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敬了个礼:“嫂子好。”
下方即是先前提到的身后深厚鱼群尸体。
黎予伸手下去,掏出一根白花花的人类腿骨。
他嘟囔:“吃得怪干净哈。”
拍照取证后,他看向旁边那条裂缝。
这处从避水符生效开始就隐隐指引着他,此时已经强烈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
黑压压的鱼群不断用头吻撞击结界,将透明的结界微微顶出一个凹陷。
忽然,鱼群的动作停了,水中闪着银白的光。
光源动了——它和黎予隔着结界、隔着嶙峋的几米水波。
那光不是头顶探照灯的折射,而是这只老鱼精的眼睛。
黎予伸出右手晃了晃:“嗨。”
鱼精没有发起进攻的原因就是这方祭坛。
它依托沉船而建,底部却已经被鱼群侵蚀得不成样子。它已经彻底成了这个族群的桃源。
至于上方的狐母像……
此时的位置和黎予来时的淤泥已有十余米落差。要在视角盲区求救几乎不可能。
那鱼终于下定决心摆出了攻击的架势,摇动尾鳍朝祭坛冲来。
可下一瞬,它的动作便停了,整条鱼身绷成了一条直线。
黎予说:“你早来其实早就结束了。”
马文州冷哼一声,拽着鱼尾将它甩去了一边。
黎予解开结界向上游去。
周围一拥而上的鱼群被他挥舞着哭丧棒驱逐,马文州的身影擦过他手边,取走了杀威棒。
湖水的倒灌彻底没了阻碍,盆大的气泡咕噜噜冒出水面,水底暗流涌动。
黎予终于浮上水面,取下潜镜抹了把脸。
马文州也结束了——这次他留了活口,此时还是揪着大鱼的尾鳍。
濒死的鱼身在水中漂荡,马文州说:“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我。”
黎予眨眨眼:“不然这条鱼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你可以这么理解。”
“好吧。”黎予说,“你想先问小王的事,对不对?”
“我不希望你们和他离得太近。”
“你们?意思是唯处办?”
马文州默认,他上下打量黎予,问:“你的那个朋友。他是谁。”
“我命定的老婆。”
“命定?”
马文州若有所思。
他在黎予前面上岸,将整条鱼拖了上来。
大鱼在岸上无力地拍打着鱼鳍,李进看了一眼,让周围人先把大鱼五花大绑放进湖里。
黎予解下气瓶,把捡到的身份证明递给李进。
“这人是辽清的。船上运的是玉石原石,水头很不错。”
“做赌石生意的?”
“也不一定。”黎予用毛巾擦擦头顶,“这条运河上游离平威很近,可能只是单纯送去加工。”
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就是失踪人口。
当初的确是这条线索把他们引向了辽清,但目前进度颠倒,除了祭坛上方的画像,没有能直接指向“狐母”的证据。
黎予换了身衣服,蹲在湖边点上一根烟。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李进在他身后站定。
“这事还挺怪的。”黎予说,“那老鱼精看起来也才开蒙没多久,真有本事让它的子孙把这艘船改成那样吗?”
李进说:“我这倒有条关于那个狐狸像的线索。”
黎予抬头看向他。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辽清有个养殖场起火,当时影响还挺大的。那个养殖场养的是狐狸。”
“狐狸?”黎予说,“那起火和狐狸有关系吗?”
李进说:“根据调查,起火点是养殖场场主取暖,和狐狸关系不大。只是当时那群狐狸的死相并不好看,调查人员就找到了唯处办。”
“死相?”
“它们被垒成了一座小塔。后来发生了些别的事情,辽清就多了些传言。狐狸会报复那些害过它们的人。”
“所以他们在船上画了狐母像?和养殖场倒很贴切。”黎予皱起眉头,“那你们那时候有查过吗?”
李进点头:“辽清办应该还有十八年前这件事的记录。不过后来没有再接到报告了。”
黎予点点头,站起来。
“行呗。”他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接下来没我事了?我回去谈恋爱了?”
李进白他一眼。
黎予收敛了些:“我的意思是,有事您叫我。”
李进摆摆手把他放走了。
黎予上了车,李进和他挥手。
事实上直到现在,黎予都很难相信李进是狐母案的从犯,只是刚才李进的那番话让他彻底清醒了。
他方才三两句话就将狐母的来龙去脉埋没得一干二净,直接加到了辽清人的身上,来了个主次倒换。
黎予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庆幸,可想起这些变化产生的节点,心里又一片酸涩。
但还好,至少这次江珑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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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而言,黎予现在应当回去看着江珑,免得他出什么问题;但理智还是让他很难直接抛下狐母案回去投进安乐乡。
江珑再看见他的时候神情并不算好。
黎予上前托起纸箱,看向一边的护士:“放在哪?”
开业事宜还需扫尾,离预计的接诊时间还有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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