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孟无师就是孟家亲手养出来那只最厉害的鬼,又因为身上的符咒不能反抗孟家,这样日日夜夜反复切磋,怨气自然一日比一日重,白白滋养了这些鬼怪。
010听懂了,他钻的这只鬼是里面最厉害的鬼。
孟无师察觉他看自己,想他也明白自己是只吓人的厉鬼了,脸上带了点笑。
他伸手安抚似地在010后颈上抚了抚,温声道:“不怕。”
010小心翼翼地松开抓着的袖子,伸手掩耳盗铃似地抚了抚,半天也弄不平整。
数据就没有这样的烦恼,理不清重启一次就好了,大不了返厂,不被送去报废的话,出来又是崭新漂亮的一个系统了。
他小声说:“我倒是没有害怕。”
他拉拉孟无师的袖子,呆呆地看向他:“你怕吗?”
这么多丑丑的鬼。
010觉得呆在一个地方不可怕,毕竟自己也在主神的工作间呆了很久,时不时就关机,主神曾经以为他坏掉了,有一次醒来还看见主神要拆自己。
010吓得不行,身上所有的数据都亮了起来。
当时主神看见这一幕,才轻笑了一声,停下了手:“一睡睡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坏掉了。”
工作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活物,010理解主神非常关心自己的心态,努力地减少关机次数,不过每次看着工作间里那些流转的数据,他就会不受控制地犯困。
看腻了的话,睡一会儿就好了。
010想,那些数据好歹很漂亮,花花绿绿的,都带着流光,这个宅子阴森森,时不时还要冒出来一些缺胳膊断腿的鬼怪,孟无师一定很糟心。
想起孟无师连笔歪了都要扶正,010一时怀疑他会强行把缺胳膊少腿的鬼怪们都拼回去。
010说:“真的?”
孟无师听见他的想法笑了一声。
他说:“真的,我把他们都赶去别处,出来碍不到我的眼睛。”
孟无师低头看他,在这双漆黑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就好像日日夜夜的痛苦都在这一声中消失殆尽了。
他低声道:“我也不怕。”
“……”
吊死鬼盯着底下的两人。
前面那个年纪轻轻就能拽着自己舌头玩的青年看起来表情可比后面的愤怒多了。
吊死鬼有点欣赏地看着后面漂亮的人,虽然胆子小,可是看着倒是很冷静,不过就是好看的有点眼熟了,如果不是看起来小小的还是活人,自己都要认错了。
吊死鬼继续说:“不过,倒也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刚来的时候吓得要死,不过这宅子里还没有现在这么怨气遮天,看见那只厉鬼穿着玄色的天师服,一下子就不怕了。”
当年孟无师就坐在临水的亭子里,半张脸上爬着黑色的符文,剩下半张脸俊美无俦,垂下眼在纸上画着什么,一副天人之姿,吊死鬼都看呆了。
孟无师感情淡薄,被他打扰眼也没抬,只让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呆着。
吊死鬼千挑万选,觉得书房的房梁不错,上等的木料,上面的雕花一看就是几百年前的大师手笔,自己还能近距离地欣赏。
重点是,看孟无师花的那厚厚一叠画,相比是个会经常来书房的鬼,他还能近距离观察观察。
吊死鬼美滋滋地选在了这里,半个月都没有见到一次孟无师的面,知道一次它艰难地用舌头开了窗户,看见那时淡然风雅的孟无师站在花园里,垂眼烧掉了一张张宣纸,这才知道自己选错了地方!
吊死鬼说:“之后扔再多鬼怪,我也没见过,花园这块儿那些鬼都不敢来,我寂寞死啦!”
吊死鬼说的痛彻心扉,孟冬却表情难看。
孟家手段比他想的还要腌臜,以鬼养鬼的法子不是没有人用过,可是孟家人居然能先用在自己人身上,近些年孟家人驭的鬼名声在外,人人都以为是他们教导有方,还敦促自家的小辈要和孟家人一样早早出去历练。
孟冬一想到自己曾经还对孟家亲近,就觉得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往里走了几步,想出去揭穿孟家的心思更急了。
孟冬沉声问:“这里哪里有黄纸?还有笔墨?”
吊死鬼犹豫一瞬,给他指了个位置。
那抽屉极偏,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日常使用的,孟冬皱了下眉,疑心这鬼还存了坏心思。
他上前,随意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是空的。
他不信邪,又拉开了一个。
吊死鬼看出他想法,有些委屈地凑到抽屉边,用舌头拉开了抽屉,里面果然是一些黄纸。
它道:“我难道还会骗你?这地方我都翻遍了,都是空的!只有这里还剩下点东西。”
吊死鬼不知道见过孟无师烧多少东西了,它还从没有见到这样古怪的癖好,只庆幸孟无师烧的不是房子,不然自己连跑都跑不掉。
孟冬皱着眉,拉开一层层抽屉,里面果然都空无一物。
孟无师漫不经心地圈着010的头发玩,这么多年,他不记得自己再这宅子里呆着做了,只觉得书房不是好地方。
他说:“就这些,让孟冬拿了就带你出去。”
林异的头发柔软,发尾稍稍得有些卷,正好搭在手指上把玩,孟无师对这缕黑发的兴趣,都比对探寻这地方的兴趣大。
010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黑发从指尖滑落,孟无师非常耐心地又挑了一缕继续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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