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昌无端感知出一股冷意,可生来不知天高地厚,不仅没怕,还很嚣张地叫道:“是。”
斯百沼点点头:“很好。”
一炷香后,郭昌哭爹喊娘地送上钱袋子,并忍着憋屈吞下了一粒药丸。
斯百沼点点瓷瓶子:“放心,只要你日行一善,这毒就不会发作。要是你继续为非作歹,便会穿肠烂肚而死。”
郭昌哭都不敢哭大声,抽噎着问:“那、那什么时候会解?”
“你真改邪归正,我会差人送解药。”斯百沼又道。
郭昌一眼苍凉,抖着腿:“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斯百沼道:“你除了相信我也没别的选择,用不着妄想找别人解毒,这只有我能解。”
连打算都被人猜到了,郭昌心凉透透的,哪敢阻拦他们离去?
找乐不成反被教训,郭昌咽不下这口气,按着家丁的肩膀,他脸色阴鸷:“等着,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有了银子就能住客栈。
斯百沼把钱袋子揣进口袋,身旁的柴雪尽脸色更白了,在阳光下仿佛羽化。
有时好看是一种麻烦。
斯百沼的身份不适合大肆宣扬,因为他得罪郭昌,恐怕没法继续安稳。
思及至此,斯百沼瞅了他一眼:“殿下想交朋友当真容易。”
柴雪尽嘴唇微动,居然没反驳。
斯百沼又道:“我要再晚两步,殿下这会儿已经吃上山珍海味,想来还是我坏了殿下的好事。”
活脱脱的阴阳怪气。
柴雪尽脸色古怪,抓住斯百沼的衣袖。
斯百沼不得不停下来,语气谈不上多好:“怎么,想回去找郭昌?”
想起那令人作呕的脸,柴雪尽忍半天的呕吐终于憋不住了,搭着斯百沼的胳膊,低头往对方怀里一凑。
“呕。”
一路走来只吃柑橘,吐不出东西,单是一小股酸水。
即便如此,斯百沼的脸还是绿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扯他袖子擦嘴的柴雪尽,这人倒是精神了,那他呢?
小腹凉飕飕,散发着不太美妙的味道。
斯百沼头一次那么生气,咬牙切齿道:“周弘译。”
有仇当场报完便神清气爽的柴雪尽笑眯眯地应了声,毫无愧疚道:“对不住大师,现在我好多了。”
斯百沼额角突突跳,哪能想不到遭报应的前因后果,这记仇的小东西。
没关系,他还能怕这病秧子?
斯百沼气极反笑:“没事,殿下的身子更重要。”
柴雪尽汗毛一竖:“多谢大师体谅,那以大师所见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斯百沼抖了抖袖子,冷笑了声。
柴雪尽:“?”
半炷香后,潍岭江镇上最大的客栈上等房入住了两位客人。
柴雪尽让店小二准备热水,哪怕身子不爽利,他也要沐浴。
最后敲门的不是送来的热水,是拎着个包袱的斯百沼。
柴雪尽迎人进门,暗暗观察对方神情,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弄脏衣衫这事到底翻没翻篇,当下他只想长话短说,刚坐下给斯百沼倒了杯茶,便听对方问:“你故意招惹那个登徒子想闹大事情通知戎栋?”
一旦局势失控,肯定会惊动官府。
柴雪尽:“没有,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
斯百沼想起他挑衅时的跋扈样:“后来是你惹他。”
“说对了,我想让你帮我教训他。”柴雪尽平静地说,“他胆敢冒犯我,应该要吃点苦头。”
“二殿下,下山前我听闻一桩有趣的事。”
柴雪尽看着突然转话题的斯百沼,心里咯噔一声。
“前脚送亲队出京都,后脚礼部尚书辞官归隐,第二日柴府所有人消失无踪,留下一座空宅,这真是闻所未闻的怪事。”
“哪里怪?”
“和亲一事办得漂漂亮亮,柴尚书没过错,为何突然辞官呢?”
柴雪尽不动声色看向把玩茶盏的斯百沼,不过一刻没见,这家伙怎么突然提起他家的事?
这人不八卦,那必定有目的。
柴雪尽脑海灵光乍现。
。
“三王子对我朝事了如指掌,该知道柴尚书有一个身子孱弱的公子,这些年为医好他,柴尚书寻遍江湖名医,战事将停时他便有辞官念头,是陛下再三请求才留下的。”
也就是说辞官不是一时兴起。
斯百沼颔首:“原来如此,听闻殿下与柴小公子关系匪浅。”
柴雪尽感到一丝不对劲,神色收敛:“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后来给我当了几年伴读。”
“这么说,你们很熟?”
柴雪尽点头,对斯百沼接下来的提问充满警惕,谁知这人不问了,只盯着他的脸若有所思。
柴雪尽垂下眼皮子,并不担心从脸露破绽。
因为自二殿下坠湖后,承昌帝对子嗣方面便疑心疑鬼,后请相国寺主持大师给看过,声称殿下命里犯冲,如想顺利成人,得遮住真容躲过天道,遂二殿下出现在人前多是佩戴面具。
这也是承昌帝放心他替嫁和亲的原因之一。
哪怕知道斯百沼不可能见过二殿下,被这么看着,柴雪尽避免不了多想。
“三王子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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