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陈王都不许他把兔子带去和风殿的。
010坐在榻上, 手边还窝着两只吃草的兔子,和陈王确认:“我的俸禄养得起两只吗?不行的话,就都放了。”
二十只也养得起,可是陈王不希望和风殿变成兔子殿, 自己还得从兔子堆里把顾清刨出来。
“养得起, ”陈王懒懒道, “如果你日后不到处乱跑,把衣服都刮破的话。”
周围伺候的薛总管和小福子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010有点为难地抉择了一下, 还没有得出结果呢,陈王就给他把垂落的头发往后搭了搭。
陈王低头看了一眼吃着吃着又蹲到自己衣摆上的兔子,有点头疼:“怎么又让兔子上榻?”
010看看他,有点迷茫:“你说不能上睡觉的地方, 以后我不在这里睡觉了。”
那自己换一张新榻是做什么的?
陈王支着脑袋看他,努力辨认这人是不是在故意诓自己。
看了半天,陈王只看出来顾清一如既往的可爱。
010还在嘀嘀咕咕:“养兔子, 是有一点点费钱。”
最近咬坏他好多衣服了,他不舍得丢, 留了两件最漂亮的,撒着娇让小福子送去制衣局让它们补了。
陈王看着他苦恼的神色,对最近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把人欺负坏了就不好了,说不定要跑回燕国。
陈王叹了口气:“那再给你加点。”
010:好耶!
聊了一通,陈王看着顾清还是有些别扭的坐姿,让下人取了药膏,自己给人卷起裤脚,细细上了药。
顾清腿上的伤好的慢,现在看着,有些地方才结痂。
陈王指腹拂过,他指腹上带了些薄茧,触碰时和电流蹿过似的,010的小腿抖了一下。
陈王没有注意道,还皱着眉问他:“这一处怎么又破了,你蹭了?”
010探出小脑袋,点了一下:“好痒哦,轻轻地蹭了一下。”
陈王看着他乌黑的发顶,顾念着自己满手药膏,按捺下摸冲动,转而道:“再掉两次留了疤,你就哭吧。”
这么多时日陈王也发现了,顾清偏爱的东西极少,就连人和牲畜在他眼里的差别也不大,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漂亮的人和牲畜。
因为容貌过于绮丽,陈王从小就听见太傅和父王教导他要威严一些,还是后来他上战场厮杀多年,身上的煞气才把过盛的容貌压下去。
不过他在顾清面前一向是好脾气的,当发现顾清会因为自己笑的好看而变呆的时候,陈王变得相当愉悦。
被发现爱漂亮的010惊慌失措地摸摸腿,仔细看了两眼后慢吞吞地收回了手:“没关系。”
陈王有些惊讶,他挑了挑眉:“没关系?”
010点点头,几处伤口恢复着有一点点痒,就自己以为隐蔽地轻轻在陈王手上又蹭了蹭,然后舒服得极小幅度地眯了眯眼睛。
他手指纤长洁白,双手拇指交叠,做了个展翅欲飞的动作:“像蝴蝶。”
他又低头看看,非常心大地说:“这样我身上就是长了一只蝴蝶了,也好看的。”
陈王一怔,笑了起来。
然而他也就只一天愉悦。
之后几天,他发现顾清越发放肆,腿上的伤上了好多次药也不见好,在这人非常努力和他比划这个疤像一条盘起来的小蛇的时候,陈王忍无可忍,把人手绑起来了。
陈王手边已经扔了几个空玉罐,除了疗伤的就是防止留疤的。
他凉凉道:“若是孤再发现痂又掉了,晚上也把你绑起来。”
010:“真的不是我的问题。”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至少不全是。”
陈王捏捏他的脸颊不接话。
他当然知道不全是,顾清身体差的不正常,陈王早就起了找人看看的心思。
顾清及其讨厌看太医,恐怕是怕喝那些苦药,陈王还在考虑着要怎么样才能骗着让人把一把脉。
他正出着神,殿外匆匆走近一个小太监,同站在门口的薛高汇报了什么。
薛高听完点点头,又走到陈王身边低声讲了几句。
010的脑袋全程跟随着他们转来转去,甚至在薛高开口的时候还把脑袋也凑过去了一点。
原本正听着薛高说话的陈王看了他一眼,放下药罐,不紧不慢地在下人端的铜盆里净了手,才把人的耳朵捂住了。
010:?
他睁着茫然又无辜的眼睛看着陈王,陈王不为所动,转头对薛高道:“接着说。”
薛高俯身道:“那穆如非三日前已经到了都城外,只是一直隐藏着身份,外出了好几次,奴才看,是想探听附近的消息。”
陈王的手捂得更严实了些,掌心紧紧捂着他的耳朵,带着药香的指尖松松搭在这人的黑发上。
穆如飞的消息,他一个都不想让顾清听见。
010努力伸手扒拉他的手,陈王见状,点了点他腿上的药膏,也不给人松绑,轻声道:“自己晾一会儿。”
顶着身后人谴责的视线,陈王带着人走出了内殿。
来汇报的太监惊疑不定,王上何故将顾公子留下,自己让出来了?
薛总管一眼就看出他所思所想,伸手在人后脑勺上敲了一下,低声呵斥道:“王上宽仁,怜惜顾公子的腿伤,这种事也是你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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