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瑞沉默了很长时间,起身丢下一句“我要回去沐浴”,径自迈开脚步。
赵舒权沮丧地仍然坐在池边没有动。
突然之间,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他听到曹瑞惊叫一声,随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股大力扑到他身上,直接把他推到了身后的水池里。
水花四溅,通体冰凉,伴随着后脑勺和屁股传来的钝痛,以及小腿磕在石头上的剧痛。
等赵舒权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仰面朝天躺在水池里,池水没过他的胸口,浴袍完全被浸湿。
曹瑞跨坐在他腰上,满脸惊魂未定,小脸在月光下苍白如纸。
赵舒权:“……?”
曹瑞:“对、对、对、对不起……”
赵舒权:“别急,不要结巴。你的口吃早就矫正了,没事的。慢慢说,怎么了?”
曹瑞伸手指向灌木丛:“耗子!很大的耗子!刚才从我面前跑过,有、有这么大!”
赵舒权看了对方用手比划出来的长度,觉得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耗子:“也许是黄鼠狼。花园里常有这些小动物,不会攻击人的。”
他又问:“再说你本来也不怕这些东西呀。就算有个耗子黄鼠狼之类的跑出来,至于让你把我推进水池吗?”
曹瑞小声说了好几遍“对不起”,起身把赵舒权拉起来,两个人都湿漉漉地站在没到小腿的水池里。
赵舒权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的澡白洗了。”
曹瑞却垂着头握住了他的手:“那赶紧回去再洗洗吧。”
赵舒权感觉对方握手的力度格外大,拖着自己离开的步伐也很急促,好像生怕这片花园里再冒出什么毒蛇猛兽。
他用力回握住对方的手,将那只冰凉的手整个握在自己掌中,无声地温暖着对方。
就这样吧,也挺好的。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想到自己、想要自己提供帮助,那就足够了。他从来就不奢求太多。
“阿嚏!”清冷的夜幕下,穿着湿浴袍的赵家二少爷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卧病
“到底是怎么会……发烧呢?”张方疑惑的目光在躺在床上满脸潮红的赵舒权和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曹瑞之间来回移动。
“老赵一向壮得跟头牛一样, 多少年我都没见他生病了,怎么突然就发高烧了?看看,这都三十九度多了。”
“行了, 张方,别逼逼了。给我打退烧针吧。”赵舒权艰难地喘着气,说话时从喉咙里带出类似风箱漏风的声音。
可是再不阻止张方的叽叽咕咕,曹瑞就要被愧疚感淹死了。
昨天睡觉前,赵舒权就感觉不妙, 想着睡一觉或许就没事了,早上起来已经明显发热。
他没有惊动父母和哥哥, 强装正常地吃了早饭,带着曹瑞开车回到公寓, 下午就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不得不把张方叫来家里出诊。
发烧的原因毫无疑问是半夜掉进了水池。毕竟是秋天了, 夜晚的凉意一日胜过一日。赵舒权洗完澡之后湿着头发穿着浴袍在外面跑本来就是作死,又被曹瑞无意间扑进水池, 再强健的身体素质也扛不住。
张方的医学精神不肯善罢甘休:“不能只打个退烧针就算了。你这种情况更需要谨慎。要知道发烧可能是很多重大疾病的症状,尤其像你这种平常身体健康的人。我觉得有必要去医院,至少要验个血、拍个胸片。”
“我们去医院吧。”曹瑞帮腔张方,“都怪我……”
“不怪你。”赵舒权提高了声音,又觉得一阵难受,干脆动用了病人特权:“我都烧成这样了, 你们能不能让我少说几句话?我不去医院, 就在家睡一觉就好了。你爱打针就打, 不爱打你就走, 我叫社区医生来。”
张方只好跟曹瑞交换眼神,埋头打开药箱, 嘀咕:“你下次干脆直接叫社区医生呗,打屁股针肯定比我熟练。”
赵舒权能感觉到张方打的屁股针格外用力格外疼,暗骂这小子不知是真的手生还是故意的。
打完针,张方留下了退烧药和抗生素,把用量告诉了曹瑞,便收拾东西走了。今天还在中秋假期,张方约了暧昧对象下午约会,走得毫无留恋。
赵舒权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个火炉里,身上从里到外都是热的,连呼出的气息都能把自己烤熟,脑子也晕乎乎的。
迷迷糊糊中,曹瑞冰凉的小手搁在他的额头上,让他觉得格外舒服。
“好烫啊。”少年小声嘀咕,“都是我不好……”
赵舒权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好几年不生病,轮也该轮到一次了。”
他还没告诉对方,自己屁股也疼,小腿上有一大块淤青,都是昨晚跌进水池撞伤的。
唯一庆幸的是脑袋没有磕在水池中央的石头喷泉上,否则自己现在很可能躺在icu。
“我睡一会。”他轻声说,“今天不能陪你了。你要是想出去,记得让大刘跟着……”
曹瑞皱眉,握住了他的手:“你都病成这样了,我还有心思去哪?你睡吧。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赵舒权微微笑起来,看着逆光中曹瑞的面容,手上传来凉凉的触感,心里想着这要怎么睡?根本睡不着啊。
实际上,高烧确实消耗了他不少精力,退烧针也起了作用。闭上眼睛之后,意识便逐渐模糊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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