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土石飞溅,轰鸣震耳。璇玑回头望向那片厮杀之地,看到的却只有一片猩红。抓着她的朱雀族人飞得太快了,她看不见那处的景象,也就不知道那里为什么连一丝火光都没有。沉晴颜踏在破碎的残尸上,温热的血液将她的鞋子与衣摆浸成了沉重的赤色。沉晴颜望着璇玑那群人消失的方向,脸上既不见急也不见忙。她只是抬起手,脚下片片血泊泛起涟漪,同时身上煞气缓缓上升、直至天穹。亮着繁星与明月的夜空被粘腻的猩红代替,沉晴颜脚下的尸骸浸入血中,呼啸的风声犹如鬼魂的嚎哭。滴答滴答的水滴从天而降,可仔细一看,天空中落下来的哪里是雨水,分明是温热的血滴!沉晴颜仰起头,展开双臂,享受般地沐浴着这场血雨。“你也受到了滋养吗?”沉晴颜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左胸口,自言自语道:“啊,对啊,还有什么能比死亡更能滋养生命呢?”“草木的养分是腐烂的自己与野兽,这些流淌着血脉的家伙对你也算是大补之物了。”沉晴颜垂下眼眸,慈爱的神情仿佛一位注视着襁褓婴儿的母亲:“但是不行啊,你可不能受到滋养。”“你若是康健,那这具身体也会不受我控制了。”说着,沉晴颜不,祂的手跨过了身体,握住了某一个时刻的神木心。还栖息于神木之中的神木心忽地收到重创,大半枝叶转瞬即枯。沉晴颜慢悠悠地收回手,全身安然无恙,不见一丝伤痕。神木心所提供的生命力一减弱,沉晴颜便觉得一直拉扯着自己身上的那股束缚彻底消失,整个人畅快了不少。身体与灵魂是一体,身体越是虚弱,灵魂也就越是接近凋零。屠神剑也是如此,如果宿主不够健康、没有足够的养分供它吸取,里面的先贤残魂就无力阻挡神明的恶意涌向世间。以沉晴颜为中心,这场笼罩了四分之一白野原的血雨好似永无止境,连隔着老远的魔族军都能看见远处天空那令人不适的颜色。“这妖族搞什么鬼呢。”站在高处的辰曜眯着眼睛望向那片血红,但粘稠的血雨好似从垂挂在天空上的珠帘,将他可观千里的视力给挡得严严实实。他看了半天,入目皆是猩红,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有用的景象。辰曜从山峰一跃跳到山腰,稳着身子一路滑直山底。等在山脚下的魔族士兵见他下来,便将他的弓箭递还给了他。等回到营地,将星见他人影,便出声问他:“看见那边是怎么回事了吗?”“什么都没看到。”辰曜摆摆手,叹气道:“那边跟下血雨似地,腥呼呼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那红雨好像还会移动。”辰曜说道:“虽然动的速度非常慢,但确实是在一点点往南边挪。”那半边天的红色太过令人心惊,将星犹豫片刻,道:“我去跟天姬请令,偷偷潜入那边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齐肩走入天姬的营帐,辰曜一只脚刚迈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滚。”将星的身形下意识地顿了一下,但辰曜却好似没听见一样,直直走向了床边。辰曜流氓似的吹了个口哨,道:“诶呀,你现在看起性感不少啊。”正在休息的天姬缓缓起身。或许是想让之前的惨烈败绩更加铭记于心,半个身子的皮肤都被朱雀离火烧伤的她只是在床上躺了几天,连药都不肯敷,只愿意用身体的自愈能力来修复这些伤痕。“那妖皇还挺有审美,这伤疤跟穿在身上的红衣服似的。”说着,辰曜就朝天姬右脸上的结痂摸了过去:“脸上这个一眼看着像个面具”他话语未落,营帐里就安静了下来。片刻后,一声巨响,断了好几根骨头的辰曜被轰飞出来,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身形。“呃”手指扭曲的双手艰难地撑起身子,被折断八根手指的辰曜疼得眼眸泛湿,朝着天姬的营帐大喊:“干嘛啊,夸你你还不乐意!”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天姬连个白眼都懒得给。她坐在床上,一只脚踏在床边,问向将星:“有什么事。”即使身受重伤,她身上毫不收敛的攻击性也让人分外胆怯。在天姬凌厉的气势面前,将星看着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将星喉头一动,道:“白野原那边的天空变红了,辰曜说看到那边下起了红雨,其余什么也看不见。”“我想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他说:“万一是妖族那边在搞什么东西,咱们也能有个准备。”魔族以强者为尊,玄泽不在,自然是以最强的天姬作为领袖。听完将星的话,天姬皱眉,问:“天变红了?”将星:“嗯,那边整个天空都变得像血一样红,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眼见为实,于是天姬站起身,走出营帐。那片笼罩在世间之上的红色醒目到任何都无法忽视,天姬望着远处的天空,鼻子像是嗅到了令人恶心的腥味。“你去吧。”天姬扭头对将星道:“万事小心,出现不利情况立马撤退。”说完,她可能是隐隐觉得那片猩红过于危险,于是便接着道:“你叫上辰曜,让他带几个人远远跟着你,方便支援。”将星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好,他现在有伤,不方便战斗和支援。”“我只是把他的手指掰折了,又不是把他胳膊折断了。”天姬道:“他用牙和脚也能拉弓。”将星想了想刚才辰曜被打出去的场面,觉得天姬先前下手应该不轻,于是便又拒绝了辰曜的支援。再次得到拒绝的天姬沉默片刻,道:“既然这样,那我在后面支援你吧。你等一会,我去穿戴装备。”“你的伤没事吗?”将星问道。转身回营帐的天姬答道:“没事,妖皇只伤到了我表面的皮肤。虽然看着触目惊心,但其实伤得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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