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锋在收拾笔墨。
陆容辛看看他,说:“我听说,女帝将在元旦这日登基。”
纪无锋点头:“是,我也听说了。”
“此刻去京城,会不会……”
“不用担心,还记得咱们的‘免死金牌’吗?大不了把那个拿出来用了。”
这“免死金牌”上刻有纪无锋和李端玉约定好的文字,可以保三条命。
见陆容辛还是有点担心的样子,纪无锋抱住他:“就咱们俩去,还多出来一条命呢。”
“为什么不带我?”突然,贺乌兰的大脑袋从窗户外探了进来,“我也要去京城啊!”
纪无锋咬了下牙,松开了陆容辛:“你去干什么?之前也没听你说要去啊。”
“我得去送贺礼。”
“什么贺礼?”
“女帝登基的贺礼。”
“你为什么要送贺礼?”
“因为我哥怕被女帝打死。”
“你哥又是谁?为什么女帝要打他?”
“我哥是伊尔罗府的新府主啊,”贺乌兰困惑得十分自然,“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吗?我是伊尔罗府府主家最小的那个儿子。”
等等,贺乌兰,你竟然是北域动乱的那个伊尔罗府府主家的儿子吗?!
隆冬
“我真的只是他不知道第几个私生子, 伊尔罗府和我没什么关系,”贺乌兰打着喷嚏,把棉袄裹到身上, 终于遮住了他健硕的胸膛,“他这是被镇北军打到了家门口, 害怕了,才想到我,让我去送贺礼贿赂贿赂。”
北上的马车上, 贺乌兰在向纪无锋和陆容辛解释自己的复杂家庭情况, 同时也将镇北军打入伊尔罗府、围困首府的事告诉了两人。
纪无锋早已换上了厚厚的棉衣, 还围了条毛绒绒的领子:“为什么非得是你?”
贺乌兰骄傲道:“那当然因为我是他儿子里面长得最雄壮魁梧的啊!”
纪无锋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以不去。”
陆容辛一语道破:“因为其他人都被围困在伊尔罗府, 只有你混迹江湖, 身在中原。”
“……”贺乌兰沉默片刻, 挪到纪无锋身边, 小声说,“你确定要找这么个老婆?我还帮了你们呢, 他怎么一点不给人面子。”
纪无锋一肘怼上贺乌兰侧腰。
贺乌兰一声闷哼, 疼的眼冒金星:“我靠……你这是生病的样子吗……”
纪无锋慢悠悠做到陆容辛身边,倚在陆容辛肩上, 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哎, 我生病自然有人照顾, 而你, 这么大年纪,居然还是孤家寡人, 啧啧。”
陆容辛好笑地配合纪无锋演戏。
过了一会儿,贺乌兰缓过劲来, 大块头缩成了一小团,嘟囔着:“我真是瞎了眼才和你俩一起走。”
又过片刻,贺乌兰耷拉着脸说:“也就是我娘还想着他,总想着能从正门进那座宅子,不然,我早就和伊尔罗府没有关系了。”
乌墨喷着白气,嗒嗒嗒地前进。
纪无锋突然说:“或许,你可以借此机会替你娘要点好处。”
贺乌兰一愣。
越向北气候就越发干冷。
一行人不慌不忙,笑笑闹闹,一路上从未委屈自己,餐食住宿都舍得花钱——纪无锋终于肯动那笔万第荣给他的银票了——十分惬意体面地赶路。
腊月二十九,京城。
巍巍城墙,银装素裹。
京城似乎变了样子,又似乎没变。
街边的雪堆,檐下的冰挂,还有来来往往穿的厚厚的、鼓囊囊的人们,一切都宁静又平和。
马车刚刚驶进京城,三人就看到路边立了一个十分显眼的大招牌:“溟夜琴仙,江湖笛王,乐音对决,巅峰享受。元月初一,飞花阁恭候大驾。”
招牌黑底金字,四周嵌了五彩宝石,还环绕了足以乱真的花枝,在一片雪白之中格外耀眼瞩目。
纪无锋:……
贺乌兰满脸震撼:“仅一个招牌就如此奢侈,中原果然富饶。”
“不,其实……”
纪无锋刚想反驳,就见一个穿戴华贵的小姑娘站在招牌下,撒起了铜板,莺啼般清脆喊着:“飞花阁甲等席,只剩三桌了,只要白银五百两就可预订!”
一群孩子纷纷冲过去抢铜板。
贺乌兰瞪着眼看向纪无锋。
纪无锋:……
陆容辛淡淡道:“五百两白银,的确不算贵了。”
贺乌兰郑重地点点头:“我得好好看看我那便宜老子准备了什么礼,不行就再加点。”
说着,他与两人速速告别,去找那位伊尔罗府在京里的接头人,打算隆重准备一番,好去朝见新帝。
看着贺乌兰远去的背影,纪无锋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总觉得他对中原有了什么误解。”
陆容辛笑笑:“他可是诚心诚意来求人的,不出点血怎么行?”
两人绕过那块大招牌,正要走,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纪无锋?”
回头一看,城门口一道长长的车队正在接受入城的检查,打头的正是钟震波。
“纪老二!真的是你!”钟震波双眼发亮,当即把自己的马交给别人,跑了过来,“你小子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然后又对陆容辛客气地说:“陆神医,好久不见!”
陆容辛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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