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说:“我不是和唐阿姨一起来的。”
严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指了指旁边的长椅,示意陈衍和他一起坐下,道:“等唐总出来你再进去吧,嘉乐没什么事,就是轻微的撞伤。”
说到这里,严津的目光朝右瞥去。
在楼道的另一侧,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一直跟着许嘉乐来到医院,想要给给钱当谢礼,但被许嘉乐拒绝了。
严津想起来在许嘉乐送去全身检查的时候,那个女人一直抹着眼泪说谢谢说对不起。
声音扰的严津有些心烦,他忍不住打断女人的话,恶声恶气道:“如果人真的出事了,你那点儿钱有个屁用!自己的孩子如果看不住以后就别带出门,非要让别人的命换你儿子的命你才甘心吗?”
严津知道自己说话有些难听,他有在迁怒面前的女人,无论是从谁的立场上。他看着女人明显有些难堪的面容,赶人道:“劝你赶紧走,好心提醒你一句,他妈对她这个唯一的儿子宝贝的很,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就他妈现在的地位,能把你们家告到倾家荡产。”
知道面前的女人不太懂这些,所以严津很没愧疚的恐吓着让人离开。但女人似乎真的很愧疚,虽然离开了他身边但还是担忧的站在那里不肯离开。
那边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隔着很远的距离对他露出一抹小心翼翼的笑容,严津收回视线。
大概十几分钟以后,唐婉拿着那份报告单从病房里出来,眼底似乎还有些发红,但神色已经又变回之前冷漠的模样。
唐婉并不在意陈衍的到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对两个男生说:“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等唐婉离开后,陈衍对严津说:“你也回去吧,我等会儿送他回去。”
严津明白陈衍和许嘉乐有话说,他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回去以后给我发消息报个平安。”
“嗯。”
目送严津离开后,外卖员从楼梯出来,按照上面的地址走到陈衍面前,问:“陈先生?尾号是1908?”
“是我。”
“好的,麻烦给个好评。”
陈衍接过袋子,里面是一条干净的毛巾、一袋冰块和一个黑色的口罩,是刚刚坐在长椅上的时候点的。严津在门口听见的声音,他也听见了。
陈衍安静地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这才推门进去,许嘉乐坐在病床上,右边脸已经出现了一个很清晰的巴掌印。许嘉乐看见来人,下意识想侧头避开,可最终情绪战胜理智,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陈衍走到床边坐下。
陈衍把袋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拿出新买的毛巾,把冰块裹进去,轻轻放在他的右脸上,对视片刻,他问:“疼吗?”
“…疼。”
“后悔吗?”
“……”
许嘉乐不知道怎么回答,心脏处依然隐隐作痛,他觉得眼睛有些干涩,眨了眨,下一秒,一滴泪从右眼中流出,顺着脸颊滴落在陈衍的手指上,有些烫。
在唐婉离开后,他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
唐婉究竟是因为爱他,才会在他面前掉眼泪,还是因为他是许维谦的儿子,所以才会在他面前掉眼泪呢?
可现在看见陈衍从袋子里掏出毛巾,很平静的放在他脸上的时候,那些委屈几乎是在一瞬间消散,一股更深的情绪涌上心头。
过往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
来运动会的唐婉、唐婉和章弦娴熟的态度、被他带回家的作业以及今天早上来找他时候的慌张态度。
所有的一切汇成指向另一个让他不敢猜想的方向上。
其实这些都不是巧合。
对吗?
许嘉乐有些痛苦的看着陈衍,你呢?
再次落下的眼泪被一只手抹去,陈衍似乎是很轻的叹了口气,说:“抱歉,我不应该说这些。”
那些情绪在这句话后变得更为剧烈,许嘉乐再也忍不住,他很低声的问:“…我妈会来运动会,是因为你吗?”
“…嗯。”
得到了一个很肯定的回答,许嘉乐感觉眼眶烧的有些厉害,明明自己没有说话,他就是觉得嗓子颤抖的厉害,他压着情绪,问出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会喜欢我?”
“一见钟情。”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喷涌的情绪终于在这句话里找到出口,许嘉乐突然拽住他的衣领,推开放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闭着眼很生疏的亲上去,察觉到后脑被一只手覆盖后,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眼泪顺着眼角流出,许嘉乐颤抖着声音说:“…你已经满分了…陈衍,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放在后脑的手离开,眼泪被很轻柔的抹去,陈衍很亲了亲他通红的鼻尖,有些心疼的说:“许嘉乐,我们在一起吧。”
干涩的眼眶再一次涌出泪水,许嘉乐仰着头,顺从着陈衍的力道,说:“好。”
唇再次碰到一起,不夹杂任何情`欲,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呼吸交换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许嘉乐的情绪平息下来,陈衍才微微退开,抬手把许嘉乐的头发不断向后捋去,像是在顺毛一样。
再次确认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后,陈衍才收回手,把放在一旁的毛巾重新拿起放在许嘉乐的脸上,问:“车祸,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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