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谢清允绝望地重复了几次“我们从前分明不是这样”……
杨放导演怜爱地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脑袋:“表现得非常好,你们两个都是。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俩都是第一次正式拍戏。小赵,你也没事吧?”
赵舒权背对着他们一直没吭声,杨放导演猜测他应该是在调整情绪。等赵舒权闻言转过身来,杨导这才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清晰无比,半边脸肿得非常明显。
“这个……小曹你怎么用这么大力气啊?”杨导看着赵舒权的脸皱眉,“这样的话,明天的戏没法拍了啊……”
“抱歉……”
两个人同时开口道歉,语声撞在一起之后同时停下,各自看了对方一眼。
杨导决定做个好人:“要么这样,干脆休息两天。你们正好也把自己的事情处理一下。我这边梳理一下拍摄进度,再决定复工时间。小赵,你看怎么样?”
赵舒权点头同意。他自己脸肿着,曹瑞身上清晰可见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被自己刚才没轻没重弄出来的。休息两天真的很有必要。
何况高湛还没有回来。何况他跟曹瑞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等杨放导演离开,赵舒权看向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曹瑞。少年纤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服裹住自己的身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舒权试着挪动身体靠近,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又伸出手,不想却被曹瑞倏地抬手打开了。
“我们说好的,不管今晚拍摄进展如何,等拍完之后,我们彼此都暂时冷静一下。你忘了么?”
少年说话仍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过明显已经收住情绪,冷静得让赵舒权瞬间感到凉透了。
他当然没忘。他只是不愿想起来。
他低声说:“对不起,刚才拍戏的时候弄疼你了吧?”
曹瑞轻轻摇头:“没事,你不是故意的,我能理解。我打你也没手下留情。”
赵舒权噤声不语。不仅没留情面,还打得格外用力。甩在脸上的巴掌和踹在他腰腹之间的好几脚,都让他在拍摄时火冒三丈、气冲霄汉。
他承认在拍摄过程中,自己是真的入了戏,分不清对着曹瑞那张脸痛彻心扉的到底是陈维嘉还是夏侯成,亦或是他赵舒权。
他不太确定曹瑞是不是觉察到了,在拍摄状态中,自己确实恨不得将他做成玩偶锁在身边、让他永生永世不能再逃离自己!
太可怕了。有这种想法的陈维嘉很可怕,自己也很可怕。倘若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忍心用那样残忍的方式去掠夺?
他没头没尾地对曹瑞说:“我不会那样做的。永远都不会。”
曹瑞看了他一眼:“休假两天,我不想待在影视基地,想一个人散散心。我会请冯姐帮我订酒店,但我不想让大刘跟着。”
赵舒权张了张嘴,想反对,想说他一个人不安全。转念一想不知去了哪里散心的高湛,已经凉透的心仿佛又被丢进了冰柜。
他很艰难地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好。你注意安全。有事联系我……或者冯姐。”
曹瑞又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起身想走。赵舒权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把人叫住:“等等。你说冷静一下的意思,是……是想跟我……彻底分开么?”
曹瑞沉默了片刻,反问他:“赵舒权,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你并不要求我一定要回应你的感情?”
赵舒权整个僵住了。
“这些天,我其实也在想,对你而言,是不是也有选择的权利,并不一定要继续如同前世一样宠我爱我呢?”
“没有。”赵舒权低着头不敢看人,却斩钉截铁地回答:“对我来说,没有第二种选择。”
曹瑞回应他的是离去的脚步声。
、太虚
曹瑞知道自己走在一个梦境之中。
四周都是最纯粹最浓郁的黑暗, 好似深渊无尽,也好像苍穹彼岸。不分上下,难辨左右。没有过去, 也没有未来。
他穿着卫景帝时的自己在正旦拜祭天地才会穿着的最高等级的冕服,玉珠制成的十二旒在眼前摇摇晃晃,雍容的华服穿在身上沉甸甸的。
他像是在自己的梦里,也像是在这世间的一场大梦之中。
本能告诉他最好能够尽快离开此处。这无名之地宛如时间的尽头、空间的夹缝,不宜长久停留。
可是他该往哪里去呢?
他孤身一人, 又能去往何处?
他摸索着试探着迈出脚步,凭着本能的直觉随意朝一个方向走去。选定一个方向走下去, 说不定能提高脱困的概率。在这种地方四处乱转更容易落入险境。
边走,他边觉察到周围像是有人影晃动, 渐渐地,他发觉自己好似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之中, 而走廊的两侧,宛如大型led电子屏一般, 正在播放着水墨画风格的影像。
影像并不清晰,依稀能看出有风景、有人物,有人在谈话动作。他的注意力渐渐被吸引,不由地专注看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也随之停滞。
神奇的是,那些画面仍然在以固定的速度从他身边流过, 宛如涓涓流水, 绵延不息。
有人从河水中浮现, 接着是习武、骑射、郊游、抚琴……
有另一人出现, 身形更为娇小瘦削。两人一道对弈抚琴、品茗作赋、登堂拜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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