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阿春依旧有些过意不去,特地拆了坐月子的红糖,白面掺着玉米面蒸了一屉的红糖发糕。
只是左等右看不见豆子爹回来吃晌午饭,还等着他趁着热乎去陈家送呢,还是邻里同在衙门上值的同僚回来捎信,说豆子爹今日去帮人杀猪,不回来吃饭了。
既然如此也不等什么,阿春掀开锅盖留几块给阿秋小豆子吃,其余的装进瓷碗准备自己去送到陈家。
“算了,姐我去吧。”阿秋看着姐姐挺着大肚子就担心,不愿意让她多走动干活。
“你不怕狗了?”阿春笑她。
“反正又不进去,我只在门口送一下。”
陈家和家里隔着一条巷子,穿过巷口拐个弯就到,只是没成想在路上遇见了竹姑。
远远就望见,阿秋还正想着怎么打招呼,就见竹姑加快了脚,走近她身旁。
看见阿秋手里端着的碗,竹姑笑盈盈地问,“去送东西啊?”
阿秋也回给她笑脸,而后低头掏出来棉帕子,从碗里捏出一块发糕给竹姑,“刚蒸出来的,你尝尝。”
“不用,我刚吃了晌午饭。”竹姑拒绝,红糖这玩意可稀贵着呢。
“那你拿回去晚上吃也一样的。”阿秋有点固执的塞到竹姑怀里,然后转移话题问她陈阿婆家是第几个门。
“这第四个门就是,那谢谢你的发糕了。”竹姑朝阿秋摆手告别。
“改天见。”
敲门前,阿秋心里面还有些踟躇,也不知道他家狗拴好了没有,朝她汪汪叫倒没事,就怕又来撵自己满巷子跑。
木门吱呀一声,来开门的人却不是昨夜刚见过的面孔。
“谁啊。”少年语气里头带着满满的不耐。
那人长得也高,年纪身量都和陈策差不多,可是面相却很凶,两条眉毛拧到一起。
阿秋一惊,觉得这人比狼狗还可怕,指头扣了扣瓷碗,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敲错门了,这是陈阿婆家吗?”
“噢,你是来找阿婆的?阿婆今天去接生了。”少年看见阿秋端着碗,又是来找阿婆的,语气稍微好了点,又朝院里头喊:“策子出来,有人送东西。”
陈策不知道在院里头鼓捣什么,大冬天的一头汗,身上的单衣挽着漏出截结实的小臂,衣服还沾带着些许木屑。
“我姐蒸的红糖发糕,叫给你们送来一些。”
陈策接过碗,让她等一会,把门关上后,又回屋里拾翻出来一个罐子递给阿秋:“阿春嫂也太客气了,正好家里头还有点蜂蜜,拿回去给小豆子冲水喝吧。”
阿秋愣愣的接过,抬头道谢,门口被俩人堵的严丝合缝,根本看不见院里头。
也不知道这俩人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等见阿秋走远了,李需才松了口气,关好门问陈策,“这丫头谁啊,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昨天被泥鳅追的满巷子跑的那丫头。”
李需是李知县的独儿子,自幼就跟陈策交好,俩人从小玩到大。
“看着胆子小,但我看她眼神总往院里面瞥,有股好奇不怕事的劲,眼睛挺大,圆溜溜的,我第一次见这么大人眼睛还跟小孩一样那么圆”
院里地上堆着一堆木头块,陈策半蹲下来继续打磨连弩,时不时捡起看一眼图纸,并无搭话的心思。
这年头弩是不可自私铸造和私藏的,所以他俩人偷偷摸摸的。
李需还在滔滔不绝,陈策听着聒噪,皱眉骂他,“闭嘴,快来搭把手,等阿公回来看到这堆咱俩又得挨叨叨。”
“好凶啊你,刚才被小丫头打扰你咋不那样对小丫头说话。”
“”陈策继续不理他,翻着图纸左看右看,“用软木为弓片虽省力常见,但威力却大大减弱,得换一种射的又远,又省劲耐用的东西替代”
李需也半蹲下来,拿起木头帮他打磨,“家里头库房倒是有犀牛角,就是我爹宝贵的不行,好东西都用钥匙锁着。”
其实李需挺不理解,家里头不限制他俩用现成刀箭,但陈策就爱自己鼓捣发明些,开始阿公倒是也不管他,但往前几年俩人造的火药弹把西山头给炸了。
而后就开始管教起他俩了,尤其是李需被自家爹打的最惨,大半月屁股都疼,之后长了教训发誓再也不跟着陈策瞎鼓捣。
阿秋拿着瓷罐子回家,先给姐姐说了一番刚才的事。
阿春无奈笑了,“一来一往的,倒是有点还不清楚。”
小豆子听说有甜甜的蜂蜜吃,忙来凑在阿秋腿边看。
“豆子,小姨给你掺蜂蜜水喝。”阿秋掐一把小豆子的脸,抱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
一掀开罐子,特有的蜜香味散了出来,阿秋拿筷子撇了点蜜,先让小豆子尝着甜甜嘴。
调好蜜水后,小豆子端着比自己脸都大的碗咕嘟一小口,甜的直砸吧嘴,然后闹着让娘和小姨都尝尝。
“小豆子是孝顺小孩。”阿秋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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