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
这都什么事儿啊!不是恢复记忆了吗?怎么好像入戏更深了!
眼见曹瑞背对自己躺了下来,张方也确实担心赵舒权,顺势“退下”,匆匆赶到抢救室,果然听到负责急救的医生已经得出了初步结论,与自己的推测完全吻合。
低血糖,加上情绪波动过大,体力透支——多半是因为哭得。
张方在心里狠狠嘲笑赵舒权快奔三的大男人还能把自己哭晕,真是绝世好笑的笑话。
再看他哥赵欣,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张方从赵欣那张沉稳的脸上明明白白解读出了“丢人”两个字。
眼看被输了葡萄糖的赵舒权生命体征平稳下来,除了憔悴的脸色和青色的胡茬显得格外颓丧之外一切安好,张方终于忍不住问赵欣:“你弟弟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曹瑞恢复记忆最多是不肯跟他谈罢了,他至于吗?”
赵欣认真回答:“我的看法跟你一致。你是不是也觉得,曹瑞记忆恢复之后应该是把他给甩了?”
两人对视着沉默许久,张方轻咳一声:“我知道老赵这个人很有自己的想法,万万没想到这么死心眼。这……没有曹瑞,他是活不下去了?”
赵欣看了看昏睡中的弟弟,叹了一口气。
还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身为兄长,去找弟弟的“前男友”问问分手原因,不过分吧?
回到曹瑞的病房,赵欣惊讶地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迅速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床铺,发现是凉的,人走了有段时间了。点滴的针头被拔了下来,床单和地面上都有血迹。
赵欣觉得有点不妙。张方更是人都快疯了。
“人呢?去哪儿了?我也没离开多久啊!难道去找他从前的病友聊天了?”
“我觉得他不像是有这份心思的样子。”赵欣边说边看了看手表,“乐乐的治疗用了一个多小时,咱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乐乐那边,没人留在这里陪着他。我担心他……可能是不告而别了。”
张方人都傻了:“不是吧?难道他……想起自己是谁,去找他的家人了?”
赵欣沉默了许久,忍不住少许抱怨:“好歹乐乐对他那么上心,就算想去找自己家人,说一声又能怎么样?我们又不会阻挠他。”
·
前世。
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刺耳又惊心。夏侯成紧紧握着腰间佩剑,在二十名贴身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赶往皇帝寝宫嘉福殿。
在他身后,则是他的亲信部将陈庆指挥的禁军五百人,甲胄整齐,浩浩荡荡。
宫女内侍们见了这幅阵仗,个个吓得魂不附体,无人敢于上前阻拦。偶尔遇到胆大想要询问的,瞥见夏侯成的脸色立刻噤若寒蝉,半句话不敢说。
权倾朝野的夏侯大司马带兵进宫,自然有他的道理,谁敢不知死活地置喙?
夏侯成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嘉福殿外。
守在殿内的侍中是皇后郭氏的弟弟郭允,还有夏侯成最为厌恶的、燕王曹宇。
两人理所当然地拦住他,质问他无召入宫、披甲带剑、擅自调动禁军,意欲何为。
不用别人警告,夏侯成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哪一条都是足够被判定为意图谋反的铁证,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那又怎么样?
他的瑞儿马上就要死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连废话都懒得对郭允和曹宇说半句,直接叫两人让开。两人大约是仰仗曹瑞对自己的倚重,不仅不退让,反而威胁他再不走便要以谋反罪名将他捉拿下狱。
夏侯成都快笑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从未上过战场的皇亲,想要跟他、名满天下的大卫第一名将夏侯成对抗,未免过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直接吩咐陈庆:“杀了。”
陈庆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
有什么要紧的?从前他忍受着郭皇后姐弟在自己和曹瑞之间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忍受着曹宇明里暗里对自己的诋毁,还不是看在瑞儿的面子上?还能是惧怕他们自身不成?
现在他的瑞儿都要死了,他没时间再陪他们耗下去。
嘉福殿外血溅当场,后宫终于炸开了锅。宫女和内侍尖叫着奔逃,闻讯赶来的当值宿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把曹瑞带走。
夏侯成在身后的交战声中踏进了嘉福殿。
寝殿中灯火通明,药味浓重。曹瑞躺在卧榻上,身旁伺候的宫女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曹瑞已经意识不清,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夏侯成并不费力便弯腰将已经瘦骨嶙峋的帝王抱起,温柔地撩开对方的额发,在冰冷的额头上轻轻亲吻。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抛开一切,遵循自己的心意,可以将爱人从宿命的桎梏中带走了。
他抱着曹瑞大步流星走出寝殿。怀中的人似乎是被颠簸和喧嚣弄醒,艰难地抬起眼帘看了看他:“怎么……是你……你要……做什么……”
他低下头柔声说:“没事,瑞儿,我带你去治病。我会治好你。我会让你活下去的——与我一起活下去!”
赵舒权在前世的自己亲吻病重的曹瑞时猛然醒了过来。
雪白的天花板、淡淡的消毒水味、匀速流淌的点滴。自己是在医院,并不是在前世,也不是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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