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昌盯了那手好几秒,然后转头就把餐桌下面的垃圾桶拎起来,吐垃圾桶里了。
“我才不吐你手里。”他嘀嘀咕咕:“你自己也不嫌恶心。”
任克明用特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说:“不恶心,你吐的,不脏。”
黎昌埋头咬了咬嘴巴里的脸颊肉,终于绷不住笑了:“恶心,你更恶心!”
任克明点头说:“嗯,我更恶心。”
“你去煮鸡蛋。”黎昌颐指气使。
任克明言听计从:“好。”
吃完几个鸡蛋,黎昌明显气消完了。任克明这时忽然说:“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黎昌抬头:“哦。去哪?”
任克明说:“不用问,去了就知道了。”
黎昌于是也就没问,吃完饭换了身衣服就跟着他走了。
这一点上,黎昌挺听话的。其实不能说是听话吧,主要是因为他懒得问,问一遍任克明不说的事情,难道问第二遍就能有回答了吗?
他又不像任克明,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才肯善罢甘休。
这次出门,是任克明自己开的车。
还是国内那种前面一个戴翅膀的小人的车,黎昌不知道是啥牌子,懒得了解。
反正有人开他就坐,这种一看就死贵死贵的车,他也不可能去买。
车穿过一片平坦的道路,不知开了多久,终于有了一点起伏。
四面的树也逐渐绿得多了,草地也旺盛了。
任克明开到了一个挺简约的铁门前,然后给高鼻子保安看了个不知道什么的证明。
车就这样开进那个铁门里。
进了铁门,依旧又开了得有二里地,就跟任家主宅离任家大门那个距离差不多,然后才在一栋特大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那房子,和任家主宅的房子不一样。
先不说装修风格,就说这种氛围吧,反正不像谁的家,就连外国人也不可能住这种氛围的家。
倒是有些像医院。
那种开在郊外的,特豪华的私人医院,或者说,私人疗养所。
车停好,黎昌跟在任克明屁股后面下车,然后一起上了台阶。
黎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肯定是来见谁的,但他又不知道究竟是来见谁。
能是谁啊?远渡重洋,远离市区,这样一个寂静幽深的养老院里,能住着任克明的谁呢?
黎昌觉得着应该是一个挺重要的人,否则不会专门把自己带过来见。
……难道是任克明的妈妈?
他不是私生子吗,生母不详,妈妈住在英国的高档疗养院里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黎昌一路走进这个疗养院,发现路过的坐在轮椅里的人没有一位是老态横生的,倒都是些比较年轻的面孔。
只不过精神状态看起来都有些不大对劲。
就像,有什么障碍一样。
比如智力障碍。
当然,黎昌不是以嘲笑的态度做出这种揣测的,他不是那么没素质没良心的人。
而是,窗户边上一个看面相就三十好几的成年人,坐在轮椅里眼神呆滞地摆弄洋娃娃,任谁看都会做出这种猜想吧。
任克明走在前面,步子很快,就像急着要去见什么。
黎昌在后面跟着他,也不知道任克明是故意的还是咋的,好几次黎昌都快跟不上。
得亏他腿长,才没跟丢。
终于,任克明在一个转弯停了下来。
他这天没穿西装,穿的是黑色带帽绳的卫衣,在身后的阳光下晃眼一看,一瞬间跟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帅气男大没有区别。
黎昌看傻了眼,直到任克明勾了勾手掌,要他过去。
他这才缓缓迈着步子,走向他。
这一走过去,任克明就抬起手朝前方的一个地方指了一下。
黎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然滞住——
不远的前方,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坐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是侧着的,半边脸朝落地窗,半边脸朝向黎昌他们,五官照在阳光下,线条起伏之中,和任克明竟然有着五六分相似。
黎昌定神看了两秒,然后转回头看身边的任克明,迟疑地说:“这是……?”
任克明垂眸对上黎昌的眼,点点头:“这是我弟弟。”
黎昌的猜想被证实,但是还是惊了一下:“弟弟?”
那人确实和任克明长得很像,但是又不像任家人。
而且据黎昌所知,任克明只有一个弟弟,那就是任家的二崽子,可是任家二崽子在传言中很正常啊,并没有像眼前这位一样……
黎昌转头再次看向那个人。
那人双眼无神地垂坐在窗边,整个人的状态,和方才黎昌在外边见到的那些人别无二致。
智力方面有些缺陷的状态,十分明显。
任克明这时牵上黎昌的手,朝那人叫了一声:“文。”
那人循声猛一下抬头,然后看向任克明,几秒后,目光逐渐激动:“哥哥,哥……”
任克明抬步朝文走去,黎昌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停在文的面前,文抬头把任克明紧紧看着,表情虽然不似正常人,但能看得出他很开心:“你来了,哥哥!”
任克明紧了紧黎昌的手,说:“嗯,我来了。”他侧头看向黎昌,说:“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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