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耀当然知道秦淑君与这件事没有关系,甚至在雨泽的那群读书人眼中,秦淑君在父亲死后还为沈玉耀效力,简直就是认贼为母。
他们对秦淑君的恨,不比对沈玉耀的恨少多少。
“你是清白的,孤自然清楚,只是雨泽之事没那么简单就结束,那些人,早已忘了国本。”
沈玉耀原本是不想管那些人的,不管他们说什么,对于沈玉耀而言,都不过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议论。
但有些人因为一个贪官说出背弃国家之言,甚至还做出叛国之举,这是沈玉耀绝对不能接受的。
秦淑君意识到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而她对此还一无所知。
就算她知晓又如何呢?
秦淑君低下头,轻言:“殿下所言甚是,对于此等不忠不义之徒,当处以重刑,以儆效尤。”
“孤不会无缘无故降下罪罚,当有证据。”
沈玉耀不是个上来就直接动手的人,虽然听起来很不现实,但她确实非常的讲道理。
远不是外人所想的那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过外人完全不懂,或者是说,外人觉得如秦术一流的人,他们做下的错事,远不足以让他们死。
而沈玉耀杀了那些人,就是为排除异己,不择手段。
“属下愿为殿下去寻找证据!”
秦淑君一咬牙,直接自荐,她这个举动可以说是完全的向沈玉耀投诚了。
诚意十足,但是沈玉耀摇了摇头。
“孤知道你忠心,但你不用急,有人去找了。”
沈玉耀说完,拿起桌上沈珉玥传回来的信件,“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找几个手艺好的制糖师父,让他们去明州的方家村一趟,看看那边的甜根,能不能制出糖来。”
红糖是达官贵人才能享用的东西,因为做红糖的步骤太过复杂,压榨红糖的过程更是让人精疲力尽,所以红糖产量有限。
如果是甜根的话,沈玉耀觉得可以通过熬煮的方式得到糖水,进而晾晒得到糖粉。
这些都需要人去一点点实验,沈玉耀不懂,自然要找懂得人赶紧过去。
有任务给她做,那就是沈玉耀依旧对她信任,秦淑君松了口气,赶忙应下,告退下去准备了。
前脚秦淑君刚走没多久,后脚曲川就入宫求见。
曲川来求见,是请战的。
沈珉玥在外面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别人或许不知道,曲川却不会不知道。
他清楚沈珉玥出行的目的,在知道沈珉玥查出来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后,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直接打过去!
那些人活得不耐烦了,他就送那些人上西天!
曲川打过很多胜仗,由他出兵,朝堂诸臣肯定也信服,确实是不二的出兵人选。
但是沈玉耀让他等一等。
“先别急,我们要师出有名。”
“那些贼人胆敢进犯我大庄边境,他们来犯,大庄自然要打回去,这便是理由,难道不够师出有名吗?”
曲川疑惑,还需要什么名头呢?
“不够,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只能打回去。”
沈玉耀可不想小打小闹,那只会没完没了,那些人敢伸手,她就要将那些人的手全都砍断!
曲川闻言先是不解,随后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的看着沈玉耀。
“殿下,您!您难道是想要……”
这可不行!这不符合一贯的规矩。
“对,你想的不错,孤想要用他们的国土,来作为恭贺孤登基的贺礼。”
这段时间,周遭小国陆陆续续的上交文书,想来京城朝拜,顺便观摩一下太女登基的大典。
但是他们带来的贺礼却不一样,有的国家完全就是在糊弄大庄,用几张破羊皮当贺礼,有的国家则是真的将大庄视作宗主国,精心准备礼品,前来祝贺。
对于前者,沈玉耀当然不会客气!
因为按照一般朝拜的规矩,宗主国肯定要赐下一批赏赐,拿破羊皮换华服美玉,亏那些不要脸的狗东西想得出来!
这完全就是一种侮辱,沈玉耀不会任由对方得逞。
既然他们的君王不能准备让她满意的贺礼,那就不要怪她亲自去取了!
曲川是个好战人士,他也是大庄朝堂上的主战派。
要知道大庄因为建国才三十多年,朝中官员本就尚武,武德充沛,在这群人里还能当上主战派,曲川的态度有多激进,可想而知。
但即便是好战如曲川,也不敢上来就去攻占别国领土。
“殿下,此事得不偿失,不如震慑那些小国,获取金银珠宝,或者杀了他们的王室,以此平息大庄怒火。”
“将军难道不想要能养活半个大庄人口的肥沃土地吗?难道不想收复前朝失地,为我大庄版图添砖加瓦吗?”
沈玉耀两个问话,直接给曲川问懵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连连点头,试问哪个武将没想过这些事情?做梦都想要做到啊!
“可是大庄稳定不久,太女届时又初初登基,有些人心思活泛的很,宜静不宜动啊。”
曲川虽然被沈玉耀说的非常激动,但还是比较有脑子的,并不会一拍脑门就去干。
任何事情的改变都需要细细斟酌再下定论,千万不能贸然行之。
“无论孤是太女还是皇帝,加害之心都无法被断绝,既然如此,何不一劳永逸?始皇统一天下,创建帝制,自说功劳盖过上古三皇五帝,比肩圣人。孤无法与始皇相比,但也不愿落于人后。”
沈玉耀又拿出了曲川之前进献的舆图,只不过这次,舆图还有另外半张。
那是按照西北互市的情报,填充出的国外分布。
大庄的边境线很长,大庄的国土很大,但是在大庄之外,还有比大庄边境线长的海岸线,有比大庄国土大的其他国家!
“他人觊觎我大庄丰饶之地,我亦觊觎他人之领土,身为帝王,野心如此,古来有之。将军可愿为国征战,不死不休?”
哪个皇帝不想开疆拓土,哪个武将不想做历史之中最强之人?
沈玉耀这话问到了曲川的心坎里,他这次实在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陛下所想,即为末将刀锋所向,末将愿往!”
沈玉耀还没登基,周遭的人都称呼她为殿下,而此刻,曲川以“陛下”称呼沈玉耀。
这是他对沈玉耀的忠诚,在他心中,沈玉耀才是他唯一的陛下。
沈玉耀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将跪下去的曲川扶起来,随后拉着曲川的胳膊,将曲川的手放在了西北之外的草原上。
“草原王庭此前不显山不露水,蛮族更是因你在外征战,夹着尾巴做人,可会咬人的狗不叫,蛮族便是那不会叫的狗。”
曲川懂了,沈玉耀查到了有关蛮族异动的证据。
“前朝时,草原王庭数次入周塞关劫掠,掳走无数百姓,可谓是劣迹斑斑,罪行罄竹难书!大庄建立后,他们也曾入关几次,均被我大庄士兵击垮,不得不败走更西之地,但蛮族贼子狼心不灭,依旧是我大庄心腹之患。”
“若陛下同意,末将必定会夺来草原王庭营帐顶的珍珠,进献给陛下。”
草原王庭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他们都是随水而居,一个接一个的部族,王族也不过是最强大的那个部族。
为了区分普通大部族和王族,才诞生了王族珍珠,就跟古代的传国玉玺性质差不多。
如果能将王族珍珠夺走,进献给沈玉耀,那按照规矩,沈玉耀就是草原上新的王。
沈氏就是他们新的王族。
沈玉耀对曲川的斗志非常满意,拍了拍他的胳膊,“表兄,此事便全部交托于你,最近将曲家军练起来,琉璃厂和钢铁厂的事情,就暂时全交给元统领吧。”
为表亲近,沈玉耀又用起表兄这个称呼。
曲川直接应是,没有一点儿流连手中权力的意思。
如果是平时,沈玉耀将两厂护卫之权交给元石陆,曲川肯定会心里犯嘀咕,觉得沈玉耀更信任禁军,不信任曲家军。
但是现在他绝对不会这么想,甚至还会觉得,在沈玉耀心里,果然他更重要。
禁军守卫宫城,固然重要,但是他可以为陛下四处征战,攻城略地,所以他更重要!
一些莫名其妙的好胜心让曲川对出征之事更加赞同。
其实主要职责不同,曲川不用和元石陆比。
更不用在后来跟元石陆交接工作时,一直用那种暗戳戳有些小优越的眼神看元石陆。
把元石陆看的都怀疑自己是哪儿得罪曲川了。
难道曲川将军这么小心眼,正常的调换公务,都能让曲川对他不满?
元石陆想到这点,有些不爽,对曲川的态度都变得冷淡了些。
心情也不太好,以至于回家的时候,还冷着一张脸,吓得想来找茬的元父以及继夫人心有戚戚,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赶紧走了。
正值元清影从女子学堂回家,一回来就看到了元石陆那张黑脸,她略有些惊讶。
故而挑了挑眉,问道:“何人惹兄长大动肝火?可是父亲与母亲又说了些什么,叫兄长不快了?”
“虽过往他二人常常惹我心中不快,但今日还真非他二人惹祸。”
元石陆同元清影仔细说了下今日他突然碰到的奇怪事情。
听完后,元清影十分不解,“曲将军往日与兄长不算热络,可也不至于成了仇敌,近来兄长亦不曾到太女面前说过什么,是否有误解,这才让曲将军对兄长态度大变?”
“变也该是我来变,妹妹不知,这城外琉璃厂和钢铁厂是太女最为看重的两处地点,往日不曾交托他人照看,一直是曲家军护卫,太女之前未曾发迹时就如此信任曲将军,真是叫人妒羡,明明我才是先投诚太女的武将。”
元石陆说着还真情实感的委屈上了。
元清影听的是哭笑不得,“那兄长难道会因此对曲将军甩脸色,视作仇敌吗?”
元石陆摇摇头,那肯定不会。
他和曲川虽然都是武将,但所属分工不同,他为禁军,对方是边关军,一个负责守卫京城,一个则是守卫大庄。
没有任何职责上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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