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纪无锋和陆容辛看向自己, 女子横眉冷目地看了回去:“怎么?你们竟不知道吗?”
“恕在下见识浅薄,”纪无锋低头敛目, 声音柔和,“还请姑娘赐教。”
女子语带鄙薄地说:“这炀和宫的广墨上仙原名刘有道, 起先是个赤脚大夫,在街头巷尾卖些膏药,和那些卖艺的比邻而居,估计这些手段就是那时候学来的。”
一旁走来个炀和宫弟子,语气冷硬:“魏堂主,还请慎言。”
魏黎看了来人一眼,发尾一甩,径直离开了。
炀和宫弟子躬身一礼:“魏堂主与我宫内有私人恩怨,素来不和,刚刚那番话当不得真。”
纪无锋自然应好。
但没想到,等两人回到三火堂,竟然在门厅中再次与魏黎相遇。
魏黎本正翘着腿擦去沾染在鞋侧的泥污,见到他们,立刻放下腿来,一本正经地问:“你们怎么进来了?”
纪无锋上前一步说:“今日雨大,我们路过此处借宿一宿,还请问姑娘,您可是三火堂堂主?”
魏黎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在下正是三火堂第五任堂主,魏黎。”
“见过魏堂主。”
双方客气见礼,魏黎这才知道他们是刚刚夺得武林大会初选第一的刘八里一行人。
双方一同向三火堂内部走去,魏黎边走边说:“我好心劝你们一句,切莫被炀和宫的虚假外表骗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无锋问:“魏堂主何出此言?”
魏黎语气不佳:“你们不要看他们说什么,而是要看他们做什么。他们说是要安置百姓,结果都安置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里,拿走百姓耕种畜牧的成果。他们说是要为百姓祈福求平安,结果发的那些药丸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他们说要团结江湖各门各派,结果只有听他们话的才能得到所谓的公平,稍有反抗便会被他们打压,只能自己争取资源,在江湖上苟延残喘。”
魏黎对纪无锋说:“你现在只是得了个初选的第一,怕是没什么感受,若你参加武林大会,真正取得了好名次,你且看吧,他们必然会来接触你,要你加入他们,臣服他们,不然你就会迅速消失在江湖之中。”
纪无锋停下脚步,端端正正地向魏黎行礼致意:“多谢魏堂主指点。”
魏黎稍稍扭开头去:“算不得什么,只是不想你上当受骗罢了。”
“实不相瞒,”纪无锋诚恳道,“我们在殷城之时,目睹了百姓因听信炀和宫耽误治病的事,对炀和宫印象不佳,魏堂主既然对他们十分了解,还想向您请教,以防之后行走江湖不慎被其坑害。”
魏黎显然提起了兴致:“真的?你们也觉得炀和宫不可信?”
陆容辛一声冷笑:“不过虚有其表,沽名钓誉,蒙骗百姓罢了。”
“走,咱们去正厅说!”魏黎迈开步子在前,“小桃!小桃!给我们端些宵夜来!”
片刻后,正厅里亮起火烛,一个小女孩端来了三碗小米粥,又拿来一叠咸菜。
魏黎略微有点不好意思:“我这里比较简陋,你们不要嫌弃。”说着自己端起粥喝了起来,而后,她开始讲起炀和宫愚弄、哄骗百姓的事。
“……怎么这一涉及神啊鬼啊的,这些个大爷大妈们就什么都不管了呢?明明就是造假的,他们还偏偏都深信不疑,我怎么劝都没用。”魏黎叹气道,“也正是因为我看不惯炀和宫的所作所为,经常揭露他们的真实做法,现在他们对我十分警惕,很多事都避开我做,江湖上的一些聚会也不再邀请我们三火堂。”
纪无锋:“那这次武林大会的初选……”
魏黎神色落寞,自嘲道:“不怕你们笑话,这次初选他们倒没敢阻拦我们,但我门下已经没有多少弟子,更没什么武艺高超之人了,哪里还能去参赛呢?”
“可我听闻,三火堂乃是中原地区十分厉害的门派,绝招炎火爪十分毒辣,少有人能敌。”
“那都是老黄历了,自从七年前我师父杨三宁去世后,各方势力都来瓜分我门下资源,门内弟子也逐一散去,不然,这堂主的位置又怎么轮得到我来坐呢?”
听她提起杨三宁,纪无锋眼眸微动:“魏堂主,原来您是杨大侠的徒弟!我虽身在北域,但也曾听闻杨大侠独身闯邶山、降服猛虎寨的事迹,十分钦佩!”
魏黎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好看的小梨涡:“原来你知道师父。是啊,我师父德厚流光,武艺高强,还主持了上一届的武林大会,那时我们三火堂正可谓风光无两,但谁又能想到……”魏黎说着说着咬起牙来,“七年前,我师父正当壮年,身强体健,他会突然去世,与炀和宫脱不了干系。”
纪无锋和陆容辛对视一眼,但不等他们发问,魏黎就岔开了话题,说起当年三火堂风光之时。
又聊一阵,桌上蜡烛噼啪一声炸了火花,魏黎才惊觉时间流逝:“不好意思,拉你们说这么多,实在是难得遇到同样看清炀和宫真相的人。今天已经太晚了,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咱们可以再聊。”
纪无锋和陆容辛自然应好。
“对了,”纪无锋突然说,“我素来仰慕杨大侠,不知明日可否看看他曾生活过的地方?”
魏黎点头道:“当然可以,如今还能念着我师父的人不多了,我倒十分欢喜你们能记挂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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