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必须传开,布税不变,多余产出全部归于个人所有。如果民间门女子买不起新的纺车,就由官府租赁给她们。布不光是大庄的百姓要用,还可以卖给其他地方的人,而且你难道觉得,现在民间门不缺布吗?他们很缺,只是以前没有而已。”
问题摆在那里,绝对不能躲避它,那就迎难而上,找出解决的办法。
沈玉耀会尽全力不让科技孤儿诞生,若真的出现了,就一一消灭。
沈珉玥全听沈玉耀的,沈玉耀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她应了一声,下去准备推广事宜了,这方面肯定是她主抓。
等沈珉玥离开,沈玉耀立马传讯让在宫外的于三回宫。
只有千日做贼,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能让于三一直在外面守着,要化被动为主动。
将那些躲在暗中出手的人全都抓出来,一一解决掉!
————
石采文今日下值早,正巧她想吃东街的糕点,想着此刻糕点铺应该还没关门,便换下官服,驱车前去。
很幸运,糕点铺确实没有关门,她买到了想吃的糕点!
但是在她要离开时,转头突然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老板,你这儿什么时候做起布庄的生意了?”
在靠近门口的货架上,以前都放着糕点,现在竟腾出来一片地给了布料。
石采文上前看了两眼那布料,比较普通的麻布,真要是开布庄,卖这些布可没有赚头。
谁都知道,最赚钱的要数生丝织造的各种布料,若是织出绫罗绸缎,那更是一本万利。
“嗐,姑娘不知道,最近总有人嚷嚷说这布料要不值钱了,陛下的研发部造出了新的织布机。听说能一日造百余匹布呢!”
“百余匹?!”石采文一惊,她从来没听说过有如此厉害的织布机。
“就算是天上的织女也不可能一日织造百余匹布吧。”
石采文是女子,小时候自然也接触过针织女红,知道织布的不易,怎么可能有织布机能让人一日织出百余匹布!
此乃流言!
现在官府在百姓心中说话很管用,得益于之前沈玉耀推广的种种惠民之举,糕点铺老板认为这些话就是官府说的,那么等日后真相揭露,人们知道根本不存在什么日织百匹布的织机,岂不是会认为官府蒙骗百姓?
石采文沉下脸,表情严肃,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她需得提醒陛下。
糕点铺老板本来想跟石采文吹吹牛,说他这消息来源很可靠,是他亲戚打听到的。
但他的话到嘴边,愣是一句都没说出来!
因为眼前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沉下脸时属实是骇人,让人看了心肝一颤,吓得他说不出那些吹牛的话了。
老板尬笑两声,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他想面前这位小姐估计是当女官的,得罪不起。
现在年轻的姑娘们了不得啊,他也将自己女儿送去读书了,不知道她日后能不能当上大官。
不当官也行啊,现在好多人家求女教习,教导家中女儿读书呢,总归是吃喝不愁,有份稳定的收入。
不像他这样,开店当商人,成日看天吃饭。
看着那些卖不出去的麻布,老板叹了口气,深感赚钱不易。
但当有新客人上门,他又扬起笑容,迎了上去。
终归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的,只要肯干,就能他有一口吃的!
另一头上了马车的石采文依旧沉着脸,心情不佳。
马车内的苏丹见此,疑惑的问道:“大人买到了想吃的糕点,怎么心情还不好呢?”
石采文摇摇头,“听到了一些话。”
无风不起浪。
刚刚石采文觉得这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等她上了马车,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太对。
怎么会有人如此无聊,传播这样的假消息?
而且得不偿失,就算百姓一时对官府失望了,那又能如何,靠一则谣言,难不成能煽动百姓造反啊。
脚趾头想也不可能。
这则消息会不会就是真的啊!真的有能一日织百匹布的神物!
以前石采文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不合常理的事物,但是后来她见识了显微镜、自行车和蒸汽机。
还有什么比这些东西更不合常理吗!
若是真的,关键之处在于,她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她在外太久,陛下已经不将她视作亲信了吗?
不对啊,陛下对她的态度,一直是这样,没有任何改变,而且就算陛下有意瞒她,也不应该在上早朝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开口议论此事。
石采文归京后,就入了户部,直接跳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虽然是右侍郎,但是从品级上可谓是一飞冲天。
旁人空降,会得到众臣反对,石采文空降,众臣还挺支持。
没别的原因,石采文在外建造互市的功劳,谁都没办法抢去,而且互市为大庄赚了许多银钱,若这等人物都不能进户部,蔡有志以后在史书上,名声绝对好不了,少不得戴个嫉贤妒能的帽子。
所以蔡有志一点儿都不反对,甚至还上书请沈玉耀将左侍郎之位给石采文,她的能力和功劳配得上这个位子。
被石采文自己拒绝了,她已经够树大招风了,不想再那么显眼,人太优秀招人恨。
“苏丹,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家大人我太优秀,有些人就暗自抱团,排挤我啊?”
不然怎么会有一条消息,民间门的百姓都知道了,她身为陛下心腹却不知道。
苏丹很想无脑点头,遵循石大人说的话都是对的这项原则。
但是这个时候,她的原则好像有些不坚定了。
苏丹叹了口气,说道:“依照大人所言,此事只是在民间门流传,早朝上没有大人议论此事,或许是其他大人也不知道呢。”
百姓知道而高官不知道,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谁也不知道,消息会从哪个人口中走漏,又让谁给听见。
石采文托着下巴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若是此事让朝中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知道了,不可能如今日这般宁静。”
岂止是平静,应该说是最近有些让人无所事事,她甚至可以早些下值!自从她回京之后,就没有一天是天黑之前从宫里出来的。
今天她买完糕点天都没黑呢。
“唉,但是你家大人我这么多年都在外打拼,自佛地回来后,更没时间门交几个好友,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问谁比较合适。”
当初石采文的父亲退出官场时,姿态委实是不太好看,再说人走茶凉,她父亲既然已经退出官场,那自然也留不下太多助力。
况且石采文自己也不愿意用父亲当初留下的那些人,当初她父亲就是因为被那些人推到了寒门之首的位置,然后被先帝忌讳,丢了官位,差点儿连命都丢了。
那些人,说是为她父亲马首是瞻,实际上各有私心,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
平常石采文躲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跟他们凑到一处,那不是放着眼前的康庄大道不走,非要去走歪门邪道吗?
“或许可以,问问杨御史?”
苏丹想来想去,想到了这个人。
杨可卿。
她家大人与之亦敌亦友的人物。
“谁?我就算是真的被所有人排挤,我也不可能跟她去报团取暖!苏丹,你以前对杨可卿可不是这个态度,什么时候你竟然变了啊?”
石采文一脸不可置信,看苏丹的眼神说不出的伤心难过,如果那些情绪能更深刻一些,苏丹或许就相信了。
她家大人,初识会觉得是个混不吝的人物,认识久了,就知道第一印象完全没有错。
就是很混不吝,但有时候又出乎意料的极为可靠。
苏丹心虚的移开视线,“大人现下想要找个合适的人聊聊朝廷大事,苏丹以为,杨御史是个合适人选。”
其实在佛地的时候,她一直对杨可卿抱有警惕的敌意,之后石采文带着她追杨可卿的时候,她更是觉得大人和杨可卿就是生死仇敌。
可后来她才知道,大人一开始就没想过跟杨可卿争人才争帝心。
石采文跟在杨可卿后面走,单纯就是想要找个借口和机会回京罢了。
所以石采文和杨可卿的关系也并没有她们表现出的那么差。
既然如此,苏丹自不会违背石采文个人的心情,对石采文唯一一个能交心的人满怀敌意。
“苏丹,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你在想一些很肉麻的事情!”
石采文眯着眼睛看苏丹,苏丹摇摇头,“没有没有!”
“每次说谎语速都会加快,还会重复一个词。”
石采文了解苏丹,正如苏丹了解她,不过她懒得再探寻,总觉得苏丹想的东西是她不太想知道的。
“去找她确实是个好办法,这个时辰,恐怕她还在当值呢,直接去都察院找她,哈哈哈!我要好好欣赏一番杨御史办公时的场景。”
一个人再强大,也不可能在当值的时候,还保持光鲜亮丽的一面!
杨可卿最看重规矩脸面,石采文若是看到她狼狈的一面,她肯定会很恼怒,只要杨可卿生气了,石采文就会很高兴!
这就是她们之间门独有的情谊,情比金坚啊!
都察院和尚书省一样,都在宫里,石采文前脚刚从宫里出来,后脚又进去了。
她回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一道身影骑马入宫。
能在宫中甬道上骑马的人,满大庄数一数,就只有一个人。
石采文下马车时看着那道骑马远走的背影,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
“石侍郎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文书落在了宫中?”
当值的禁卫与石采文照面过好几次,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见到石采文,对方不禁疑惑的问道。
“没有,是回来寻人的,都察院那边下值了吗?”
“快了快了,石侍郎可得早些过去,免得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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