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权呆呆地直白地说出了心里话:“看你为我忙前忙后、端茶送水的,好像还在做梦一样……”
曹瑞颔首而笑,带着几分腼腆、几分尴尬:“我确实不会照顾人。以前都是你在照顾我。你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跟我说。”
顿了顿,少年补充:“这辈子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照顾我的。我们既然要成婚,便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伴侣。不会做的事,我会努力去学。”
赵舒权知道曹瑞的性情,说出口的话就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是下定了决心要去做的事。他也知道曹瑞的少年期过得极为压抑,待人接物甚至有几份卑微。
可他还是被对方这番要跟自己平平常常过小日子的表白所感动,眼睛发酸又想落泪,怕被人笑话嫌弃,硬生生不敢哭。
曹瑞走到床边,很自然地坐下。落地灯的光线从背后照过来,少年的表情看不太清楚,唯有眼睛亮亮的,唇角是柔和的笑意。
赵舒权伸手去摸人的脸,嘴里还嘀咕:“让我摸摸看你是不是真人。我怕不是还在做梦。”
曹瑞明显被他气笑了,好脾气地让他在脸上一顿乱摸,最后握住了他的手:“你让我说什么好?你是不是整天怕我死了、怕我是个幻影、怕我是你的一场美梦,所以昨天绷不住了?”
那可不是么?赵舒权鼻子一酸,实在是憋不住,扑过去抱住了人的腰:“怎么能不怕?谁知道把你带回来这件事,会不会触犯什么天条,哪天醒过来,说没就没了?”
曹瑞沉默片刻,轻声对他说:“其实昨天那场戏,我也入戏了。我是真的恨,但也……真的心里疼。咬你……咬得很疼吧?”
赵舒权把头埋在曹瑞腰间,被少年微凉的手轻轻抚摸后脑:“一生都是傀儡,被唯一心动过的人背叛、伤害,失去自由被关在后宫充当玩物,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难怪会要寻死了。”
赵舒权闷声问:“那为什么,他既然拿到了匕首,为什么不杀了陈维嘉为自己报仇?他甚至没有尝试……”
曹瑞幽幽地说:“真正的帝王,行事不能完全按照本心。倘若陈维嘉也死了,天下必定大乱。事已至此,谢清允愿意把江山百姓托付给陈维嘉。而且他也明白,没有了自己,陈维嘉的帝王心会更加冷硬坚定。”
赵舒权忽然感到自己脑袋上挨了一巴掌,不重,但感受深刻。
曹瑞的声音冷清里带着一丝戏谑:“哪里像你这个没出息的。江山任你自取,你竟然不要。”
赵舒权抱着人不放:“我一个穿越回去的人,哪有那么大的野心。陈维嘉如果真的爱谢清允,绝不会那样伤害他。说来说去,他还是更想要帝王的龙椅。”
曹瑞的手指沿着赵舒权的脑袋游移,最后落在颈项间的伤口处。
拍摄的时候虽然用了血包,实际上没有出那么多的血,但曹瑞确实结结实实咬了他一口,留下了又深又整齐的一个牙印,现在仍然肿胀充血、隐隐作痛。
“遇到你,是我运气好。上辈子,即便我真的听信了谗言要杀你,你是不是也不会怨我什么?”曹瑞轻声说。
赵舒权沉默片刻,如实回答:“看情况。如果大卫江山牢牢在你手中,你要我死,我甘之如饴。但我决不允许我为你打下的江山落在别人手中。你的权臣,只能有我一个!”
曹瑞轻声笑了,笑着拍了怕他的头:“所以你穿越一场,就只是为了给我打江山?我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让上天如此眷顾啊?”
“不是。”赵舒权很不要脸地说,“我是为了与你相遇、跟你在一起。”
他感到曹瑞明显僵了一下。片刻之后,少年拨开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凝视着他的眼睛询问:“我一直想问你,这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的这十年
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赵舒权自己都不知道。
和穿越回去那一次的稀里糊涂不同,这一次他记得很清楚,灵魂穿越时空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仿佛被整个撕裂、被丢在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里, 身处其中只能身不由己。
而他一开始紧紧握着的曹瑞的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迫松开,再也抓不住了。
等他再度清醒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他的母亲背对着病床正在抹眼泪,他哥轻言软语地安慰着母亲。
赵欣无意间转了下视线, 正好与他四目相对。赵欣惊讶于他的突然苏醒,而他更惊讶对方那张年轻的脸庞。
在随后的一阵混乱中, 他理清了现状:自己穿越之前是二十六岁,再回来却回到了自己十七岁高中时的身体中。高中的他在跟张方等一帮好友去湖里游泳时溺水, 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三夜,症状不明但就是醒不过来。
“……我当时确实混乱极了。我以为我回来应该是回到原本穿越的那个时间点、我二十六岁的时候, 怎么也没想到重返青春、直接回到了十年前的高中时代。”赵舒权喃喃地说,“并且, 我把你弄丢了……”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向他确认,他只是溺水被抢救回来后不明原因地昏迷了三天,无论是当事人的同学们还是后来参与救援的人们,谁也没在现场见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陌生人”。
张方被迫陪他去了无数次现场,家里也在他的请求下出资对他溺水的那座湖周围几公里的范围进行了地毯式搜索,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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