小子,自己爬过去。」
「哇──!」
钱瞻被这麽往前一推,先是原地直接呕出了一地的脏东西,然後才手脚并用、一拐一拐的摔着过来,中途还被几名莽夫又推又踹地督促了几下。
他光脚牵着那串带血的足印,沿着歪曲的路径朝两人逐步靠近,那看着高子禛的眼神好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向前的步伐也跟着越发急躁,而钱星星见状,更是要立刻上前接住那副摇摇yu坠的身子。
可高子禛眉头却蹙了一下,怀疑的看着从三人身边慢慢退开的讨债份子。
怎麽就这麽简单把他放了?难道不该先把自己……
然而就在钱星星刚绕到自己身侧、伸手去接摔过来的钱瞻时。
下一刻,身旁传来两声巨响。
空地两侧,那用铁皮围成的墙瞬间被长枪和巨斧破了开来,刀尖横空而至,正指位在空地中央的三人!
高子禛瞳眸急缩,一把抱住身旁的钱星星带着她扑向地上的钱瞻!
触地瞬间高子禛用手急急护住两人头部,三人滚做一团、闪出其中巨斧的路径,然而却又转而暴露在了长枪的威胁下!
枪尖b至眼前,眼看就要将地上的三人贯穿!
高子禛心头猛地一沉!
那一刻,时间彷佛停滞了。
而就在电光石火之际,湛蓝如巨浪从身上掀起。
骇浪瞬间壮大成型,一头巨大的蓝鲸当空展鳍、飞身往枪尖撞了过去!
「这是……甚麽?」钱星星不由得惊叹道。
她在方才那一瞬间阖上了眼,似乎这样就可以回避直面si亡的恐惧,可等了片刻,却只感觉到一种温柔又有些冰凉的触感轻轻抚上自己的肌肤,她微微眯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成片湛蓝的景致。
三人被拥护在巨鲸的怀抱中,从外面投进来的景se经过湛蓝的润饰变得柔和许多,然而在模糊的水se中,她隐隐还能见得那杆骇人的巨大长枪正试图钻入鲸t、频频与水se碰撞出蓝白激斗的闪光。
巨鲸之外,两名戴着纹面的人从破开的铁围墙跑进,直往巨鲸靠了过来,至於其他包含为首的男人见状,却集t陷入恐慌的氛围中。
「怎、怎麽可能!」
「不是有麒、麒君……呃啊!」
然而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原先投偏刺在地上的巨斧突然拔起,一瞬分裂成数根换发着hsejg神力的细针,朝众人噎喉穿刺而入。
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的眼神中便已丢失了生命的光彩。
「……果然还是都杀了闭嘴好。」其中一名hse纹面的男人说道,g了g手将数只细针ch0u起,数道鲜血如注从众人颈部喷涌而出,将原先哄闹的场面杀成一片si寂。
「高少主,您这真是莽撞了,害我们还得给您收拾目击者。」另一名白se纹面叹道:「您看这一地si人,您让我们上哪找甚麽理由申报去啊?」说着,双手握上那杆白光灿耀的长枪,眉间一凝,再用力往里刺了下去。
「混帐!咳呃──!」
高子禛怒骂道,他颤抖着护在两人身上,又被再度狠刺进来的长枪b的一呛,他咬紧牙关绷住身子,揽着二人的胳膊瞬间收紧,双手用力的抓在怀中两人的臂膀上、指尖几乎要嵌进皮r0u之中。
钱瞻人还晕晕忽忽的、根本没力气挣扎,而钱星星被他掐疼了也不敢吭声,只是si盯着眼前那正一寸寸往里头b近的枪尖。
白面又是一个狠劲,枪尖又往鲸t内没入了几分,那锐利的刀锋在湛蓝上挤出一道鲜明的裂痕,在原先平静的水se开始荡起了剧烈的波纹。
然而就在此时,高子禛脑中突然烧起一片re1a的刺痛感,像是被无数细管扎进t内、要把他ch0u乾一般。
紧接着,成片极深蓝的jg神力如溃堤的江水,瞬间从他身上涌了出去!
鲸身猛地一晃,瞬间如缩水般小了一整大圈,连带那长枪又轻轻松松往里头b进了一大段距离,高子禛大惊失se连忙巩固起这唯一的屏障,鲸身的se泽突然深了许多,他倒ch0u一口凉气,猛地扭头瞪向自己右臂弯中疲惫地垂着头、满身是血的钱瞻。
然而还未能完全稳固,h面突然将手上悬浮的数根细针重新凝聚成棕hse的巨斧,随着长枪再往鲸身上砸了下来!
高子禛额间颈侧青筋暴起,凄厉的惨叫从鲸身上传出,接着一道腥血从他鼻腔中滑了出来,滴在粗砺的水泥地上。
「子禛!」钱星星见状惊道,却慌里慌张的不知道该怎麽办,可不想才刚喊完,下一秒整口血就直接从高子禛嘴里如涌泉喷了出来。
鲸身外,白面看着惊慌失措的人不耐道:「高少主,您觉得您还能撑多久呢?早晚一si,不如痛快点。」
高子禛立刻抓上钱瞻双肩一把将他摔到钱星星怀里,放声嘶喊道:「把你哥的衣服扒下来扔出去!」说着,立刻伸出双手隔着鲸身、使劲挡上枪和斧攻入的位置,将那两个锐利的尖端稍微往外推回了些:「沾血的!全部──!!!」
钱星星手下意识接过钱瞻,闻言却不禁愣了一下:「甚……?」
可一句话还没问完,那巨斧和长枪又再度往鲸身上压迫过来。
高子禛脸se刷白,急喊道:「闭嘴脱就对了!」
姜氏的饕餮血!姜世铭你他x的混帐东西!
钱星星不敢再问,身手就把自己哥哥身上的衣物全扒了下来,只留一条底k在身上,其他的全部往鲸身外甩出去。
白se纹面见状却是切了声,带着银白se的jg神力一脚踩上鲸身,鲸身上掀起一片激斗的闪光,连带着那长枪和巨斧也更往里加重了力度。
喂……还有没有办法多造点突破口?白se纹面轻喘着息,用jg神力偷偷传道:在这样下去我们得一起耗si啊。
可hse纹面那情况同样有些不善:再多反而会削弱攻势。
虽然我也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没自信,可就叫我们两人来而已,主子也真是……白se纹面传道:要不我们联络一下主子帮个忙?
不行,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做甚麽风光的事情?这种程度用上血已经是极限了,要是留下甚麽明显的把柄还怎麽跟观里其他人交代?你让主子的威信怎麽立?hse纹面传道,握紧巨斧的手又更紧了一些:别罗嗦浪费力气,g就对了!
鲸身中,衣物飞出的那一瞬间,高子禛顿感脑中的刺疼感削减了大半。
可却是为时已晚。
大量jg神力早已被散去,高子禛si撑在那,感觉自己的jg神力正在可以见底的枯竭,就连自己的意识也开始跟着恍惚了起来,他轻轻喘着气、甩了甩头,想把无力的疲惫感甩出思绪外。
钱星星还扛着昏厥的钱瞻,见状忧心道:「子禛,我们能帮甚……」
「好好待着!」高子禛吼道,大喘了两口气,转头疯了似的往四周寻找着隐藏在周围的身影:「姓姜的──!你给我滚出来!」
白面意识中的疲惫感逐渐漫上,闻言蹙眉喝道:「滚甚麽滚!真无礼!」
「哈?我无礼?」高子禛切着牙,像是想把眼前的人嚼碎辗成万段:「我从来没有威胁过你们……从来没有!可为甚麽你们总要置我於si地!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们眼了?!」
h面则是垮着脸道:「有些人生下来就是错的,很不幸,您就是那一个。」说着,和白面又把刀尖使劲压入鲸身中。
「咳!哈、哈……生下来就是错的?」高子禛冷笑了几声,声声如寒风扎骨般的疼:「怎麽?是哪个神棍瞎唬烂说我会把你们姜氏克si是吗?」
「请您注意言词!」
「我为甚麽要注意言词?你们凭甚麽要我注意言词?」高子禛失控地怒喝道:「我难道是活该要被你们这样折腾吗?为甚麽连让我好好的活着都不行!」
突然,一道灼眼的金光刺入白面的眸中。
嗯?这是……怎麽了?
视野骤然被金光侵蚀,现实的景象如同鳞片崩裂、剥落,意识随着碎块不断往下坠落,被眼底的暗影渲染成y郁可怕的颜se,一点一点封闭的意识犹如沉入泥潭之中,他排尽万难的伸出手,却无法揽获半点悲悯和救赎。
突然的……好……疲惫……
霎那间,高子禛的眸中迸发出强烈的金光。
h面忽然一顿,他的眼底瞬间被金光占据,就像白面的一样。
金光挟着惊疑和绝望,如同鬼魅在他们眼底和鲸身周遭盘旋,长枪和巨斧渐渐地撤下了原本的攻势,随着两人畏畏颤颤的步伐从鲸身的裂缝中滑了出来,刀尖划在地上、刮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蓝鲸展开围护三人鱼尾从身周退开,慢慢缩回成一个巴掌的大小,它倒在地上无力的摆了几下鲸尾,而一只手忽然贴着地面放到小蓝鲸眼前,小蓝鲸瞅了下那手的主人,乖乖扶起身顺着那只手游到右腿上、栖进他的肌肤中。
高子禛用那双换发金光的眸子默默看着小鲸鱼回到自己身上,然後在钱星星惊愕的目光下从地上站起身,晃悠了下身子,转向那犹如si人的两个身影。
「我啊……没爹没娘没势力,养大我的人吧……还分分钟想着该怎麽把我ch0u筋扒皮利用个彻底。」高子禛苦笑道,脸上方才因愤恨而激起的青筋早已退去,憔悴的面容上只剩下後继而来的哀怨:「你们都是用甚麽样的一副嘴脸盯着我,这麽多年我都看明白了,也想着,毕竟寄人篱下,给我吃穿给我活着就不错了,难道这样还错了吗?」
金面和白面站在那,颓丧的身姿看起来有些摇摇yu坠,两人的眼底不带一分生的气息,只有急速加深的si寂。
恶意,犹如风暴袭来。
怨念,宛若骇浪涌至。
突然闯入的撕裂感侵蚀了思绪、崩溃了坚毅不屈的理智。
「我可以付出,但我也会累啊……我也会痛啊……」
高子禛的声调轻而缓,就像是指尖慢慢压入x膛中,开始没有痛觉,接着慢慢的越来越绷、越来越压迫,最後在承受不住的那个瞬间,将人心撕裂。
金辉从高子禛的瞳中并发,将厌憎从心头破碎的间隙悄悄挤压了进去。
失落和绝望在x腔中盘据,霸占了意识。
「为甚麽我要这麽作贱自己?为甚麽还要摧残自己来遂他们的愿?傻啊?做了这麽多我能得到甚麽呢?」
那是种想要把自己剜r0u剃骨、不可苟存於世的恨。
巨斧从h面手中落下,在地上摔成了一堆残乱的jg神力碎片,他弯下身抱紧头,手紧紧的嵌入自己的发丝中,低喃道:「怎麽可能……为甚麽……?」
那是只想把自己这羞於启齿的存在,从世间彻底抹去的悲哀。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白面一改先前强y的态度,突然崩溃地抓紧手上的长枪,直至长枪杆直接被他捏碎,jg神力如瀑布般从指节间倾泻而下,在地上崩成一摊碎砂。
他跌下身跪伏在地,嘴里疯魔般不停地重复道:「我好想si……想si……」
「那就去啊。」高子禛蹲下身趴在自己膝头上,歪着头对他轻声道:「你以为谁需要你吗?明明知道打不过的还跑来自取其辱,姜世铭让你过来本就是要你si的,可你怎麽还不si呢?你得应允他的期待啊?卑微不应该要是你的本质吗?」
瞬间,白面的泪水如泉从眼框中涌了出来,嘴里从开始只是低微的悲鸣声,却越来大、慢慢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呐喊,他两眼充着血丝,抓着鬓边的手像是要把耳朵扯下来一样,发白的指尖承着痛苦、在他耳侧留下鲜明的抓痕。
「……si吧。」高子禛轻声道,眼底的金光一瞬迸发出更为强烈的光泽。
只见白面顿了一下,突然扼上自己的噎喉,将要窒息的ch0u喘声从他噎喉间发出来,可那双手却越抓越紧,像是要把颈子拧下来一般。
高子禛脸上漾起一抹苦笑,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丝诡异的怜惜和赞叹,他伸手0上白面那已经被掐到几乎没有血se的脸上,边轻声鼓励道:「si吧,si了就好了,你就不该活……」
然而就在几乎窒息的那霎,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飞速朝这奔了过来。
钱星星深陷在高子禛眼底的那抹金光中,恍惚间似乎也萌生了自缢的念头,可她抓着钱瞻的手刚一松,就被胡乱闯入视线的人影掐断了哀痛的思绪。
周文渊心一横飞身扑向高子禛,直接往那骇人的金光撞了过去!
白面瞬间从极尽压迫的思绪中释放出来,整个人原地晕了过去,h面情况也不太好,刚刚胡乱捶了自己好几下的头,现在整个人晕忽忽的,虽然醒着、但不知为何一直倒在地上整个人不停地ch0u搐。
而高子禛则被他带着滚了一圈翻倒在地,脑中被撞的嗡嗡直响、嘴里不禁跟着疼的哀了几声,可还没反应过来却又被周文渊搧了一耳光、在耳边大骂道:「臭小子!你想沾人命吗?!」
高子禛被一巴掌打歪了面向,闻言缓缓回过头蹙了下眉:「……老师?」可那眸中的金光依旧未退,只听他苦笑了声续道:「好,来了正好,帮我把钱瞻和钱星星带走,他们很危险。」
「现在最危险的是你啊!你到底听清我的话了吗?」周文渊大骂道,可见对方垂着脑袋默默不语,便起身、拽着高子禛领子就要把人带起来。
可高子禛扒下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开,晃悠了下重新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泪水突然润sh了他的眼眶,从眼角滑落下来。
周文渊被他这眼泪一掉直接乱了思绪,可下一刻他便没心思乱了。
高子禛眼底金光闪烁了下,忽然跪坐在下来,用头猛地往地面撞了过去!
「高……!」
周文渊一惊,忙要抚下身去按住他的行为,可自己眼底却突然跟着染上了金se的光芒,他顿下动作、往後踉跄了下,跟着往前跪倒在地,连呼x1也变得颤抖起来。
只见高子禛双手扶着地面,往粗砺的石地上一下又一下疯魔般狠撞着自己的脑袋,泪水不断从他眼眶中滑落,和淌落的血ye混在一起、打sh了乾y的水泥地。
血花从他额前飞溅,溅到周文渊的脚边。
周文渊见这腥红的血点微微一愣,猛然从金光的控制中退出来,连忙上前将高子禛拽起来,扯下自己腰间的手帕、按住他额头上已经绷裂直冒着血的伤口,急忙抱紧他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你很好!你很bang!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我舍不得你!别这样了嗯?回来,别想了!不管你在想甚麽那些都不重要好吗?我还需要你,你很好、你很好……」
「……让我si。」高子禛沙哑道,泪水如cha0止不住的涌出:「我想si……」说着,拳头没轻没重的捶在周文渊身上。
「咳!」周文渊四十几的骨头被他一捶,不禁踉跄了一下,却仍紧紧地抱着他大喊道:「但我不想你si!我不要你si!别想了!好吗?你很好!我舍不得你!我需要你!臭小子你听到了吗?嗯?别想了!别再想了!」
高子禛极力想要挣脱周文渊的怀抱,可任凭他怎麽打,周文渊就是跟他倔在那不肯撒手,还拼命地往他耳边喊着话,一直到最後,他的拳头慢了,兴许是累了,那眼底的金光才跟着慢慢退下来。
耳畔的话音越来越朦胧,像是被ch0u光了全身的jg力。
高子禛双眼一闭,直接在周文渊怀里昏了过去。
……
再睁眼时,他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中。
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被褥。
天边的日se似乎早已换过了一轮,绿se的遮帘正好悬在床的周围,为床上的人蔽去刺眼的yan光。
高子禛一身乾净的病服,呆呆地瞅了眼旁边的点滴,转头时不小心牵动到额头上的伤口,让那好看的眉头禁不住蹙了一下,他撑着床板坐起身、後背靠上枕头,抬手0了下额头的绷带後默默低下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来。
昏厥前的记忆慢慢涌现,也不知想到甚麽,高子禛突然顿了一下,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抓滴架掀开帘子,迳直往门外冲了出去。
门外长椅上,钱星星丧着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坐在轮椅上左脚打着石膏的钱瞻应答着,见他突然冲出来吓了一大跳,忙起身上前问道:「子禛!你还好吗?你想做甚麽?」
「老师呢?」高子禛往长廊两侧左顾右盼了一下,急道:「他怎麽样了?」
「老师……啊!你说班导啊?」钱星星思忖了下答道:「当时我也有点不清醒,只知道他好像把你交给了一群人,然後就自己走了,喔对,你昏迷时他来过,只是跟我们……」她说到这顿了片刻,才续道:「跟我们说了下话,然後就走了。」
「走了?」高子禛抓着点滴架的手紧了一下,蹙眉道:「他没事吗?」
然而钱星星还没来的急答,远处护士见状,立刻跟旁边跟着的小护士咬了下耳朵,然後快步过来扶住高子禛,恭敬道:「请您不要随意走动,我已经去叫先生过来了,您先进去里头待着。」
高子禛刚要被他带回门内,闻言立刻闪开她的手急道:「你说哪位先生?」
「这……」那护士瞅了旁边的钱家兄妹犹豫了一下,才凑近到高子禛耳边小声说道:「是袁先生,您该知道的。」
「……嗯。」高子禛轻声答道,可眼底的光却跟着灭了下去。
钱星星目送着护士小姐将高子禛扶进去,神se有些复杂,却仍只是垂眸面se沉重的坐回门边的长椅上。
钱瞻看着钱星星的反应,默默滚着自己的轮椅往钱星星所在的长椅底边靠了过去,笑着歪头贴上她的肩膀,撒娇般的轻蹭道:「我们家大猩猩怎麽啦?」
钱星星蹙着眉刚要挪肩闪开钱瞻的脑袋,可一转头看见他脚上那大石膏腿又有些不忍,只是任由钱瞻用他的脑袋往自己身上蹭,边答道:「没怎麽。」
钱瞻仰头瞅了眼垮着脸的自家妹妹,便冲她微笑道:「对了,你们最後是怎麽把我救出来的啊?」
可钱星星闻言脸se却更差了,这回彻底陷入沉默,不再应答。
但钱瞻却没有放弃,只是抱上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道:「喂大猩猩,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说着,深x1一口气,正se道:「你怎麽了?当时到底发生甚麽事了?」
「……哥。」钱星星沉声道,鼻头轻轻皱了起来:「我好像害了子禛。」
钱瞻身手揽住她的肩头,歪头问道:「为甚麽这麽说?」
「是我拜托他去救你的,因为我不敢自己去,我怕要是、要是我莽撞了,要是我做的不够好,要是害你出了事情,我、我会後悔一辈子!所以我想说,拉着他一起应该b较有把握,所以我才去求他的,可我……!」钱星星说着越说越激动,最後连哭腔都出来了:「那些人明明是冲着子禛去的,我明明有想到这个可能x的,可我还是求着他去了,要是今天我自己解决这事,子禛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会不会就……就……」
「星儿。」钱瞻轻叹道:「虽然你哥我这麽说有点厚脸皮吧,但要是今天我俩处境对调,我的选择和你是一样的。」
钱星星哭红眼眶,瘪了瘪嘴道:「可是……这样很自私。」
「但这的确是最保险的作法,不是吗?」钱瞻说道,轻轻拍着钱星星的肩膀:「子禛虽然平时有防着我们吧,可我们都知道他身上还是有点秘密的,刚刚班导过来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核证了这一点,对吧?」
「但是……」
「我们和他们那些神通广大的奇异人士不一样,毕竟不是一个等次的人,要是你今天不告诉子禛就自己找过来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反而会引来更多麻烦?」钱瞻正se道:「如果对方真是针对子禛的,那一定不会是甚麽普通人,到时候不只我、还有你,我们两个若是一起被拿来要胁他了,那今天事情难道不会变得更糟糕吗?」
「……」
「而且我相信,子禛也不会希望你瞒他的。他可b我们俩jg明多了,你都看的出来这是在针对他,难道他自己会感觉不出来吗?」钱瞻说着,朝她微微一笑:「不过你如果还是放不下,那等等我们就一起进去找他道个歉吧。」
钱星星看着他的笑脸,犹豫片刻,深x1一口气,终於默默地点了个头。
病房内,护士将高子禛安置回床上後便紧紧守在病床侧,过了许久,刚刚那名小护士才带着一名戴着文青眼镜的男人走进病房中。
护士见人来了,立刻凑上前恭敬道:「医生说高少主有些贫血,还有轻微脑震荡,但没有大碍,只要静养就行,若有需要,只要遵从医嘱行事便可即刻出院。」
男人举手投足间含着淡淡的优雅,只见他朝那护士微笑道:「好,谢谢,我跟他说一下话。」
「是。」护士答道,便立刻拉上小护士识相地离开了。
房门阖上,男人轻推鼻梁上的镜架,抱着臂回头,看向靠坐在床头的人。
高子禛冷冷地瞅着文雅的男人,那从眼底透出来的寒意几乎要把他穿透。
袁修大步踏到床边的椅子坐下,翘起脚淡然道:「禹琰说他忙,就不过来看你了。」
「本来也不用,又不是甚麽大病。」
「怎麽样?」
高子禛挑了下眉:「甚麽意思?」
「第一次对外人使用血,作何感想?」袁修问道,盯向身旁的人。
高子禛闻言一顿,冷笑道:「还可以,只是後续自控能力做的不太好,我会再加强这方面的训练。」
「那就好。」袁修轻颔首,用鼻尖b了下他的额头道:「身t怎麽样?」
「很好,刚也说过了不用太担心,正好今天休假,我下礼拜一就能正常回校上课了。」高子禛说着,又问道:「您是怎麽跟医院解释我的伤的?」
「说你摔下楼梯,差点把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好,我知道了。」高子禛淡然道:「那些屍t呢?」
「他姜家自己惹的祸就该自己处理。」袁修泰然道,g唇轻笑了下:「姜世铭也算识相,自己把自己留下的烂摊给处理了,不过观主目前对这件事态度依旧不甚明确,具t处分可能要等一阵子才会下来。」
「知道了。」高子禛轻声应道。
袁修得到高子禛漠然的应答,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容。
片刻,他才开口道:「怎麽?怨我们吗?」
「我怨甚麽?我还得感谢你们,肯让自己人出手帮我这个大忙。」高子禛笑道,可轻g的嘴角却藏着一抹y寒之意。
「……」袁修又观察了下他的表情,才再开口道:「他们不是不帮你,只是姜家带来的人不只那些,所以一时被拦在了外面。」
「我知道啊,您为甚麽要跟我解释这个?」
「因为看你好像不屑搭里我的样子,所以要跟你解释一下,免得你产生甚麽不必要的误会。」
「是吗?有这麽明显啊?」然而高子禛也不慌,只是恭敬答道:「您放心,在怎麽样我都不会违背我的原则,无论是对养我的还是照顾我的,我都会知恩图报,也会尽全力做好自己的角se、不让你们为难,所以还请您这回宽容一下我,这种情况以後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说着,脸上依旧顶着那副微笑:「如果大舅需要一个解释,我之後会亲自去找他道歉,绝不劳您费心。」
袁修看着眼前这名少年,他的身影逐渐和多年前的那个男孩相叠,当时自己曾是男孩的唯一支柱,可直至如今,原先他看着自己时眸中散发的那份光亮却早已消失殆尽。
……也好,反正本来就不是当亲的养着的。
这种结果,他甘之如饴。
「不用了,你的话我会亲口转述给焕的。外头我安排了人接送,你要是今天就能出院的话,记得先到观主那报告一下这次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袁修说着站起身,大步踱到门前道:「我走了。」
「您慢走。」高子禛颔首道。
再晃眼,房内已没了袁修的人影。
高子禛在床上坐着沉淀了下心情。
可正当他抓着点滴架要起身时,钱星星突然推着钱瞻、踏进了病房内。
「你们俩怎麽还在啊?」高子禛说笑着重新坐回床榻边,半倚着自己的点滴架道:「钱瞻,你这腿都打石膏了还敢乱跑啊?」
「只是伤了又不是废了,而且我这不还有私人豪车代步吗?」钱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轮椅把手,又轻拍了下身旁钱星星的胳膊道:「别说我了,我家星儿想跟你说话,听一下吧。」
只见钱星星绷着一张脸,有些yu言又止的看了下高子禛。
高子禛见她半天挤不出一句话,便问道:「怎麽了?」
「对不起。」钱星星说着,不禁咽了口唾沫:「我……那个班导说了,你为了保护我们用禁术,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高子禛闻言垂眸沉默片刻,才答道:「他说我用了禁术吗?」
「嗯……」钱星星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高子禛的反应。
可高子禛只是轻笑道:「没事,你也没害了我甚麽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好险你有告诉我,不然你哥现在大概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说着,他偷偷跟钱瞻使了个小眼se,嘴角漾起一抹笑意:「不管你求没求我,钱瞻是我哥们,我不会见si不救的。」
钱瞻听着,不知怎麽眼眶微润,向高子禛回了一笑道:「……谢谢,我钱瞻欠你一次。」
高子禛挑眉道:「那当然,以後一定会让你还这人情的。」说着,微微沉了下音se:「不过……我这次用的禁术,希望你们帮我保密,这不只是我希望,也是观主的意思,是为了整个东瀛的未来。」
钱星星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闻言忙地点头道:「嗯,班导也说了这事要保密,谢谢你们肯信任我们,我和哥哥自幼受观主恩惠、又常受你照顾,绝不会恩将仇报。」
「嗯亨,虽然我们两个有时候做事没像你这麽能行吧,但口风还是很紧的,这点你就别担心了。」钱瞻说着拍了拍x脯,可不小的是拍太大力还怎麽的,不小心就咳了两下。
高子禛和钱星星见状吓了一下,却见钱瞻服着自己x口边咳着边从轮椅上坐起来,有些尴尬的笑道:「那甚麽……我是呛到口水,没事啊……」
钱星星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往钱瞻胳膊上轻捶了一拳,高子禛见状乐呵的在旁边看着,稍微享受了下这片刻的祥和。
……
金銮观中,议事厅。
这次风波,虽然地点控制在了巷道之间,但传出来的声音可是遮不住的,也是好险姜世铭是先有做好另一层防备,差遣了一堆自己的亲信随从出去把那些已经控制住的目击者给处理掉了。
不过虽然早有准备,他还是不免为那些杂事奔走了些时间,直到隔日才得闲、被金銮观观主程和弈喊过去做个交代。
不过这做交代前的头一件事,就是先跪到议事厅的主位面前,受他程和弈下了重手的一大巴掌。
程和弈冷冷地朝姜世铭脸上赏了一片响亮,然後又面不改se的背过手,往旁踱了两步,厉声道:「用这麽拙劣的手段谋害我东瀛的小军师,姜世铭,你这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啊?」说着,他微微眯起了凌厉的眸光:「你姜氏和禹氏的恩怨我清楚,我也不指望你们两家能待彼此多恭敬,但就算你自私好了,可你怎麽也不想想,要是把子禛害si了,没他穷奇高氏我东瀛还怎麽培养灵师?」
可姜世铭却丝毫不肯低头,虽然膝上跪着,可y是挺直了腰板和程和弈大声道:「观主!姜某有个想法,还希望一会儿说了您能以公正的态度来思考我说的话,至於您听完我的话想对姜某下甚麽处置,悉听尊便!」
程和弈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然後转身坐回主位上,抬手向他示意道:「好,你就说吧。」
姜世铭看着主位上气势沉稳的程和弈,悄悄咽了口唾沫。
「我姜世铭今天在这就把话说明白了!」姜世铭狠x1了一口气,扯开嗓道:「虽然需要解药,但我们明明可以继续让那些血统不纯的家伙们提供,也不是非要靠着他高子禛才能过活啊观主!」
「见识短浅。」程和弈冷声道:「且不说我东瀛灵师得以混沌血破他黑印束缚来激发jg神力,更还得以穷奇血抿去我混沌血余下的狂x,否则就会丧失人x彻底活成一头野兽,就单单论子禛的才能,那可b许多同辈要来的强多了,如此人才,不用岂不是可惜?」
「观主!可您难道忘了那穷奇是个甚麽鬼东西吗?!」姜世铭跪着向前往主位挪近了几分,他仰头激动的向程和弈说道:「我们东瀛四家,世世代代家族成员各留有特殊血脉,可您有没有想过,在这四种血里,哪一样是最具威胁x、最危险的?」
可程和弈依旧泰然道:「我们四家血脉各有用处,正是因为有这种不同,所以才能彼此相辅相成,造就千年前的那番大业。能有大成者必然不俗,你告诉我,你觉得这有甚麽哪个威胁x较强的问题吗?」
「观主啊,在您面前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四家血脉虽能相辅相成,但您细想啊,您程氏混沌血能使人沸血狂暴、jg神威力暴涨,而我姜家饕餮血仅能x1食人jg力神气,他禹氏檮杌血最多也不过是限制人jg神力发挥,可他高氏的穷奇血能g甚麽?那能控人心啊!」姜世铭越讲越激动,甚至还重重往地板上捶了几下道:「控人心!可催人心摩、杀人於无形!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没人会相信区区如此竟可致命!而且不只如此,他们那种驱使人狂傲的能力更是可恶!从前我们四家互相争夺主位,高氏虽然常常秉持中立、参与争权上位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那哪一回加入时不是ga0得处处腥风血雨、漫天横祸?而且还全都是用着我们三家的名头去做的!我们金銮观在史册上的名声,有不少根本就是给这该si的穷奇血ga0臭的!」
然而程和弈眸光骤冷,冷笑道:「所以,你就能把我们目前唯一正统穷奇血的传人ga0si,是吗?」
姜世铭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可还是不si心的跪在那,继续劝服道:「虽然、虽然这回确实是我做过分了!但即便今天我这张老脸丢光了我也要说!观主您瞧瞧!在这种情况下,jg神力被我剥消到所剩无几、旁边还带着两个累赘,居然还有能耐把我两名随从b至如此地步!险些命丧当场!」说着,见程和弈眉头拧了一下,继续跪着上前道:「您想想,您让他开始练习c纵穷奇血才多长时间?若不是我姜世铭白活了这二十多年!就是他高氏穷奇血骇人了!」
「……」
「观主您相信我!您瞧那个r臭未乾的小孩刚练习这、这不过几年啊是不是?就能练到如此地步!连jg神力削弱至那种程度,都能发挥到如此出神入化!那可想他要是没了我的血束缚着,威力会有多强大?他今天能控制一个两个人,以後就能控制十人、百人、甚至上千上万人!那得是甚麽样的一种浩劫!」姜世铭急道:「是!您说他是人才我承认!可是人才不代表一定会为您所用啊观主!」
程和弈微愠,闻言大喝道:「放肆!」
姜世铭被他这一下又吓退了,乖乖跪回原位低头惴惴不安的等候发落。
只见程和弈从主位上站起身,凝眸道:「你如果真要让他一击毙命,大可以叫上你所有人手去堵他一个,以确保万无一失,可你却只让两个亲信去谋害穷奇高氏正统少主的x命。」说着,他走到姜世铭身侧,弯下腰在他耳边沉声道:「四大兽的血威力如何,你我皆一清二楚,即便你再怎麽错估子禛的实力,也不该是今天如此局面,你这般做为,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甚麽吗?」
「……!」姜世铭闻言轻轻震了一下,可到底还是豁出去了,始终坚持道:「那您又为甚麽老是这种捉0不清的态度?若不是您老是息事宁人我又何必这般试探您!」
「想获得我的支持?」可程和弈冷笑了下,厉声道:「姜世铭,我平时以为你只是想法多了点,可没想到你是真的异想天开,你知道你从刚刚到现在都犯了甚麽罪吗?」
姜世铭脸se发白,结巴道:「我、我……」
「以不当言词w辱本观主、意图杀害金銮观重臣、谋害东瀛贵族人士,这些种种已经够我把你杀头三回了,且依罪刑轻重,还分为五马分屍、枭首示众等等。」程和弈缓声道,把那几个骇人听闻的罪刑一字一字念得极其准确:「你就这麽不怕我降罪你吗?」
「人、人哪有不怕si的?可观主我说的句句在理啊!」姜世铭激动道,说到口沫横飞、几乎都要把自己舌根给露出来了:「我是针对姓高的没错,可我真不是针对禹氏,他娘姓禹怎麽了?反正本来也不是禹家亲生的,能有甚麽真感情?可重点是他高子禛姓高!他t内的那个是专门拿来祸害人的穷奇血啊!观主您不能忽视他的威胁啊!」
可程和弈脸se淡然,视线忽然迅速往那个一直藏在门外、闻言微动的影子略过一眼,然後不动声se的转回姜世铭身上。
「你下去吧,我不想再听你辩解了。」
「观主!」
「退下,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程和弈说道,大步回到主位坐下,将一手掩在面上,还朝他摆了摆手,似乎是彻底拒绝了姜世铭的进言。
「……」姜世铭见他没有意思再搭理自己,便抿了抿唇,从地上起身大动作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然後躬身从议事厅门口退了出去。
然而他刚退出门口就见到默默等在门边的高子禛,不知为何一肚子气闷上心头,便禁不住气往他脸上哼了一声,然後趾高气扬的离开议事厅前。
高子禛沉着脸朝他背影盯了几眼,这才接到门卫的指示推门而入。
只见程和弈从容的坐在主位上,表情丝毫没有方才那场争吵遗留下来的烦燥感。
「你怎麽来了啊?」程和弈说着,让下人往旁边拉了个椅子过来,抬手向高子禛招呼了下,微笑道:「来,先坐吧。」
高子禛大步上前坐下,向主位上那面带微笑的人恭敬道:「谢观主。」
「不是还有一日才出院吗?怎麽来了?」程和弈指了下高子禛头上的绷带圈,关心道:「怎麽样?医生怎麽说?身t状况还好吗?」
高子禛报告道:「就是有些小伤而已,不碍事的,让观主费心了。」
程和弈点了点头,可随之又重重叹了口气:「唉,你刚刚都听到了吧。」说着,见他眸光一顿有些意外的样子,便又道:「你姜叔就是那个x子,别多问,就是跟你大舅处不来才y找的藉口欺负你,不过关於你母亲的身分……」
程和弈说到一半,探问似的看向高子禛。
高子禛即刻答道:「之前大舅就告诉过我了,我知道母亲本姓方、是因为方家出了事才被禹家领养的,我也知道方祖是我亲表弟。」说着,向程和弈微微一笑:「说来我一直都没机会过来亲自向您道谢,我还记得当初就是因为您我们二人才能像现在这样相处的。」
「这没什麽,毕竟家人得聚在一起那才是家啊。」程和弈笑着摇了摇头:「你有跟小祖说过你们的关系吗?」
高子禛沉默片刻:「……没有。」说着,不禁苦笑道:「认我这个亲表哥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等如果哪一天他不小心发现事实的话,到那时我再解释吧,反正目前都已经各自入了不同族谱,就不要再给彼此添乱了。」
程和弈轻叹道:「想方家当年做出的贡献重大,最後遭遇如此结局,着实是可惜了。」
「方家为我东瀛犯险,最终为了替金銮观挡灾而毁於会盟之手,这便是si在战场上,也算si得其所了。」高子禛闻言正se道:「作为东瀛战士,不冤。」
程和弈注视着高子禛的神情,表情平淡看不出心绪。
片刻後,只听他轻声说道:「子禛,你要记住,我是你们的观主,在这个位置上,我有时候做事身不由己,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程和弈说着抬过视线,目光似乎穿透了议事厅的厚墙顶,远放到外头那偌大东瀛土地上:「兔si狗烹,如此劣行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但凡你真心向着我金銮观一点,我必报之以大礼,只要你一天肯认我这个观主,我就一天认你这个军师,而我东瀛战士但凡有半点意外,本观主必不会冷眼旁观。」
高子禛闻言,却是陷入一片沉默中,看着他不知在思忖些甚麽。
「我知道我现在说再多,也弥补不了你姜叔这些年来对你造成的伤害,而我目前也确实不能动他,毕竟东瀛还得靠着我们四家一同撑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你们以和为贵,你也能多少让着你姜叔一点,把损害压到最低。」
高子禛微微抿起唇,垂下目光道:「……是,我明白了。」
「子禛,我知道这是委屈你了,但为了东瀛,我希望你能为忍下这口气。」程和弈轻叹道:「你往後要是有甚麽需要援助的地方,或是不方便和你大舅说的,也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尽力替你解决。」
「谢观主恩德,但我已经不是那个不通人情的孩子了,虽然不知道姜叔都跟您说了甚麽,但我这回会如此失控,只是因为我头一次使用血的力量,无法准确掌控才会造成反噬、表现出那种情绪过激的样子。」高子禛正se道,一字一句说的认真:「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我知道观主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难处,我也不想为了这点事情变成您眼中斤斤计较的小人,所以要是往後有任何需要,您照样尽管交代,毕竟在我心目中,您永远是我们东瀛的领袖,唯独这一点,绝对不会因为他人而有所改变。」
程和弈看着他嘴角轻提,笑道:「好,果然是我们东瀛的小军师。」说着,他招了招:「行了,先回去静养着吧,这两天练习就别做了,身t重要。」
高子禛微微一笑:「是。」
说着,便起身退了出去。
程和弈看着高子禛的背影消失在议事厅大门後,立刻歛起笑意、将手下招来,轻声交代道:「从现在开始,派人暗中跟着高少主,每日向我回报行径和来往人物,任何一点小细节都不要放过。」
「遵命。」那人低声道,颔首後立刻转身、跟着往议事厅外ch0u身离去。
高子禛刚侧身从金銮观大门挤了出来。
说是用「挤」的,正因为要掩人耳目,这大门不能设置的太明显,所以开口不仅是只一人可过,还用了个生锈的铁门封着、没有钥匙不得进出。
当前这个位於地底下的金銮观,是程家先祖在东征战後被赶回东瀛时匆匆建下的,用以藏身和一些宝贵的书画典籍,之後才慢慢拓展区域,直到如今变成这副模样。
至於那千年前国宝级的旧址……据说是被士兵在里头开了个庆功大宴,酒喝完没收拾,然後就意外一把火下去、彻夜给烧没了。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毕竟按照金銮观的大小,那可不是一点酒水和星火就能一夜倾覆的地方,至於是不是有人恶意纵的火,如今若要考究,毕竟人事已非,也没什麽意义了。
而虽然从里头看着地大,可在地面上,它却是身处穷人街区包围中央,从空中俯瞰,就只是被周为建筑物包围的专门供奉中原大佛的小庙宇。
要进入的唯一方法,只有到小庙内至大佛像右侧龙柱,将下数第一、二个特制龙头嘴里的石珠子分别在齿列间挪动,直到对上相应的位置,大佛後面通往地下空间──也就是金銮观所在地──的密道才会打开。
虽然此法看似繁复不好使,但事实上只要是身为灵师且知情者便能轻松将这两个石珠挪到正确的位置上,至於没和灵师同来的画师就得费点工夫了,不过这也算是做成了一个排外的系统,外加还有两名自己人扮演的「庙祝」,能随时报告地面动向和危险,保密工作算是齐全了。
而且这里从来没有被人查过,也不知是程和弈刻意打点,还是贫民街区商住街道混乱、不易查检,或是那帮监察员个个都没闲功夫来翻查这些小地方。
总之,这里一直都很安全就是。
高子禛出来关好门,走在吵嚷的大街上。
这个贫民街区,虽然光看字面意思是用财力划分人种的地方,但事实上,这里只有身为东瀛人的贫民而已,而且这片地区的「义士」还特多,不过啊,通用原则却只有一个。
──不打不劫东瀛人。
换句话,只要是中原人踏进来,要麽巨额保护费缴到心疼再挨个两拳头出去,要麽被揍到t无完肤当畜牲踹出去,要麽有个可以保你的东瀛人把你拉出去。
其他逃脱的方法都不用想了,因为那些「义士」平常很闲,你要是没有拿以上三件事其中之一当解脱,「年纪较小的义士们」可以天天拿着一篮子人t排泄物倒在你家门口、顺便拿它画个下t器官介绍,而「年纪较大的义士们」还是喜欢动筋骨,三不五时在电线杆後跳出来把你拖进巷口、揍几拳够了後再把你重新丢回大街上。
当地的秩管局自然没有办法忽视来投诉的民众,可这种人底线极低、g甚麽要被抓起来关多久都不怕,甚至还能在入狱前往秩管员脸上吐口水、骂脏话,基本上秩管员已经对这些「义士」束手无策了,最後只能劝其他人尽量不要进到这个街区里来。
在东瀛,以街区流氓人口来说,东瀛人b中原人来的多,毕竟是主场。
然而这却并不表示其他地区的东瀛人都待见他们。
划分群已是人的本能,这并不限於异族之间。
有人认为这里是一方净土,也有人认为这里是一地耻辱,可对高子禛而言,这里的一切全都只能是「家」。
毕竟东瀛上有贵族四家相争暗算,这下面的人可不能再分了。
再分……就真的支离破碎了。
路上,高子禛和几个热情的人打了招呼,还被几名大妈大爷慰问了一下脑袋上绷带的伤,然後一路慢慢走到人手的街道,才拨了手中的电话出去。
电话没响几声,对头的人立刻接了,是周文渊的声音。
喂?怎麽打过来了?你从医院出来了吗?这麽快?
「嗯。」高子禛闻言笑道:「听说您在我睡着时来过啊?」
还睡着!你那是昏厥懂不懂昏厥!周文渊深x1了口气,不禁扶额道:你小子要是没事,现在就给我回家好好休息,过两天还得上课呢,要给你一个小少主准假可没那麽容易,你要是又倒进医院里了,信不信我周文渊扛也要把你扛过来上课!
「我知道了。」高子禛0着後脑笑道:「您现在有空吗?」
嗯,我在家,怎麽了?
「就想约您一起出来吃个饭呗。」
还约!我刚说过甚麽?你刚出院,先回家好好休……
可高子禛突然打断他,语调微沉道:「可我想和您聊聊。」
对方闻言沉默了片刻。
高子禛心底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却听周文渊又问道:你现在人在哪?有车搭吗?
「没有,我在贫民街区,已经先让司机回去了。」
刚见完观主?
「嗯。」
行,那你去街区口等我,我开车过去接你。周文渊说道,一边从沙发上起身活动了下酸疼的腰背,他光着膀子,身上全都是一青一紫的瘀伤。
高子禛疑道:「做甚麽?」
吃饭啊,不是要吃饭吗?周文渊说着穿起衬衫盖住那些伤处,铳电话里的人笑道:老周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高子禛闻言,半信半疑的答应後接着便挂了电话。
直到他在街口搭上周文渊的车,两人驱车来到市区中後,他从车上下来,抬头、看向眼前大大的扛bang招牌。
上头写着四个大字。
──米记粥店。
高子禛指着店面,转头眼神哀怨地向刚从车上下来、撑着腰兴致昂昂的周文渊蹙眉道:「这就是你说……好吃的?」
「别看他小小一家,这可是我从小最ai吃的粥店!」周文渊笑道,拍着高子禛的肩就把他往店里一路推着进去:「平时都没人能过来陪我一起吃,你们年轻人的口味又特别奇怪,这不刚好你病了吗?来陪我吃粥多好啊!来来来,进去吧!」
「……」
好想吃海鲜火锅啊……
可毕竟自己有伤在身,也没什麽里由辩驳,只能顺着周文渊进了店,看他和老板娘寒暄了一翻後,两人找了一个角落靠窗的空位坐下,各自点了碗皮蛋瘦r0u粥和海鲜粥。
高子禛提起那个看起来颇具质感的陶瓷汤匙放入碗里的粥糊中,犹豫片刻,才捞起一勺送进嘴巴里。
不想这一嚼,本来微微促起的眉头悄悄转了个角度,高子禛眉梢微翘,开始一勺又一勺的捧着碗吃了起来。
周文渊看他吃的挺香,忍不住朝他调侃道:「还不错吃吧?」
高子禛闻言立刻放慢手里扒粥的速度,有些尴尬的别开眼道:「……还行。」可慢着慢着,总会不由自主又吃回原本狼吞虎咽的样子。
周文渊笑笑看着他,低头吃起了自己碗里的r0u粥,而高子禛吃着忽然想到甚麽,便吞下嘴里的粥稀问道:「对了,您身t还好吗?」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高子禛有些尴尬道:「因为那甚麽,我印象中当时好像揍了您很多拳……」
周文渊一派自然道:「没事!你那甚麽手劲,软趴趴根本没感觉。」
高子禛眉头微蹙,只是轻应一声、低下头去翻搅着碗里的粥,可目光时不时往周文渊脸上放过去。
他记得自己平时手劲都很大的啊?毕竟东瀛情报员培育的时候都是往si里打的、能怎麽狠就怎麽狠,换句话说没,有ga0甚麽花拳绣腿,都是真打真用力的那种。
可看起来好像真没样的样子,那就真的是……没事吧?
「您没事就好,我就怕误伤了您。」高子禛说道,心里跟着暗自决心得把自我情绪控制方面的能力好好练一练了。
「放心吧,我怎麽也是有稍微练过的。」周文渊笑道,说着压低了声音:「对了,今天去和观主说得怎麽样?这回准备要怎麽处理?」
高子禛闻言,垂下眸光,有些不安的拨弄起手上的汤匙。
「老师,观主他……」高子禛说着一顿,抿了抿唇才续道:「应该是需要我的,对吧?」
「傻小子想甚麽呢?且不说同为东瀛遗族自会相互照应,观主如果不需要你,还会这麽培养你、这麽照顾你吗?」
「……」
周文渊见他不应,挑眉道:「怎麽?观主是跟你说了甚麽吗?」
「不,观主到没说甚麽。」高子禛说着,用指尖轻轻摩搓起了手上的汤匙柄:「只是我去议事厅的时後,刚好碰见姜世铭跟观主的谈话,我就……在门外听了一下。」
「那他们说甚麽了?」
「姜世铭说我很危险,可能会给东瀛带来危险,我知道他本来就对我有成见,但仔细听他讲的那些理由,其实……不无道理。」高子禛说着,轻轻咽了口唾沫:「毕竟我能造成的影响确实跟其他三家不一样,掌控jg神力和掌控人心确实不是一个层级上的,我、我怕观主他其实……」
周文渊看着高子禛突然紧绷起来的神se,不禁想到昨日午後的那场灾难。
当时高子禛差一点就把那人给杀了,虽然在别人看来他的行径十分恐怖,但在周文渊眼里,他看得更多的是高子禛使用完「血」後,那副想把自己直接撞si的模样。
他虽然知情,但并不是很懂四大兽血ye的作用如何,毕竟他连灵师都做不得,基本上只能从事最外围的工作、无法接触核心任务,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接受和混沌血的沸血後始终冲不破麒君印的束缚,最後只能被排出灵师之列,前去接受中原人的归化流程。
不过高子禛当时的表情上,明显是很痛苦的。
可想他平时自我训练时那都是承受着什麽样的东西,更别说隔天还得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学校见人。
周文渊见他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便打断道:「子禛,你是不是想助观主一臂之力?」
高子禛颔首道:「是。」
「那你有没有二心?想没想过篡位?」
高子禛闻言心头一紧,忙道:「不曾!以後也绝不会有。」
「那这样就好了。」
「可……」
「既然已经选择在观主身上投注心血了,那你在这里猜测再多都没用。」周文渊正se道:「自古为君王者多善猜忌,你如果真担心的话,那你该做的是如何做出自己没有二心的表现,而不是在这想多了,然後回去办起事来开始变得畏怯不敢出手,就说以你的x格,要是哪天突然在观主面前藏拙,反而会激起他的怀疑。」
高子禛蹙眉思忖了一下,犹豫道:「……那我就继续像现在这样吗?」
「你只要记住,无论如何要对观主坦然,再来得向自己的手下适时装个怂,这样就行了。」周文渊语重心长道:「摇尾巴的忠臣si不了,秀才学的忠臣可能si不了,而招揽势力的忠臣一般要si都si挺惨的,但是总归一句,只要没那个心就不会做那种事,你可以有所防备,可追根究底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观主他是名良主,绝对不是个会无缘无故残害忠良的人。」
「是……吗?」高子禛喃喃道,又低头尝起了手上的粥品,不过这回苍白的脸se好了许多。
高子禛和周文渊吃完粥,周文渊便坚持载着他返家了。
回到家中,不出所料,禹琰果然不在。
高子禛往房间里丢下那个已经被洗到乾乾净净的书包,高子禛从医院走时发现里头的y壳书已经不翼而飞,估计是袁修发现有渗血还是怎麽的,便拿去处理掉了。
……看来是要被图书馆阿姨骂了。
高子禛稍微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後直接躺到床上,一沾上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太yan都快从天边落下,他才被一阵刺耳的门铃声吵醒。
高子禛搓着刚睡醒的脸走到玄关,一开门低头便看到小祖背着他的大书包站在门外,仰头眼神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看。
高子禛忙轻推着他的背将他揽进门中,边问道:「你怎麽来了?」
「司机叔叔载我来的!」小祖大步走到客厅,将自己的书包放在每回专属的位置上,笑道:「观主说让我今天过来和你一起住!」
高子禛阖上门走到客厅桌边,在小祖身旁坐下,喃喃道:「……是吗。」
小祖闻声向他歪头疑道:「怎麽了?哥哥不高兴吗?」
「没有。」高子禛笑道:「你今天想玩甚麽?哥哥都陪你。」
「我……」
咕噜噜噜──!
小子刚要回答,肚子里就发出了一串抗议的声音,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冲高子禛笑道:「嘿嘿。」
高子禛唇角轻提,轻呼了口气从桌前起身,边卷着袖子边往厨房去道:「想吃甚麽?饭还面?」
「饭!有玉米粒还有r0u丝的那个!」
「好。」高子禛微笑道,便打开冰箱在流理台前忙活了起来。
也许观主送小祖过来……可能也是不希望自己想太多吧?
高子禛这麽想着,稍微放下了沉重的心思。
同一时间,金銮观议事厅旁,程和弈私人单间。
「如何?」程和弈问道。
一名男人正坐在他身旁,答道:「高少主一离开便先去找了周文渊,两人去吃了个饭,然後他就被周文渊送回家了。」
「知道两人间有甚麽对话吗?」
「抱歉观主,我们的人实在听不清。」
「无妨。」程和弈说着,抬手将一缕jg神力从自己眉心间ch0u出来,在两指尖凝成一颗晶莹的光球,往男人手中递过去:「立刻跟周文渊接触,将这个安置到他身上。」
男人双手接下浮动的光球,疑道:「您不监视高少主吗?」
「不,只要周文渊就好。」程和弈轻声道:「对了,今日你追过去告知姜世铭後我的打算後,他反应如何?」
就在今早,姜世铭气冲冲地从议事厅离开後,刚走到机关出口、要顺着上去时,便突然被男人给拦了下来。
「姜大人,观主请您留步。」男人低声说道。
姜世铭听他语气、jg神瞬间绷紧,便跟着小声道:「华先生?你有甚麽要事交代吗?」
「观主要我给您传句话……」华宏天说着,轻轻招手让姜世铭靠近,小声同他咬起了耳朵来。
而姜世铭听着,脸se从原先的紧绷慢慢转变为疑惑,最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意外。
华宏天说完,当即面se平淡地从他耳边退下,只见姜世铭yu言又止,抱着臂有些躁动的往左右踱了几步,又小心翼翼地向随从再三确认道:「这是真的吗?观主当真是这麽想?你没有听岔?」
「是,这确实是观主的意思。」华宏天沉声道:「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是一蹴即就的,要是现在就处理掉的话得不偿失,所以观主希望您稍安勿躁,往後请不要再ga0这种动作了。」
「那好……好。」姜世铭一脸难掩高兴地回道:「观主果然英明,放心吧,我姜世铭绝对会安分地等着那一天到来。」
「那就有劳了。」华宏天淡然道,恭敬的颔了下首:「姜大人慢走。」
姜世铭连连点了好几下头,脸上的笑意不禁越来越猖狂,随之转身、在华宏天的目送之下往出口离去。
「姜大人看起来很满意您的做法。」华宏天答道。
「好。」程和弈满意的点了下头,随即正se道:「先把其他事情推一推,周文渊的事情,现在就先去办吧,尽快。」
「是。」华宏天答道,便起身推门而出、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之中。
即便是夏日,夜间的海侧亦颇有几分凉意,高子禛额头上的绷带早已换成了块方型薄棉遮住伤处,他ch0u身翻下石围篱、踩在港口的石阶上,他双手cha着口袋、顶着穹顶上闪烁的星点,沿着海岸线缓步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处突堤的入口。
一个满嘴络腮胡、戴着斗笠蓑衣,t型却略显消瘦的大爷和往常一样坐在突堤侧上,他与那街边的水泥楼房显得格格不入,可又与这寂寥的夜se唤起了几分共鸣,大爷身右搁着个大鱼篓,左手上握着那把永远吊不上鱼的长竿,鱼线拉着无饵的钩子垂进海平面,看不清那粼粼波光之下的模样。
高子禛上前坐到大爷身旁,抱着膝一脚垂在海面上,那脚面下方隐约可见闪烁起的那片似有若无的萤光,他侧眸看向身旁的大爷,笑问道:「您今日成果如何?」
大爷视线始终盯在自己的钩饵上,用略带沧桑的低嗓答道:「尚可。」
「尚可何如?」
「有或没有。」
「篓中无鱼,是无。」
「错。」
「钩上有鱼,是有。」
「对一半。」
「晚辈鲁莽,猜是钓,但……」高子禛神秘兮兮的笑道:「非钓鱼。」
大爷向少年脸上头去一道莫测的视线,轻笑道:「过了过了,进去吧。」
倏然间,萤光消散,高子禛脚下的海水如陷入深渊般骤然退去,海水卷成一个巨型的漩涡通道,通道底部隐约浮现出几分摇曳的烛光。
「谢谢大爷。」高子禛从书包里抓出一包瓜子靠放到大爷的鱼篓旁,微笑道:「看您吃的喜欢,下回来再给您带一包。」说着,便用手轻轻往坐下一推,抓紧书包让自己坠入了那个通道中。
少年的身影逐渐缩小、消失在海水的碧蓝之中,通道随之闭合,突堤边恢复了原先的夜阑人静,大爷笑了笑,用膝盖和脚後的突堤抵住手中鱼杆,侧过身伸出左手、往鱼篓旁的那包瓜子抓了过去。
这一侧身,盖在蓑衣下的手露了出来,可那本该是右手在的地方,却只剩下片截肢後的断面。
然而当月光再映上伸出的左手背,却见那玉手纤纤,并非是如粗汉一般皮糙r0u厚、满布茧纹,只见大爷将瓜子包装拿到膝头夹着、单手撕开袋口,探指伸进袋口捏起几颗瓜子,就这麽对着一片海景欢快地嗑了起来。
高子禛一路下坠,失重感包覆着他的五观六感,然而那张俊颜上却不带任何惧se,只见一瞬,他突然穿过脚下那片模糊不清的景se,令人匪夷地稳稳站上了地面。
洞口烛火摇曳,身後通道口如同蒸散的水气从洞口消散,一步向前过去,便进入了那足有三层之高的海底洞窟,洞窟内仅只墙高一尺的地方有烛火照明,窟顶一片y暗、看起来透着森森冷意。
高子禛一路走进窟内,来到一间带有火把的拱门前,他大步进去,环顾左右,其书架环壁绕柱而建,藏书万卷无数、分门别类依次排列,堪称墨香浓厚,他走着绕过书架,一路来到中央的大桌前,周文渊坐在那、手边堆着古籍,正垂眸视线专注的紧盯着手上的作业。
只见周文渊微微屏住呼x1拿捏力度,一手轻拉、一手用平扁的细bang小心地揭开每一片严重毁损的纸页,终於费尽万苦拨下的纸页犹如薄膜蝉翼,似乎只要轻碰一下就能随风逝去。
他拿起旁边那早早准备妥当、颜se纹理一致的补纸填上破损的地方,提起软刷沾上稀稠合适的糨糊沾了上去、均匀抹平,再把多余的纸张小心裁去,最後搁下软刷时轻呼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这份看似简单的作业。
高子禛没有惊动他,只是默默地绕到他身後,盯着他每一个细致入微的动作,看他如何一步步将手中的古图文从残败的边缘拯救回来,随然原先上头那些神随的痕迹早已消失殆尽,但那图腾仍是因此再次於人前鲜活了起来。
等周文渊将修补好的纸页晾到一旁後,高子禛才从背後出声道:「老周,这麽早就来了啊?」
周文渊闻声被他惊了一下,回头见高子禛笑咪咪地绕回桌前便道:「当然,早点来早点开工,要是幸运的话我今晚就能把这本处理完晾起来,隔个几天再来穿线。」说着,指了下一旁还未处理完的纸页。
「那您今天要讲甚麽?」
「今天不是我上课,主要是让华先生引导你们熟悉一下自己纹灵的攻击方式,然後你的话还得再试着召唤一下穷奇。」周文渊抬眉道,又拿起工具继续拨起手上古籍的页面来:「今天我就是来旁观的,等休息时间再出去给你们讲讲程莹大人的ai情史。」
「居然还有ai情史啊?」高子禛一副八卦道:「狗血吗?」
周文渊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有点文化,那是凄美。」
「好嘛,知道了。」高子禛吐了吐舌道:「那我先去找华叔。」
周文渊闻言,抬手向他应声做别後,便低头专心处理回那纸残页去了。
高子禛一路从书库出来,来到宽阔的广场。
一名男人正在白板架上钩勒着人t的图样,上头用点和线分别标着每个部位的名称和一些琐碎的注记,尤其是头部的位置,虽然只有一个被称作「jg神中枢」的名,可那密密麻麻的标注却直接表示了那在整个过程中的重要地位──毕竟是灵师纹灵行动的根源。
华宏天见高子禛默默站在自己身旁盯着瞧,便道:「子禛来啦。」
「华叔好。」高子禛答道,说着往他手边桌上的资料望了一眼:「那个,穷奇画在……」
「不着急,你先留点力气跟着大家一起练习,那等等结束後再说。」
「是。」高子禛答道,便往旁边广场四周兜转去了。
不稍片刻,一个身影从入口处直直冲了过来。
高子禛抬头一看,只见姜恒人笑嘻嘻扑上前、张臂搭在了他肩膀上。
「小恒!子禛!」
远处,禹清灵也喊着过来边向两人招了招手,待她走近,高子禛挑眉问道:「你今天不是有事吗?怎麽来了?」
禹清灵笑着凑近两人耳边,避开还在那对着白板振笔疾书的华宏天小声道:「本来当然有事,但这不听说今天是g架课吗?那我当然得来捧捧场了!可不会放过能正大光明揍那臭小子的机会啊。」
高子禛闻言玩笑似的挑了下眉,也没说破,但三人倒是心有灵犀,脸上露出不约而同扬起一抹坏笑。
期间,高子禛见到姜家大小姐姜芸也跟着出现在广场入口处,两人隔空对视时礼貌x地打了下招呼,便见姜芸转头独自一人往广场边上放下书包,转而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边端着看、边往广场周围来回踱起了步来。
而三人打闹片刻,入口处那又来了一人。
那是名身型瘦长却气势熊熊的少年,他身後跟着名仆从、大摇大摆地朝几人走了过来。
禹清灵立刻拢上二人的肩头,唇角轻提悄声说道:「老娘的沙包袋来了。」
姜恒闻言禁不住笑嘴角扬起,可高子禛却是面se微冷、默默别开了目光。
「华叔。」程城先是到华宏天跟前打了个招呼,然後立刻折返回三人身边,冲着高子禛抱臂蹙眉道:「你小子怎麽也来了啊?」
话音落下,气氛一瞬剑拔弩张,高子禛眉头轻抬道:「我不能来吗?」
「切。」程城啧了下嘴,往自己脑壳上敲了敲揶揄道:「我为甚麽会这麽问你难道不清楚吗?这不是听说你脑子才刚刚受过重伤吗?放心好了,我今天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这就不用程大少爷费心了。」高子禛冷笑道,刻意往程城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我就算脑子真的坏了用不了,就凭眼前这情况也很难输啊。」
程城顿了片刻,意识到他这话甚麽意思立刻拧眉怒道:「自大的家伙!」
「彼此彼此。」高子禛冷声道,别开视线不想再去理会他。
然而程城眸光微狭,先是冲他撇嘴冷笑一声,然後目光不屑地削向正挂在高子禛身侧的姜恒道:「呵,对了,我说姜小少爷啊,你也不用在这惺惺作态吧?谁不知道高子禛的伤就是你那老爹ga0出来的?姜家人天天到我爸跟前叫嚷这叫嚷那、害得我们耳根子不清静,现在到好,还在这像没事人一副跟受害者称兄道弟的模样。怎麽?你爸自己成功不了,这是叫你这哑巴儿子来替他伺机下手的吗?」
姜恒闻言浑身一僵,虽然两眼狠狠地瞪在程城身上,可抱着高子禛胳膊的手却悄悄地退了下来。
「还有你啊禹清灵,姜小少爷这哑巴的毛病是被谁害出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们禹家就会把过错推到高子禛身上,落得你们一身轻是吧?」程城说着,视线冷冷地朝禹清灵脸上扫了过去:「你们这帮人我真是看着恶心,嘴上说是同伴事实上利用对方的手段一个b一个还y险。」说着,他又将恶寒的视线甩向两人之间的高子禛:「还有啊,让人利用完後还乐呵呵的替人家数自己身上被划了几道伤,真他妈是一群神经病……」
高子禛眉头微蹙,低声喝道:「程城,说话留点余地。」
「怎麽?自己糟糕还不让说了?」程城白了高子禛一眼道:「他们愿打你愿挨,也不过就是一伪君子而已,装甚麽清高。」
禹清灵听着脸se越来越差,最後实在气不打一处来,便要冲上前骂道:「你……!」
可高子禛只是从旁默默出手,把她拦在了原地。
禹清灵不解地扭头瞪了高子禛一眼,然而程城见状却是朝三人冷笑几声,不屑的cha着口袋往旁边走开了。
禹清灵忿忿地拨下高子禛阻拦的手:「子禛!你不会真的相信他讲……!」
「我有眼睛,事实到底如何我自己心里明白。」高子禛音se略沉,脸上却带着微笑道:「我胃有点不太舒服,先去喝个水,你们也休息一下吧,等等还要训练呢。」说着,便从两人之间ch0u身往角落的空地处闪了过去。
等到後来人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除了东瀛四家的少爷小姐,还有其他金銮观重臣子nv,华宏天让众人坐在广场上,自己拉了那块满是笔迹和图绘的白板开始讲解了起来。
高子禛方才在分座位时被推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上,此刻正面对华宏天坐着,不过华宏天自然也知道这些小萝卜头的心思,就故意不点面前的高子禛答话,除非其他人真的答不出来的话才会点他开口解围。
此刻,高子禛坐在座位上,照着华宏天的指示熟练地将自己的纹灵召唤出来,刚开始是只蜷缩着身子的小鱼宝宝,湛蓝se的波光在掌周流转,而它的t型也在他手上逐渐扩大,逐渐长成一只灵动活泼的小蓝鲸。
他摆手和小蓝鲸拍着鱼鳍打打闹闹,直到打无聊後,才转头过去看坐在自己身後的姜恒。
姜恒一般几乎不在人前开口,吃饭的时候也只会微微张开嘴,然而此刻他却大张着嘴将自己的舌头稍稍吐出来压在牙上,将舌面上那片带着棘藤的黑se玫瑰图腾展露无疑。
含ba0的玫瑰随着刺棘藤从他嘴中绽放,然而这刚要脱离出来,却不知为何直接卡在了姜恒的嘴上,像极了他嘴里叼着一朵娇yanyu滴的黑玫瑰。
姜恒面露无奈,只能再收起纹灵重新把那朵花「吃」回去,视线刚从玫瑰和棘刺的遮盖中逃出来,便见到一颗浑圆的蓝脑袋在他面前活泼地晃来晃去。
姜恒笑了笑,伸手直接将小蓝鲸抱进自己怀里用脸颊一顿糊蹭乱蹭,小蓝鲸被抱得太紧只能乱甩着鱼尾挣扎,竭尽所能地向高子禛投去求助的讯息,奈何自家主人却办点搭救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恶劣地跟着往小蓝鲸脸颊上玩着连戳了好几下。
玩够後,高子禛从姜恒怀中将小蓝鲸揽回身旁,正了正se开口问道:「小恒,话说你要不要试试看,先把你的黑玫瑰想成是个会动的东西。」言毕,见姜恒闻言蹙了下眉一脸不解的样子,又道:「就是……华叔他有跟我说过,纹灵如果是动物的会b较好施展,因为人潜意识里本来就b较容易认为动物是天生可以动作的,但si物和植物却不是,像是植物会因为动作时间长而且不明显,自然就容易被人认为是不会动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你要事先把根本问题理解清楚了,c作起来应该会容易一些。」
说着,只见姜恒又重新张开嘴、露出舌面,jg神力又开始往图腾上盘旋。
可没过一会,那纹灵虽然是出来了,可跟刚刚一样,那个根部依旧卡在舌面的图腾上,而姜恒只好再无奈地把自己的纹灵收了回去。
就在两人苦恼之际,华宏天弯下身往两人中间凑了过来。
小蓝鲸被这突然凑过来的庞然巨物吓得滚回高子禛怀里,高子禛连忙抱住慌乱的小蓝鲸伸手往他脑袋上安抚着,边看向面se严正的华宏天。
「小恒,你想想我刚刚说过的,植物有藤会爬、有枝枒会生、有j会伸会长,就连花开的时候都会有绽放的那个动作。」华宏天用缓慢的语调引导道:「植物并非不动,那些生长的轨迹都是他们会动的证明,试试看,试着将你的玫瑰变成你的利器……」
姜恒听着阖上眼,他微微张嘴,jg神力在他舌面上盘旋、将那黑se的玫瑰花慢慢从图腾的禁锢中扯了出来。
高子禛专注的盯着那颗小小的花ba0,这回那花ba0并没有着急绽放,而是让那带着棘刺的j和藤将它一同带出了姜恒口中。
终於,玫瑰连着带棘刺的j飞出,优雅的降到了姜恒伸出的掌心上。
华宏天眼中漫起几分欣慰,然而他还未开口赞扬,那黑玫瑰却骤然往四周生出无数爬藤,各个带着棘刺和绽放的黑玫瑰、往周围众人缠了过去!
距离最近的高子禛来不及退开,直接就被那黑藤缠起来挂到了半空中,而其他人也没能幸免,有几个人也跟着被粗暴地缠起来挂了上去,各个慌乱地摆着手脚、对下方那快要三层楼高多的地面惊慌失措了起来,反观华宏天,在被刚要被圈起来时便立刻镇定地用jg神力挡开花藤的包拢,往後迅速撤到广场边边远离花藤的扑抓。
高子禛被吊起的那一瞬连忙抛开小蓝鲸,独自被花藤拦腰卷起给吊了上去,只见小蓝鲸被丢在地面,先是惊慌失措地绕了几个圈,然後就卯足了劲、一摆尾往上直冲游到身处半空中的高子禛身旁,着急的绕着他乱转了起来。
高子禛心里瞬间飙出一万个无奈。
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万幸的是,姜恒的花藤还是个刚刚「出生」、尚未成熟的纹灵,花藤的延展力还有待加强,抓捕范围还无法扩及整片广场,其他幸免於难的人纷纷逃窜至广场边缘、余惊未消的盯着场中央那如魔爪般在空中乱舞的黑se花藤。
不过下面人看戏倒是好,那些被吊在花藤上的可就没那麽好过了,就说高子禛这还没稳下重心,就又被乱舞的花藤甩的差点脑溢血,好不容易缩起身子到往腰间的花藤抱过去才缓和了些高空的晕眩感。
然而场边的华宏天见状,却没有要立刻出手相救的意思,反倒嘴角轻提,直接朝整个广场扯起嗓门道:「正好!今天我们就不玩切磋了!改给各位临阵锻链一下!请现在在上面的各位想想自己该如何逃出纹灵的束缚!场边如果想要练习的人也欢迎主动上前和那花藤打交道!」说着,又转向跪坐在花藤源头、正手忙脚乱地想把花藤吃回自己嘴里的姜恒大喊道:「至於姜小少爷!您要做的就是如何控制住自己的纹灵,把人好好的、稳稳的放下来!但凡成功者!之後就能跟我到观主面前请赏!」
此言一出,居然真有几个场边的人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然後陆续上前,自愿被那花腾缠了起来。
然而话虽如此,那花藤上的乱象可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尖叫惊呼此起彼落,甚至还有直接急哭出来的,还有直接从嘴中往外一泻千里吐了满地恶心的。
「恶啊啊啊──!」
「这甚麽东西啊!」
「现在甚麽情况!」
「妈呀……我、我会si吗?」
「这天杀的……啊啊啊!」
其中一个nv孩挣扎着突然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然而就在她尖叫着下坠时,华宏天突然ch0u身上前接住她,带着她闪过无数甩来的花藤、钻着攻势的间隙溜出范围内,惊险免去了惨剧的发生。
nv孩刚从阎王爷手里捡回一条命,本来满心感动的要道谢,却见华宏天一把放开她冷着脸教训道:「有空尖叫不如好好想想开怎麽安全落地,这不过三层楼而已也不是多高,自己回去多加强一下胆识,现在给我在这墙边蹲好,保证自己的安全。」
nv孩闻言委屈的瘪了下嘴,嘟嚷道:「……好的,华先生。」
不过华宏天没空再理她,只是继续关注起了场上的动态。
可半空中,高子禛被花藤当玩具一样使劲乱甩着,听闻下方华宏天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厥词,又见底下真有几个要脸不要命的自愿被卷了上来,眉头猝然一拧,稳住身子的同时抬头努力去辨别因高速而模糊的影像,便见程城居然也和自己一样被吊了上来。
「妈的!这甚麽鬼!」程城怒喝道,正一遍一遍的揍着缠在腰上的花藤,然而那黑se的藤蔓非但纹丝不动,反而还把程城的手扎出了好几个小血孔。
程城脸se一黑,居然直接召出自己的纹灵,张翼往那花藤上扑了过去!
程城的纹灵是程家独有的混沌,其虽然现下t型仍小,但特徵却十分明显,混沌有长毛发且似犬,四肢如熊却无爪,有眼耳口鼻却无用,然而那四片飞翼上的倒钩却令人见之胆寒。
仅仅那麽一瞬,那倒钩便直接掐进了姜恒的花藤中!
下方,姜恒脸上血se瞬间尽失宛若白纸,场边华宏天见状瞳眸急缩,猛地往程城的方向一望,立刻祭出自己的jg神力就要往上扑过去。
不想那小蓝鲸先他一步,飞身直接往那混沌的脑袋上撞了过去!
小混沌被撞了个眼冒金星,当急就松开羽翼往旁边滚了好几圈,而作为其主的程城同受冲击也是一晕,当即扶着额朝不远处的高子禛怒骂道:「n1taa撞我g嘛?找si啊!」
然而高子禛脸seb他更差,直接张口怒喝道:「不要伤害花藤!姜恒年纪还小心智不稳定!他的纹灵撑不住你这样折磨!」
「那不然你说怎麽办?就这样被吊着吗?!」程城大喊道。
然而高子禛却没有再回他,只是极力调整稳住自己的重心,程城见他不睬自己,便哼了声继续驱使纹灵就要往花藤上扑过去。
然而小混沌这回还没碰到花藤,它的攻势又再度被小蓝鲸生生撞开了!
程城这会是真气极了:「姓高的n1taa到底甚麽意思!」
「住手!别冲动!你被多晃几下si不了!让我想一下!」高子禛喊着,往广场外围那片净土望了一眼,忙扭回头朝程城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甚……!」
「过来!」
高子禛大喊一声,只见小蓝鲸直接抵上了程城的背,把他高子禛的方向推了过来,程城没想到自己在半空中还能有「踉跄」的这个动作,急忙搬住腰上的花藤稳住自己的身子。
不过碍於小鲸鱼推人不稳,程城半中途又被乱摆的花藤给拉了回去,两人费尽一番折腾,最後还是小蓝鲸直接叼着他的衣角才成功将人拽了过来。
高子禛见程城终於靠近到手可接触的距离,见准时机便一把抓上程城胳膊把他往自己这一拽,程城这会终於成功贴到高子禛旁边了,可这一只手被他抓着动也不能动,便不由得晃了几下想挣脱开来。
「程大少爷你安分点!别扯了!」高子禛喊道,把程城几乎要滑出去的胳膊又给抓了回来。
「所以你把我拽过来到底要g甚……?」
「你现在让你家混沌过去!把人拉出范围外!」
程城顿了一下,疑道:「啊?」
可这不是刚刚华宏天才对众言明这算个人练习吗?
那姓高的这反应……是怎麽一回事?
然而高子禛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疑虑,即刻补述道:「意思就是!让其他人抓住你家混沌!」说着,眼神中的焦急便开始藏不住的露了出来:「让它立刻把人带出花藤的攻击范围外!快!」
程城闻言这才终於反应过来高子禛想g甚麽,出言反驳道:「我这可是混沌!凭甚麽让他们抓混沌的脚!」
「那不然抓我家鲸鱼吗?!」
「你自己j婆要救人当然是你自己来啊!为甚麽要把我牵扯进来!」
「我这抓哪都不方便!你这长着四只腿的随便一抓还有翅膀能飞呢!」高子禛摀着自己已经开始翻搅的胃,边吼道:「总之你尽量带人过来!我帮着你一起把人拽出去!我让小鲸鱼在下面帮你接人!你要是怕你家混沌受伤!我可以用我jg神力护在他身外!包准它伤不到半点皮毛!」
「不是……!你这他妈这到底是甚麽鬼道理!」
「做就对了!反正做了你也不亏吧?!」
「华先生都让说这是个人练习了!你还j婆想救人?!」
「你没见到这里很多人都是还是孩子吗!他们多少人才几岁啊!才刚刚激发jg神力一点打动瓶盖的力量都没有!别说还能多会用纹灵了!」高子禛被这一来一往惹的怒火中烧,只见他用力拽过程城、扭头冲他面前怒吼道:「你们程家的到底知不知道这种极端情况下要是不小心动摇到灵师的jg神力根本会有甚麽後果!还让人拚着往上撞?!」
广场外围,华宏天靠在石壁前看着上方的状况,看着那越发疯狂的花藤神se微沉,却仍旧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看着花藤之上,方才那几个自信满满、把自己送入花藤魔爪中的少年少nv,看着他们本来在一派轻松地朝着不断裹紧的花藤施展jg神力,又看着从他们手中溜出的无数jg神力从与花藤的交锋之间炸开,往身周散溢、消失。
华宏天看着他们的脸se由自大转为惊慌,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华、华先生!」旁边一个nv孩见状,立刻不安的凑上前问道:「我哥哥会不会有事啊?」
可华宏天只是安慰道:「这个只是练习而已,要是真出了甚麽事情,我会第一时间上前帮忙的。」他说着,可看向场上的目光仍旧只有一片漠然。
程家,应该说他华宏天一直以来做为情报员的训练官,从来的训练宗旨就是往si里折磨的──包含现在这个情况。
上方,程城闻言瞬间哑然,但脸上还是带着犹豫,没有半点动作。
可高子禛却没耐心等他犹豫了,直接推开程城的胳膊让他往旁弹开一大段距离,那本来在他身侧绕转的小蓝鲸摆尾迅速往另一个花藤上端游了过去,用鲸嘴前端叼住那名jg神力已经开始往身周崩溃的男孩的後领,带着人si命地往自家主人的方向半拖半拽的游了过来。
可虽然小蓝鲸和花藤b起来力道胜了许多筹,但男孩挣扎的厉害,而且那一团又一团极其不稳定的jg神力一直不断地从他t内被ch0u出,x1附到花藤之上、让藤上的棘刺给辗成了碎块。
这不,又是一个支离破碎,男孩在花藤和小蓝鲸的拉扯间撕心裂肺的喊着,而小蓝鲸好不容易带着男孩闪过一条花藤,就又被男孩这下乱动连带着往下一扯、摔进另一个花藤的包围中!
小蓝鲸闪避不及,鱼尾立刻被数条花藤紧紧缠住,连带着嘴下的男孩也跟着被卷进了花藤里!
男孩的惨叫在整个广场上如魔音般回荡着,高子禛眉头一紧,小蓝鲸的身形突然壮大,似乎在试图挣脱花藤的束缚。
然而这一个用劲,却直接把几条花藤给绷断了,让作为花藤源头的姜恒一口飞血如瀑直接从嘴里呛了出来!
高子禛见状瞳眸急缩,也不管姜恒咳完擦了把嘴角的血後,到底仰头张口着急的朝自己无声喊了甚麽口型,便一咬牙,毅然决定让小蓝鲸直接带着身上那一大团花藤往这飞了过来!
程城本来还想凑回高子禛身边搭把手,见那面前骤然b近的庞然大物吓的往後又闪回去了几步,只见高子禛身前的怀抱里含着极蓝se的jg神力,像抱球一样直接张臂用自己的身t往那巨大的花藤团上接了上去!
磅──!
那颗大棘刺球直接砸进他怀中,高子禛正面迎上,棘刺在那本就有伤的脸上又多添了道细微的血痕,只见他双手撑在球侧,正用jg神力僵持在那承受着难耐的螫疼感。
不稍片刻,只见那极蓝轻轻一颤,竟顺着花藤往底部直窜过去!
姜恒在下方正惊慌失措的想把花藤收回来,可不料越想越乱、越想越慌,直到一片jg神力骤然闯入视线中,他还没来的极反应,那片如海的se泽便直接将他整个人裹进了深沉的温暖中。
那就是双温柔的手,像是哄孩子般轻r0u地拍着。
黑se的花藤慢慢松懈下来,从男孩和小蓝鲸身上层层剥离、展开,男孩的尖叫逐渐转变成微小的ch0u咽,刺疼逐渐被温柔的触感替代,他感受到自己趴在一片温暖之上、微微眯开双眼。
一旁,程城被好不容易挣扎着凑回高子禛身边,见到那慢慢花藤摊开的样子满脸震惊,本来一口骂人的话就要往高子禛脸上飙过去,然而一见他那双眼眼底仍是那个舒暖宜人的湛蓝se,当即愣住了。
巨大的蓝鲸盘在半空中,幽蓝在微暗的广场顶端轻轻波荡、焕发着迷人的光彩,男孩趴在鲸背上,他惊喜的睁大了眼,只见周围那些花藤一条条被湛蓝包覆、缓缓把束缚的众人放到了地上。
然而当所有人都安全着地后,男孩乘着的鲸身却突然一颤。
高子禛身上的花藤突然松开,人顿时像自由落t般直直坠了下去!
程城刚被放回地上,见状瞳眸一缩,抬腿就往高子禛正下方冲了过去,连小混沌也跟着慌张地飞上前想接住那陡然下坠的身影。
不过巨鲸却抢先一步衔住高子禛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拉了起来。
程城整个人顿在原地,眸中倒映出半空中绝美的景象。
高子禛微微睁开眼,见到巨鲸那近在咫尺的忧心目光轻轻一笑,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他的鲸脑袋,巨鲸缓缓下降、将高子禛轻轻放平到地面上。
男孩沿着滑溜的鲸背下回地面,本来想凑上前去关心高子禛的情况,却被聚鲸的大尾巴直接挡在了外面。
巨鲸用自己的身子围住地上的高子禛,用嘴不停轻顶着他的脸颊、发出几声哀鸣。
旁边姜恒的情况似乎是稳定住了,原先乱舞的花藤此刻重新缩回了单掌可握的大小,只见他着急忙慌地把自己的纹灵收回口中,猛地起身焦急地望着被巨鲸维护起来的人影。
广场外围,华宏天和其他人见事态平息,这会尽皆凑了上来,往巨鲸身後探头探脑的张望着,华宏天更是一马当先走上前,却不想被巨鲸一声震天地怒号给吼停了脚步。
然而不过多久,巨鲸的t型却慢慢随着枯竭的jg神力缩了下来,se泽也跟着越来越淡、最後缩回原先的小蓝鲸模样,可即便如此它还是sisi地扒在高子禛的x膛上,n凶n凶地对来人怒哮威胁着,彷佛是谁敢贸然接近就会被它一口吞进胃里般。
片刻後,才见高子禛重新睁开眼,0了0x前小蓝鲸着急乱动的浑圆脑袋,微笑道:「……别紧张,我还在呢。」他说着闷吭一声,拖着快要散架的身t从地上坐了起来,把小蓝鲸抱在怀里,那近乎惨白的唇贴着小蓝鲸的脑袋动了几下,似乎是在轻声安抚着小蓝鲸的情绪。
然而华宏天一句话,却直接打破了这片难得的安宁。
「为甚麽要违背我的指示?」华宏天说道,他眉头深锁,似乎非常不满高子禛方才一系列的行为。
高子禛脸se微沉,按下怀中又要发作的小蓝鲸将它收回身上,撑着地起身道:「能否藉一步说话?」
华宏天没有答话,只拉上旁边刚走过来得程城交代几句後,便带着高子禛往广场角落过去了。
後方众人见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禹清灵和姜恒待在人群之中,无处安放的手略微展示着两人此刻内心的不安,而程城也没心思去管华宏天刚刚交代了自己甚麽,只是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面se微沉。
高子禛一路拧着眉,待华宏天站定回头冷眼相对,才开口道:「您之前要用其他方式训练我们,再苦再累我都没有意见,毕竟那是我们做为情报员必备的心理素质,但您这回真的过分了。」
「高情报员,你这是在公然违背训练官的指示。」
「关於刚刚鲁莽的行为,我郑重向您道歉,但我想您也应该稍微重视一下,东瀛四家中人的纹灵究竟是个甚麽样的存在。」高子禛沉声道:「两千年前我们之所以如此为人忌惮,并不是因为和其他人一样能作为灵师、能驱使纹灵,而是因为我们的血脉奇异。我知道您一定看过很多古籍,我也知道您是程家德高望重的训练官、您的涉略一定b我要丰富的多,所以我们都一直很尊敬您。我也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可能有些踰矩,但我希望您明白,您看的那些都只是普通中原人的例子,并不是我东瀛四家的例子。」
「……」
「纹灵的发展是从先祖程莹大人自缢後才开始的,而将四大兽作为纹灵以身养之,更是我们这一辈才开始能成功执行的事情。」高子禛严肃道,双眼如鹰直gg的定在华宏天目光上:「即便姜恒的纹灵只是花藤,但那也是带着饕餮血的花藤!希望华先生您能够理解。」
然而华宏天只是看着他沉默片刻,悠然道:「高少主,还记得你当时被姜家饕餮血b成那样,结果做出了何等突破吗?」
「!!!」高子禛闻言脸se骤沉,微愠道:「您今天这是故意的?」
华宏天一派自若道:「就是让程少爷贡献了点自己的血罢了。」
「华叔!观主他不……!」
「这跟观主没有关系,观主把训练的责任交给我,我就有义务替他训练出最强的一支军队,他信任我的能力,所以我的教法他也从不会过问。」华宏天词严se厉道:「古话说的不错,置之si地而後生,既然找到了更好更有效的训练办法,那我就得尽力试试。」
「但这些人里,有的只不过刚满六岁而已!即便是已经激发出jg神力才被送来的,但jg神力不成熟、纹灵更不成熟!他们拿甚麽本事从姜家人发狂的纹灵中把自己救出来?!」高子禛说着,音调渐渐提了几来,连着指节也被纂的有些发白:「我经历过!我知道那种刚会点甚麽就被人赶鸭子上架b着长大的感觉,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同样发生您的教学上!」
「高子禛!请你认清你的身分!」然而华宏天怒斥道,眉眼间同样燃起了几分愠se:「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折磨孩子的恶劣大人!但我得锻链你们!你们成长的越快就能越接近我们收复家国的未来!你说好听的要循序渐进!有本事你就来坐在我的这个位置上!我可不想要我努力了那麽大半辈子,却在有生之年都见不到半点东瀛一朝功成的迹象!」
高子禛抿紧唇别开眼,不再答话。
远处的众人只听到几句有来有往的模糊对骂声,议论开始躁动了起来,程城不安地看着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中,突然高子禛见朝华宏天鞠了一躬。
「今日接下来的训练我大概是做不了了,还请华先生准我这个假。」
华宏天冷冷地往他头顶瞅了一眼,道:「下次早点来,再补上。」
「……是,谢谢华先生。」高子禛冷声道,扭头大步走向场边、抓起自己的书包背上肩头。
禹清灵急忙冲上前,都还没来的及问上一句,就见高子禛拖着有些踉跄的身子、头也不回地往洞窟外走了出去。
「继续训练!」而华宏天则是迅速返回场中央,继续朝众人大声施令道:「拿出你们的纹灵来!继续……!」
周文渊站在书库门外等候多时,见状,直接伸手拦下了气冲冲走出来的高子禛。
方才他一听到男孩的尖叫声便从书库里冲了出来,可他自知没有能力、上前也只会添乱,而华宏天又一副就是要让他糟的样子,抱着臂像尊神像一样冷冷地站在场边,周文渊无奈,只能暗暗祈祷高子禛能无事平安脱险。
然而华宏天刚刚的表现,却明显是对高子禛的行为产生了巨大的不满。
「要不要进来跟我聊聊?」周文渊蹙眉道:「放心,一会如果华宏天过来y要把你抓回场上,我第一个替你把他踹出门去。」
「不用。」高子禛轻叹了口气,有些疲倦道:「没事,只是我累了,我想休息,下次再说吧。」
「……行吧,那就回去好好休息,有事随时打来。」
周文渊拍了拍他的肩,也没再拦他,只是任由高子禛稍做示意後从自己旁边擦身而过,他看着少年身影逐渐没入y暗中,只得无奈的抿了抿唇、cha着口袋走回自己的书库内。
不过高子禛走着,却突然顿下了脚步,尽力撑起嘴角,回头带着玩笑道:「下次我会早点来,就麻烦您再给我补上一次程莹大人的ai情史了。」
周文渊停在书库门口,转头见到高子禛的表情不由得跟着弯起嘴角,可那双眼眸中却带着几分心疼和不舍。
「好,等你来,我讲给你听。」周微渊答道。
两人相识一笑,便往不同的方向个自走开了,通道中的火光往里侧闪了一下,高子禛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y影之下。
突堤边的大爷正钓着鱼,突然挑起眉往自己脚下一瞅,只见那海平面荡起一丝波纹,漩涡通道重新形成,一个身影踏着不停推升翻滚的浪花,犹如踏阶般一路直往海面上走了出来。
高子禛一手攀上突堤边,从浪花的推升中翻身坐到突堤上,两只腿挂在边上晃悠了一下,然後盘腿收起,将身侧书包拿来抱到腿上、懒懒地将下巴靠了上去。
大爷转开看着少年的视线,问道:「今天b较早出来,不直接回去吗?」
「现在回去还太早。」高子禛答道,略开话题笑着朝大爷伸出手掌讨了讨:「大爷您瓜子还有吗?借我嗑一下吧。」
「这不是送我的吗?你可真好意思。」大爷嘴上抱怨道,却还是拿出了被那自己嗑剩下半包的瓜子放到两人中间。
「嘿嘿,谢谢大爷。」高子禛蛮不要脸的笑了笑,便往里拿瓜子喀啦喀啦地嗑了起来。
两人并坐在突堤侧,除了瓜子壳碎的声音,只有脚下轻轻掀起的浪cha0声。
然而四五颗瓜子过後,高子禛却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他将残余的瓜子壳塞进自己包里的小塑胶袋,然後往海面上拍了拍手撇去一些碎块。
大爷往少年脸上瞥了一眼,问道:「会觉得自己无处依靠吗?」说着,却又换了副口吻重新问道:「不,应该说,会觉得自己没有家吗?」
「也没这麽悲观,就是……那里都有危险,哪里都不能久待的感觉。」
「觉得自己的付出好像都没有回报,会不甘心吗?」
「不。」高子禛答道,拍完将手放回腿上、低头轻轻蹭着自己的指尖:「付出都是自愿的,毕竟是他们养我教育我,我还有很多人情债要还呢。」
大爷听这话却是微微一笑,望向眼前的大海,语重心长道:「人贪求的东西都会随着见识的增广而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人在乡野者,即便说是不贪仕途,那也是贪那一方平静;而自我奉献者,即便说是不贪回报,那也是贪他人的感谢和依赖。」
高子禛闻言陷入一阵沉默,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懂。
然而再一开口,他又直接把话题转掉了:「大爷,您到底是甚麽来历啊?」
大爷也没有拆穿他的心思,只是笑道:「好奇我?」
「当然,听说可是连观主都不知道您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猜猜看吧,提示,我就是在这出生的。」
高子禛等了一阵,见大爷只是盯着自己不再说话,便疑道:「就没了啊?」
「是啊,出生在这,就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大爷眉梢轻提,神se中看起来有几分雀跃:「怎麽样?想到了吗?」
「这怎麽猜啊……」高子禛两手往後一撑,索x答道:「算了,那我就当大爷您真是从海里来的吧。」
「为甚麽是从海里来的?」
「不知道,我听说的。」高子禛吐了吐舌道:「还有人传说您活了好几百年呢。」
大爷朗笑道:「哈哈!是吗?那是不是可能也不只百年呢?」
「您就别较真了,反正都是开玩笑,人是不可能活那麽久的……」
高子禛听着浪轻拍石砾、卷起轻风,月se在浪花上映照而出的光影,像极了自家小鲸鱼平时在水上雀跃飞腾的模样。
其实刚开始,自己一直都不想承认也不理解,为甚麽堂堂穷奇少主的纹灵会是只与穷奇形象大相迳庭的蓝鲸。
尤其当时自己还是小孩、脾气也臭,那蓝鲸又是小小只的还没长开,一副孱弱到感觉挥个巴掌就能让人打飞出去的感觉。
就是因为不小心看到了一本海洋图书,突然就不知怎麽激发出来了。
高子禛头一回见到,差点没当场崩溃。
他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就这麽废了,甚至有好一阵子还狠透了那个给他推荐书单的图书管理员。
可之後他还是接受了,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为甚麽会接受这种……对於东瀛四家子弟而言算是「残缺」的特se。
但也许因为那总归是自己的一部份,慢慢地,他就对小蓝鲸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愫,它逐渐变成了他不得割舍的一部份。
稍微释怀後,高子禛想去了解它,所以开口拜托袁修带他去海洋馆。
但袁修却让他直接去看海。
高子禛本来不解,但等他坐到石崖上,亲眼见到鲸身跃出时激起的浪花。
然後,他听到了鲸声。
那是一种很宏大却又宽远、悠然的声音,像古老的呜鸣从意识的洪流里溜过,然後没入苍茫大海、深埋入海渊的怀抱中。
那是他在无常的日子里,听过最令人安心的声音。
……
某日,复东并校,高中部。
高子禛握着笔在纸上沙沙涂鸦着,桌上历史课本的内容里条条记录着会盟这多年来的丰功伟业,说他们如何英勇铲除东瀛四凶、为民除害,又是如何救千万百姓於水火之中,说他们如何用公平公正的态度,又如何建立起这所有人共享和平的新世界,并且如今他们将如何致力、将人类的未来推向另一个崭新的高度。
这些内容打国小到高中,大t框架就从没变过。
说实话……他都读烂了。
虽然这样真的很对不起在讲台前讲得口沫横飞的周文渊,但事实上,他在这里的历史课真的远不b他在另一个地方讲的jg彩。
会盟既然想在复东的教材上施展他们的教育理念,那金銮观就有办法把在背地里开课、把他们的教育理念评的像自导自嗨的小丑。
也许是天生反骨,高子禛就是不喜欢他在学校这种循规蹈矩的上课方式。
高子禛低下头,替历史课本开篇那页的会盟创始人一大老爷们的头上画了两条卷卷的双马尾,此刻他正拿着笔在发尾上琢磨着那分岔的地方,到底该怎麽翘才能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倏然,数名秩管员带着一声巨响,突然从前门闯了进来!
「抓!」其中一名领头的大喝道,其他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讲台,一把扣住周文渊的後脑将他的头按到讲台上,只听喀拉一声,周文渊的双手已经被扭到後背铐上,让人抓着後脑拎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满是笔记的课本摔到地上,被一群秩管员凌乱的步伐来回踩过。
黑se的鞋印踩在纸页上,无情地将那份真挚贱踏进y暗的泥沼中。
第七区分局全面杜绝东瀛相关人士出入!疑似案情黑箱作业!
裴氏制药案地下交易疑云!恐涉及广大上流人士!
秩管局公正形象一夕崩塌!成提线偶意图包庇高层恶行!
……
媒t的报导还是那麽的博人眼球,但不惜惹这种烂名声也要杜绝自己c作的可能,该说这金承顺挺有魄力吗?
高子禛人在公车上,冷眼看着车窗外街边那正激言报导的大萤幕,手上抓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其中一箱大的是行李,袋中则是刚从超市里买出来的菜。
如今倒似乎有些明白,周文渊离世前最後留下的那话到底是甚麽意思了。
可自己是不是……明白得太晚了呢?
当前裴氏制药案风波未息,而他早上刚一出门就已经大致把事情处理好了,至少是跟姜恒和禹清灵对过资讯,也做好了些交代。
没意外的话,这回他可能确实会摊上一点麻烦。
几个小时前,高子禛刚从东方介家出来,搭上附近的公车。
「小……」高子禛顿了一下,传道:「姜恒,媒t那的人还藏的住吗?」
姜恒似乎没感觉在意识中那湛蓝的y沉,只是继续传道:当然,反正流言传来传去早就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了,而且他们要怀疑也只会先想到东瀛人。
「好。」传完,高子禛便直接把连接掐断了。
可姜恒连忙传道:等等!哥,你昨天晚上还好吗?
「能有甚麽不好?我住酒店啊。」
姜恒闻言松了口气:还想说你怎麽感觉没事一样,行,那我不吵你了。
「嗯。」
高子禛随便应合一下,便断了对姜恒的jg神联系,转到禹清灵那去。
「在吗?」
禹清灵调侃着传道:在,我们大功臣大早上找我有甚麽事啊?
「事情才刚开始而已,是功是罚都很难说。」
怕甚麽?平时你可都对我们这麽说的啊,凡是得先自夸一下给自己长点信心,是不是?
高子禛目光微沉,转正话题传道:「总局那边动静如何?」
连兴杰昨天下午三点进门,一直被折腾到了十二点多,小祖……不,华宗来接他後两人就去小酒馆了,出来看连兴杰好像已经被灌醉了,就是不知道华宗有没有得到甚麽讯息。
「……」
高子禛?你还在吗?
「嗯。」高子禛拧眉思忖了一下,传道:「继续让我们的人守在总局那,还有,能不能帮我在宿舍也放两个人看好了,别让华宗发现。」
禹清灵疑道:为甚麽别让华宗发现?
「我怕他出事不说闷着而已。」
行吧。
「就拜托你了。」
交代完,高子禛又立即掐断了连结。
高子禛从十九区提着行李回来,中途又转去超市卖了点东西,提着大包小包搭上公车,一路站着回到七区才下来,进到公寓大厅在柜台小姐的注目礼下大辣辣的搭进电梯上了楼。
东方介一开门,就看到一个横向面积已经超出门框外的高子禛。
他连忙上前去帮忙拿过高子禛手里鼓胀的大超市袋子和行李厢,一提一拖的抬进屋内。
高子禛扶着肩缓了缓酸涩的胳膊、关上门,只见东方介先是往餐桌上放下那一大袋子食物,然後匆匆忙忙的抱起他的行李箱就往自己卧室里堆,放完後又接着跑出门来、拉开那塑胶袋口往里瞅了一眼。
「这、这麽多东西啊?」东方介望着里头满堆的食材惊道,虽然想不通就煮个餐为甚麽要这麽多东西,但多少还是有些抱歉自己让高子禛把这麽重的东西一路从十九区拖过来。
感觉这袋子都b他人沉了……
高子禛看他满脸愧疚的样子,笑道:「当然,做菜光要个小葱花就得买整把葱了。」说着,又将袋子提到冰箱旁,打开冰箱门把冷冻和冷藏食品分区别类放起来。
东方介连忙上手替他扶住冷冻柜的门,看他把一些r0u品分堆塞进冒着寒气的隔层间,又看了看高子禛带笑的侧颜,沉默片刻,突然侧身用肩抵住冷藏柜门,迅速从钱包里又ch0u出一张卡,往他面前递去道:「给你。」
高子禛看着那张猝不及防闯进视线里的卡,疑道:「这甚麽?」
「里面有现金。」东方介说道,又往高子禛面前递了一下:「你这段时间都住我家,反正都要买两人份,就都用我的吧。」
然而高子禛眼底一冷。
「你不是已经给我卡了吗?还给钱做甚麽?」高子禛笑道,放好r0u後将冷藏柜的门从东方介肩头後扯出来阖上,也没接下那张卡,只是绕过他的手弯下身去放冷藏的东西。
东方介见他居然直接无视自己,看见那张如一的笑脸心头却不知怎麽一慌,有些紧张的跟着蹲下身去替他扶住冷藏门道:「我只是想说应该给你……」
「哈哈,是吗?」
「……」
东方介见状,伸出去的手有些退缩。
高子禛放完东西,将方才被自己归到一旁要拿来煮的食材全一次x抱起来放到洗手台上,顺带用脚把垃圾桶g到流理台柜角下预备好,再又迅速把袋子从地上提回桌面,往里头ch0u出剩下的一堆调料搁在流理台边,一点让东方介帮忙的空隙都不肯给。
东方介的手跟着他的动作晃了好几下,可半点活都没碰到,看上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後只是抿紧唇角、将那张卡默默塞回自己的口袋里。
高子禛站在台前实在见不着厨具在哪,只得笑着问道:「欸?你的锅呢?」
东方介退到一旁,沉声道:「……在柜子里。」
高子禛立刻抬头打开柜门往里捞过去、两手提起铁汤锅和平底锅分别放到炉子上,他往里探了一下,幸好锅铲和汤杓都在里面不用另外找,然後又卷起袖子洗了下手、看似面se平淡地去拆着高丽菜外包的保鲜膜。
不过那手上的力度却显得有些重,好好的保鲜膜愣是被他撕破了好几回。
高子禛好不容易拆完包装,把保鲜膜捏拳一r0u、往下用力投进垃圾桶里,正左顾右盼找着砧板,却见东方介早不知道甚麽时後从哪闷不吭声的把砧板递到了跟前来。
高子禛见到眼前东方介战战兢兢的表情,微微一愣。
──刚刚是不是把脾气发在他身上了?
高子禛歛起脸上过分的笑意,接过砧板道:「帮我拿一下菜刀。」
东方介没有答声,只是走去从旁边的刀架ch0u出一把水果刀来。
然而高子禛看他正要走回来,突然喊道:「等一下。」
东方介闻声一顿,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刀,想想这是要拿来切高丽菜的,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正要放回去换一把,却见高子禛直接走过来把整个刀架都搬了过去,直接往洗手台旁靠墙放好,边解释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怎麽样,但一般我习惯把刀架放在洗手台旁边,砧板放刀架後面,这样食材洗完就能直接切,不用再来回搬来搬去的。」高子禛正se道,才把高丽菜垫上砧板,从刀架上ch0u起看起来b较大的片刀,找准中心线直接把菜剖成了两办。
东方介默默将手上的水果刀放回架上,看高子禛接着又拿出一口大锅把切下来的半颗高丽菜塞进去。
然而那剩下半颗……高子禛下意识往外皮0了几下,但手刚搓上去眉头却跟着一蹙,然後他突然意识到甚麽、低头往自己脚边垃圾桶里一瞅,尴尬地看着那团已经被自己r0u成一小陀的保鲜膜。
「……」高子禛捧着那半颗高丽菜,有些无奈地问道:「你家有保鲜膜吗?」
「呃,你等等。」东方介闻言立刻往惯用ch0u屉翻找起来,可一看空空如也:「那个……我上回用完忘记买了。」
高子禛闻言回头盯着手上那半颗高丽菜,只一耸肩,把那半颗高丽菜放回自己砧板上道:「行吧!那我改个菜se!」说着,瞅了眼默默关上ch0u屉站回自己身侧的人,边切着高丽菜丝边道:「这段时间,菜钱各出一半。」
东方介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刚说甚麽?」
「但要每天的菜单我定,组长你可不能挑食啊。」
东方介本想答甚麽,可一见他脸上的笑,便只抿了抿唇道:「……好。」
高子禛切到一半转过头,却见东方介答完後还是丧着个肩、罚站一样低着头杵在自己身後,他回首、凝眸思忖了一下,又问道:「会剥高丽菜吗?」
这回,语调b方才又温和了许多。
东方介稍微提起了点jg神,轻声答道:「会。」
高子禛一手用刀定住还没切完的菜,一手把那个装着半颗菜的锅推到东方介面前:「帮我剥一下,但不要剥太碎,如果实在拿不准大小,就想像一下平常在外面点餐送上来的炒高丽菜都长甚麽样子。」
「嗯。」
东方介答应道,上手就要往锅里伸进去。
「喂!」高子禛见他行为吓了一跳,脸上刚保持好的柔意又瞬间变了调,只见他立刻扣住东方介手腕往水龙头下按过去,拧开水龙头,用随之流下的水又把自己的手冲乾净了一次才回来继续切菜,蹙了下眉、嘴上忍不住教训道:「有点卫生概念,拿菜之前洗个手,你要是不洗手一片片拨完那等会还得一片片洗,徒增工作量……」
东方介被他教训得愣了一下。
哗啦啦的水打在手背上,他回过神後没有多话,卷起袖子、往水下乖乖搓洗了遍,然後才把手伸进过里剥起菜来。
高子禛切完高丽菜又开始切红萝卜丝,工作之余偷偷往东方介锅里瞟了几眼,看那些高丽菜叶基本上都保持在可以接受的大小,才算是稍微放下了心。
高子禛低头边切着,突然问道:「我说组长,你应该私下查过我资料吧?」
东方介手紧了一下,本来掰好的大小碎成了两半,沉声道:「抱歉。」
「不要抱歉,我没有要拿这事问罪。」高子禛泰然道:「但你查过应该知道,我大二开始在复东做了两年的实习,毕业後考上了正职,是交了六年的书才做为交流员被塞到这里来的。虽然国小老师这个头衔听上去不怎麽强,六年也不算多长,但即便是被压榨过的东瀛人的薪水,那也是能自食其力的。」
「我没有要贬低你的意思……」
「我知道。」高子禛笑着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想你明白,我可以低头,但只要力所能及的我也不想求人,东瀛人在中原生活是有劣势没错,但那麽多人还不是照样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好好地待下来了?所以你有时候也别老想抢着替我做甚麽,虽然一开始是我拜托你带我进秩管局里工作的,但我想要有个好工作的目的是为了能在这像在东瀛一样自食其力好好生活,而不是变本加厉地贪你的特殊照顾。」他说着,特意朝东方介俏皮地眨了几下眼睛:「所以你就当给我留个面子吧,好歹我还是哥哥啊!」
可这嘴角撑起的弧度,却加深了充斥在他身上的疲倦感。
东方介听完这话,想想却不知能应答甚麽,只能沉声道:「……对不起。」
「没事,我也有错,刚刚抱歉了。」高子禛说着看东方介手上已经停下来了,指尖还频频无聊的捏着其中一片高丽菜叶的j,便问道:「还要帮忙吗?」
「嗯。」东方介立刻应道。
「我买了盐罐子,蓝的那个,你把盐巴倒进去,倒完後记得拿夹子把带口夹起来。」高子禛说着特别提醒道:「还有糖也要,倒进白的那个里,两个小心别弄错了,包装上有标。」
东方介从带里翻出两包颗粒奘物,看着这一红一白的se差蹙眉道:「这不会有人弄错吧?」
「要是我今天从菜市场买的白糖,那就说不准了。」高子禛轻笑道。
两人在流理台前忙活了一阵,才终於把菜备好,不过家里没有围裙,高子禛只能祈祷自己在煮东西时别把油溅到自己身上,毕竟这还是东方介的衣服。
本来怕东方介无聊,高子禛还想是着让他帮忙炒盘高丽菜的,可光看他拿铲子的动作立刻就不好了,便直接把他安排到客厅里打发时间,不过这人在沙发上坐下翻了会书,到底还是待不住,便默默地又溜回高子禛身後趴在台子上盯着他瞧了。
半小时後,吧台边的饭桌上摆着两碗汤面和一盘掺了萝卜丝的炒高丽菜。
高子禛夹起自己碗里的面往嘴里呼噜一x1,嚼了几口後又道:「口味可能偏淡,你如果吃不惯的话我之後都加咸一点。」
东方介吃着手里热腾腾的面,心也跟着暖暖的,不禁微微一笑:「嗯。」
「怎麽?要咸一点吗?」
「不是,味道很好,就是……」东方介轻声答道,眼神盯着筷头卷起的热面和水雾,满眼里都是笑意:「我对你做了很多无礼的事情,但你却还肯待在这,明明看起来很累,还肯给我煮东西,谢谢。」
高子禛微愣,心好像被甚麽刺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g起嘴角表现随意道:「不客气啊,对了!你有没有想要甚麽称呼?」
东方介嘴上还叼着条红萝卜丝,疑道:「甚麽称呼?」
「我总不能还组长组长的喊吧?」高子禛轻笑道:「想要甚麽昵称?」
「不用改,反正叫习惯就好。」
「那不行!如果有一天你不是我组长了,这麽叫不是很怪吗?」
东方介顿住夹面的动作,眸光一沉。
「……甚麽叫我不是你组长了?」
可高子禛笑脸依旧:「难不成你想我永远当你下属啊?不想交往了?」
东方介面se微红,但似乎跟着松了口气:「那你喊我全名就行了。」
「那多无聊。」高子禛叼着筷子,挑眉道:「不然就叫小小介好了。」
东方介眉头一蹙:「不要这样叫。」
「为甚麽,小小介不可ai吗?」
「你别闹。」
但高子禛丝毫丝毫消停的意思:「怎麽没说几句又脸红了?我又没撩你,好好的聊个天你是想歪到哪里去了?」
东方介握着筷子的手突然一紧,脸更红了。
这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鬼结论?话说出口都不按理……
可紧接着,高子禛又是突然向前伸出手,这回获住了他的脖颈。
微凉的指尖从他後颈间溜过,修长的指节附在他微热的颈侧上,拇指滑过唇角、顺着下颚的线条轻轻压上他凸起的喉结。
东方介喉咙有些发痒,不由得吞了下口水。
而高子禛则是继续肆无忌惮地按r0u着那块突起,嘴上轻啧了声:「咕溜溜地,长的真可ai。」
东方介喉咙一紧,不明白他为甚麽突然又对自己做这种暧昧不明的事,反应过来连忙拉开那正在玩弄自己喉结的手:「你、不是、你到底在g甚麽?为甚麽?早上时也是……」
可高子禛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另一只手往东方介扣着自己的手背上轻蹭了一下:「要听话啊,叫你小小介好不好呀?」
东方介只觉噎喉里又是一阵乾涩:「你手先……」说着忙放开筷子,想把他的不安分的指尖拨开。
可高子禛却猛地挣脱东方介的束缚,修长的指节往在他後脑一探,指尖坏心眼地朝後颈中央似重非轻地撩了一下。
东方介脑後骤然泛起一片su麻,整个人好像快飘起来了。
「要不要?」高子禛慵懒的音调中带着点缠绵:「乖乖,快,点头。」
──听话,拜托你。
东方介双颊微热,可侧眸撇见他放在自己颈後的那只手臂上泛起一片掌型红痕,心头一惊,忙就要往上碰过去。
然而高子禛立刻松开那红到不行的脖子,飞速ch0u回双手闪开东方介探过来的关心,道:「算了,快吃吧,要凉了。」说着,又兀自捧着碗吃了起来。
满腔关心随着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东方介被眼前的突发状况蒙了半晌,片刻後才稍微缓过来,有些疑惑的往状似淡定的高子禛瞅上几眼。
东方介抿了抿唇似乎想说甚麽,却只是又再低下头重新提起筷子塞进几口面,嚼完後沉淀一会心情,才开口问道:「……你为甚麽又突然这样?」
「哪样?」
东方介拿筷尖在碗缘上滑了滑:「就……」
可高子禛却往东方介面前晃了晃筷子,直接打断他笑道:「怎麽?小小介这麽金贵还不给人0啊?」
「我说了不要那麽叫。」
「为甚麽?这个称呼不好吗?我挺喜欢的啊。」高子禛问道,可见东方介只是看着自己不答不应,便接续笑着解释:「你想啊,你是复姓东方,单就一个介字,我这人嘴巴有时候说话快,我要是叫你小介,如果说得快了,给别人听去不就是像在喊小姐一样?那要是被误会了得多尴尬?所以乾脆就多加一个字,叫小小介不好吗?还是你想要叫小介介?」说完就直盯着东方介瞧,似乎在催促着他的回答。
东方介定眸片刻,又垂下视线、顺着搭起话来。
「那你换一个。」东方介轻声道:「直接叫介也可以。」
可高子禛直摇头道:「我不要。」
「为甚麽?」
「那是你妈和林监察员叫的,我不想跟他们撞称呼。」
「那阿介?」
「那是你大哥叫的。」
「那……」
东方介还想挤出甚麽词来,可想想又沉默了。
高子禛见他沉下脸,眼底漫过几分惊慌,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
他悄悄抬手掩住微动的唇角,然後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脸上嘴角的弧度、低下头去看着正在默默x1溜面的东方介,笑问道:「就这麽讨厌这个称呼?」
东方介刚启口本想说甚麽,可犹豫片刻後又闭回去了,再来便继续顺着道:「你没有听过吗?那个意思。」
「甚麽意思?」高子禛笑问道,还刻意眨巴了两下眼睛。
东方介轻咳了声:「就在男x名字前面加小字的意思。」
高子禛一顿,这会终於想明白了:「啊哈。」
「?」
「你说老二啊?」
东方介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在饭桌上把那个词说出来,猛地呛了一下,接过高子禛递来的面纸摀着嘴连咳了几声,一脸震惊盯着他。
「不过这不是小学生才会玩的梗吗?」
「!!!」
「你不知道啊?」高子禛看他终於松动的表情,眼底的紧绷也跟着卸了下来,便退靠回椅背上、摊手一副无奈地补述道:「别看现在小孩,他们可早熟了呢,平时个个都是一副人t科学霸的样子,上生物课的时候b老师发言还踊跃,嘴到话来动不动就甚麽ye甚麽丸的,还喜欢抓个帘子一群窝在墙角看片,看得嘻嘻哈哈的,有一次上课自习时间,我直接推开窗拎了我们班两si小子出来,当时那手机画面血脉喷张正直ga0cha0可jg彩了,两人一起看还没带耳机,被我一通训完後,那两si小子还问我老师,那个那里真长那样吗?,结果就被我罚去扫厕所了。」说着,还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感叹了下:「你说,这些孩子那麽早看这东西做甚麽,好奇就好奇吧,那你敢快养好自己条件长大从别人家娶老婆回来看长甚麽样不就得了?要不然回家关上房门自己边看边抒发也行啊?非要在上课的时候隔着块萤幕0不到碰不着在那自己跟自己兴奋?多憋啊。」
东方介咳完,尴尬道:「现在、现在小孩那麽开放啊?」
高子禛说着,兴头就上来了:「嗯哼,不只男生,连nv生也是,喔对,还有那种喜欢乱来的,有一次我们班有个小nv生说有两男生在那当众研究t位伤风败俗,我刚过去就看讲台上那两si小子又叠在一起,我要是个nv的我铁定高跟鞋一脚给他踩下去,反正後来又被我罚了。这些小孩防不胜防啊,做妖做怪样样都来,你让他别做甚麽偏要做,明着不准ga0背地里给你ga0得一蹋糊涂,尤其高年级的,心累。」他边说指尖还敲着桌面,可想着想着又叹了一声:「不过那两小子其实就是皮了点,人到也不差,我要走的时候还给我送了个礼物,礼物是还算挺正常的,一大包的跳跳糖,就是那上头写的祝贺词不太正常……啊还有,有一回那……」
东方介看高子禛滔滔不绝地讲着,他原先疲惫的脸se似乎明亮了许多。
这语调确实是他平时的口吻,然而那双眼还是一样的空洞,好像再生动的辞汇都填不满他眼底的y暗。
「……不说了,反正你要是真不喜欢,那我喊你全名就是。」高子禛说完一大串,见东方介视线又定回自己脸上好像要穿过去一样,便跟着笑道:「你盯着我做甚麽?好看吗?看着吃b较香啊?」
「之前好像都没听你主动说过那麽多自己的事情。」东方介答道,可脸上却没有相应的笑容:「挺难得的,想听的认真点。」
「那是因为我们那时还不太熟吧,谁刚一开始就把自己底料爆出去的。」
可东方介默然片刻,又问道:「……子禛,你刚刚回来的路上还好吗?」
高子禛的眼神暗下了几分,可脸上笑意不减:「很好啊,怎麽?还在怕让我提重的啊?我看起来真的有那麽弱不禁风吗?组长你不是也看过我的身材了?也没那麽糟吧?」
而东方介只是草草应了一声。
高子禛见状笑了笑,低下头不再开口。
两人就着麽对坐静静吃着面,直到高子禛迅速吃完起身将碗端到洗手台去洗的时候,才又开口问道:「你沙发能不能借我睡一下?今天太早起来,有点困。」
「我的床借你吧?」
「不行,我出去过,身上脏。」
「那我去给你拿毯子……」东方介说着就从位置上站起来。
可高子禛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我盖外套就好。」
东方介轻应一声,便坐回位置上继续吃了。
高子禛洗完碗,将刚才丢在吧台边的外套拿上手,走到沙发边时特意大动作翻了一下自己的公事包後,又将它拿到沙发侧边角下放好,然後直接盖着外套躺上柔软的长沙发。
高子禛刚阖上眼便开口提醒道:「对了,我睡觉的时候尽量不要靠近我。」
东方介顿下吃面的动作,问道:「为甚麽?」
高子禛扯着身上的外套翻身面向沙发背,缩了下身子道:「我b较浅眠。」
东方介往沙发上的人瞅了眼,便不再打扰了。
不过多久,东方介吃完洗了碗盘後转道往书房过去,可走到一半却仍然顿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沙发上那单薄的人影,眉间不禁染上了一份顾虑。
他感觉起来不大对劲,但……
东方介轻叹了口气,便踏进书房上网去找新的消息。
本来要是他人不在分局的话,连兴杰或是华宗都会给他传个邮件讯息说明一下今日案件情况的,但估计这回是指望不上了。
网路上发出来的消息,除了那些媒t记者肆意揣测的,就是金承顺有意遮掩的案件报告,基本上找不出甚麽东西。
东方介记得自己最後查到的事犯人出场後最可能行径的路线,但由於摄像监控都被人恶意破坏了,现场也没有抓到甚麽活物,东方介身边也没带画师,所以还不确定那些脚印和指纹是不是就是犯罪痕迹遗留下的。
不过金承顺就算拿到那些证据应该只会当垃圾而已,因为没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非常明白做案流程和细节了。
如果照之前自己推论的,白珠本身可能真的有问题,那现在不立即发案件公告把自己洗白的原因,就是他还没找到一个可靠的替罪羊,更或者是说,是还没找到能令那个替罪羊百口莫辩的证据,好去堵住悠悠众口。
东方介坐在书桌前,看着那萤幕里漫天横飞的报导,不禁叹了口气。
难道这件事……真的没有他可以再cha手的余地了吗?
高子禛一觉醒来,先是为这午後开始侵入室内的寒气哆嗦了一下,抬头往墙上挂钟一看,才发现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但……刚刚那麽长时间下来,东方介难道都没靠近过自己吗?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第一时间就弯下身往沙发侧边角下伸手探入自己的公事包底部,捏紧书本朝下翻页的那侧,小心地将它拿起来打开一看。
书签也还在同一页……难道他真的一点都没动过?
可自己都特别那麽说那麽做了,他就不会产生怀疑想来翻翻看吗?他真就对自己这麽没防备、真就对自己那麽放心?
还是他只是单纯没想到要翻而已?
不会吧?这小子心有这麽大吗?他不是都已经察觉哪里不对了吗?那为甚麽不查他?为甚麽在饭桌上一副很想把自己脑子剖开一探究竟的样子,现在又对自己扔出来的疑点如此不屑一顾?难道是怕自己诈他吗?
……算了,先联系一下正事吧。
高子禛斜靠在沙发上,曲起腿抱着自己的外套,右肘撑着沙发背,边传道:「清灵。」
禹清灵不等他问话,立刻传道:子禛,总局和宿舍都安好人了,正在观察中,然後小……华宗已经收到金承顺传话了,今晚可能会过去总局一趟。
果然。
高子禛眸光微沉,传道:「好,我知道了,再麻烦你帮我盯着那边。」
嗯,对了,石泽通过会上给我传话说有事找你报告,方便的话约明天晚上七点在老地方,话我就给你传到这了,剩下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
「就照他的,帮我约明晚七点老地方吧。」
那就这样,至於华宗那……有动静我再通知你,你也别太c心,他小子也不是甚麽好捏的软柿子。
「好,就拜托你了。」高子禛传道,便掐断了连结。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瞅见书房门缝下发出的一线光,便一边抬手顺了下被自己睡乱的头发,边走去打开冰箱,扶门cha腰往里边的食材瞅了几眼,但高子禛看着刚要伸出手,却又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
好像离吃饭还有挺长的一段时间……
不然先煮个那个吧?
高子禛思量片刻,转头改从冷冻库里拿出了一包五花r0u和其他杂七杂八的食材,又开始在流理台上忙碌了起来。
外头的天se完全黑了。
窗帘紧闭,书房里收不到自然光,东方介本想让小雏燕出来去帮忙开个灯的,但刚想叫它,就感觉到那句残破的小身躯还静静地躺倒在自己意识深处,便不忍心叫醒他,只得自己从位置上起来走去打开墙边的灯。
这次叶商打的狠了,小雏燕还没恢复原样,估计得再养一段时间的伤。
东方介用手将头撑在桌子上,有些烦闷的看着自己拿白纸梳理出来的关系图,笔尖在纸上连连敲了好几回,他在图上标了一堆问号,可这都推敲半天了,那些问号始终没有变成一个合理的答案。
感觉就是有甚麽问题,那白珠到底……?
突然,一丝香味穿过门缝掺入他的呼x1中,东方介鼻头轻皱往空气里一嗅,眼神瞬间亮了。
这是……鲁r0u的香味!
每次他回宁川沐恩婆婆家时,除了夏天总有酪梨吃,还有就是无论何时都必备的叶家卤r0u,东方介每次回去都能给配个三大碗白饭下肚。
但由於一年到头也就回去那一两次,多吃也吃不了几回,所以他回来後尝试着自己煮过,在某个闲闲没事无聊至极的周末里。
他真的努力很久,还打电话请教沐恩婆婆照着他的方法煮了,婆婆说很简单,他听着也确实觉得挺简单的,但是论结果而言,东方介吃的时候,真的半点鲁r0u的味道都没有。
那就是一锅咸到极致的酱油汤加上几块油腻白皙的肥猪r0u……而已。
因此,东方介彻底认定了自己脑袋里就是没长那方面细胞的人,因此家里的炉子永远都只会拿来煮泡面而已,再不然就是拿便利店里的冷冻食品包隔水加热一下,真正算是再煮东西的只有煎蛋而已,就这他还是有信心不会焦的。
只不过会煮的也就那样,还不如出去外面吃。
就外面煎的蛋,那还能加葱加饼变着花样煎呢……
东方介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门前,微微推开房门一瞧,看着那在厨房里提着汤匙cha着腰的身影,还有那炉子上直冒热气的铁锅,禁不住馋吞了下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但简直犯规了这个味道!
高子禛正提着汤勺站在炉前顾火,瞥见东方介凑近便微笑道:「抱歉,味道有点重,等等我去开个窗散一散。」
东方介忙摇头道:「不用,还蛮香的。」说着,嘴角禁不住喜悦扬了起来。
「再香也得开,一时好闻久了就该腻了。」
东方介在旁边盯着高子禛手下那掩着盖的锅子,看他过一会後转头看了下时间,然後伸手开盖确认後又再关了回去,便忍不住问道:「甚麽时候能吃啊?」
「明天午餐。」
东方介一顿,转头盯着他疑道:「明、明天?」
「今天卤完放着,明天要吃时再收汁。」高子禛瞅了他一眼,指着鲁r0u锅旁的那个平底锅说道:「今天是咖哩,我怕凉了就先闷在里面,你拿出来时小心烫,饭在桌上,你自己装着配吧。」
「喔。」东方介应了一声,又留恋地看了高子禛手下的卤r0u锅一眼,才捡起抹布走过去打开平底锅,垫着布把里头那用碗装的咖哩端出来放到餐桌上。
高子禛见他表情,又开始调侃道:「怎麽了啊小小介?怎麽感觉你这麽失望啊?你刚刚就闻卤r0u没闻到咖哩?」
东方介刚拿出碗和汤匙,站在碗架前顿了一下:「反正……明天就能吃到了,而且煮饭的人最大、菜也是你去买的。」说着,只是特意朝他笑道:「我也不会煮就会吃,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
说完,立刻奔坐到餐桌前。
可高子禛只感觉自己的心又被戳了一下,他握着汤杓的手一紧,目光定在正搅拌咖哩饭的东方介身上。
──又来了,这该si的烦躁感。
这到底该认为这是不懂还是装傻?故作无事的目的是为了甚麽?为甚麽还能那样笑出来?就因为那点肤浅的喜欢,就可以让眼睛瞎到这种程度吗?
高子禛看了眼锅下的火,然後立刻转过去趴在吧台上,侧着头向东方介挑眉道:「那你满足完得跟我说甚麽啊?」说着,伸出手去按住东方介握着汤匙的手。
东方介看了眼从自己汤匙上滑回碗里的马铃薯块,愣愣地抬头看向高子禛,说道:「谢……谢?」
「谢谢你煮饭饭给我吃。」高子禛一字字念道,边说还边用指尖敲着东方介的手背,可脸上的笑却莫名让人感觉冷的刺骨:「来啊,跟老师念一遍。」
东方介眉头一蹙:「子禛……」
可他一句话还没完,却又被高子禛伸手获住後颈,笑着抢先道:「快点,不说不是乖孩子,不是乖孩子不给饭吃。」
可东方介这回却没再应答,只是看着他露出担忧的神情。
高子禛的笑容在脸上僵了片刻,见他迟迟不答自己,眼底不禁掀起一片惊慌,便又笑道:「怎麽了?不说吗?真不给你吃了啊?」说着,那放在後颈的手又准备往上做起乱来。
然而东方介这回却用力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深x1了口气,认真问道:「为甚麽老对我做这些举动?你……喜欢我吗?」
高子禛一顿,立刻ch0u出自己的手、放开汤匙柄道:「不喜欢就不能调戏你吗?」说着,背过身靠着吧台:「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再看看吧,我还不知道,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像小孩一样把谈恋ai当扮家家酒,随便说喜欢就喜欢。」
东方介抿了抿唇,默默低回头去动汤匙,可刚捞起一口饭却又不禁蹙起眉,把手上的汤匙放了回去,沉声道:「子禛,你要是有甚麽话想说可以告诉我,我能听……」
「别误会,我只是嘴贱的毛病犯了,想逗一下你而已。」高子禛笑道,却没有转过头来。
「可你早上也是,午饭那会也是……」
「我真的只是想逗逗你而已,看看,说你敏感还不承认啊?」高子禛说着反手朝他肩头随便敲了两下,从吧台前离身,站到炉前低头看着火道:「好了,快点吃饭,你要是再不吃等等我全吃了啊,半夜肚子饿可别找我。」
东方介瞅了眼他的背影和那绷紧的後背,便不再言语,低头以最快的速度默默扒完碗里的饭。
等高子禛煮完手上的去拿碗时,他已经洗完碗正要放回架上了。
两人在碗架前碰面,高子禛笑着刚想开口讲甚麽,东方介却沉声道:「是,可能是我敏感了,但在我看来你这样真的很奇怪。」
高子禛一顿,似乎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忙陪笑道:「抱歉我刚刚……」
「你先别急着跟我解释,等你真的想好了再说,我……」东方介打断道,可话到一半自己也噎住了,最後别开眼嘟嚷道:「我不知道了。」说着,人就飞速冲进书房碰上门了。
高子禛在原地愣了几秒,两手撑上旁边的流理台,深x1一口气。
「哈啊,甚麽鬼……」他喃喃道,躬下身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胳膊间。
高子禛在流理台前沉淀了下心情。
独自吃完晚餐收拾过後,他试着敲了书房的门问东方介自己去洗那个早上背自己睡润的棉被。
可东方介只是隔着门板淡淡地应一声,然後就没下文了。
高子禛晾完被子从卧室走出来,经过书房前又顿下了脚步,可刚想敲上房门手却停在半空中、默默放了下来。
不,还是冷静一下吧。
别再……冲动了。
门内,东方介坐在书房椅子上,撑着头、在脑中梳理着烦乱的思绪。
这……是他认识的子禛吗?
现在想想,子禛到底是为甚麽才会突然折返回来找自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吗?而且之前都巴不得住外面也不想回来跟自己借宿的,这回是怎麽了?
再说,他这些举动到底是出於哪种心情才会做出来的?这不该是出於感情才会做的事情吗?可问了他又说只是在逗着人玩,这算甚麽?
不是明明都已经知道自己对他有感觉了吗?难道是觉得拿捏自己的心情很好玩?所以这些都是故意的?为甚麽?难道子禛是……轻挑的人吗?
不,不是,不可能是。
但以现在这个状态,实在太诡异了。
子禛他是不是在外面碰到甚麽事了?可他好像又不想说的样子……
对了,刚刚放碗的时候,他是想跟自己抱歉甚麽来着?
啧,就应该先让他说完的……
东方介把脸埋进双掌中,深深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谈了一场很麻烦的恋……不。
应该说是,ai上了一个很麻烦的人。
两人各自揣着心思,就这麽和平地度过了几个小时,谁也没去吵谁。
高子禛本来还在思考该怎麽去找东方介聊聊,但想着思绪越来越乱,只好先转移一下注意力,靠在沙发上、捧着那本胭脂红的书看了起来。
他倒是不怕东方介看到自己这本书,反正他也看不出甚麽端倪来,估计也就只有东方承烨或李临那种级别的灵师能看出这并非是单纯的绘本。
但若要明确知道它的用途,那还得看人。
至於东方介本人甚麽级别,那也不用高子禛亲自去探,先前在渌城那帮伤了小雏燕的黑商喽罗和叶商就已经帮自己测过了。
坦白说,他的实力就只是中上程度,兴许是因为那个孱弱的燕子纹灵,又或许是因为他小时候的那场遭遇,要是哪天对上他大哥九成九赢不了,至於他三弟就不知道了,但听闻东方明打小就是个天才来着,那估计起底也不差。
虽然这样想有点过分,但高子禛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可还不至於败在东方介手上,在他面前要想藏住甚麽简直是轻而易举。
──所以……现在这样其实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对吧?
──但为甚麽?总觉得好像没办法冷静下来呢?
他五指轻轻附上,湛蓝se的微光在他指尖处与纸页上的墨黑se轻微碰撞,绽放出一些微小又如水花般的jg神力波动,高子禛稳下心绪、静静感受着那墨黑在指尖和书页之间窜流而过,小小的夹缝间,墨黑像无数头凶猛的野兽在肆nve咆哮,而那湛蓝如高高卷起的大浪般往那些猛兽扑过去,困住他们的行动,逐步紧b、一点一点的辗碎他们的顽强。
直到他们被驯服,甘愿任那湛蓝摆弄。
那湛蓝才会在某个刹那间再度松开束缚,将它们重新打压回书页上。
如此,循环反覆。
一层薄薄的冷汗从高子禛额间冒出,可他只是紧紧抿起唇承住这份压迫、挺着苍白的脸se去完成余下的动作,然後又是一放,他立刻ch0u开手断了连接,合起书本、徐徐呼了口长气。
高子禛将书收回包里,往自己额头和颈後0了把、走到浴室去。
「清灵,总局那边情况如何。」高子禛边洗着脸边传道。
禹清灵没想到高子禛会突然一个讯息过来,更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忙答道:那个,就……现在就是听里边人说,你那组的连兴杰不知道为甚麽跑去总局找人,然後被金承顺带人关回分局里去,好像是进了禁闭室。
高子禛眉头轻蹙,抹去脸上的水珠又传道:「那华宗呢?」
华宗……被金承顺带到地下室去单独审问了。
「地下室?」
高子禛一顿,脸se微变,一gu不好的预感瞬间从心尖窜起。
秩管局总局的地下室?传闻那可不是甚麽好待的地方……
是,但我们的人之前有一个已经被金承顺给炒了,现有的权限不够,要靠近那里风险太大。禹清灵传着,有些不安道:我们可能要等华宗自己被放出来,才能知道结果。
高子禛深x1了口气:「……放心,金承顺有少昊g0ng牵制,再怎麽样都逃不掉舆论压力,不可能对华宗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传着,他拉起衣领搧去身上残余的汗滴:「以後如果有情况必须随时跟我通气,拜托你了。」
好……
高子禛断去连接,在镜子前待了一下。
稍微缓过之後,高子禛才去敲门问东方介借浴室,等里面又淡淡地嗯了一声,才进浴室冲洗乾净,穿上睡衣再度去敲了书房的门:「组长,地舖的被还没乾,你毯子能不能借我?我去沙发上盖着睡。」
而东方介只是又应了一声,然後又没下文了。
高子禛额角轻ch0u,心道这小子是真打算就这麽跟自己杠着了?
他无奈,只得转进卧室里捞起毛毯走出来。
然而刚推开卧室门,高子禛就看到东方介杵在面前,他手举在半空中、似乎是刚想敲门的样子。
但见东方介一看到人又说不出话来,高子禛只得尽力朝他挤出微笑道:「组长晚安,你也早点睡啊。」说着,就要绕过他往沙发走去。
「那个,等一下!」东方介急忙退了一大步拦到他面前:「青yan冬天晚上很冷,你只盖一个毯子不够。」
高子禛眉头一挑。
这是……我觉得你冷睡前关怀?
刚刚不是就会在门後躲着生闷气嗯嗯喔喔吗?
怎麽?突然怕钓不到男朋友?紧张了?
「我知道,禹琰家不就在十九区吗?」高子禛淡然道:「这点冷毛毯还是能撑过去的。」说完,却等在原地紧盯着他、没有着急走开。
而东方介犹豫好久,才又出声道:「要不你拿我床上的棉被吧?」
高子禛额角微ch0u,极力忍住了想把毛毯蒙他脸上的冲动。
小小介,这种时候你应该说,不然你睡我的床吧?
不过也罢,反正问了自己也不会答应就是,毕竟高子禛可不想躺在他床上脑子里整晚都充斥着那种烦躁的感觉,要是再情绪失控、做出之前那样的行为就不好了。
而且这小子似乎不喜欢太激进的,那他不如转个态度──yu擒故纵一下。
「不用了,你那棉被厚重,我睡沙发要是盖着不知道得滑下去几次,拖到地上还容易脏,盖毛毯就好了,还算能撑得住,总b跟你挤同一张床好。」高子禛轻声道,用指尖微微g了一下手上薄薄的毛毯布料,还不忘向东方介递出一个凉意飕飕的视线:「组长晚安,我先睡了。」
东方介还没来的及说甚麽,高子禛便擦过他身边、跑到沙发上去躺好了,可怜他刚想着出来要好好关心一下自己这位「麻烦」的单恋对象,就被迎头泼了盆冷水。
他顿了片刻,转头盯着窝在沙发上的人,眉头微微蹙起。
怎麽……突然就有点冷的感觉?
东方介站在原地烦闷地搓了搓自己颈後,胡乱猜测一通也没猜出个甚麽靠谱的结果来,他是想多跟子禛待一会,毕竟难得人就在自己家里,而且心里有些结也还没解开。
但看样子他好像很累,自己还是别多去打扰免得惹人烦了。
不过经这麽一遭,东方介连要思考正事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得从冰箱里抓出一罐可乐,回书房稍微整理下桌上凌乱的案件纪录,拨开拉环罐了一口、仰倒在书桌椅上,想想无聊,便顺手抄起自己手机打起了游戏。
高子禛一躺下去也没有睡,却感觉人重新踏进书房内,便再没有动静了。
真是……yu擒故纵你爷爷。
还是他喜欢玩那种征服慾的游戏?可是那太刺激了,他不是也不喜欢吗?
啧,本来以为纯情家伙会很好对付的,可这麽一天下来,怎麽反而好像距离越来越远了?
高子禛想着又是一gu烦燥劲上来,他甩了甩脑袋,把自己整个人团进被窝里,阖上眼试图将意识坠入深夜的宁静中。
……
喝……
喝哈……
喝、哈……哈啾!
高子禛忍不住往毛毯上又披了层自己的外套,此刻正把脸闷在里头,试着用憋气的方式把那扰人的喷嚏声给憋回去。
然而丝丝凉意却不断窜入布料的间隙中、不停地挠着他发痒的鼻腔。
这是今晚第十五次了,他就不该逞强的……
又是一个喷嚏从高子禛鼻子里啾出来,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快被搅烂了,尤其这该si娇贵的肠胃还特别难受。
啊!浑身不舒服……
为甚麽青yan在北边?为甚麽青yan不能在南边啊……
南边多好啊!晚上盖着肚子就能睡了……
不像在这,连盖了厚被子都还得再穿层衣服才冷不进骨子里……
受热就不能平均点吗?太yan公公你差别对待啊……
啊不对……晚上好像不关太yan的事情……
不明来由的疲倦和胀疼感频频侵袭着,高子禛觉得自己思绪被害到开始有点浑浑的,在脑子里从东街骂到西街、把上天入地所有东西都骂了一遍,又x1了一下快从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整个人在微凉的毛毯里缩成了一团。
突然,一个轻微的开门声溜入耳中。
甚麽声音?大晚上出来g甚麽?
开门这麽粗鲁?走路还不会小点声吗?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出来是不是?
……等等!
别!你过来g甚麽!
高子禛紧闭双眼,连忙将下一个即将打出来的喷嚏憋回自己噎喉里。
「子禛?你醒了吗?」一个嗓音带着gu热息吹在他露在被子外的额头上。
东方介蹲在沙发前,往那团缩在上面的人轻轻拍了几下,那身子透过薄薄的毛毯明显在抖着,可却没其他动静。
见状,东方介先是温柔地坐上沙发边,用自己的身t挡住在被团上方盘据的冷意,然後轻轻掀开被子头,看见那紧促的眉头和紧抿的唇还有红到不行的鼻头,心不禁揪了一下。
东方介轻叹口气,伸手一探高子禛的额头。
微热,但好险不是太烧。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一下就好。」东方介小心翼翼地问道。
高子禛装着睡,闻言唇角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夜袭?原来他有这种僻好吗?
行吧,反正快冷si了就配合一下,顺便拿他当暖暖包,双赢。
高子禛乖乖缩在那等着他的暖暖包自己抱过来,却不想东方介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一阵冷意重新扑上自己的脸,害他一个忍不住,把喷嚏给打了出来。
哈啾──!
「……」
高子禛默默地把自己的脸往毛毯里塞回去,掩着被角偷偷x1了下鼻子。
呃……其实睡着了还是会打喷嚏的,对、对吧?
不过东方介见着也没说甚麽,只是俯下身托住他的背和大腿,带着毛毯将他从沙发上揽了起来。
外套滑落在沙发上,发出一个闷响。
!!!
高子禛感觉身下一空,随之突然倒进一个怀抱之中,他愣了半晌,羞耻二字才渐渐爬到了他的脸上。
……这、这是被人抱起来了?
自己?被男人──?!
高子禛觉得自己的尊严像外套一样,被彻底遗忘在沙发上了。
不过那温热的触感一瞬贴上来,也算稍微缓解了身上的寒意,高子禛jg神上的羞耻立刻向生理上的舒适妥协,倒是忍不住往这温暖窝过去,感觉到耳边的心跳声一下快了许多。
不稍片刻,高子禛便被人塞进了一个温暖的被团里。
东方介ch0u开夹在棉被和高子禛之间的毛毯,将它盖回高子禛那侧的棉被上、掖了下被角,又反覆碰上那有些温温的额头和自己的b较了下,似乎有些不确定到底该不该做甚麽处里。
可犹豫了会儿,他最後还是跑到厨房从冰箱门上ch0u出一块退热贴回来,往高子禛额头上贴了一张,然後才从床的另一侧爬上躺进被窝中。
然而他刚躺进去,後背就碰到了高子禛探过来的手。
他整片背都苏了一下,连忙拽起自己的枕头往两人中间塞过去。
高子禛躺在被窝里,贪恋那温暖又往里头翻身滚了一下,然後一片结实的背却突然往自己手压上来,可他还没来的及反应,那背就突然弹开,换成一个软呼呼的枕头、往他脸上堵了过来。
唔……这啥啊?
高子禛眯开朦胧的睡眼,一手软趴趴的伸上来扒住胖胖的大枕头、脑袋轻晃悄悄地从後头探了出来。
东方介正背着他,整个耳朵乃至脖子都红了彻底。
高子禛一愣,不知为何笑了一下,抱着枕头躺倒回自己那侧去。
嘿嘿,耳根红红小脸烧烧、小小介他害了个臊……臊……
东方介感觉自己背後的动静停了下来,这才转过身看向枕头的那侧,只见高子禛紧紧抱着自己的那颗枕头把脸埋在上面,半个身子落在床面正中央、直接昏睡了过去。
东方介蹙了下眉,连忙把他怀里的枕头拽出来,重新塞到两个人中间。
可高子禛鼻头一皱,又是个翻身重新把那枕头抱回自己怀里了。
……
清晨,五点三十分整。
高子禛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待了片刻,丢开手中的枕头,掀开身上棉被的同时不由得被突然灌进的冷风害的哆嗦了下,面sey郁的扶着自己略微沉重的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头疼……
昨天有点糊涂,好像一下产生了很多奇怪的想法……
高子禛静静地瞅着另一半床上的东方介,对方眼周似乎带着很深的黑眼圈,轻鼾声随着平缓起扶的x膛阵阵传来。
自己昨天是被他抱shang的,对吧?
他探过身去把被掀开的被盖回东方介身上,然而当将被子头拉到那张脸凌厉的颚线下时,他手微微一顿,不由得探出指背去蹭了一下那熟睡的脸颊。
看来他还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只不过自己不能再用那些轻浮的招式对他了,要说是因为他不喜欢吧,其实想想,昨天确实是自己过分了,况且跟自己b起来,他可……无辜的多了。
──毕竟不论自己的目的为何,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反正接下来也需要他的帮助,不是吗?而且至少在结束前,得给他一个美好的初恋记忆,毕竟都已经浑蛋到让他喜欢上自己了,那不能再浑蛋到连责任都不负吧?免得他以後谈恋ai都有y影了。
话是这麽说,但总觉得……
高子禛看着那双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似乎是感觉到脸颊上的异物,熟睡中的人转了下脸躲开那个调皮的指背,看着那片柔软嫌弃似地从自己指背上ch0u离,指背的主人不禁露出了个无奈的微笑。
──好吧,也许得承认,这家伙确实让人有点动心。
──真奇怪,甚麽时候开始的?
高子禛坐回床沿,扶着脖子甩了下发胀的头,又往自己额前0了下,将那块退热贴撕下来叠好、丢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他起身到浴室洗把脸刷了牙,回到卧室里往行李箱里找了一遍,拉出自己的衬衫和k子迅速换上,觉得有些冷又往里加了层毛衣和发热衣,边穿套着边走出卧室,ch0u出便条在卧室门上留了一纸字後,便穿上大衣直接出门去了。
沿着街边大路走,冷风呼在脸上、扫去了些许热意,却又害高子禛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难不成真的感冒了?
高子禛x1了下鼻子,站在原地发会蒙,然後又重新沿街走了起来,不过脑袋里却开始考虑起华宗的事情。
正想着,禹清灵一道讯息犹如惊雷炸进他意识中,那jg神力裹着理不轻的怒意、正卷起一场无声的风暴。
子禛。
高子禛查觉不对,微微拧眉传道:「怎麽了?」
那帮浑蛋……禹清灵咬了咬唇,传道:他们对小祖用了刑。
高子禛闻言额角轻ch0u,将猛然窜上的火气押回肚子里去。
「甚麽刑?知道吗?」高子禛传道,湛蓝的jg神力一下幽深了许多。
是鞭刑,有几道还甩在脸上,还带着他在总局大门前巡游一样溜了两大圈!禹清灵越说越气愤:他们太过分了!连兴杰那个嫌疑b较大的都不过给他关一关就出来了!明明一点证据都抓不着,就凭着一通电话就把人定罪了?他们凭甚麽对小祖用刑!
高子禛深x1了口气,可稍做思忖後却传道:「……继续观察,别轻举妄动,让安排在附近的人小心点,别被反侦察了。」
禹清灵一愣:……就这样?
「金承顺伤华宗就是给我们看的,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华宗,而是我们,不能因为一点刺激就出手了。」
高子禛!刚刚我的人回报时说了!他浑身都是血!他是从总部里被人架出来的!
高子禛一下捏紧拳头:「我们都是受完训练过来的,不至於一点苦都受不了。」说着,唇se却惨白了许多:「清灵,有件事情我想你应该要明白,我知道你不算我的下属,你有自己抉择的权利,但至少目前我是青yan总召,我希望有时候你可以先仔细想一下我们的目的,不要为了这点事在这跟我争辩。」
这点事?禹清灵不满道:……高子禛,你回答我,小祖现在这个情况是你原本就设想好的吗?
高子禛一顿,幽蓝的jg神力一瞬变得更深、更沉。
「是。」
一个答案,在意识中掀起轰天巨响,高子禛眉间轻拧,感觉对方的jg神力抡起怒意、往自己的重重捶来一拳。
禹清灵沉下脸se,传道:我以为如果是你的话,不会做出这种把自己人往火坑里推的行为。
「大义为重,不能只顾私情。」
……
「清灵,拜托,真的。」高子禛传道,那犹如深海的湛蓝中带着恳切:「我想要相信你们,但你们得让我放心,不要做出节外生枝的行为,好吗?」
……我知道了。禹清灵抿紧唇道:华宗那里你放心,我不会出手,我有自己的分寸,但有些事我自己能做抉择,就不用烦你这个总召了。
传完,连接便断了。
jg神力的躁动在意识中平息,高子禛深x1了口气。
他站在大街上思忖片刻後,将jg神连结转到了另一人的意识里去。
少主,您有何吩咐。
「帮我分个人到华宗那盯着,但凡有一点动静,随时来报。」高子禛传道,目光极冷:「但要小心隐蔽,禹少主和金承顺的人马全都避开,必要时候……允许伤残,包含我方,但不许取人x命。」
遵命。
高子禛交代完後截断连结,在街上缓慢晃了一圈,从公寓楼下绕到十字路口,再从十字路口绕到公园外围,在池塘边倚着栏杆待了片刻,仰头看向穹顶上那寒凉的冰蓝se。
不得说,距离年底越近,这青yan的天就越发寒冷,温度飕飕的降,高子禛想自己刚来的时候本来还是在宁川那种闷人的大热天,这转眼间就是那种手一从口袋伸出来就能冻成冰bang棍的大冷天。
估计再不过多久,这冷就能变成严寒了。
公寓内。
东方介一觉醒来正想去看高子禛,却发现身旁的位置早不知甚麽时候空了,他起床去将门上的便条贴撕下来,看过几眼後便找出卧室、找进浴室、找去厨房……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又是那种空洞的感觉,只放了张便条、一点余温也没留下。
自己是不是该起早一点,这样也许就能撞见他了?
东方介从客厅柜子里找了个空盒子把里头的泡棉拿出来,将便条纸贴进盒底、收到自己床头柜里,然後照着上头写的到冰箱里拿出冷冻r0u包子、拿锅蒸热後吃了起来。
他边吃着边想看手机里的新闻,可还没滑开网页就收到一通电话,见是连兴杰打来的还愣了一下,才战战兢兢的接起来。
可不等他问话,对方倒先开口了。
介、介哥!连兴杰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急促,似乎是在喘的样子,背景还一直不断传来凌乱脚步和人声喊叫的噪音:你在家吗?你还会来吗?
东方介顿了一下,嘴里含着块包子r0u答道:「我暂时回不去。」说罢,他匆忙咽下嘴里的食物。
然而他刚放下包子抹了下嘴想要问话,却听对面连兴杰着急抢道:那、那个!现在我们这……!
可突然,又一个声音闯进东方介的耳中。
连兴杰!别闹了!手机交出来!
那是吴龚的声音。
只听对头一阵凌乱的噪音响起,所有的惊慌化为喘息透过电话在东方介耳畔乱窜,东方介闻声不禁蹙起眉,着急问道:「喂?连兴杰?」
对、对不起!我好像闯祸了!华宗被抓去总局了!他、他伤的很重!连兴杰惊慌道,伴随着一个粗暴的破门声,冲着电话发出了最後几句崩溃般的嘶吼:我帮不了他!他们不让他去疗伤!他们把他──!
嘟──嘟──
东方介双眸直gg的瞪着桌面,神se晦暗不明。
他立刻滑开通讯录往吴龚打过去,可打了半天打不通,又转往华宗号码拨了过去,指尖一下下焦躁的敲在桌面上。
秩管总局,地下审讯室。
地下审讯室四面石壁,低矮的天花板频频散发出迫人的压抑感,斑驳墙砖面溅上了些乾固的血迹,地下室内无窗,唯有吊在天花板上那盏y冷的白光刻画着人脸上锋利的菱角,映出渗人的气息。
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被打着赤膊吊在铁架上,金承顺手里抓着一条焕发着红光、像是灼着烈焰的火鞭,目光里的y冷和敌意ch11u00的扎在青年血迹斑斑的脸上。
身後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金承顺问道:「甚麽事?」他没有转过头去,两眼仍是si盯着那面sey狠正瞪着自己的青年。
而来人则答话道:「华宗的手机响了。」
金承顺闻言一顿,立刻收起手中的火鞭,嘴角g起一抹玩味。
可华宗听这话脸se却是一沉,眼底当即掀起阵阵不明来由的紧张。
金承顺朝华宗递去一个眼神,然後故意朝他轻蔑的笑了一下,转身出去时带上门,向来人低声问道:「谁啊?」说着,语气中都带着一分愉悦。
「是东方二少爷。」来人低声答道。
「……」金承顺瞬间冷下脸,方才脸上那难以自抑的兴奋早已不复存在:「接一下,看是甚麽事。」
来人答应,接起电话听对面嚷了几下甚麽,然後掩着收音向金承顺报告道:「是来问华宗情况的,还问我是不是总局的人。」
「那直接挂了吧。」金承顺不耐的撇了下嘴,见来人得令挂掉了电话,才叹道:「是哪个混帐跑去跟他讲的?」
「不清楚,要去查吗?」
「不用,告诉萧盛垣让他自己去查,让他管好自己属下的嘴巴。」
「是。」
金承顺朝来人摆了摆手,便踏回y暗的审讯室内。
华宗抬头瞪向他,目光中是满满的警惕。
火鞭重新在他手上凝聚,金承顺冷笑了下,向华宗步步b近道:「你猜,刚刚是谁打来了?」
可华宗仍旧正se道:「局长,我不明白您为甚麽为甚麽对我这麽执着,我是做甚麽犯法的事了吗?」
金承顺眉头一挑,却不答他,扬起鞭子就往华宗身上挥了过去:「华宗啊,你知不知道你的上级刚刚有多替你着急啊?」
长鞭一甩,在青年的皮r0u上甩出一道深长的血痕。
华宗闷吭生生憋住,答道:「……就是分局长把我亲手送过来的,我想他应该不会多着急,不然刚刚那是组长打来的吗?」
「华宗啊,高子禛跟你是甚麽关系?别跟我说甚麽关系都没有,我看你们可亲密了。」
「甚麽关系?要不您告诉我吧?」华宗冷笑道:「因为都流着那他妈肮脏的东瀛人的血吗?」
「你贬低自己祖宗倒是贬低的挺顺口啊?装很久了?不累吗?」
「东瀛人就那副恶心样,光看一眼我就能吐了,还装甚麽?」
「……好、好,没关系。」金承顺狠声道:「我就看看,你们那点恶心的同胞情谊能维持到甚麽时候?」说着,又是一到火鞭甩在华宗身上,咬紧的牙关憋不住疼,不小心呛出了一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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