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觉得太子体弱,将来即便登基也会不得已放权,对此乐见其成。
因此,现在贺明隽没有到烈火烹油、进退维谷的地步,他完全可以给自己找好退路。
一个体弱的、没有威胁的、他自己都不愿意当皇帝的太子,那就能过得相当轻松了。
如今嘉乐帝未到而立之年,正年富力强,而贺明隽这个太子还不到十一岁,又体弱,所以他就没有接触太多的政务。
东宫的各种事宜,也有相应的属官处理,只有重大紧要的事才会交由太子定夺。
太子平时大多时间都在休息养病。
如今贺明隽在郊外的庄子里住,更是远离俗物和喧嚣,只隔着几日有人送来邸报以及东宫事务汇总。
贺明隽会看一看打发时间。
因为身体硬件不争气,这个任务世界贺明隽不得不慢下来。
以往贺明隽除了睡觉,其余时候脑子是闲不住的。
大多数人可能偶尔会走神脑子放空不知道想些什么时间就溜走了,可这种事不会发生在贺明隽身上。
他就算“走神”,也能分出一两分注意力应付正在做的事,其余的心神则在他更感兴趣的事上。
但是如今,他不能再这样了。
他一旦晕倒,不仅折腾身边服侍的人,他自己事后也要喝药。
估计没几个人喜欢喝中药,贺明隽亦不例外。
要一个拖延症晚期的人自律起来大概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同理,让贺明隽这个学习机器骤然停下来,也是很不容易的。
贺明隽心里知道自己不能太劳心,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偏偏古代消遣本就不多,他的身体又注定他只能宅在屋里,就更没什么能转移注意力的事做了。
一开始,为了强制自己多休息,贺明隽让太医加了些安神的药物。
慢慢地,他也找了一些事情打发时间。
这第一件,便是写毛笔字。
贺明隽来了这样一个古代世界,就不得不入乡随俗。
太子体弱,手上也没有多大劲儿,可能写出的字没什么筋骨,但绝不会如初学者写的那般不堪入目。
然而,贺明隽是完全不会写毛笔字的。
就连书法大家都要用完十几缸水,贺明隽学习能力再强,也不可能看几眼就写出古人学了数年的水平。
贺明隽是需要练习的,可他最初写的字是见不得人的字面意思,若是他一开始的练习作品被人看到,丢人事小,要是引起怀疑就麻烦了。
但他的身份又让他没办法躲着人偷偷练习。
恰巧那几天贺明隽的右手有伤,他便用左手写字了。
等左手知道软笔书写是什么感觉,右手写起来就容易些。
其实,贺明隽幼时更习惯用左手,只是等他上学时,发现鼠标、自行车等的设计都更适合右利手的人使用。
为了方便,他就改过来了。
偶尔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他还是用左手。
用硬笔书写的话,他左右手都会。
因此用左手写毛笔字,对贺明隽来说并不是多难以做到的事。
练习书法时,他很容易静下心来。
每隔一刻多钟,就有丫鬟来提醒贺明隽休息,端来温热却不烫的水给他泡手,一开始她们还要给他按揉一下手指,只是他不习惯,就自己揉着休息几分钟。
现在贺明隽每天的正事就是练毛笔字。
除此外,就是看书,下棋自己左手和右手下,
或是和系统下,以及看丫鬟坐在窗边刺绣。
绣花这样机械的重复的动作不费什么心神又能打发时间对贺明隽一个看客而言。
看着一个小点变成一朵娇艳欲滴的花,似乎别有一番趣味。
就算以往贺明隽对此不感兴趣,他如今也只能苦中作乐了。
贺明隽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会那些比较简单的绣法了。
至于若真的动手能绣出什么作品,他的手根本碰不了尖锐物品,也就没有机会实践。
从大雪纷飞到新芽吐绿,这样的日子,贺明隽就算不适应,也渐渐习惯了。
他现在活得完全像个纨绔子弟,没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地步也差不多了。
在庄子这两个月,贺明隽大大小小病了六七次。
即便这样,太医还是展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称他身体有好转,劝他放宽心,随着年岁渐长,或许身体会更康健些。
眼见着快要到春分了,贺明隽不得不提前几日启程回宫。
本朝在春季有祭祀土地神的习俗,以祈求风调雨顺,秋季丰收,具体是哪一天,则要钦天监择日。
贺明隽作为太子,是要参加祭祀典礼的。
回宫又是一番折腾。
曾经贺明隽是一个说走一个行李箱就搞定的爽快人,而现在,他的东西大大小小装了好几车。
贺明隽乘坐的那架马车,是最大最华丽的。
车厢高度能容成人站立,更不用说贺明隽如今才十一岁的身高了。
车内铺了狐皮毯子,还燃着气味浅淡、能减少晕车的不适感的香;榻上铺着又厚又软的被子,里面放着汤婆子,煨得暖烘烘;车壁的暗格里放着小吃
实在是奢华得有些过了头。
难怪不时有言官上谏称太子奢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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